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想什麽,發呆了一路。”薛彥還偷閑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問了一句。
夏姣姣扭頭看他,臉上帶着幾分輕笑:“能想什麽,當然是怎麽才能早些回去。”
薛彥聽她說得如此直白,臉上的笑容也越發明顯,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指尖:“這還不好辦,你們五房沒有長輩在侯府裏,又沒有男丁陪着我,自然是想什麽時候回去就什麽時候回去。”
他說得成竹在胸,夏姣姣也就點頭應下了。
兩個人的心情都不錯,薛彥是因爲聽她說“回去”兩字,證明在夏姣姣的心目中,薛國公府已經變成了家一般的存在。夏姣姣高興則是因爲她可以早些離開夏侯府,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等到她回了薛國公府,想必夏侯府就會受到今上的懲罰了。
一想到這裏,夏姣姣都恨不得立刻哼起歌來。
“夫人,四姑爺和四姑奶奶回來了。”一個小丫鬟輕聲彙報着。
夏侯夫人立刻走了出來迎接,夏姣姣看着她臉上略有僵硬的笑容,也就當沒看見。
正如薛彥所說的,夏侯府裏沒有男丁,往常若是旁人家,基本上都會見見長輩之後,就會讓姑爺與男性長輩去前廳說話,當人其他的連襟也會過來。
“你們稍後先去看看老夫人,大姑爺和大姑年稍後就到。”夏侯夫人低聲說了幾句,實際上還有讓她不自在的便是夏心的事情,她與夫家關系不好,之前曾經說過張家大爺與她吵架的時候,曾說過縣主回門的時候,不會跟着過來,完全就是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夏心忍受他也到了極限,便反嗆回去,不來就不來,誰稀罕一樣。
所以夏侯夫人心裏沒底他們究竟過不過來,但是面上總要說幾句的。
夏姣姣與薛彥去到老夫人院子裏的時候,大老遠就聽見老夫人神神叨叨的聲音,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做聲。
老夫人已經完全神志不清了,身體也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但是嘴上念念叨叨的卻始終沒有停下來過,就像是有說不清的話一般。見到夏姣姣兩人也當沒看見一樣,隻是自顧地說話。
“四姑爺、姑奶奶請見諒,老夫人最近的情況越發不安定,她見到人都不怎麽搭理。想必她都是知道您二位是孝順的……”老夫人貼身伺候的大丫鬟輕聲細語地解釋着,似乎生怕他們兩個人會不高興一般。
夏姣姣輕輕點了點頭,借口要帶着薛彥去自己的閨房,兩人才總算是有了獨處的時間。
“我方才替老夫人把脈,看樣子你們府裏有人不希望她活啊。雖說她之前就精神不太好,但是不至于衰敗的那麽快,平時吃的藥物裏面有刺激性的,所以導緻她的病情更加嚴重了,應該是活不長久了。”薛彥大步走到了裏屋,直接躺到了夏姣姣的床上。
他們回來之前,就先派紅梅帶人過來收拾過了,所以這裏的擺設一如夏姣姣出嫁前的模樣,屋子裏焚的香清新淡雅,異常好聞。
夏姣姣看他這副沒骨頭的樣子,臉上露出幾分輕笑,低聲道:“狗咬狗而已,老夫人這麽些年心狠手辣的,對兒媳婦一直要求嚴苛,若不是有我母親替她們當着,你以爲侯夫人和二夫人能有之前的好日子過?後來我母親去了,老夫人沒人磋磨了,自然就把精力放到她二人身上了。況且侯夫人好容易當家做主了,怎麽會讓老夫人有機會重新站起來,并且給自己沉重一擊。她若是想要牢牢地把控住侯府,自然得讓老夫人好不了了。”
她慢條斯理地說着這些話,哪知道薛彥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話,相反還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似乎想要更好地感受着床上的柔軟度一般。
“啧,你這是在做什麽?”
薛彥終于轉過身,臉對着夏姣姣,嘴角戴着笑意,連眼眸裏都充滿了得逞的意味。
“這是你的閨房啊,我早就想進來瞧瞧了,對于你這張床我更是窺探已久了。你之前讓我診脈的時候,無論寒冬酷暑,都是擺兩張椅子在外頭,現在總算能光明正大地進來瞧瞧,我當然要探查一下,你這類是不是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要不然爲何你遲遲不願意我進來?”
他撇了撇嘴巴,嘴上說得頭頭是道。
夏姣姣輕哼了一聲,直接走過去,将鞋子甩掉了,立刻就要往他的身上撲。
薛彥似乎早就防着她這一招,雙手展開,一把将她摟進懷裏。夏姣姣這動作等于投懷送抱了,她自然是不服的,立刻用手去掐他的脖子。
“好啊,你好狠的心,想要謀殺親夫啊。”薛彥說這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也絲毫不含糊,用手去扯夏姣姣的面皮。
兩個人就這樣在床上翻來滾去的,當然互相鉗制的動作并沒有松懈下來,相反她一用力,他也跟着加大力道,夏姣姣再加力。
屋子裏面傳來嬉笑怒罵的叫嚷聲,不過夏姣姣不時叫喊兩聲,聽起來好像很痛一樣。幾個丫鬟守在外面,眼觀鼻鼻觀心。
倒是知冬有些拿捏不準,輕輕地戳了戳知夏,低聲問道:“縣主這是真疼了?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要進去你進去,縣主都沒喊我們的名字,你進去找抽嗎?人家夫妻倆在玩耍,你湊上去作甚?”知夏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夏姣姣現在哪怕扯着個嗓子喊,那也是高興的。
“伺候縣主這麽久了,第一次聽見她這麽放得開,想必是高興的。”紅梅輕聲說了一句。
知夏立刻點頭,然後又恨鐵不成鋼地剜了一眼知冬,連紅梅這個後來伺候的人都知道,知冬這丫頭還看不清楚。也不想想,縣主之前沉浸在報仇雪恨之中,身體又不好,一臉的陰郁病氣,有時候連她們幾個丫鬟走近,都覺得縣主陰氣沉沉的。
現如今嫁入薛國公府之後,反而可以朗聲笑鬧,況且薛彥又不會真打她。當初縣主連在他面前上吊這種事兒都做出來了,把薛彥内心最恐怖的事情做了出來,都沒見薛彥翻臉,更别提動她一根手指頭了,那成親之後就更不可能了。
最後還是夏姣姣脫力了,這場戰争才結束,她累得氣喘籲籲的,面紅耳赤。被薛彥壓在身底下,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氣息短促,你還得多鍛煉。”薛彥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似乎在試探她額頭上的汗水:“還冒虛汗,這甚至必須調養,回去就給你開藥方。”
他這話音剛落,夏姣姣就猛地沖他啐了一口:“呸,是藥三分毒,又想用苦藥折騰我對不對?我現在身子挺好的,又不需要騎馬射箭,就跟尋常人一樣。”
她這話說得時候興許,但是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主要是現在她的甚至究竟是不是跟尋常人一樣,她不敢打包票。或許還差點兒?
薛彥看她這種無所謂的态度,目光一閃,不由得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就算勉強跟尋常人一樣康健,那也是完全不夠的。你這身子生孩子的話還是虛弱啊,所以必須得調理好,必須壯碩如牛。”
他這最後兩句話,直接把夏姣姣惹毛了,不停地擡手去打他。薛彥再次把她用力一摟,夏姣姣又動彈不得了。
“四爺,夫人,聽前廳的人說三姑爺和三姑奶奶回來了。”外頭的知夏輕聲咳嗽了一聲,低聲彙報道。
夏姣姣立刻推開他,兩人匆匆起身整理一下儀态。夏姣姣的發髻都有些亂了,衣衫不整的樣子,好像這兩人剛剛在床上做了什麽不可言說的事情一般。
“你幫我衣帶系一下,我總弄不好。”薛彥伸開雙臂,低聲說了一句。
夏姣姣瞪了他一眼,今兒早上看他自己穿衣裳還好好的,現在就不會弄了、
“裝什麽裝,趕緊弄好了去見人。”她并不搭理他。
薛彥輕輕點頭,直接帶頭就往前走了,那衣帶還是沒系好,就這麽挂在胸前,顯得不倫不類的。
夏姣姣立刻把他抓了回來,真是怕了他了,這種事兒還要她動手,不動手就不系了。她也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耍賴的薛彥。
“我就知道你會系的,說實話我無所謂的,反正丢的不是我的人。到時候人家問我,我就說我夫人讓我這麽穿的,她說這樣穿好看……”薛彥看着站在他面前,正低頭認真系帶子的夏姣姣,不由輕笑着說了兩句。
哪知他還沒說完,嘴巴就忽然被人堵上了。夏姣姣粗魯地直接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讓他無法再說出一個字。
“行了,就你有理行了吧,耍賴還這麽強硬。”
兩個人一人一句地鬥嘴,到了前廳自然就消停了,總不能讓旁人看笑話。
“四妹妹,我們二人可是爲了你們回門,特地趕了回來,就想給你個驚喜。”夏傾見到她的時候,态度十分熟稔,說話的時候,眸光閃閃發亮,顯然是滿臉幸福的光彩。
夏姣姣輕輕笑開了,握住了她的手仔細看了幾眼。
夏傾現在挺着個大肚子,整個人看着有些圓潤,但是絲毫不影響她滿面紅光,顯然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三姑爺的到來,倒是化解了薛彥的些許尴尬,總算有個男丁在了。
“正好想請妹夫替她診一下脈,之前在路上她歸心似箭,怎麽勸都不聽。”三姑爺沖着薛彥點了點頭,看向夏傾的時候眼神裏帶着關切。
兩家人倒是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在一旁作陪的夏侯夫人,則是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