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夕陽的柔光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軀正穩穩的伫立在船頭,巋然不動,披着一身的光輝,而他身後的不遠處,卻站着一個藍色的身影。
鹹鹹的海風迎面襲來,那一抹藍色在空中飄逸了起來,搖曳在夕陽的晚風中,跟那一方半瑟半紅的天水融合在一起,迎着那輪紅日,仿佛一切都定格在此刻,那抹燦爛的深藍成了搖曳在筆尖下最淡雅高貴的藍,垂落在額前的劉海和着徐徐的海風,在半空中畫出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弧度,淡雅清幽的香氣潛入鼻尖下,清淡如蘭。
“你怎麽也出來了?不是讓你休息一下嗎?”低沉而感性的聲音傳來,沁着一縷淡淡的暖意。
戰北城沒有轉身,就能感覺到身後的她,沉寂的眼眸裏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欣喜,當然是因爲,她懂得找過來。
“我以爲你在大廳,找了好久,也沒見到你人。”星夜姑娘答非所問,擡着腳步,緩緩的走了過去,“這裏的夕陽很美,比清晨的陽光似乎還要好看不少。”
聞言,戰北城忽然眯着眼,往天邊那依然挂着的半個紅日,這太陽還不是都是那個?陽光不都是暖的嗎?這小飯桶怎麽就能看出夕陽比較好看了?純粹是小女孩家的心思!
于是,戰北城同志開口了,“還不都是同一個太陽,你還能瞧得出不一樣的味道?”
一面說着,大手一面往星夜的腰間圈了去,一把将她帶進自己的懷裏,然後兩手往欄杆上一搭,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不帶一絲猶豫,利落中帶着一股理所當然的果決。
紅色的婚紗早已經換成了一身深邃的海藍,那種深藍似乎可以讓人有點想落淚,跟着深藍的海水蔓延着,仿佛,她就是來自于那深藍色的海底,一直沉寂在海底披星戴月的歌唱,今日終于掙脫了枷鎖,看見了一直渴望看到的夕陽。
星夜沒有拒絕,身子輕輕一仰,往他的胸膛靠了去,長長地睫毛輕盈的閃爍着,清淡的語氣有些柔和,“小的時候,總聽老師說,海邊的落日最美,那時候,經常跟着父親到海邊玩,柔軟的沙灘,清涼的海水,美麗的陽光,從那時候起,海邊的落日,深藍色的海水,就成了我幸福的代言詞,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父親就是在夕陽的海灘上遇見了母親,所以,父親才會對夕陽裏的大海愛得癡狂,父親最大的心願就是可以給母親舉辦一場盛大的海洋婚禮……”
淡雅的容顔帶着一絲眷戀,星眸浮起了一道朦胧,微微閃爍着一絲晶瑩,遙遙的追思着那張似乎開始模糊,卻又好像越來越清晰的面孔。
“所以,我才會希望我們能替他們完成這個夢想。”星夜忽然偏過頭,幽幽地望着戰北城,輕聲道。
“嗯,我的小飯桶很孝順,是個好女孩,回頭,我給你記檔表揚。”戰北城很欣慰地點了點頭,俊臉繃得很嚴肅,深幽的瞳孔裏分明夾着一絲隐忍的笑意。
“誰稀罕你的表揚?”星夜清幽笑了一聲,轉過頭,往天邊望了去,紅日已經盡數的隐藏下去,連那抹柔和的小金鈎也不見了,廣袤的天際下頓時籠罩在一片深邃的藍色裏,略帶着灰茫茫的朦胧,輕柔的海風還在輕吟淺唱着。
忽然,一道熟悉的暗香襲來,似乎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輕觸着自己的臉頰,當她幽幽的擡起星瞳想要望天空上望去的時候,幾道粉紅色的東西從眼前劃過了,她驚訝的定睛一看,竟然驚呼出聲來,“櫻花!怎麽是櫻花?”
乍然的仰起頭,一片片櫻花在空中旋轉飛揚着,海風不是很大,但卻足以令這些美麗的櫻花自由在空中飛舞着,夾着那些晶瑩的水彩小泡泡,多麽柔軟的花瓣,就這麽輕輕地落在了星夜的肩頭上,她有些不能自己的伸開雙手,折射着五顔六色的小泡泡沾着那美麗的櫻花花瓣輕盈的落在那冰涼的掌心裏,很清涼很清涼,就好像那剛剛從那清泉裏拾起來的十字架一樣,漫天的花雨,在星夜眼裏,這就好像在童話裏才會出現的場景一樣,可是,她不是童話裏那幸福美麗的公主啊……
“怎麽做到的?是不是把櫻花樹上的花都摘完了?”她緩緩的收緊掌心,努力平穩住自己那顆微微起伏的心,壓低聲音,依然還是想保持着那一副清淡的嗓音,微微地下眼簾,望着已經灑滿了一地的厚厚的櫻花花瓣。
星夜此話一出,豈料,戰北城同志立刻微皺着眉頭,有些納悶的問道,“你,那個,你不感動?你們女人不是喜歡這個嗎?”
這個賀明,出的什麽馊主意!還櫻花雨泡泡雨呢,又不像上一回一樣,想着戰北城有些氣悶。
而正當他沉默的時候,臉上忽然一熱,他詫異的低下頭,赫然發現星夜姑娘正眨着那雙明澈的眼睛望着他,“我隻是可憐那些柔弱的花瓣就這樣被你摧殘了……”
“它們犧牲得有價值,總比凋零在地化成肥料來得有價值。”戰北城不以爲然的開口。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櫻花?”星夜卻沉下了眼眸,低聲的問了一句。
“你那胸針除了櫻花别無其他花色,起初,我還以爲你中意桔梗,後來才知道不是……”戰北城的語氣很深沉,黑眸裏充斥着一道無奈,“小飯桶,其實你更适合櫻花。”
戰北城說了這句之後,就忽然沉默了下來,星夜乍然一驚,徐徐轉過頭,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他卻忽然彎下腰來,深深的望着星夜,眸子裏凝聚着一潭深幽的漩渦,令她不由自主的恍惚了起來。
“謝謝……唔!”霸道的身軀毫不猶豫的壓了下來,大手緊扣着某姑娘的後背……
晚宴是在大廳裏舉行的,當戰北城同志滿足的拉着一臉紅雲的星夜姑娘進去的時候,晚宴已經進行到了高氵朝,悠揚柔美的抒情音樂緩緩的釋放着,衆人正沉醉在舞池裏。
“會跳舞嗎?”戰北城眯着眼偏着頭問着依然還微紅着臉的星夜。
星夜淺淺的吸了口氣,徐然掃了衆人一記,卻略微尴尬的搖了搖頭,輕聲道,“太久沒跳了,已經忘記了。”
說着,便對着戰北城盈盈一笑,微抿着唇線,低着頭,緩緩的放開了戰北城,在戰北城那詫異的眸光中,徐徐往鋼琴師那邊走了去,隻聽到柔美的音樂戛然而止,衆人隻好停下了舞步,不約而同的往鋼琴是那邊望了去,隻見原本那個帥氣的鋼琴師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秀美麗的身姿。
一串優美輕快的調音曲調響起,然後,大廳内又沉寂了下來
“這首曲子”,清淡如蘭的嗓音沁着一絲清涼,“送給你,當做我給你的新婚禮物。”
說這話的時候,星夜一直是望着戰北城的,堅毅的眸光裏帶着一絲執着,晶瑩的指尖刷過黑白琴鍵,一串輕快悠揚的音樂乍然響起,仿佛那在銀盤裏跳躍着的一顆顆銀珠,清脆空寂而低緩的音樂很引人入勝。
這小妮子什麽時候會彈鋼琴了?戰北城黑眸劃過一道寵溺的流光,她這回不把當奧茲了,改當天使了,彈得很好,至少他沒聽過這麽好聽的曲子,至少比之前的鋼琴師彈得好,戰北城這麽想道。
曲子的名字,戰北城當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是一首很有名的鋼琴曲,似乎還有一個mv短片,是一個女孩子幻想出來的婚禮,似乎挺感人的,當初聽說賀明他媳婦都看哭了。
觸動最深的,除了戰北城之外,其實是蘇沐哲。
他從來沒有見過星夜彈鋼琴,印象之中,就知道她畫畫很好,風格飄逸,自然之中帶着灑脫,很多時候,就算是在明月半清風内,也總都是看着她捧着畫本一直在低頭畫畫,而他很多時候,也都隻是坐在一旁漫不經心的喝着咖啡,偶爾對上她投過來的清淡的星眸,好像缭繞在天上閃爍着的暗夜星辰,很安靜,很娴雅,但卻讓人無法忽略她的存在,即使,她隻是就那麽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裏,而當初,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那樣默默的坐在那個亘古不變的位子上,淡漠的看着街道下來來往往的人,想着,心頭忽然就浮起了一道沉郁,黑眸,也就這麽暗了下去。
其實,星夜鋼琴的造詣算是不錯,也許是因爲之前受了風蓮娜跟遠藤淩川的影響,令她對音樂跟畫畫都有獨特的見解。 溫沁雅當然沒有錯過蘇沐哲眼底的那抹昏暗,美麗的指尖已經握得發白了,美目裏隐忍着一絲陰冷,臉上依然還是挂着一絲到溫柔的笑意。
淡淡的黑色光澤映着那一盞盞琉璃燈綻放出來的柔柔的溢彩,折射到了星夜那淡雅精緻的容顔上,潔白的鎖骨也被染上一道淡淡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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