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寶月光苑已寂人聲,唯餘夜明珠還織在林間,憂樹投下一些雜亂的樹影。
鳳九瞪着手中的酒杯,她的酒品其實是一等一的好,即便醉了也叫人看不大出來,隻是反應慢一些,偶爾醉得狠了會停止反應。比如此時,她覺得腦子已是一片空茫,自己是誰,在這裏做什麽,面前這個小杯子裏又盛的是什麽東西,完不曉得。
她試着舔了一口,覺得杯中的東西口味應該很安,突然有些口渴,嫌酒杯太小,想了想,就要換個茶杯,又想了想,幹脆換個茶缸……突然慢半拍地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伴随着隐約的白檀香,腳步聲停在她的面前。
她好奇地擡頭,就看到去而複返的東華,微微垂着眼,目光停在她的手指上:“你還在這兒做什麽?”
一看到他,她一直沒反應的腦子竟然高速運轉起來,一下想起他是誰,也想起自己是誰。卻是三百年前的記憶作怪,三百年間的事她一件記不得,隻覺得此時還是在太晨宮,這個俊美的、有着一雙深邃眼睛的銀發青年是東華,而自己是喜歡着他、想盡種種辦法終于接近他的那隻小狐狸。
她遲鈍地望着他半天,舉起手裏的茶杯給他看:“喝果汁啊。”
東華俯身就着她舉起的杯子聞了一聞,擡頭看她:“這是酒。”
她又打量他半天,臉上出現困惑的表情,見他右手裏握着一隻寶塔形狀的法器,自動忽略了自己喝的到底是什麽的問題,猶疑地問他:“你混沌重生君臨異界/23488/是不是要去和人打架?”想了想道:“那你把我帶上,不給你惹麻煩。”卻忘了自己現在是個人,還以爲是那隻可以讓他随便抱在懷裏的小靈狐,比劃着道:“我這麽一丁點大,你随便把我揣在哪裏。”
頭上的簪花有些松動,啪嗒一聲落在桌子上。東華在她身旁坐下來,随手撿起那朵簪花,遞給她:“你喝醉了。”
她盯着簪花良久,卻沒接,目光移開來,又想了大半天,很乖巧地點了點頭:“可能是有點。”又抱着頭道:“暈暈的。”+大約是暈得很,身子不受控制地直往一邊倒。
東華伸手扶住她,将她扶正,見她坐直了,才道:“還能找到路?我送你回去。”
“騙人。”她端着杯子愣了一會兒,文不對題地道:“那時候你要去教訓那個……”呆了呆,捂着腦袋想了很久:“那個什麽來着。”委屈地道:“你讓我在原地等着你,然後你就沒有回來。”又指控道:“還是我自己去找你的。”
東華正研究着将簪花插入她的發鬓,一邊比着合适的位置,一邊疑惑道:“什麽時候的事?”
她垂着頭乖乖地讓東華擺弄自己的頭發,聞言擡頭:“就是不久以前啊。”東華道了聲:“别亂動。”她就真的不再動,卻笃定地又道:“我不會記錯的。”又補了一句:“我記性很好。”再補了一句:“我們狐狸的記性都很好。”
東華将簪花端端正正地插入她的發鬓,欣賞了一會兒,才道:“你又認錯人了?我是誰?”
“帝君啊。”她站起來,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想起什麽似地道:“東華,但是你特别壞。”
聽到她直呼他的名字,他有些詫異,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爲什麽?”
她認真地道:“你說我隻是個寵物。”眼中冒出一些水汽:“我走的時候,你也沒有挽留我。”
東華愣了愣,道:“我不記得我……”話沒說完,她卻迷迷瞪瞪地一個傾身倒下來,正落在他的懷中,原來是醉倒了。
東華垂着頭看她,方才她的那些話自然是胡話,須計較。夜明珠的光柔柔鋪在她臉上,他倒從不知她喝醉了是這樣,原來,她也有十分乖巧的時候。
他騰空将她抱起來,準備将她送回慶雲殿,見她意識地将頭埋進他懷裏,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拽着他的衣襟,額間的鳳羽花紅得十分冷麗妖娆,粉色的臉上卻是一幅辜表情,一點也不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女君。倒的确像是一個……她方才說的什麽來着?他想了想,是了,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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