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城還沒有回來,家裏還很安靜,星夜簡單的洗了手之後,便煮了飯,雖然廚藝不行,但是,飯還是會煮的。挺長的一段時間沒回來,家裏依然整潔的很,那男人愛幹淨,隻要他在家裏,每周都要進行大掃除,當然,都是他自己在搞,而她,一般就是坐在沙發上看着他搞。很多時候,總感覺,這樣的生活雖然簡單,但是卻過得很有滋味,越是平淡的日子,若是越能過出滋味來,那才是真幸福。
把鍋裏的米洗了,然後點上火之後,星夜便撤了出來,直接奔書房裏。
書房的窗是打開着的,才剛剛推開房門,一道清新的檸檬香氣就撲鼻而來。依然還是他中意的香味,卷着淡淡的墨香,清風徐來,微涼,很清爽,明藍色的窗簾有一下沒一下的迎風而舞,淡淡的夕陽的餘晖越過窗台,将最後的一絲溫暖往房裏送,柔和的金色光芒怎麽看着都是讓人覺得充滿了希望。
輕盈的腳步像從那細細的垂柳下揚過的風,很輕,很輕,高高的書架上已經排滿了書,應該有很多是剛剛擺上去的,之前他剛剛整理出一大片的空位,想來是爲了這些新書準備的,書架下的腳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幾株幽蘭,走近了,才隐隐約約的聞到一道清幽的蘭香,她嘴角微微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在笑他何時竟然也有這等品味了,其實吧,在星夜的眼裏,戰北城同志算是一個粗人的,爪子裏的那繭那麽厚,人也不白,有時還會爆粗口,雖然不像戰老首長那樣那麽尖端,其實骨子裏還是流着跟戰老首長一樣的血,性格方面,還是隐隐約約有些像的。
徐徐在書架前停下了腳步,纖纖素手微微一伸,踮起腳尖,随意拿過一本書,随手翻了翻,竟然是有關于心理學的書籍,可是,這書跟打仗挂鈎嗎?星夜不是很理解,但是似乎寫得很不錯,因爲他用筆在上面做了很多的标注,于是,星夜索性也就走到書桌前坐了下來,仔細的看了起來。
暮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夕陽的不知何時退了下去,最後的一抹柔和帶着一絲眷戀潛入了一片沉寂的灰茫茫之中,這天地間,便又是寒冷的黑夜,戰北城依然還沒有回來,電話關機了,星夜撥了好幾遍的,都是一樣的回答,中途,她又回到廚房,煮了菜,雖然不好吃,但是她覺得應該還是可以吃的,之後,便又回到了書房。
可能是之前回來的時候沒有跟他說一聲吧,星夜此刻心底有些後悔了,其實應該先跟他說一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執行任務,或者還在哪裏訓練?新年一過,很多事情也接踵而來了,每個人都開始忙碌起來了。
淺淺的娥眉間潛入了一些失落,有些遺憾的從椅子裏站了起來,素手微微一揚,正想把手裏的書放回原處,而這時候,‘啪啪啪!’一大疊書就從書架上倒了下來,還好,後面是靠着牆的,不然整個書架都要倒了!
沒有身高的人還真是被動,星夜微微蹙起眉頭,淺淺的吸了口氣,便緩緩的蹲下身去,慢慢的收拾着倒落在地上那一大堆的書,一本,兩本,三本……
這時候,一個檔案袋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有些詫異的将整理好的書,放到桌子上,然後再次蹲下來,将那個檔案袋拾了起來,清淡的眼神一掃,原來,是一份醫院的體檢報告,可是上面寫着的名字,竟然是她的,眸光微微一沉,便伸手拉過了椅子,坐了下來,打開了檔案袋,很快的取出了裏面的文件……
今夜的夜空很美,一抹淺淺的彎月就靜靜地挂在半空中,朗朗蒼穹裏點綴着幾顆寒星,晚風有點涼,夜色很清冽,遠遠的,就能很清楚的看見路燈照耀着的那棟美麗的公寓樓。
一輛軍用悍馬緩緩的朝那棟公寓樓駛了去,很快就在樓梯口停了下來。
車門被打開了,一個綠色的身影很快就從車上躍了下來。
“參謀長,到家了!俺扶您下來吧!”
“老戰!老戰!到家了,醒醒啊你!”是老賀那粗狂的大嗓門。
“賀主任,俺看參謀長八成是醉得不輕了,肖師長把俺們參謀長往死裏灌,還有李首長,您要是早點到,還能幫俺們參謀長擋上幾杯,俺想攔都攔不住他們!”小孟同志有些自責的開口。
“哎喲,行了!還說這些做什麽!趕緊把人弄回家吧!對了,看看他帶鑰匙沒有,總不能扔門口吧!”老賀扶着醉醺醺的戰北城從車裏走出來了,說着,便朝戰北城的口袋摸了去。
而小孟則是擡頭往公寓樓最上層一看,指了指其中亮着燈的一個房間,“賀主任!不用找了,星夜嫂子應該在家,那房間還亮着燈呢!”
老賀也擡頭順着小孟手指着的方向望了一眼,“那趕緊把人弄回去吧,吐了那麽多!”
于是,兩人便扶着戰北城往樓上走了去。
“快!快按門鈴!”老賀微喘着氣,“這醉着的人還真是夠重的!”
小孟很快就伸手按門鈴,可是過了很久,也沒有見有人來開門,隻好伸手拍門叫人了。
‘啪啪啪!’
“星夜嫂子!星夜嫂子!您在裏面嗎?快點給俺們開開門啊!星夜嫂子!”
‘啪啪啪!’
“星夜嫂子!”
門終于開了,一個纖細清瘦的身軀緩緩的出現在面前,清澈潔白的臉上挂着一絲蒼白……
“星夜嫂子!您總算開門了!參謀長被肖師長他們灌醉了!俺跟賀主任把人給您送回來了!”門才一開,小孟便立刻開口。
清冽黯淡的眼神倏地一下便染上一抹擔心,連忙側過身子,清涼的語氣響起,“怎麽喝那麽多酒?先把他扶回卧室,我馬上找點醒酒藥給他吃下。”
“好的,好的!你快去吧!他可吐了不少呢!他們太不留情了,一個勁的灌!唉!”老賀歎了口氣,趕緊跟小孟支着戰北城往卧室走了去,一把将人扔到了床上。
星夜這時候也找好了藥,倒了一杯水走了進來。
“謝謝你們,他怎麽喝了那麽多久?電話也關機了?”星夜淡然問道,柳眉微蹙着,有些擔心的望着躺在床上雙眸緊閉的俊朗男子。
“是xx軍區的李首長過來了,本來是肖師長負責招待的,但剛好遇到了剛剛的我們,就被拉了去,然後就一個勁兒的灌參謀長,還把參謀長的手機關機了!俺又阻止不了……”小孟又開始自責了。( 好看的小說)
星夜點了點頭,“辛苦你們了,我來照顧就好,你們要不要先坐下喝杯茶?”
“不用了!已經很晚了!我得趕緊回去了,你李慧嫂子還在等着我,不然又要挨罵了!走了!小孟,一起走吧!星夜啊,那老戰就交給你了,他把該吐的都吐出來了,你給他吃點醒酒藥就沒事了!我們走了啊!”老賀一面說着,一面拖着小孟往門外走了去,很快就關上了門!
卧室内,頓時又恢複了一片甯靜,除了偶爾可以聽見風吹過窗簾的聲音,便沒有了一丁點的聲音。
微微歎了口氣,眼神很蒼涼,也很無奈,走到窗邊将窗簾拉好,然後才給他脫下那一身有些髒的衣服,拿張熱毛巾給他擦擦,然後拿過藥瓶子,倒了幾粒出來。
“北城,你醒醒,把醒酒藥吃下去。”輕輕的搖了搖他的肩膀,她低聲喚道。
而戰北城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北城……你醒一下!把藥吃下去再睡!”素手輕輕的捏了捏那張俊朗的臉。
這回,戰北城有了反應了,一手扯開遮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往旁邊扔了去!緊閉的雙眸微微一動,緩緩睜開了,帶着一些疲憊的迷離,但很快就分辨出了呈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張清雅聖潔的臉蛋。
“星兒……”低低的喚了一聲,嗓音很沙啞,帶着幾分壓抑的沉郁,星夜還是可以聽得出來的。
大手一伸,準确的往星夜的腰間一圈,有力的臂膀一個用力,直接就将星夜拉上了床,另一隻大手不由分說的拍上她的腦袋,不由分說的将她往自己那精壯結實的胸膛按了去,圈在腰間的大手越發的收緊了。
“不要離開……沒事,相信我。”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令星夜微微一顫。
清冽的眼眸微微上擡,很快就看到了他胸前橫着那些深淺不一的傷痕,記得那時候,這些還都是男人的光榮,低低的細碎的輕語不斷,星夜心裏忽然發酸了起來,冷峻的面孔沐浴在幽藍色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清瘦了,熾熱的胸膛,有力的心跳,早就将她心底的冰冷溶散了,可是,爲什麽,每當感覺幸福就要來臨的時候,眼前又開始陷入了一片無法掙脫的黑暗裏呢?
他早就知道了的,所以,他才會騙她說去做什麽複檢,其實還是爲了确定一下吧?
冰冷的手緩緩的往環在自己腰間的那隻大手抓了去,五指纖纖,往他的掌心探了去,可是他抱的很用力,任憑她怎麽努力,都無法掙脫出來。
‘咳咳!咳咳!’一陣微微的咳嗽聲傳來了。
“我不離開,你先把藥吃下去,北城。”嗓音很清淡,也很柔和,小手緊緊的覆着大手,繃緊的身子,終于緩緩的松了下來,星夜吸了口氣,輕輕地退了出來,趁着他迷糊中帶着半分清醒,把藥給他喂了下去,細心的替他拉好被子,然後便是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淺淡的星眸沉澱着許許多多的不爲人知的深邃,靜靜地望着,默默的守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徘徊在一片混沌中的戰北城終于漸漸的緩了過來,隐隐約約的感覺似乎有一道很清涼的視線在默默地注視着自己,直覺告訴他,他應該睜開眼睛,一直保持着的高度警惕性也使他緩緩地睜開了那雙深邃的眼眸,下意識的往那道視線的源頭望了去。
果然,在寂靜的藍色幽光的柔和照耀下,一張淡雅精緻的容顔,一雙深幽略染着淡淡的惆怅的眼神,就這樣呈現在了他的面前,她微微眯起眼想了想,腦袋裏大體也有了一些印象,他那深沉的眼眸裏忽然就染上了一道溫柔,俊朗的臉上飛上了一彎淺月。
“怎麽不睡覺?”他側過身子,面對着她,一手撐起頭,靜靜的望着她,很輕柔的問了一句。
她淡然一笑,很平靜的回答,“這幾天睡太多了,一時睡不着,索性起來坐坐,賞賞月,看看星星。”
戰北城忽然就覺得他的姑娘很傻,連說謊都不會,那隻閑置着的大爪很快就往星夜的小腦袋上摸了去,揶揄的語氣夾着淡淡的溫柔,微笑道,“嗯,戰北城同志的身上長了月亮跟星星,所以你就目不轉睛的盯着直看。”
星夜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賞月看星星應該是往後轉才對,真是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
默默地低下頭去,忍着一絲疼痛微微的在心裏流過,身子不禁感到陣陣寒意,她不由自主的兩手上擡,輕輕地握住了那隻大手,不知怎麽的,眼眶就有些模糊起來,閃爍着一陣五彩斑斓,透過那淡淡的光華,她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張挂着新月般動人柔和的俊臉。
“怎麽了?不舒服嗎?”戰北城很快就感覺到星夜不太對勁了,黑眸閃過一道不安,連忙撐起了身子。
而星夜卻按住了他,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就躺着,跟我說說話。”
戰北城微微一滞,但很快就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還正常,然後才躺了回去,深邃如海的眼眸靜靜的凝視着她,似乎在默默的做一個忠實的聽衆一般,眸光很清澈澄明。
“我一直覺得,我自己就是一個被上帝抛棄的人,被遺忘在孤寂的角落裏。”她微笑着開口了。
“這個世界沒有上帝,人的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裏。”他回答道,“隻有你自己才能真正的把自己遺忘了,若是如此,你又要别人怎麽記住你?”
“我覺得我很不幸。”她再次開口。
戰北城大手一伸,又輕輕的覆上了她的雙手,歎息道,“不幸的人很多,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除了時間大家平等,每個人都有差距,你能做的,就是按你自己設定的軌道走,明白嗎?”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麽。
“沒有可是,如果你覺得很迷茫,隻需要順其自然,逃避永遠是最錯誤的選擇。”戰北城沉聲道,眸光很是深沉。
星夜沒有說話了,兩人又相互對視着,沉默了良久,終于,星夜那不争氣的肚子忽然叫了起來,今晚的她,還沒有吃飯,桌上的飯菜早就涼了,一點胃口也沒有……
“沒有吃晚飯?”戰北城低低的問了一句。
星夜輕輕地點了點頭,星子般的眼睛很明亮。
無奈的吸了口氣,戰北城終于還是默默的爬下了床,“正好,我肚子也有點餓,你中意吃什麽?我整給你吃!”
“冰箱裏有速凍餃子,這麽晚了,就直接下餃子吧。”耳邊很快就傳來了她那清冽的語氣。
“嗯,等着,很快就好,給我放水找好衣服,我等下要洗澡。”他一邊抓過椅子上的一件睡袍往身上披了去,一邊大步的往門外走了去。
“嗯。”星夜在身後淡淡的應了一聲。
……
吃飽,沖好澡之後,夫妻倆又坐在沙發上看了一下電視,星夜跟戰北城說了溫偉達的事情,當然,還有溫沁雅跟溫老太爺的情況,這期間,戰北城很眼尖的發現了星夜脖子上的瘀傷,星夜不免又是遭到一陣數落低斥,然後便任着戰北城同志将那臭臭的藥酒往她那潔白的脖子上抹,還不很留情面的警告着,下次若不注意點,膽敢再犯,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當然了,星夜當然知道,他所說的辦法指的都是什麽……
幾天過後,溫偉達情況漸漸地好轉了起來,也很積極的配合治療,昨個兒咨詢了醫生一番,醫生很肯定地說今天可以出院了。
吃過午飯後,星夜跟風起,當然還有鍾文博,都親自過來接溫偉達出院了。
而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溫沁雅跟溫老太爺來過,到底是人心冷漠,還說什麽父子,風起更是打心眼裏瞧不起溫老太爺這樣的人,而那個溫沁雅,八層是直接拿着錢走了,還以爲真的有什麽大家閨秀的風範呢!人家好歹也曾經是她衣食父親的,也不知道過來表達一下感激之情。還那樣喪心病狂的想要争奪家産什麽的。
“阿達啊,你就放心的在風宅住下吧,那邊房子很空,我跟阿博都在,遠藤倒是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你現在一個人也不方便,大家一起住,好方便照應,我已經讓人将房間整理好了,就等着你入住,還有,戰大炮跟于狐狸正在準備晚餐,等着我們回去,哦,就是星兒她爺爺奶奶,于狐狸的手藝不錯,待會兒你可得好好嘗嘗,那是于狐狸唯一的優點!”風起一邊望着星夜幫忙收拾東西,一邊開口。
“風叔,我想,我還是回我自己的房子吧,那樣麻煩了。”溫偉達覺得這不合禮數,所以又開口拒絕了一次。
“嘿,那邊環境好一點,适合你休養,你就當給我做個伴吧,再說,那邊又不是沒有傭人,還說什麽麻煩?”
“溫叔叔,您就不要再拒絕了,我們已經都準備好了,平日裏,爺爺跟奶奶都會經常過來坐坐,他們都是很平易近人的,跟他們一起,你一定會覺得很開心的。”星夜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都收拾好了嗎?收拾好了,我們就回家吧!”風起道。
星夜跟鍾文博對視了一眼,最後掃了病房一眼,然後便點了點頭,兩人提着行李,一齊擁着溫偉達往門外走了去。
而風宅這邊,戰老首長跟于狐狸他們今天一大早就過來了,逛了風宅一圈,然後才開始親自去買食材做飯,基于考慮到了溫偉達剛剛出院,所以做的,大多都是一些偏清淡的食物。
接到星夜的來電之後,老首長就開始朝門口走了過來,而于政委則是指使着傭人搬什麽火盆跟柚子水也緊跟着戰老首長往門口沖了去。
“快點,快點!小心一點,不要讓吉祥水給灑了!”于政委一邊疾步匆匆的往前趕着,還不忘了提醒後面的傭人。
“老夫人請放心吧!”那傭人笑道,這位老夫人還挺好玩的。
戰老首長跟于政委剛剛到大門口沒多久,就看到風起跟星夜的車子緩緩的朝門口駛了過來。
車子很快就停穩了,星夜緩緩的推開了車門,先将風起扶了下來,然後兩人才一起扶着溫偉達下車了。
“快把火盆給我點上,柚子水給我!”于政委立馬就下命令了。
“爺爺奶奶!”星夜遠遠看到戰老首長跟于政委就喚了一聲。
戰老首長微笑的點了點頭,一臉的祥和安然。
“回來了就好!”他朗聲笑了笑。
“對,回來了就好!來,阿達,跨一下火盆,以後順順利利,再灑點柚子水,去去晦氣!以後什麽事也沒有,平安順利!”于政委笑眯眯的開口,直接開口喊人家溫偉達阿達,倒是跟了風起叫的,因爲風起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他們給扯了,夫婦倆到是挺感動的,唉,這世界上,這般癡情的人也不多了。于是合計了一下,就索性搞一個晚餐吧,一家人都聚一聚,張清雯跟戰無極要下了班之後才能趕過來,查理跟戰欣然去買東西了,約莫着也快回來了,戰北城則是稍微遲一點才能趕過來。
溫偉達有些詫異的望着于丹,怎麽整了這些東西?
戰老首長很快就看出了溫偉達心中的疑惑,便解釋道,“長毛女人的迷信活動,說這樣子才能去晦氣,以後平安順利,你可以不用理她。她這裏已經有點不正常了,有點三八。”
說着還一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長毛女人就是長毛女人,就是喜歡整這些迷信活動,他可沒有忘記,之前行軍打仗的時候,每次出去她還都弄了一個什麽符之類的三角形或者正方長方形的東西說什麽保平安!簡直是狗屁,要這些東西管用,那這仗都不用打了!還是一名革命軍人呢!越老越迷信!自己搞也就算了,連家裏人也深受其害!就拿昨天來說,也不知道偷偷地跑去城兒跟孫媳婦的房間做什麽去了,嘴裏念念有詞的,手裏拿着幾個黃色紅色的三角形一樣的東西,據他猜測,應該是什麽鬼畫符之類的東西!他問她出了什麽事情,她還瞪了他一眼,嘿!真是豈有此理!
“你才三八!你才是三八!我告訴你!我說你這人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看我不順眼啊?怎麽我發現我最近做什麽事情你都喜歡來嘲笑我?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是哪裏礙着你了我!哦,是不是嫌我礙着你跟你那妹子,你就不高興了,惱火了,專門跟我過不去了,是不是?還一大老爺們呢,真懷疑就你這脾性,還是個男人嗎?”于政委很是不服氣,她這不是好心想讓大家安心嗎?她真不知道自己又礙着他哪裏了!一整天那鼻孔朝天,搞得好像他自己很了不起,像個皇帝一樣,要全家都聽他的,他就滿意了,開心了,滿足了!
看吧,第n回合的口水大戰又開始了。
“他娘放屁!我要不是男人你哪來的無極?啊?哪裏來的無極?什麽妹子?哪裏來的妹子?這麽大個人,講話怎麽就那麽沒分寸!幾十年的米都白吃了你!你說是不是風老頭!”戰老首長那灰白的眉毛一橫,兩眼一瞪,差點沒把于政委戳個窟窿出來,活到這把年紀了,别說自己的孩子了,孫子都長那麽大了,竟然還被這女人質疑自己是不是男人,這事情要換了誰,誰都會受不了!就更不用說男性自尊超強的戰老首長了!
……
星夜微微抿着唇,臉蛋微染着一絲淺淺笑意,“溫叔叔别見怪,這是爺爺奶奶特别的感情交流方式,他們吵得越厲害,就說明他們感情越好,溫叔叔慢慢就會習慣了。”
望着溫偉達那驚訝得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神情,星夜微微一笑,淡然解釋道。
而風起,隻是用那很鄙夷的眼神掃了兩人一眼,便負着雙手,往風宅裏走了去,全當做沒有看見像兩隻鬥得正起勁的公雞一般的戰老首長兩公婆。
“我們進去吧!”星夜輕輕地拉了拉溫偉達的衣袖。
“好。”溫偉達笑了笑,便提着步子,往裏面走了去。
當然,還是依了于政委的意,跨過了火盆,之後于丹便揚起了那柚子枝沾着些水,往溫偉達身上灑了過來,揚起的水滴不幸飛濺到了人家戰老首長的身上,戰老首長又忍不住一陣暴虐的臭罵,才一臉不高興的大步的跟上了風起!
晚餐大家果然吃得很和睦,溫偉達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家人還可以這樣的相處融洽,而自己那個家裏,因爲兄弟姐妹衆多,也各自有自己的事業,平日聚在一起的機會很少,都是自己顧着自己的利益,親情在那個家來說,比那層紙還薄。
一家人用過晚餐之後,又聊了一下,然後張清雯跟戰無極還有戰欣然就回家去了,戰老首長夫婦跟戰北城就留在了風宅這邊。
安排好溫偉達吃藥休息之後,星夜便回了房,戰北城正在洗澡,而正當她想看一會兒電視的時候,房門就響了,走過去,緩緩的拉開門,便見到了于政委正兩眼冒着精光的望着她,吓了她一跳。
“奶奶,這麽晚了,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星夜倒了杯溫水遞給了于丹,然後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于狐狸眯着眼笑了笑,揮了揮手,沒有說話,眼底的精光倒是若有所思的往星夜的肚子上偷瞄了幾眼,然後一手拉過星夜的手,給她切脈。
很快,老人家就垮下了臉,有些愁苦的望着星夜,“孩子,你跟奶奶說實話,是不是還不打算給爺爺奶奶抱曾孫?怎麽那麽久了,還沒有消息?”
而于政委此話一出,星夜心底終于一痛,不願意去想的事情終究還是被不經意的挖起,幾天前的事情,再一次閃入了腦海之中,掙紮了很久,終于還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清亮的眼神漸漸地暗了下去,她緩緩的低下了頭,頓時無措得像一個犯錯的孩子,“對不起,我,我……”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緊緊的握緊了手裏的杯子,隻有她自己,才能感覺到,她在發慌,纖細的指尖上已經染了一些濕潤。
她害怕看到于丹那希翼的眼神,害怕聽到張清雯偶然間提起的退休時宜。
“奶奶,這麽晚了,還不回去睡覺,怎麽這麽有閑情逸緻找星兒聊天了?”低沉的嗓音适時的傳來了。
于丹聳了聳肩,摸了摸鼻子,扭過頭望着戰北城,隻見他那孫子小北城正披着一件睡袍詫異地望着她,而那眼神卻時不時往星夜身上瞄着,頓時非常理解的點了點頭,道,“哦,奶奶想起來了,你爺爺說有事情跟我商量,你們休息啊,奶奶先回去了!”
說着,便一臉暧昧的笑着,然後閃得比兔子還快!
“你……”星夜微偏着頭,望着剛剛沐浴完的男子,倒是顯得格外的誘人,古銅膚色,高大挺拔的身軀,俊美而剛毅的面孔,深邃看不見底的眼眸,眼神很溫柔。
戰北城啥也不說,直接走了過來,拿過星夜手裏的水,喝了一口,便随手擱在了桌子上,然後便彎下腰,攔腰一抱,直接将星夜抱了起來,大步的往卧室走了去,随口解釋了一句,“我明天一早要趕回軍區。”
然後,接下來,星夜自然又免不了被化身爲大灰狼的戰北城同志,果斷性的撲倒,直接吃幹抹淨。
……
接下來的很長的一段時間,星夜每天都很準時的回家了,很賢惠的做好飯,然後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的等戰北城回來,似乎,他從來也不會抱怨她做的飯不好吃,她做的東西,他都會吃完,他很忙,早出晚歸的,隻有在吃完飯後,夫妻兩人才會坐在沙發裏享受難得時光,每天清晨清醒過來,他都不在了,連身邊的溫度都冷了下去,但不管如何早餐總是給她準備好了,放在飯桌上。本來他想讓她每天堅持起來跑步,但是當看到她那雙腥松的睡眼,便又讓她躺了回去。
聽說幾個軍區聯合,在春夏之交要在大西北搞一場龐大的軍事演習,估計,也就是爲這事情忙着吧。
打仗的事情,她一個女人,并不懂,偶爾三更半夜口渴起來喝水的時候,發現書房裏還亮着燈,估計是等她睡着了,又爬起了吧,戰北城一定不會知道,那段時間,她其實也都是醒着的,隻是閉着眼睛躺着罷了。
記得那一天,天氣很陰沉,午飯過後,天空中開始飄起了綿綿的細雨,帶着凜冽的蒼冷,寬闊的街道上開始盛開了一朵朵五顔六色的花兒,随着冷冷的雨霧漸漸的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很柔軟的雨絲,如同千絲萬縷的小銀絲不斷地從半空中飛落下來,紛紛灑灑,春天就是在這樣略染着悲傷的曲子中不約而至了。
風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内,依然還是跟往常一樣安靜得很,萦繞着淡淡清香,細細的春風拂過紗簾,簾子飄飄揚揚,在窗下卷起了一朵朵美麗的波浪,微弱的雨絲很安靜,沾的簾子微濕。
柔軟舒适的辦公椅内,一如既往的坐着一個清冷淡漠的女子,清雅明澈的臉蛋比起前些日子有些消瘦了,神色有些黯淡,略染着幾分蒼白,但那清淡深幽的眼神卻依然隐藏一道銳利,此刻的她還正在專注的盯着電腦裏的數據,右手邊上還放着一杯香氣四溢的清茶,微微還冒些許熱氣,是戰無極那次帶回來的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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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事?”星夜徐然擡頭望了劉姐一眼,很快又把視線給收了回去。
劉姐緩緩的走了過去,在辦公桌前停下了腳步,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将手上的文件袋遞給了星夜,“風總,這些都是剛剛收到的文件,從國外寄過來的,應該是您的體檢報告結果,我把它們放一起了,您看看吧。”
“放桌子上吧。”淡漠的語氣傳了過來,若是認真地聽的話,其實是可以聽出那裏面其實還夾着一道淡淡的惆怅。
“風總……”劉姐喃喃的喚了一聲,沉郁的眼神望向了依然坐在辦公椅裏專注地盯着屏幕的清雅女子,“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爲什麽要去做那麽多的檢查?”
語畢,劉姐明顯的感覺到坐在辦公椅裏的女子微微輕顫了起來,但卻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
良久,星夜那清冷的嗓音才傳了過來,“回去忙你的吧,不要将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父親跟外公。”
劉姐歎了口氣,也隻能默默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風總,那我先下去了,您要注意身體。”
說完,便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緩緩的關上了門。
星夜這才将那清冽的視線從屏幕上移了下來,纖纖的指尖一揚,拿過那份文件袋,緩緩的打開,從裏面拿出了不下五份文件,每一份都是來自于各家醫院最權威的檢查報告。
當浏覽完所有的報告之後,臉上的血色早就沒有了,清淡的眼神遁入了一片可怕的空寂,她有些悲涼的閉上了眼睛,往椅背上靠了去,默默的将手裏的文件一張一張的撕碎了,大大小小的紙片扔得滿地都是,柔軟的春風就那麽輕輕的一吹,碎碎的紙片便開始到處飄散了。
現在才忽然想起了似乎很久之前,自己的父親早就跟她說過的事實,隻是當時,她沒有在意。
她遺傳了外婆跟母親的體質,偏屬寒性體質,風蓮娜能生下她,已經是奇迹,到了她這一代,這種寒性更是加倍,根本很難受孕,打娘胎裏帶出來的體質,不是像那些輸卵管堵塞的那般治愈的希望大,她終于知道爲什麽她跟戰北城一起那麽久,卻沒有一點消息了。
她可能沒有做母親的權利,除非有奇迹的奇迹發生,你相信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嗎?如果有的話,她還願意再一次相信這個悲涼的世界。
爲什麽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爲什麽覺得胸口很疼,幾乎要窒息?爲什麽會忽然覺得冷?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一顆心就這般沉寂了下去,上帝似乎永遠就喜歡跟她這樣開玩笑,她才剛剛感到幸福而已……
唇邊勾出了一抹自嘲的冷笑,沒有生氣,也沒有抱怨,反而端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下去,但星眸裏的流光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唯獨剩下一片冷漠的死寂,像一汪沉寂毫無波瀾的死水,激不起任何的波瀾。
‘everytimeyoukissme……’擱在桌角邊的手機震了起來,她恍惚了一下,有些呆滞的伸手接了過來……
“姑姑……”她有些飄渺的喚了一句。
……
‘啪……’素手一顫,手機便直接往地上摔了去。
空氣裏頓時靜谧得有些可怕了起來,星子般的眼眸裏充滿了震驚。
‘你奶奶走了,吃完午飯就走了,走的時候,很安詳,她說祝你跟北城幸福。’遠藤淩子很平靜的跟她說,但從她的聲音裏,可以聽到那悲涼隐忍的痛苦。
奶奶?宮本惠?那個很和善,笑起來很溫和的老夫人,那個她本應該叫做奶奶的人,走了……
她才僅僅隻見過她一面而已,也許不應該會太難過,可是,隻有星夜自己知道,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還是抽了一下,一種莫名的疼痛迅速的往四肢蔓延而去,胸口沉澱着窒息般的疼痛,也許,這就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感應吧!
額頭上冒出了頭大的汗珠,清雅的容顔哪裏還有什麽血色,蒼白得跟天山上的寒雪一般,瘦弱的肩膀微微一顫,她有些神智恍惚的站了起來,吃力的按下了電話的接通鍵。
“劉秘書,你馬上進來一趟。”
很快,辦公室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之後,劉姐便推開門走了起來。
“風總!風總!您沒事吧?怎麽臉色那麽差!要不要我送您去醫院?”劉姐一看到星夜那神色,都有些吓壞了,急忙沖了上來,扶着星夜坐了下來。
星夜卻微微擡頭阻止了劉姐,微弱的聲音響起,“你馬上,馬上去給我訂一張飛往日本的機票,要快,我馬上要去日本。”
“可是,風總,您這個樣子,還怎麽去日本?我先送您去醫院看看吧,要是熬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我沒事,你就按我說的去……”星夜有些吃力的回答。
可是還沒等她講話說完,桌上的電話卻又響了起來,望了一眼來電顯示,星夜便伸手接了過來。
“父親……”
劉姐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都說了些什麽,隻知道星夜那蒼白的神色開始彌漫着一道無奈的苦澀,染着一道沉重,整個人失去了大半的生氣。
幾分鍾之後,星夜挂上了電話,有些呆滞的往椅子裏坐了去。
“風總?風總?”劉姐喚了一聲。
“你先下去吧,飛機票不用買了,不去了……”她淡淡的開口。
“風總,我擔心……”
“我沒事,你先下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劉姐深深的吸了口氣,眸裏流淌着一絲憂慮,但也隻能默默地退了出去。
是的,她需要時間,需要一個好地方,好好的冷靜一下,太多的沉重讓她無法一下子坦然的接受……
而這頭的戰北城,當遠藤淩子的電話打來的時候,他還正在跟幾個部下研究作戰地形,接到這個電話,他也感到很擔憂,交代了一下,便直接開車往風氏殺了去,可是等他趕到的時候,星夜已經離開了公司,沒有知道她去了哪裏,據劉姐說,她是堅持一個人離開的,不讓任何人跟着,說是想出去走走,一下子就回來,辦公室内灑落一地零星的碎紙片,一部手機正孤零零的躺在那裏。
于是,星夜失蹤了……
滿世界都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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