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姑奶奶去看望二姑娘去了,兩位姑爺去馬場跑馬了。”夏侯夫人心裏雖然十分不滿,但是面對張家大爺的時候,卻是絲毫不露,就怕他多想。
當初以爲張家大爺以後是最有本事的,張家本身實力十分強悍,而且成親之前,的确是張大爺最有出息。結果現在與其他兩位姑爺相比之後,張家大爺反而是最不行的一個。
估摸着他這次同意回來,還是存着與兩位連襟交好的意圖。
“行,那你去找幾位妹妹吧。”張家大爺點頭,直接道:“姑母,侄兒也去馬場了。”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将她甩拖了,直接匆匆跑出去準備去馬場找人。
母女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幾分苦笑的意味。
“心兒,你過得如何?”夏侯夫人沉默了片刻,躊躇之後還是問出了口。
她總還是擔憂女兒的。
夏心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猙獰,她嗤笑了一聲:“娘你看他的樣子,覺得我像是過得好的人嗎?”
夏侯夫人聽到她這句話,頓時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夏姣姣和夏傾兩人慢慢地走到夏靜的院子裏,看着她走三步歇兩步的狀态,夏姣姣不由得笑開了。
“你這樣兒還是别進去了,我是要看夏靜笑話的,萬一她發瘋了,把你弄得磕着碰着可如何是好。”
“沒關系,沒有我的同意,誰都近不得我的身。”夏傾無所謂地揮了揮手,渾然不在意。
夏姣姣輕輕地聳了聳肩,她的視線在夏傾身邊幾個丫鬟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其中那個藕色裙衫的小丫鬟身上。那小丫頭雖然看着個子嬌小,而且沉默寡言,基本上夏傾也沒有什麽事兒要她做,看起來就像個多餘的,但是她手上的繭子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這應該就是夏傾夫君留給她的護身符了,想來有武藝傍身,難怪她能如此有恃無恐。
一行人走進内院的時候,才發現夏靜坐在椅子上,深深地低着頭,像是在看地上的螞蟻搬家一樣。
“二姑娘,三姑奶奶和縣主來了。”旁邊的丫鬟輕聲通傳了一句。
原本毫無動靜的夏靜,卻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忽然整個人都痙攣起來,并且雙手抱頭,恐懼萬分地喊道:“别過來,我不是縣主,我不是縣主!别過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就是夏侯府的二姑娘,我娘和五叔通/奸生出來的姑娘……”
她渾身抖個不停,整個人都瘋瘋癫癫的,并且一直重複那句話。甚至還跌坐到了地上,不斷地往後退,恨不得與“縣主”這兩個字永遠沒有牽連。她這副模樣,顯然是在宮中承受了不少的精神壓力,特别是有關于縣主這一塊兒,别說她以後再打夏姣姣的主意了,此刻她聽到縣主,都已經承受不住了,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地上。
“厲害,真希望這侯府裏其他人也能像二姐姐這麽聽話就好了,改明兒等這一家子都得罪了宮裏的貴人,再把他們全部都送進去,讓他們好好嘗一嘗這感受。”夏傾先是被她這麽大的反應給弄得愣住了,緊接着就大笑出聲,甚至還鼓起掌來,就差歡呼雀躍着慶賀了。
夏姣姣搖了搖頭,臉上帶着幾分苦笑:“我以爲夏侯府早在七八年,整個府裏的人就都得罪了皇宮裏的貴人了,然而他們到現在都活得好好的。以後估計也難。”
夏傾聽她這麽說,不由得輕咳了一聲,臉上帶着幾分尴尬的笑意,畢竟夏姣姣說的是真的,她也無從反駁。
而且若論得罪宮裏的貴人,她的存在就是一種得罪了,畢竟她是外室生的。
“以後會有的。”
夏傾倒是還安撫了一句,反正現在她已經脫離夏侯府了,夫君對她是真好,婆媳關系一向也不錯,所以夏侯府倒了她根本就不害怕。甚至此刻她還盼望着夏侯府早日崩盤,這樣她也可以更加安心了。畢竟她始終記着蘭姨娘的仇恨。
夏靜就這麽神神叨叨地求饒了許久,不知道是不是宮裏哪位姑姑特意調/教的,夏靜在求饒的同時,還一直說自己卑賤。并且把身世都說得一清二楚,這回可把夏姣姣與夏傾惡心得夠嗆。
她一開始說第一遍的時候,她們二人隻以爲她是失心瘋了,所以在胡言亂語,但是後面夏靜說得有因有果,一聽便知不是胡編亂造的,而是事實。
那個照顧夏靜的丫鬟吓得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臉上的表情也是如喪考妣,生怕因爲自己聽了不該聽的,就兩位姑奶奶直接拉出去杖斃了。畢竟這可是醜聞了。
“行了,你也不用害怕,從府裏這點子醜事傳出去,幾乎望京裏大半的人都在懷疑你們二姑娘的身世了。現在她說的這些話,隻不過是證實了而已。”夏姣姣無所謂地揮了揮手,實際上她還樂于看到這事兒被傳出去呢。
五老爺的名聲,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現在已經嫁人了,以後人家提起夏姣姣,說的也是薛家人,與夏侯府那是沒什麽多大的關系了。所以此事對于夏姣姣沒有太大的影響,她也不願意幫助夏增做什麽遮掩。
夏傾的情況跟她一模一樣,娘都死了,還有個殺母兇手的爹在,當然是期望他越倒黴越好,恨不得他立刻就死在外面才好呢。
兩人慢慢地走了出去,夏靜此刻的模樣,已經不需要再多看幾眼。甚至因爲确定了她的身份之後,讓這兩人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隻覺得渾身都難受。
“沒想到這夏侯府總共四個姑娘,三個都是親姐妹啊。咱們的爹可真厲害。”夏傾冷聲說了一句,臉上帶着不屑。
因爲夏傾一開始沒準備回來,所以她的房間并沒有多收拾,這時候就直接去了夏姣姣的院子。兩人都讓丫鬟搬來了椅子坐下來休息。
今兒的陽光正好,夏姣姣躺在躺椅上,竟是有些昏昏欲睡了。就在她快要迷迷糊糊地睡着時,忽然聽到一旁的夏傾低聲說了一句:“四妹妹,你說我這肚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趕在臨産前,讓爹也給個說法?”
夏姣姣猛地睜開眼睛,扭過頭看着她,就見夏傾滿臉含笑,嘴角彎起的弧度煞是好看。或許是因爲有了身孕的關系,她的眉眼間都透着一股子溫婉的感覺。
當然她此番說出來的話卻絲毫沒有一點溫婉的意思,相反還帶着幾分冷意。夏姣姣怔愣之後,臉上露出幾分冷笑。
“三姐姐現在府中強兵良将多得是,這種事情還不是手到擒來,無需與我商議,你自己和姐夫商量着辦了便是。”夏姣姣說的也客氣,她不願牽扯到裏面去,對于夏增的厭惡,恨不得讓她直接手刃。
但是她又甯願要夏傾動手,當年夏增那麽寵愛夏傾,爲了夏傾母女能夠放棄玉榮長公主,并且對她下了狠手,直接要了她的命。那麽多年過去了,依然盛寵蘭姨娘和夏傾,不過凡事都是瞬息萬變,如今蘭姨娘已死,夏傾對夏增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現在她覺得由夏傾找人殺死夏增,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夏傾輕笑了兩聲,似乎聽到了什麽莫大的笑話一般,“我這不是爲了你嘛。你們是新婚,肯定如膠似漆的。夏增再如何混賬,也是爹,到時候他死了你還得守喪,若是喪期懷上孩子了,那總歸說出來不大好聽啊。”
夏姣姣原本安心地躺在那裏,結果聽到她這兩句調侃的話,臉上泛紅,一直到耳朵根都是發燙的。
“你這是什麽話,小心待會子我撕了你的嘴!”
夏傾懷了身孕,哪怕夏姣姣想要鬧她,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快到午時,兩人才去了前廳,恰好男人們也從跑馬場回來了。夏姣姣這才看到夏心和張家大爺,幾個人打了招呼。
人不算多,又是一家子,所以并沒有分成男女桌,隻是大家圍成一桌,看着倒是其樂融融的。薛彥與三姑爺倒是能說上不少話,薛彥也曾去過邊關,主要是爲了替将士治病一段時日,兩人就邊關的事情延伸了不少,當然并沒有涉及到朝堂,講的多是一些趣聞,周圍都是坐着弱質女流,那些喊打喊殺,自然不能披露出來。
其中有好幾次,張家大爺都想張口接上幾句話,無奈他乃是從文的,對于武藝以及戰事方面,一竅不通,好容易說出幾句話,皆有賣弄的嫌疑,而且薛彥他們處于禮貌搭話,但是總把話題轉移,他最後就隻能閉上嘴巴吃飯了。
雖然心裏憋了一肚子火,卻是無處可發,畢竟人家還對他還是非常客氣的,絲毫看不出任何刁難的現象。
“伯娘保重身體,我們就先走了。”吃完飯之後,夏姣姣他們就來辭行了。
若不是有必須在娘家吃一頓飯再走的規矩,夏姣姣她可能根本撐不到那時候,早就想甩手走人了,隻不過礙于情面,才勉強留了下來。
他們二人剛回府,國公夫人那邊就派人來請了,說是打牌缺一人,薛彥看着她連忙換衣裳就要過去。
“去跟母親說,今兒不打牌了,四夫人累了,讓母親找别人湊。天天都打牌,趕明兒等大哥回來了,我可是要去說道說道的。”薛彥制止了夏姣姣換衣裳的動作,随口打發了那個傳話的小丫鬟,當然還不忘威脅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