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是德國美女,正握着脖子咳嗽,淚眼朦胧的看着我和胖子。
“咳咳,吳……你們……”德國美女話說一半,看到了地上的屍體,突然呆住,一副被吓傻了的表情。我看了看黑漆漆的鐵門,心中急着去追路人甲,便将德國美女扶起來,問道:“還能不能走?”德國美女脖子上有一圈青色的淤痕,在德國人雪白的皮膚上顯得尤爲刺目。
她動了動腳,結果直接就往地上倒,我連忙扶了她一把,随後,德國美女抹了抹眼睛,故作堅強道:“沒事。”聲音都快斷氣,還說沒事,事到如今,我除了背着她走,也别無選擇。
胖子在旁邊撥弄小金毛的屍體,歎息道:“想不到這小怪物最後還救了咱們一次,天真,胖爺心裏難受,有時候,畜生可比人有情義多了。小怪物同志,走好。”說完,還一臉哀傷,正兒八經的敬了個禮。
我看着那東西的屍體,心裏也不是滋味,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把那東西從洞裏帶出來,它們的種族有護幼崽的天性,隻要它在洞裏叫喚幾天,應該會被其它怪物領走撫養,可惜現在……
我頓了頓,道:“胖子,它死了,估計那些怪物聞到味兒,不會善罷甘休,這裏不宜久留,說完我微微蹲身,示意德國美女趴上來,她到不客氣,就在我背起她準備往鐵門裏走的時候,從門内,突然傳出了一聲巨響,那響聲十分駭人,如同導彈爆炸一樣,我甚至感覺到腳下的地面都在顫動。
怎麽回事?
難道是路人甲在裏面做了什麽?該死,他不會又啓動了什麽奇怪的機關吧?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立刻往門裏沖。
一進去,眼前頓時被一片幽深的黑暗包圍,那種巨響産生的回音如同成千上萬的蜜蜂振翅,在耳廓裏不停的響,我背着德國美女,手上不方便,胖子便打起了手電筒,手電筒的光芒直直照像前方,沒有照到頭,但我們的前面沒有路。
确切的說,這扇鐵門的後面,隻有兩人寬的一條道,道路的前方則是一片虛空,根據那聲巨響的回音,我推測,這裏應該是一個類似天坑一樣直上直下的巨大洞窟,現在,我和胖子正站在洞窟的石壁上。
腳下平台的道路,有明顯人工打磨的痕迹,胖子将手電筒往回收,打向左手邊,這時我才發現,就在我腳邊不遠處,有一條靠着崖壁鑿建的石階,這裏的石崖依舊是那種深黑色,黑色的石階順着崖壁一直往下,也不知通往何處。
胖子看了一圈,最後指着石階道:“姓齊的肯定從這兒跑下去了。”我點點頭,将德國美女摟緊,道:“走,咱們追上去。”
胖子似乎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終沒開口。我一心想着追路人甲,也顧不得胖子,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胖子在後面打着手電筒,我順着石階開始往下。
這裏的石階明顯是依山鑿出來的,而且寬度與高度落差都比較大,一層石階大約有半米寬、半米高,走了沒多久,我突然發現,前方似乎站了個人,身材高大,不像是路人甲。
那人站在手電光的盡頭,一時看不清是誰,我蓦地停下腳步,身後傳來胖子槍上膛的聲音。
我警惕的問:“是誰!”沒有任何人回答我,前方的人依舊矗立在那裏,周圍隻有我自己空蕩蕩的聲音,胖子覺得不對勁,道:“你讓一讓。”我不知道這小子要幹嘛,側過身體,接着,胖子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直接朝着黑暗中的人扔了過去。
那石頭應該是剩下的石料,足有成人兩個拳頭大,這要砸人腦袋上,準是頭破血流,我還沒來得及阻止胖子,他已經扔了出去,接着,便聽到砰的一聲悶響,石頭仿佛是打到了石壁上。
胖子側耳一聽,立刻超過我走到前面,直接向着那個人影走去,片刻,他大笑道:“我說天真同志,你也忒膽小,是個人俑。”我跟在胖子後面一看,果然是一具石俑,造型與真人無異,不過腦袋已經掉了一半,矗立在石階的一側,順着手電筒看去,接下來的石階上,每個九個台階就會有一個人俑,仿佛是站崗的士兵,隻不過這些石俑大多不完整,要麽缺胳膊少腿,要麽就倒在了地上,如果我沒猜錯,這些倒下的人俑,估計是那聲巨響造成的,路人甲剛才進來之後,究竟做了什麽?
就在我思考關頭,前方的胖子停了下來,他嘴裏突然罵了聲:“操,地震了。”我擡起頭往前一看,頓時也愣住了,因爲我們前方的石階到這裏就斷了,而旁邊的山壁,如同地震一般,凹進去了很大一個,在這個凹槽的對面,又有一段石階。
山壁的凹槽處還在往下滑着碎石,顯然,這裏的變化時剛剛才發生的,空氣中似乎有一種火藥的味道,胖子鼻子動了動,臉色一變,道:“姓齊的居然用炸藥把這段路炸了,看來,他是鐵了心不讓我們下去。”
這個被攔腰炸出的坑,足有七八米,此刻我身上也沒有探陰爪一類的東西,而且山壁上還不斷往下滾石頭,也無法攀爬,這麽長的距離,除非長了翅膀飛過去。
我看着眼前斷裂的石階,忍不住咬牙切齒,這姓齊的手裏有地圖,他做出這樣的舉動隻有兩個可能,要麽這下面還有出口,要麽他就是不打算活着出來,他的死活我不想管,可是如果悶油瓶在下面怎麽辦?豈不是連他的退路也斷了?
胖子見我在斷裂的石階處走來走去,忍不住道:“我說行了,你先把人放下,德國友人都被你繞暈了。”我側頭看了看德國美女,她閉着眼睛,不知是在休息還是暈過去了,此刻也走不了,于是我将人放在地上,正準備和胖子讨論一下眼前的困境,卻發現胖子一臉嚴肅的盯着我。
我想起他剛才似乎有話要說,便問道:“對了,你剛才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麽?”胖子張了張嘴,片刻後,搖頭道:“天真,你有沒有照過鏡子?”
鏡子?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照鏡子?我知道自己好幾天沒洗臉,而且臉上還被濺了一泡血,想必形象很不雅,但這胖子這種時刻居然還嫌棄我,我忍不住就開罵了:“照鏡子!奶奶的,你要不要再問問我有沒有洗澡,有沒有換内褲,操,死胖子,你腦袋被門擠了。”
胖子神情有些無奈,攤手道:“天真,胖爺可啥都沒說,我的意思是……”說着,他把裝備包放下,在裏面搗鼓一陣,還真找出一個梳妝鏡,這裝備包原本是姓張的,在女孩子的裝備包裏找個鏡子,也是正常事,但對于胖子這種不靠譜的舉動,我真的有種想踹他的沖動。
胖子完全不自覺,将鏡子往我面前一舉,道:“你看看。”我看……我看個毛啊我看……突然,我被鏡子裏反射出的那張臉吓了一跳,整個人幾乎一個踉跄,後退一步。
鏡子裏出現的,是一張有些浮躁發青的臉,臉上還有幹涸了的暗紅色血迹,一雙血紅的眼珠子,在鏡子中與我對視,簡直比鬼還可怕三分。
這刺激來的太快,我後退一步,差點踩空,還好胖子一把将我抓了回去,嚴肅道:“你現在知道了吧,天真同志,之前還好好的,但你這臉部變化也來的太快了吧,從實招來,你小子究竟幹了什麽缺德事。”
原來,那張臉是我自己的。頓時,我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想起鏡子裏那張可以跟血屍合演恐怖片的臉,頓時渾身發涼,眼巴巴的看着胖子,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腦海裏全是剛才驚鴻一瞥的恐怖場景,我真佩服胖子此刻還有勇氣面對我的臉,特别是他見我一副快哭的模樣,很仗義的把我肩膀一摟,道:“沒事,不怕。”
操,好兄弟啊!
我感動的眼淚差點出來,咬牙切齒的拍着胖子的肩膀,道:“……不怕你娘個蛋!變鬼的是小爺我,你他娘的當然不怕!老子這樣将來怎麽娶媳婦……死胖子,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啊……不怕,不怕個球!”我揪着胖子的衣領,直接踹了他一腳。
你能想象自己突然長出一張鬼臉嗎?一張比血屍更驚悚的臉,特别是我在鏡子裏,對上自己那雙血紅的眼珠子時,我仿佛覺得那不是我的眼睛,而是一個鬼,正在鏡子裏陰森的看着我。
此刻,我已經把路人甲忘到了九霄雲外,心中巨大的惶恐襲來,爲什麽會這樣,我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難道是鬼狜國遇上的那東西?下意識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後背,難道是那個拔開始了?民間傳說中,拔裏的鬼物,會侵占活人的身體複活,我我現在這幅鬼樣子,難道是它弄出來的?可是,爲什麽我一點反應都沒有察覺到?不痛不癢,甚至精力充沛,該死,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時,德國美女已經醒了,看着我的眼神明顯帶着害怕,最後還是說了句:“吳,我不嫌棄你。”看她縮在牆角離我八丈遠的距離,我對她這句話的真實度表示十分的懷疑,靠,女人果然都是以貌取人,難怪雲彩當年放着大獻殷勤的胖子不管,一個勁往悶油瓶身邊湊,世風日下。
胖子捂着被踹的地方,道:“我剛遇到你那會兒就覺得你臉色不好,還以爲是你太累,所以也沒在意,不過這情況也太嚴重了,剛才進了門,胖爺我一轉頭,發現你……吓的我差點想塞黑驢蹄子,本來想跟你說的,誰讓你一副急着要去追媳婦的模樣。”
我氣的手都抖了,交了這種不靠譜的兄弟,究竟是他的幸運還是我的不幸,我指着胖子半天說不出話:“你……王胖子!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拿我開涮。”胖子見我真急了,連忙端正神色,道:“行了天真,胖爺我這一輩子,什麽奇怪的事沒見過,不過也是第一次看大活人變成這樣,究竟怎麽回事,你給我說說。”
我之前一直怕胖子擔心,沒有跟他說鬼狜國的事情,此刻一想,胖子雖然不靠譜,但他說的也對,他閱曆比我豐富,是個老鬥,估計知道的怎麽也比我多。
我理了理思緒,便将鬼狜國的事情說了,胖子一聽跟那個長毛的兄弟有關,頓時罵道:“操,我就說自己跟長毛怪物反沖,你小子怎麽也不早說。”
見胖子一副跳腳的表情,我反而鎮定了,擺擺手道:“咱們在沙漠裏,說了也不過徒然擔心。”胖子皺着眉,道:“少屁話……這個拔,胖爺我好像在哪兒聽過。”我一聽,頓時不敢再打擾胖子。
戌時,胖子擡起頭,看了我半晌,道:“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