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城坐得筆直,長長的手臂越過桌子,拿過星夜跟前的那隻空碗,利落的給星夜盛好飯,然後才給自己盛上。
而星夜卻忙着倒酒。
“要來點嗎?這裏的燒酒是民間釀造的,味道不錯,清淡中帶着甘甜,但是,就是有點烈,特地讓他們溫過了。”
傾斜着手中的酒瓶,星目流彩熠熠,幽幽的望着對面正襟危坐,專注的盛着飯的男人。語氣雖然清淡,卻不免染有一絲溫度,沒有初見時那樣不苟言笑的冷漠,兩人像兩個分别了多時的,今日才得以重逢的老朋友,沒有尴尬與做作,有的,僅僅是那分不爲人知的自然。
戰北城悄悄地揚了揚眉,朗朗星目璀璨似天邊缭繞着點點斑斓,對上星夜那美麗如黑曜石般的美眸,欣然的點點頭,将自己面前的酒杯移了過去。
“可以試試。”
“雖然不比紅酒或者威士忌那樣出名,但也有自己獨特的味道,是我前幾年從邊城回來,偶然嘗到的,之後就時常懷念它的味道,醇厚不失香甜,那時候正是一個嚴寒的冬天的夜晚,我又冷又餓,這邊的店面都關門了,隻有這家還開着,然後進來坐坐,老闆就給我介紹了這種燒酒,還特地溫過了,喝下去之後,很溫暖,你試試。( 好看的小說)”
星夜一邊淡淡的解釋着,一邊将那杯半滿的酒遞了過去。
戰北城深沉的望着星夜,随即便将眼神投射在那杯酒上,不拒絕,緩緩的接了過來,淺酌了一口,粗糙中帶着細膩,香甜中帶着苦辣,有些烈,但确實像她所說的那樣,很溫暖,于是,又喝了一口。
“不錯!”給出兩個簡潔的字,便是他的評價。
“你很喜歡旅行?”戰北城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肯定的,璀璨的眼眸帶着一道審視的意味,落在星夜那潔白秀麗的臉上。
“旅行是打發時間的一種很好的方式。”星夜淡淡的回了一句,說着,半杯酒已經被灌入口中,秀眉甚至沒有稍微的挑動,一副波瀾無驚,仿佛喝水一樣。
扯過餐巾,輕輕地拭了拭沾在嘴角邊的酒漬,纖細的素手慢慢的執起桌邊的筷子,擡眼輕輕地望了戰北城一眼,微涼的語氣傳來,“可以吃了。”
說着,毫不拘束的率先朝鍋裏夾去,夾起一小塊牛肉,徑直放入口中。
有些欣賞對面女子自然不羁的個性,戰北城也沒有像别人一樣,扭捏造作,果決的執起筷子,往鍋裏夾了去。
“嘶,有點燙,注意着點。”星夜嘴裏含着菜,含糊的提醒了戰北城一句。
戰北城緊抿的唇線有了一絲的松動,俊朗的容顔微含着一絲笑意,“我不會跟你搶吃,你可以等放冷再吃。”
說老實話,他戰北城雖然也算是出身名門之後,衆人眼中的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金貴人物,但,誰又曾知道,他戰北城也是過着像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記得念書的時候,戰老首長就嚴格的要求他生活全部自理,他六歲就開始留校住宿了,從十二歲開始,戰老首長每個月就隻給他一半的生活費,其他的,都是依靠自己打工解決的,幸虧他發育得快,十來歲的時候,就長得人高馬壯的,去做兼職,人家才沒有懷疑他是童工。直到後來,走進了軍校,這樣的生活才得以改善,他從來沒有責怪過戰老首長,相反,他卻感激極了這位爺爺,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他。
正是因爲從小習慣這樣清貧而充實的生活,他才沒有詫異或者星夜帶他來的這個地方,正是這種自然樸素,戰北城更是欣賞對面的女子,從她的談吐舉止中,他覺得,她一點也不比那些名門千金差,相反,什麽高貴淡雅在她身上更是體現得更充分。
星夜悠然停下手中的筷子,給自己倒了半杯酒,清淺的聲音仿佛山間娟娟流過的清泉,含着沁人心脾的清涼,“火鍋要趁熱吃,冷了,味道就沒那麽好了,就跟這燒酒一樣,溫着的時候,味道是最好的。”
說完,半杯酒又這麽消失在那張美麗如薔薇花的紅唇裏,看得戰北城也不得不佩服她的酒量,黑眸上擡,很快便能洞察到她那美麗的星眸裏隐忍的悲傷,但是,他并不想去捅破她的防備,隻是也端起杯子,微舉着,低沉的開口,“敬你。”
星夜欣然點點頭,低下眼簾,很快又倒了一杯,然後一肘撐着桌面,跟戰北城碰了碰杯,又是一口飲盡,才道,“是不是覺得我酒量很好?”
戰北城揚了揚劍眉,驚訝她一眼就能看破他心裏的疑問。
“青稞酒,我能喝一斤,不會醉。這燒酒,就不太行。”星夜平和的回道,在戰北城那深邃的眸光中,執起了筷子,“也許就是常人傳說中的海量。别人越喝越醉,唯獨我,卻是越喝越清醒。”
“這酒很烈,喝多了,可不好。”戰北城低下眸子,望着杯中蕩漾的清酒,甘醇的香味撲鼻而來,剛剛的一口下去,現在的他隻覺得一陣烈火在胸膛裏燃燒,俊臉不可避免的微微泛紅了起來,下意識的望向對面的女子,隻見她那張白皙動人的臉上,已經悄悄地爬上兩朵紅雲,黑緞一般的發絲劃過肩頭,往胸前垂落了下來,那黑色的遮風帽,帽檐有些低了。
星夜舉起手,将帽檐往上拉了拉,星瞳流光灼灼,不期然對上了戰北城那深沉的眼眸,淡然掃過那張微紅的俊臉。
“喝不了酒?”她輕聲問了一句。
戰北城收回視線,朝面前那空蕩蕩杯子望了望,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捏過酒瓶,越過去,給星夜倒了半杯,然後再給自己滿上,用實際的行動證明,他還是挺能喝的!
星夜美眸裏閃過一道柔和,欣然豪爽的舉起杯,“敬你!謝謝你!”
“不客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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