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夏侯夫人不停地後退,但是她的後背已經抵到了桌角,此刻也顧不上感到疼了。整個人冷汗涔涔,看着眼前完全不同的夏姣姣,她的心裏是震驚而驚慌的。
&nb“來人啊,來人……”這時候她才想起來要喊人,可惜她喊了幾聲也沒人搭理。
&nb“伯娘忘記了嗎?這裏可是我自己的院子,外頭都是我的人,你再怎麽喊叫都沒人應承。至于你帶來的那點子人,恐怕都已經在我那個丫鬟的屋子裏喝茶說話了,也有一兩個不聽話的,現在估計都直接暈了。”
&nb夏姣姣臉上諷刺的笑容更甚,她的語調變得越發陰冷起來。說完這句話之後,竟是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來。
&nb匕首出刃的時候,森冷的白光直接投射在夏侯夫人的臉上,讓她顯得更加驚慌失措了。
&nb“現在殺一個人真是太容易了,我就在想,我娘死了。過去那麽多年,依然沒有什麽交代。也到了該讓人拿命來償還的時候了,現在侯府由大伯娘來管理,對于夏靜那樣欺負我的時候,你又是一副裝聾作啞的樣子,不如就拿你的命來抵押如何?一命換一命,再合适不過了。”夏姣姣說完就把匕首往她的面前放了放。
&nb夏侯夫人再次驚聲尖叫起來,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抖得像是糠篩一般,但是她不敢随便亂動彈,生怕自己動一動,夏姣姣那匕首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nb夏姣姣故意把匕首放到她的臉上,森冷的白光映襯着她那雙目光幽冷的眼睛,似乎比匕首還要冷上幾分。
&nb“你不能殺我,又不是我的錯,當年的事情你應該去找老夫人,去找你爹,去找死鬼蘭姨娘,而不是對着我。讓你娘堕馬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你問我有何用!”夏侯夫人急切地想要撇清關系,整個人說話的時候,還是一副哆哆嗦嗦的模樣。
&nb殊不知夏姣姣看見她這副犯慫的樣子,臉上輕蔑的神色更甚。
&nb“不問你問誰,連夏侯爺被我一吓唬,都供出一些人來,我就不信當初八面玲珑的夏侯夫人,什麽消息都沒有收到?還是又像這次一般,知道裝作不知道,反正又牽扯不到你是嗎?”
&nb夏侯夫人隻是一次又一次地搖頭,看着她處于崩潰的邊緣,夏姣姣的眉頭緊擰,看樣子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nb*
&nb夏侯夫人回去之後,第二日就病倒了。夏靜依然沒有回來,整個夏侯府都沒人敢打擾夏姣姣,隻期盼着縣主能夠手下留情,不要追究她們這些可憐的下人。
&nb夏姣姣自然是沒空搭理她們,她現在是全身心沉浸在親事的準備之中。太後派人來說之前有些準備的東西,現在要廢棄掉一部分,因爲夏靜碰過了怕不吉利。
&nb好在新娘的喜服當初還在趕制之中,并沒有拿過來,所以就省了這最繁瑣的一步,若是喜服都要重做的話,那上面的刺繡估計把後宮裏所有的繡娘都請過來,也趕不及了。
&nb直到夏姣姣出嫁的前三天,夏靜才被送了回來。
&nb夏姣姣并沒有湊過去看她有多慘,倒是聽人說了不少。知冬還特地去打探了機會,回來就忍不住跟夏姣姣說了。
&nb“都不需要奴婢多打聽,就有很多丫頭婆子傳出這些話來,都是說二姑娘有多麽的慘。奴婢就着實好奇,這事兒應該是醜聞啊,難道府裏不該藏着掖着嗎?怎麽還這樣大張旗鼓地說出來啊?”知冬倒是沒有像平時那樣急吼吼地形容,而是先把自己心中的疑問給提了出來。
&nb任誰都會覺得奇怪,夏靜回府之後慘的那副樣子,幾乎用世上最惡毒的語言去形容了。
&nb知夏正在收拾東西,聽到這幾句話,臉上的神色倒是見怪不怪:“這有什麽不明白的,府上傳得風言風語,可有一句說二姑娘爲了何事被整治?即使是隐約提到宮裏,也堅決不敢牽扯到太後身上。”
&nb“對對,知夏姐姐你沒去打聽,都知道得這麽清楚。趕緊給我說說。”知冬連連點頭,像是小雞啄米似的。
&nb“這一看是夏侯夫人的手筆,又或者是二夫人的手筆,想要縣主消消氣呢。把二姑娘現在的慘狀說出來,就是在示弱呗,自己打自己臉,希望縣主不要再追究了。但是這麽做又不敢牽扯到太後,所以隻能含糊其辭了,主要就是讓府裏的人都傳二姑娘倒黴便是了,若是有些聰明的人,應該就能猜到二姑娘是因爲得罪了縣主才會這樣的,就更加不會有人來找縣主的茬了。”
&nb知夏将一疊衣裳送進了她的懷裏,指着一旁空出來的椅子道:“去那裏把這衣裳疊好了,順便說說二姑娘究竟有多慘,看看外頭把這事兒編成什麽德性了,不會是半身不遂了吧?”
&nb知冬連連搖頭,“沒有那麽凄慘,傳出來還沒有那麽誇張,隻說身上的紅疹子消不下去了,而且整個人還很痛苦。命格頗硬,隻怕以後也嫁不出去什麽的。因爲現在她也無法再對縣主如何了,所以我就沒有繼續打聽,隻不過這種話滿府傳得皆是,讓我實在難以理解,所以才問一問。現在總算是有答案了。”
&nb夏姣姣坐在椅子上,手裏捧着一本書,聽到這話也沒有說一句,隻是輕輕扯起嘴角笑了笑。
&nb說實話夏侯府用這種法子來讓她消火,果然行爲夠下作的。
&nb不過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現在全身心都撲在要嫁人這事兒上,每日來往的人那麽多,要調度的東西那麽多,她已經感到頭疼了。
&nb*
&nb“噼裏啪啦”外面響亮的鞭炮聲傳來,配上歡快的喜樂,大老遠就傳了過來。
&nb一大早宮裏頭的喜娘就過來了,連嬷嬷和知春也都從爪機書屋坊來了,就爲了送她出嫁。
&nb她的臉上化着新娘妝,白白的粉抹了一臉,根本就看不清原本的模樣。不過身邊的丫鬟卻都上趕着誇她漂亮,夏姣姣也都習慣,曾經看着李媛就是在這樣誇贊天仙似的情況下出嫁的,所以現在早就見怪不怪了。
&nb清河趕來替她添妝,兩人并沒有能多說上幾句話,就被人打斷了。
&nb“你和媛媛都成親了,還嫁去了同一家。之前她總說要跟你當一家人,現在真的如願以償了,真好。”清河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髻,平日裏飒爽英姿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似乎生怕把夏姣姣的頭發碰散了一樣。
&nb夏姣姣輕輕笑開了,“隻還有你啦,要不是薛家沒有未成親的兒郎了,不然你也可以跟我們成爲一家人了。”
&nb相比于清河,夏姣姣倒還是原來那樣爽快得開着玩笑,最後弄得清河是哭笑不得。
&nb“明明今日是你成親,該你羞紅了臉,沒想到你拿這種笑話來臊我,真是不知羞!看我過兩日再去看你,你還是不是如此伶牙俐齒的!”清河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nb兩人就說了幾句話,夏姣姣就被迎親隊接走了。
&nb坐在花轎上,聽着外面街上熙熙攘攘的讨論和祝福聲,夏姣姣覺得有些不真實,像是在做夢一般。
&nb這時候外面的丫鬟開始撒金豆子了,又是引起一陣轟動,這回恭喜的聲音更多了,哄搶聲也越來越響亮了。
&nb這街上處處都在探讨這門親事,夏姣姣靠在轎子上,豎起耳朵細細聽。不過喜樂聲太大了,她幾乎無法清晰地聽見,隻覺得鑼鼓喧天,到處都沉浸在一片熱鬧之中。
&nb花轎停在薛侯府門口,她被從轎中攙扶了下來,紅蓋頭将她的視線完全遮擋住了,隻能依稀瞧見自己的腳尖。
&nb“一拜天地——”禮官高亢的聲音傳來。
&nb她手握着紅綢,與旁邊的那人跪拜天地。
&nb周圍的喧鬧聲總算是消停了下來,夏姣姣卻好像還沉浸在夢中一般。
&nb她明明是回來複仇的,沒想到現在就成親了。當初她回京之前,曾在心裏發誓,不報完仇就永遠都不會成親,嬷嬷和幾個丫頭們吓得開解了她好久。
&nb但是夏姣姣向來說一不二,性子倔強,認定的事情堅決不會輕易松口。
&nb如今對于夏侯府的恨意依然強烈,恨不得立刻天災**,讓夏侯府全府覆沒,但是如今她卻能變換一種心情來拜天地成親。雖說對于這門親事的開始有些不情不願,覺得是因爲太後趕鴨子上架,但是終究還是她親自點頭的,甚至直到現在,她已經懷有些小竊喜的心态。
&nb她是不是也可以像普通新嫁娘一樣,對新婚懷有期盼。
&nb就像當初李媛一樣,說起自己的親事時,兩隻眼睛都充滿了星星一般明亮。
&nb“送入洞房——”就在夏姣姣胡思亂想的時候,禮官最後這聲送入洞房,打斷了她的沉思。
&nb喜娘攙扶着她,将她與新郎官一同送入洞房。
&nb道喜聲依然絡繹不絕,進了新房之後,她被扶着坐到了床邊。雙手摸到了緞面喜被,掌心裏是滑滑的涼涼的感覺,一顆心似乎也跟着這種觸感變得柔軟起來。
&nb“新郎官揭蓋頭咯!”
&nb火紅的蓋頭被小金稱挑起一角,屋内溫暖的燭光映入眼簾,夏姣姣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總算是看見亮了。
&nb薛彥抿唇,他輕輕用力,就将蓋頭徹底揭開了,看到了夏姣姣那張抹得雪白的臉。
&nb夏姣姣并沒有像其他新娘子那樣低着頭,反而像是十分期待一般,一直仰着頭看向他。
&nb兩人四目相對,這還是成親後的第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