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天,蘇沐雪半夜餓得睡不着,三更半夜起來找東西吃,才發現喝得醉醺醺的蘇沐哲正由餘元攙扶着回來,同餘元一起伺候他睡下去的時候,才赫然發現他嘴裏喊出來的名字,内疚,自責,痛苦,思念,什麽樣的情緒都有,這一切,終于讓久久掙紮在愧疚邊緣的她更加難過了,望着睡夢之中的依然痛苦得像一隻受傷的雄獅的蘇沐哲,蘇沐雪兩眼一模糊,金豆子就一顆接着一顆掉落了下來。
蘇沐哲本來就是一個很内向的人,他從來不會把傷口展露在别人的面前,所有的痛苦都是自己吞下去,一直保持着的形象,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即使在他們這些家人面前,因爲他一直都很孤單,所以,他很害怕孤獨,總喜歡去最熱鬧的地方,然後躲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裏,看着衆人開心玩樂,那時候,他一般不會說話,就是靜靜的看着,聽着一支自己喜歡曲子,遠遠的看着。所以,他總喜歡去帝皇,永遠是點着那個包間,可以透過那明淨的玻璃窗看到外面一切的包廂。
蘇沐雪當時也很是奇怪,後來聽餘元說,好像星夜曾經在那裏丢了一顆耳釘,後來蘇沐哲跟她一起回來找了,當時,王宇跟趙瑩瑩也在,打趣星夜要是能給蘇沐哲唱上一首情歌,大家就一定會幫她把耳釘找到,最後,聽說星夜唱了幾句就唱不下去了,當然了,耳釘也沒有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裏遺失的,也許是,也許不是吧,都過去那麽久了,也不知道誰都還會記得這些事情。
記得,那一天天氣很晴朗,清晨的陽光抖落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輝,路兩旁那兩排高大整齊的樹木顯得很精神,人就靜靜的往樹下那麽一站,便有許許多多美麗的小星星默默的綻放着點點斑斓折射在人的身上,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靜靜的在這稀薄的空氣裏流淌着,那是一個很惬意的清晨。
蘇沐雪一身淡藍色普通洋裝,秀發也紮成了一個馬尾辮,戴着一副墨鏡,緩緩的穿過寬闊廣場,微微擡起頭,望着聳入雲端的風氏,第一次對坐在裏面掌控着一切的那個年輕淡漠的女子生出了一絲崇拜與尊敬,但她的眼神卻很快就黯淡了下來,因爲,也許那個人已經不在乎了,她犯下的錯,終究還是無法彌補的。
沉重的腳尖微微顫動了幾下,不知道要繼續往前走,還是直接打了退堂鼓……
星夜今天其實很忙,一大早來到公司,劉姐就給她彙報了今天的工作行程,早上八點半要開一個高層領導會議,十點要去工廠視察,下午兩點半要去政府那邊,四點還要跟某公司的總裁洽談合作事宜,一天的行程排得滿滿的。
這時,剛好是八點二十五分,星夜還在辦公室裏忙碌着,離會議開始也就那麽幾分鍾了,劉姐端來了一杯花茶。
“風總,各部門的領導都已經到了,就等着您了。”劉姐的語氣很溫和,臉上總是挂着一副很清爽的笑意。
坐在辦公椅裏的星夜輕輕地點了點頭,點擊了關機,然後合上了筆記本,遞給了劉姐身旁的一個秘書,然後才執起那杯花茶悠閑的喝了幾口。
劉姐則是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将要拿過去的資料都整理出來,然後抱在懷裏,靜靜地等待着星夜。
星夜終于放下了茶杯,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
“走吧。”
“好的!風總!”
而就在這時候,一個敲門聲乍然響起。
“進來。”星夜随口應了一聲。
門被打開了,一個年輕的秘書走了進來。
“風總好!風總,外面一位叫蘇沐雪的小姐要找您,她沒有預約,她說她是蘇氏的千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你看,要不要讓她上來?”
年輕秘書的話一落,首席秘書劉姐便立刻闆起臉了,有些嚴肅的開口,“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不是訂了規矩凡是不在特殊名單之内的人都要預約嗎?馬上就要開會了,風總哪裏有那閑餘的時間?”
“對不起!我……”那名秘書有些膽怯了,她好不容易才擠了進來,卻沒有想到風氏的要注意的細節竟然這麽多。
星夜微微擡手,阻止了劉姐,淡淡的嗓音傳了過來,“不見。”
說着,便邁着輕盈的步伐出了門。
“是!風總……”
那名秘書松了口氣,才緩緩的退了出去。
而一直等在服務台的蘇沐雪一直得不到回音,有些着急了,又催促了好幾次,但依然還是沒有結果,想要直接上去,卻有保安攔着,讓她出示身份職務牌。
有些失望的望着不遠處的電梯,很是難過的轉過身,直接在大廳的那一根大柱旁停了下來,就那麽站着,神色很暗淡而落寞。
不知過了多久,蘇沐雪覺得自己站得腳都麻木了,終于,不遠處的專用電梯忽然打開了,幾名黑衣保镖從裏面走了出來,大廳内很快就傳來一陣騷動。
很快,一抹淡紫色很快就出現她的眼中。
正是星夜,今天她就穿着一套淡紫色的過膝裙裝,秀發盤成了一個髻,明澈秀麗的容顔一覽無遺,看起來十分的幹練,周身還帶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勢,秀眉間隐着一絲果斷與聰慧,此刻的她,就好像一個高不可攀的女神,跟她的哥哥蘇沐哲一樣,令人感到遙不可及。
铿锵的步伐,就在兩名幹練的女秘書跟幾名保镖的擁護下,大步的朝門外走了過來,蘇沐雪剛想追上去,可是,來到門邊便有保镖攔住了,星夜很快就坐進了早已經準備好的車子裏。
車窗緩緩的關上了,車子啓動的一刻,星夜不經意的一望,卻見到了被保镖攔住了的蘇沐雪,當下并沒有說什麽,眼神很清淡,車窗緊緊的合上了,星夜什麽也不想去想,開始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蘇沐雪傷心的望着車子離去的方向,美麗的臉上已經染上了一片死寂,有些無力的靠着玻璃門癱軟的蹲了下去,她也知道,其實,她剛剛也見到她了,隻是沒有理睬她……
大廳内人來人往的身影不斷,大家也沒有注意到一直靠着那根柱子站着的女子,隻有站在服務台前的那幾名女子偶爾會投來幾道莫名的眼神。
——
太陽漸漸的西移了,一天很快就是這麽過去了,街道開始變得越來越的繁忙,堵車的情況到處可見,好不容易擠過最後一個紅綠燈,老司機不由得也松了口氣。
“z市這幾年的車真是越來越多了,這一堵車,都要等上半個小時呢!估計太太跟少爺他們都在家裏等急了!”老司機眯着眼笑咧咧的望着車鏡裏的人開口道。
“很快就到家了,急也急不來。”藍院長笑了笑。
很快,車子就駛進了一個環境很幽雅的别墅區,在一棟白色的高級别墅門前停了下來,按了按喇叭,緊閉着的門很快就打開了……
“老爺,您回來了!”藍院長才剛剛從車上下來,正在修剪草坪的傭人便立刻打招呼了。
藍院長點了點頭,随口問道,“太太,小姐還有少爺他們呢?”
“太太他們在琴房,老爺!”
穿過曲曲折折的鵝卵石走道,一間被粉刷成淡藍色的小洋樓便出現在了眼前,外圍的牆壁上爬滿了很多翠綠色的蔓藤,開着幾朵淡紫色的小花,不知道什麽什麽花,這花已經種下去好些年了,正是藍姗姗親手種下去的,現在已經很茂盛了,一到夏天,牆壁上就開滿了花,淡淡的花香彌漫了整個院子,煞是美麗。
一道動聽的音樂隐約的傳來了,是一曲美妙的鋼琴曲,隻不過,曲調有些沉郁傷感,不一會兒,一道悠揚的小提琴聲也響起了,伴着那沉郁略帶着淡淡憂傷的鋼琴聲,似乎配合得很好。
晚風很柔和,美妙的音符緩緩地在空氣中流淌着,藍院長似乎可以看見停駐在淡藍色的牆壁上的那些淡紫色的小花跟那青翠的葉子在輕輕的跳着舞,他溫和的笑了笑,提着步子,緩緩的靠近了。
可是,才剛剛走到門口,小提琴聲便戛然而止了……
接着,一個清淡卻很溫柔的聲音響起了。
“嫂嫂,你這個音還是彈不對,指法也不規範,你看我再給你示範一遍,是這樣的,這隻是一個連音,注意看我的手。”
悠揚的鋼琴聲又響起了……
隻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應答,“好,你慢一點,我怕等下又看不清了!”
……
“看清楚了嗎?你再試試吧,這首曲子彈起來沒什麽難度,我給你拉小提琴伴奏。”
“好的。”
終于,動聽的曲子再次響起了,藍院長也沒有走過去,就是在門口,靜靜地聆聽着。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琴房,一架鋼琴就擺在小小高起的台上,一名身穿淡青色家居服的中年女子就坐在鋼琴前,身材略顯福态,不過不是很明顯,樣貌談不上很美麗,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也應該是清秀可人的,另外的兩個人則是藍姗姗跟藍緻遠,藍姗姗就站在鋼琴邊,肩上架着一把小提琴,神色很平靜,仿佛那無風的海面一般,而藍緻遠則是坐在台下充當觀衆。
很快,一曲完畢,一道掌聲便響起了。
“媽,您這段時間跟姑姑學得不錯了!彈得挺好的,姑姑,您的小提琴造詣又高了一個台階了,鋼琴就更不用說了,難怪我媽說那天晚上的音樂會是垃圾了!哈哈!”爽朗的笑聲傳來,正是藍緻遠的聲音。
語畢,另一道掌聲也傳了過來。
“不錯,姗姗,你這個老師當得挺好,連阿芙這麽笨的學生被你這麽一教,倒也學會了,呵呵,對了,前不久聽志遠說,你接受了韋斯教授的邀請,打算去維也納演出?這是真的嗎?”
藍院長很關愛的望着站在方曉芙身邊的藍姗姗,開口問道,眼裏充斥着兄長般的慈愛。
藍姗姗緩緩地将肩上的小提琴拿了下來,眼神有些灰暗,歎了口氣,“還不知道,他們沒有辦法給我準确的時間,那時候可能會趕上學校的新生典禮,所以可能會産生沖突。”
“姗姗,依我看,你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齡了,不妨試着考慮提前退了,要想有突破性的提高,去維也納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再說了,你看起來還這麽年輕漂亮,總要繼續精彩的活下去,我知道你舍不得那幫學生,暑假還想着幫他們補課,但你這些年已經付了很多了,我代表學院感激你,你不知道,在那幫學生的眼中,你這個教務處主任,可遠遠比我這個學院的校長來得更有震懾力了!”方曉芙輕輕地拉過藍姗姗的手,有些心疼的拍了拍。(
藍院長也點頭笑道,“姗姗,阿芙說得沒錯,我也贊成你去維也納!”
“就是!姑姑!你這下子就是要出名了!爺爺要知道你真的能去維也納那裏演出學習,他一定高興得直接從棺材裏跳出來了!姑姑,去吧去吧,等我一有時間,就立刻飛到那邊去看你!聽說那邊可是一個很美的地方!”藍緻遠打趣道。
藍姗姗有些怔住了,很快,清秀的臉上挂滿了柔和,眼神倒是挺清澈澄明,“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倒也不想什麽出不出名的,等過兩年退了休,就想好好的在家裏休息,在後院種些花,沒事的時候,可以給花澆水,或者去公園裏逛逛。”
“那不行!姑姑,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顯老,你跟我走在一起,很多人都以爲你是我姐姐呢!”
藍姗姗微微一笑,沒有再接下去。
這時候,方曉芙微微偏着腦袋想了想,倒是挺理解藍姗姗的想法,欣然笑道,“我看這樣吧,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等你退休了,我們還可以特聘你嘛,一家人一起生活很好啊,我看,我們在z市這邊倒也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老藍明年就退下來了,我們一家人就直接定居新加坡吧。”
“那也成!大不了侄子我再給姑姑你蓋一間很大很大的琴房,建一個空中花園,反正你跟媽媽都喜歡花,我們一家人就這樣低調的生活着,呵呵!”
“好了,緻遠,你也别打趣你姑姑了,有時間,也該操心一下你的婚姻大事了,趁着這次你媽媽的生日宴會,你就好好的給我擦亮眼睛,看看有沒有看上哪家的女孩,都快三十了,女朋友都沒有一個!”藍院長老臉一闆,直接将矛頭轉向了藍緻遠。
藍緻遠頓時一個語塞,咧着嘴笑了笑,“媽,我剛剛想起我書房的電腦沒關,我先走了!”
說着,人就直接溜了,像一陣風似地。
“唉!這孩子!每次一跟他說這個,腳底就生了風似的!也不知道什麽樣的女孩子才能入他的眼!”方曉芙歎了口氣。
“他還很年輕,不用着急,緣分到了,自然就會有了那念頭了,哥哥嫂嫂,你們放心好了,緻遠自己知道他在做什麽。”藍姗姗微笑的勸慰道。
“但願吧,總是不讓人省心。”藍院長有些無奈的望着藍緻遠離去的背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姗姗,你很少回z市,改天多跟你嫂嫂出去轉轉吧,正好生日宴會也需要置辦一些東西,你們女人對這方面的事情會更了解一些。”
藍姗姗點點頭,“嗯,我會的。”
……
很快,天邊最後的一抹光輝也漸漸地消失在地平線之下,萬籁俱靜,天際潛入了一片蒼茫之中。
風氏集團的樓下徐徐停下了兩輛黑色的豪華轎車。
前方的車子才剛剛停下,後面立刻下來一個黑衣保镖,很快的走到前方的車子的車門邊,一手打開了車門,恭敬的對着裏面的人開口,“風總!”
一抹纖細的淡紫色的身子緩緩的從車裏出來了,沒錯了,正是外出辦事回來的星夜,回到公司的時候,員工們差不多已經下班了。
“風總,今天的收獲挺不錯的,沒想到那個李副竟然這麽給您面子,之前楊總花了好大的功夫都沒有把那個計劃讓他批下來,您這一出馬,他立馬就給簽了!”劉姐一臉的興奮,看着星夜的眼神盡是赤果果的崇拜!
聞言,星夜幽然一笑,“僥幸而已。”
說着,便往風氏裏走了去。
而才剛剛要踏進大廳内,一抹淡藍色的身影便立刻躍入了眼簾,就靠着門邊的那根柱子蹲着,此時大廳内空曠曠的,除了守門的保安之外便沒有其他人了,而那一抹身影便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了。
星夜的腳步很快就停了下來,清冽的眼神淡淡的望着蹲在柱子邊的女子,微微蹙了蹙眉,清淡的聲音飄了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守門的保安一驚,連忙跑了過來,有些驚慌的開口,“抱歉風總!這女人不知道怎麽回事,從今早一直等到現在了,怎麽趕都不走,就說等着見您,等到您願意見她爲止。”
等了一天嗎?星夜怔了一下,星眸裏劃過了一道迷惑。
“風總,要不讓保镖們直接趕人吧?”劉秘書開口道。
星夜微微歎了口氣,星目流轉,淡淡的望了望劉姐跟另外一名高級主管,還有跟在身後的幾名黑衣保镖,最後将視線停在蜷縮在柱子腳下的蘇沐雪的身上。
“已經很晚了,大家也辛苦了一天,都回去休息吧,劉秘書,你把東西直接拿回我的辦公室就可以了,我先回去了。”
“好的,風總!”劉姐了然的點點頭,朝那名主管點了個頭,兩人便提着手裏的東西往風氏裏走了去。
星夜這才對着身旁的保镖使了個眼色,他會意的走了過去,輕輕的搖醒了蘇沐雪。
蘇沐雪恍惚的清醒了過來,緩緩的擡起頭,便看到了站在她跟前的星夜,小臉先是滞了一下,然後才閃過了一道驚喜。
“星夜……”她喃喃的喊了一聲。
“起來吧,我帶你去吃飯。”淡淡的嗓音傳了過來,聽不出什麽情緒,語畢,腳尖一轉,已經朝車子走了去。
蘇沐雪愣了一下,良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她剛剛說了什麽,連忙站了起來,然而可能是蹲得太久了,一下子沒站穩,差點摔倒了,幸虧那名保镖及時的扶住了她。
華燈初上,霓虹燈包圍的城市總是顯得那麽的迷人,涼風習習,吹去了飄浮在空氣中的絲絲躁熱。
天外酒家一個簡單的包廂内。
星夜悠閑的執起酒瓶,給坐在對面的蘇沐雪倒了杯酒,而蘇沐雪卻是在默默地望着她。
“先吃飯再說。”星夜并沒有理會蘇沐雪那充滿愧疚的眼神,直接拿起筷子,優雅的夾了道菜,慢慢的品嘗了起來。
蘇沐雪有些黯然失落的低下頭,因爲星夜那不冷不熱的态度感到有些難過受傷,所以遲遲沒有動筷,内心掙紮得厲害。
“這家餐館的飯菜不錯。”星夜淡淡的補充一句,“我不方便喝酒。”
蘇沐雪這才緩緩的執起筷子,擡起眸子,眼裏沁着一些淡淡的晶瑩,靜靜地望着一臉雲淡風輕的星夜,喉嚨有些梗塞。
星夜當然知道蘇沐雪此刻的心思,她隻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女孩而已,本性并不壞,這樣的人太多了,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裏疼着,造成她這樣嚣張拔橫的個性也在所難免,豪門的悲劇通常就是這樣來的,如果可以拯救的話,爲什麽不拉她一把呢?
“對不起,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跟你過不去,我隻是,隻是……”蘇沐雪啞着嗓音開口了,豆大的金豆子開始‘噼噼啪啪’的往下掉,喉嚨裏苦澀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淚眼婆娑的望着星夜,“我也不知道溫沁雅竟然那麽壞,騙了我一次又一次,我當初就是氣你爲什麽都不像她們一樣讨好我,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一點也不把我當回事!”
……
星夜神色很平靜,倒沒有太大的反應,緩緩地扯過餐紙,遞給了滿臉淚花的蘇沐雪,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注視着她。
“那天哥哥拿了一疊的資料給我看,我才知道我愚蠢得無可救藥,像一個傻瓜一樣被溫沁雅當槍使,事事爲她出頭,處處刁難你,還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蘇沐雪愧疚的望着星夜,忽然伸手緊緊的握住了星夜的雙手,“星夜,對不起,你能不能原諒我?”
星夜淡然笑了笑,緩緩的收回手,平靜的望着蘇沐雪,聲音很輕,“其實你沒有必要過來跟我道歉,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交集,我原諒與否,對你來說意義并不大。”
“不!不!意義很重大,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我求你回到我哥的身邊,我哥真的很愛你,我看到他每天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就很痛苦,都是因爲我,如果不是我,你跟哥哥早就在一起了,所以我求你回到哥哥的身邊,你要怎麽樣對我都可以,真的!你本來就是愛着我哥的,不是嗎?”蘇沐雪緊張的抓住星夜,一臉希翼的望着她。
“你在爲他當說客嗎?”星夜淡淡的開口,淡然的望着蘇沐雪,淺淺的舒了口氣,“我跟你哥其實并不合适,你也知道,不管我曾經怎麽努力,我終究還是走不進他的世界,不管我怎麽放低自己的姿态,卻依然換不來他一個關切的眼神。我的感情就那麽多了,流完就沒有了,從他選擇溫沁雅的那一刻開始,便葬送了我跟他之間的所有的可能,原諒我無法再愛他第二次,因爲我無法看到自己那麽卑微,我跟蘇沐哲永遠不再有可能。”
“不是的!星夜,有可能的,隻要你愛過我哥,就一定還有可能!真的!你們可以重新開始!”
星夜黯然失笑,星眸裏染上了一道無奈,卻微微泛着溫柔,清淡而堅決的聲音瞬間将蘇沐雪所有的希翼都擊得個粉碎,“我已經不想回頭了,讓我回頭,我甯願死了。”
此話一出,蘇沐雪終于狠狠的怔了一下,難怪哥哥嘴裏一直念着,要比絕情,誰也比不上她星夜!
“可是,可是我哥他根本放不了手……”
星夜冷然笑了笑,素手一伸,很快就招手讓服務生取來了一包火柴,緩緩地給了蘇沐雪,星眸裏充滿了聰慧的流光,清冷的聲音傳來,“拿着它,取一根出來,點燃它,拿在手上,不要放手,我讓你放手,你再放。”
蘇沐雪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星夜,但一看到星夜那堅毅的眼神,便也是照着做。
幽藍色的小火苗輕輕的跳躍着,緩緩的燃燒着那根火柴梗,很快,火柴梗越燒越短了,蘇沐雪開始覺得指尖微微發疼了,再往下,便覺得一道劇烈的燃燒疼痛傳了過來,令她禁不住将剩下的火柴梗直接丢在了地上,幽藍色的火苗立刻将剩下的火柴梗盡數的吞沒了,隻留下一段黑漆漆的灰炭。
星夜終于淡然笑了笑,飄渺的聲音帶着醉人的悠遠,“你看,這不就放開了嗎?”
怎麽會放不開呢?疼了就放開了,誰還敢說放不開?
……
于是,那天晚上,蘇沐雪都沒有再說話,神色一直有些恍惚了,吃完晚飯過後,星夜便讓兩名保镖直接将她送回了蘇宅,自己則是獨自駕着車回了風宅。
接下來,又是長達幾周忙碌的季度計劃總結,偶爾還會出差,打那以後,星夜的生活又恢複了一片平靜,戰北城依然還在大西北忙着,昨晚上倒是來了一通電話,跟星夜拉拉雜雜又廢話了半個小時,最後才說那邊已經接近了收尾工作了,最遲下周便能夠回來了,害得人家星夜姑娘小小的激動了一下,直接失眠了,一晚上躺在床上就看了一夜的天花闆,第二天天才灰蒙蒙的就從床上爬起來了,挺着兩隻熊貓眼梳洗了一番,畫了個淡淡的妝才勉強遮住了那黑眼圈,下了樓之後,便看到戰老首長要去後院摘新鮮的豆角,于是,星夜便自告奮勇的當幫手!
瞧吧,相思給害的!
一籃子新鮮的青豆角摘回來了,于政委也準備好了早餐,風起已經完全把這邊當成自己家了,想什麽時候過來就什麽時候過來,現在正雷打不動的坐在桌前,像個大地主似的,悠閑地享受着于狐狸精心準備的早餐。
“哎喲,星夜,你快點過來吃早餐,你爺爺喜歡瞎折騰你就讓他自己瞎折騰去,你跟着他忙活這些做什麽?快點給傭人拿到廚房去吧!”
于政委一見到星夜提着滿滿一籃子的豆角從外頭回來,便立刻皺起眉頭,連忙迎了過來,接過了星夜手裏的籃子,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傭人,然後取過濕毛巾給星夜擦了擦手。
而今天的戰老首長難得的沒有跟于政委計較,倒是一臉的狂喜,一進門就朝坐在飯桌旁的風起大吼了一聲,“他娘的!好消息啊!風老頭!南牆種下去的那顆葡萄發芽了!你快點去看看!”
風起一怔,猛的端起桌上的果汁,狠狠的幾口喝了下去,然後便欣喜若狂的追了出去!
“等等我!我也去看看!”
星夜跟于政委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像是要趕去投胎的兩人,良久,才相視一笑。
“爺爺跟外公似乎對那些瓜瓜苗苗越來越上心了,尤其是外公,疼愛關注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我了。”星夜盈然笑了笑,雙眸含着淺淺的餘晖,望着兩人離開的方向。
于政委歎了口氣,竟然有些酸溜溜起來,“可不是!爲了那些瓜苗,我讓他陪我去晨跑都不願意了,更别提出去逛逛超市什麽了!”
“那些瓜苗已經成了外公跟爺爺的寶貝了。”星夜淡然一笑。
“不管他們,估計是上瘾了!我們吃早餐吧。”于政委笑道。
星夜點了點頭,也緩緩的往桌子邊走了去,悠閑的坐了下來,随手拿起了一塊小點心,正奇怪戰欣然怎麽還沒有起床,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了。
“早安!肚子好餓啊,做了什麽好吃的?”
話剛剛一落,一道灰色的身影已經從星夜的眼前一閃而過,星夜還沒有反應過來,戰欣然便已經穩穩地坐在她的身旁了,一手搶過星夜手上還沒來得及吃一口的點心,直接張口往嘴裏扔了去,然後一手端起旁邊的牛奶,往嘴裏灌了去。
“嗯,奶奶,您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我一吃,就知道是你親自做的!”戰欣然滿足的眯起眼,默默的感受着嘴裏的東西,也不忘了稱贊于政委一番。
“呵呵,喜歡就多吃一點,星夜,你快點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給你爺爺跟外公留一疊就行了。”于政委将其中的一盤小點心往星夜面前移了過去,和藹地開口,“吃飽了還要記得藥膳啊,看你最近氣色挺不錯了,但是還是得注意着點,不要在外面吃太多的東西,回家裏來,奶奶給你做就行了。”
“我知道,謝謝奶奶。”星夜悠然笑了笑,眸光一掃,才發現張清雯跟戰無極還沒有見人影,于是便問了一句,“今天不是周末嗎?爸媽還要上班?”
“沒有,你爸同事的孫子滿月酒,他們過去慶祝了,晚上才回來。”
星夜點了點頭,對這事情也不像之前那樣的敏感了,吸了口氣,然後開始默默的低下頭,優雅的取用着早餐。
‘嘔!’
‘嘔!’
戰欣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剛拿起第二塊點心,正想往嘴裏送去的時候,一道惡心的感覺頓時湧上了心頭,頭一轉,頓時吐了一地。
星夜立刻轉過身,有些擔心的望着臉色有些蒼白的戰欣然,關切道,“然然?怎麽回事?哪裏不舒服?”
說着,利索的取過餐紙遞給了戰欣然,随手倒了杯水,給她漱口。
戰欣然深深的吸了口氣,擦了擦嘴,正開口說話,那道剛剛壓制下去的惡心感又襲了過來,她禁不住又吐了一口。
星夜隻好小心的替她拍了拍後背,“漱口,喝口水,估計是腸胃反應,等下跟你去看醫生。”
“算了,吃點健胃消食片就行了,這幾天估計是吃壞了肚子,老惡心想吐,吃什麽就給我吐什麽,折騰死我了!我靠!”戰欣然粗魯的罵了一句,吐了一口水,然後才喝了一口水将那道惡心感壓了下去。
而,隻顧着說話的兩人卻沒有注意到,對面于狐狸那兩隻精銳的眼睛正冒着兩道閃閃的金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戰欣然那肚子,那眼神……真是吓人,臉上還挂着一道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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