我用毫不避諱的疑狐眼光盯着他看,小花笑了笑,似乎要開口說話,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九爺,東西拿來了。”
解小九起身開門,門外是那個中年大漢,看來是小花的心腹,他将一包東西交到小花手裏,目光似有似無的看了我一眼,便退了下去。
“吃吧。”
我打開一看,是朱砂,不過裏面似乎夾雜了其它東西。
“這多出來的是?”
“吃完了我告訴你。”
吃就吃,你還敢在裏面加砒霜?
“好了,吃完了。”
“子秋石。”解小九說完,優哉遊哉的往外走,道:“自己去接機吧,需要提供什麽裝備,商量好了可以找我,不過錢你們自己出。”
子秋石,中藥名,現代研究證明,有補腎壯陽,利尿打結石的功效,但根據古老的醫書記載,還有強力的辟邪效果,是由孩童尿液經過熬煮後凝結的固體,簡單來講,就是童子尿的結晶體。
難怪有一股怪味……
吃了朱砂,我回房給自己抹雲南白藥,這解小九下手忒狠,打的時候腦充血,什麽痛覺都消失了,現在渾身跟散了架一樣,連搓帶揉一個多時辰,大約是朱砂和子秋石發揮作用,這一次鬼面消失的很快,一個時辰後,出了臉上的青紫以外,其餘都恢複正常。
我趕緊給胖子撥了個電話:“是我,你人在哪兒?”
“哎喲,天真,你沒事吧?那姓解的沒怎麽着你吧?我正打算出門接老胡。”
我道:“等等,我回來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去。”
“成,你快點。”
回了胖子的四合院,胖子在大院裏等我,一見我鼻青臉腫的模樣,立刻擠出兩滴老淚,撲過來就要抱我:“天真,怎麽被揍成這樣了,胖爺給你報仇去。”
我閃開他撲過來的熊抱,揣着雙手,道:“行啊,去吧,去解宅給我報仇去。”
胖子動作一僵,皺眉半天,才道:“天真,他有槍啊,上面還裝了滅音器,胖爺這一去……咱們兄弟,可能就天人永别了。”我直接就給了他一拳,道:“少扯犢子,昨兒個撇下我就跑了,這筆賬我記着,以後再跟你算。”
換完一身髒衣服,我好歹把自己打扮的精神點,準備跟胖子去接機,胖子左手上帶着玉扳指,右手戴着金戒指,脖子上套了條粗壯的金鏈條,活脫脫就一個暴發戶,就差在身上插塊牌子,寫上:來搶我吧。
我說:“你這是去接機嗎?是相親吧?”
“你懂個屁,胖爺這是要讓賣國投美那小子看看,在咱們中國,也是很有前途的,讓他屁颠颠的去拿美國的綠卡,活該。”說完,看着我一皺眉,道:“你别這麽寒碜,跟要飯的似的,來,胖爺給你打扮打扮。”說完,把金鏈子一摘,就要往我脖子上套。
我道:“你套!套完……可就是我的了。”我本以爲這胖子肯定會收回去,誰知他一拍胸脯,道:“爲了國家榮譽,爲了民族尊嚴,黃金算什麽,那是糞土!來,戴上,胖爺賞你了。”
原來……我一不小心,就傷害民族尊嚴了。
跟在胖子後面,一襲暴發戶裝備,兩人直奔機場,半天都沒見着人,胖子在機場瞎轉悠,過會兒,手機突然響了:“喂,老胡,你在哪兒呢?我們在那個……”他看了一眼頭頂的牌子,接着道:“在第三路口,什麽,你也在?沒看到啊,你小子是不是出國太久,忘記中文了,是三還是二,你看清楚了。”
我也跟着在人群中搜索,突然看見一個戴着卷邊牛皮帽,穿着戶外旅行裝的高個男人,正擰着個旅行包打電話,不斷四處張望,似乎也是在找人。
看他的樣子,倒像是個海歸打扮,難道就是那個人?
我看胖子還自顧自打電話,說話天上地下,沒一句靠譜,便朝那人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胡?”那人頓了頓,停下電話,一臉驚訝的看着我,道:“胖子?你、你瘦了?”
……我跟那死胖子,哪有一點相像的地方?您這眼神……真能點出神仙穴?
眼前的人就是老胡無疑了,我趕緊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吳邪,是胖子的兄弟。”老胡身材保持的很好,修長挺拔,精神十足,比我還高半個頭,他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喲,是你啊,可不好意思,跟小胖差不多十年沒見,認差了,好久沒聽人家叫我老胡了。”
他笑的特别熱情,立刻騰出手來跟我握手,我暗暗放下心,這人看起來好相處,說話也靠譜,看來這次行程可以省不少心。
電話還沒挂,從裏面傳出胖子的吼聲:“老胡,你去尋人啓事處,我跟天真來接你。”
我和老胡相視一眼,同時笑着搖了搖頭。
等我倆出現在胖子身後時,胖子手機差點都掉了,半晌沒合攏嘴,道:“你、你們咋湊一塊兒去了?”
我道:“等你接人,飛機都飛回美國去了。”
老胡一見面就和胖子來了個擁抱,胖子嘴上罵老胡沒情沒義,但兩人摟着的肩膀就沒松過,一胖一瘦,讓我想起了金庸小說裏的胖瘦頭陀。
回四合院放下行李,我們直奔潘家園附近小肥羊,點了個單間開吃,胖子和老胡闊别多年,席間大多是他們兩個瞎侃,席間大多回憶過去,我也聽出一些消息。
老胡和胖子是一起參軍的,退伍後合資到北京倒騰古董,兩個不懂行情的愣頭青,砸了全部身家,賠的血本無歸,老胡祖上是摸金校尉,到了他這一輩,早已經漂白,他父親生前,嚴厲告誡老胡,不準倒鬥,老胡雖然繼承了摸金校尉尋龍點穴的本領,但沒有真正實踐過。
兩人賠了錢,被逼紅了眼,老胡一咬牙,帶着胖子下鬥,由于人少,下的多是小鬥,也幹過幾票大的,一幹就是六七年,攢下了不少身家。
後來家裏的老爺子發現老胡幹的事,氣的心髒病發作,歸西了,老胡心裏後悔不跌,發誓再也不倒鬥,從此跟胖子分道揚镳,後來沒多久認識了現在的美國籍老婆,爲了遠離故土這片傷心地,直接拿了美國的綠卡,遠走他鄉了。
兩人說到這一段,胖子唏噓不已,道:“老胡,我知道你當年發過誓不下鬥,本來沒想讓你來的,你要現在不想下,也沒關系,就幫我們點個穴就行,餘下的就當回國探親了,等出了鬥,我在好好招待你。”
胖子說這話時,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顧慮,于是給老胡倒了杯酒,道:“胡哥,這次爲我的事情讓您跑一趟,謝謝,我敬您。”
胖子不樂意了,将杯子往桌上一推,道:“我說天真,你搞特殊對待,你怎麽不叫我王哥?胖爺我跟你做兄弟,你把他叫哥,我這輩分不平白矮了一截。”
老胡錘了他一拳,道:“滾,你不喝,我和小吳喝。”說完,将我肩膀一摟,道:“别胡哥胡哥叫,叫我老胡,我今年才二十,你叫哥,把我叫老了。”
胖子大叫:“二十?姓胡的,你還要不要臉,有你這麽裝嫩的嗎?”我本來還擔心着相處不好,但老胡比胖子靠譜,見聞廣博,處事十分圓滑,飯桌上氣氛活躍,聽他天上地下說些古今奇聞,三人都喝的有些高。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熱情勁就跟我是他親兄弟似的。
這人不簡單,不僅交際手腕高超,而且絕對是個有心計的。
吃飽喝足,我們開始談正事,老胡直接從包裏掏出了一張中國地圖,是那種專業的勘測地圖,鋪開足足鋪滿了整張桌上,上面甚至詳細到了縣級城市與大型山脈河流。
将桌面的杯盤收了,展開地圖,拿出鋼筆,老胡對我們道:“這神仙穴,顧名思義,是神仙看了都心動的寶穴,世間少有,真要想尋出來,恐怕要三年五載,走遍三山五嶽才有機會遇到,咱們自然不能費這個時間。”
接着,他看向胖子,道:“記不記得十三年前,咱們去四川下過一個鬥?”
胖子皺眉想了想,道:“四川咱們下了三次,都是小鬥,你說的是哪一次?”
老胡道:“最後那一次。當時咱們坐船下長江,途徑湘川交接的巫山一脈。那巫山從中間分開,形成兩道山脈,山勢蜿蜒盤庚,如同兩條青龍,兩龍之間,夾着長江,正應了那句:山有神仙,水有真龍。那地方,我當時坐在船頭一路往下看,看出了不少寶穴,由于環境限制,當時隻能看出表面,如果往巫山深處探,恐怕還有龍頭大穴。”
胖子道:“靠,那當年你怎麽不組織我去幹一票,非得坐船去倒那小鬥。”
老胡道:“那巫山一脈,是雙龍出海的格局,凡事懂些風水的都能看出來,好的墓,估計早被人盜空了,那些隐藏在深處的寶穴,一般盜墓賊看不出來,即使看出來了,也都是皇陵級别的,當時我跟你窮的叮當響,唯一一把槍還是土槍,你敢去找寶穴?”
我道:“難不成,咱們這次要往那裏去?”
老胡點點頭,在地圖上川湘交界的巫山一脈做了個标記,道:“那一片山脈,不輸五嶽,關鍵是五嶽巍峨,震懾四方,不能葬人,但巫山一脈綿延深遠,整體來看,就是一處大風水,就是走遍中國,也找不到這樣的妙處,不過這裏面能不能出神仙穴,我不能确定,現在咱們隻能盡可能往幾率大的地方找,所以咱們第一站,得往這個地方走。”
聽老胡的意思,他也無法确定,如果四川找不到,恐怕還得往其它地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