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都是這麽想的,結果張博士搖了搖頭,道:“古西域的地形,是草原地形,你應該知道,草原地貌裏面,石料是很珍貴的,但是你看,這些階梯,明顯是石料鑿出來的,你認爲,兩千年前,誰家的地窖,能夠造出這種規模?”經張博士一提醒,我頓時醒悟過來,仔細去看,果然是石階,而且那些斷裂的石階上,似乎還雕刻着花紋,隻是由于年代久遠,這些花紋已經無法辨認,但就憑這料子,也能斷定,這個地下入口,絕對不是什麽平凡人家的地窖。
我叫張博士已經打着手電筒,一副準備往裏面探的樣子,隻得點點頭。
接着,我們四個人,打着兩隻小手電,貓着腰緩緩下到了地下入口處。
由于地道裏曾經塌方過的原因,裏面的結構已經完全被破壞,顯得十分狹窄,我們身處其中,如同是在地震過後的廢墟裏,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那些石階已經斷裂的不成樣子,完全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我們如同下山一樣,一路打着滑往下走,越往下我就覺得不對勁,因爲這個地道的深度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期,這裏究竟是用來幹什麽的?
小心謹慎的走了二十多分鍾這個地道走到了盡頭。
這是一個直上直下的地道,終點處是一個四方形的空間,長寬不過兩米左右,四個人在裏面完全動不開身。
奇怪,怎麽會是這樣?
我的想象中,就算不是地窖,那也應該是個藏寶室,下面或許有很大的空間,珍藏着珠寶或者美酒,結果我們現在的情況,卻如同走進了一個四方形的井裏,而我們現在,正處于井底。
這樣的設計,究竟是用來幹什麽的?
正在我和張博士打着手電四處張望時,胖子突然道:“天真,在下面。”我轉身看,隻見胖子正蹲着身,打着手電在研究我們腳下的石闆。
胖子到底是職業倒鬥的,一進來發現沒路,就開始敲敲打打,很快就找到了問題所在。我和姓張的也跟着蹲下身去看,兩隻手電的光芒聚到一處,腳下的石闆頓時纖塵畢現。
上面鋪了一層黃沙,但隐約還是能看到,石闆上似乎刻着很深的圖案。我們四人趕緊将沙子清理到一邊,最後石闆上的圖案徹底顯露出來,我發現,這上面描繪的竟然是下葬的畫面。
不會吧,我随便鑽個洞都能鑽進鬥裏?顯然,胖子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接着沖我豎了個大拇指,道:“天真,以後你就是找鬥一哥,跟着你有粽子吃。”胖子的話說的我直惡心,他娘的,你怎麽不去啃粽子?
張博士海歸不久,還沒學會盜墓賊的黑話,因此沒什麽表示,隻是專心的在研究石闆上的圖案。
這幅圖案一共分爲四個部分,全是雕鑿出來的,圖形雕鑿的很繁複,有少數民族特有的華麗感,上面人物衣服上的花紋都有雕琢出來,可以看出,這幅石雕在當時,一定耗費了不小的人力。
石雕的第一幅,雕刻的是一個人,他平躺在地闆上,雙手放在胸口,臉上還罩了一個面具,這是一種典型的表現死人的古代雕刻技法。
第二幅,那個死人被放在草原上,然後一個類似于巫的人拿着一把刀,将死屍的心髒取了出來。
第三幅,心髒被裝進了十分精美的壇子,而屍身旁邊則聚集了很多狼群在食用。
第四幅,很多大臣一樣的人,在巫的帶領下,将裝着心髒的壇子放入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擺了很多棺材。
石闆上的圖案,明顯的表現了一種入葬儀式,大約也是天葬的一種,肉身喂狼,隻保留死者的心髒。最後一幅圖,死者心髒被放入的地方,明顯在一個很深的地底,周圍點了很多燭火,裏面擺了許多棺材,棺材中放着壇子,看來,這裏的人,不僅有天葬的習俗,還有合葬的習俗。
這個地道不可能無緣無故存在,而且這塊石闆出現的地方很突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墓封,一般大型的陵墓,都有兩個出口,其中的正門,就是陵墓完工過後才會封閉的地方,那種地方,往往會用石門會封石堵死,爲了區别,還會在封石會墓門上留下基本信息,大多數都是以雕刻的形式保存下來。
胖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倒鬥的職業習慣一時改不過來,拿出鏟子敲了幾下,察覺下面是空的,便掄起鏟子準備撬開石闆,我看他這本性暴露無遺的樣子,趕緊制止,道:“胖子,幹什麽呢。”胖子還沒下鏟子,經我一提醒,頓時緩過勁兒來,打了個哈哈道:“這地洞打的這麽深,下面沒準腌了不少東西,說不定還有古西域泡菜,正好可以補充咱們的口糧。”
我道:“得了吧,就算真有西域泡菜,他娘的,腌了兩千年,都變成泥了,你也下的去口?”我一邊說,一邊去看姓張的,我發現她再這方面神經比較大條,胖子剛才那架勢,明顯是挖慣了土的職業人員,如果是國内的老學者,一看胖子舞鏟子,就能識破胖子的身份了,偏偏這姓張的是個海歸,竟然表現的無知無覺。
這時,張博士竟然說道:“咱們下去看看,說完,直起身看着胖子,那意思很明顯,下鏟子。”胖子愣了半晌,又看着同樣一臉呆樣的我,旋即在手心吐了口唾沫,搓着兩手道:“堅決服從領導安排,天真,别偷懶,一起幹。”我聽他這話怎麽聽怎麽别扭,半晌反應過來,道:“誰跟你一起幹。”
胖子翻了個白眼,道:“你他娘的想哪兒去了,你願意,雲彩也不會同意的。”我覺得不對勁,看了看姓張的,總覺得她表現的有些奇怪,具體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這石闆曆經千年,早已經不甚牢固,我和胖子用鏟子掐着石縫,沒下幾鏟子,便将石闆翹起了一條縫,我和胖子一人一邊,搬着石闆邊緣,使勁往外搬,張博士和德國美女也趕緊來幫忙,這石闆比起一般的封石還要厚,搬起來之後我量了量,足有三隻長,三十多厘米的摸樣,石闆搬開後,下面露出一個黑洞洞的空間,周圍的沙子都跟着滑進去。
我将手電光打進去,目測下面是一個大型空間,有六米高左右。
胖子體重太大,上下不方便,也不能讓兩個女的去探底,于是胖子在石闆上纏了根繩子,順着洞口扔下去,剛好到底,我嘴裏咬着手電筒,率先順着繩子爬下去,随即打着手電大緻看了下,發現這裏密封很好,地面上有很多灰塵,但沒有看見沙粒,這裏空間挺大,牆壁上也雕刻了很多東西,沒有什麽危險。
我沖上面的人點了點頭,随即張博士和德國美女相繼順着繩子下到地上,胖子最後一個,我們四個到了地面,張博士便單獨拿了一支手電,跟着德國美女開始在周圍走動,周圍的石牆上雕刻了很多的壁畫,她們兩個看了不久,又開始用德文交流起來。
我和胖子打着手電在周圍亂晃,最後胖子突然把我扯到一個角落處,道:“天真,看那兒。”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時一扇與牆壁融爲一體的石門,奇怪的是,石門已經被開了一條縫。
這裏的封石完好無損,石門是怎麽打開的?
難道再我們之前,還有人來過這裏?
這時,胖子道:“讓那倆女的研究去,咱們進去看看。”我警惕道:“你想幹嘛?胖子,我可警告你,别忘了咱麽這次是辦正事的,不是來下鬥的。”
胖子狠狠在我身上掐了一把,低聲道:“他娘的,你也太不信任胖爺我了,我是說,你不覺得姓張的表現的有點怪。”我心中一驚,連胖子都發現了,當即在黑暗中沖他點點頭。然後胖子道:“我總覺得,她看出咱們的身份了,所以啊……”話沒說話,一道手電光突然打到了我和胖子臉上,姓張的瞧着我們,道:“你們在做什麽?”
胖子趕緊住了口,嘿嘿笑道:“發現了一點東西,這不正想跟領導彙報嗎?”說完,胖子指了指那扇石門。那個石門是掩在一溜的石柱後面,姓張的一來就關注牆上的雕刻,因此一時沒察覺。
瞧見石門開了一道縫,姓張的皺了皺眉,打着手電筒開始往裏走。
這下我已經可以确定,這裏是一座西域的古墓,如果封石的記載無誤,那麽這裏還是一個家族的合葬墓,隻要一想到這裏是個鬥,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總感覺黑暗中會蹦出一隻粽子或者其它什麽怪物,特别是看着姓張的逐漸走進那扇石門,我腦海裏出現了一副畫面,她一進去,就被怪物咬掉了頭。
嘎達綠洲的恐怖記憶,至今還未消去,下意識的,我将張博士一攔,道:“那應該是主墓門,恐怕有什麽機關,我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