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蘭姨娘喝多了酒,她今兒一整日都處于微醺的狀态,完全是因爲高興的。
她的傾兒終于嫁人了,而且看着新郎官的樣子就覺得孩子性子純良,比夏增那狗東西要高強了無數倍。
丈母娘看女婿,那真是越看越順眼。
她隻盼老天爺不要再薄待她的女兒了,希望這個男人是個良人,而不是跟她一樣,遇到一個豺狼虎豹,卻自以爲找到了良人,相信了他大半輩子,結果最後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怨不得别人。
“姨娘,您慢點兒。小心門檻。”身旁扶着她走的小丫鬟,語氣裏帶着幾分擔憂,一直在輕聲細語地提醒她。
蘭姨娘胡亂地揮舞着手:“沒事兒,我今兒高興,哪怕摔一跤我也高興!傾兒終于嫁出去了,而且還是個好男人。你看見你們姑爺沒?好,真好!”
她醉眼迷離的,整個人也開始胡言亂語起來,那搖搖晃晃的狀态,好幾次都險些摔倒,幸虧身邊的兩個丫鬟咬緊了齒關,才勉強招架住她。
“姨娘,五老爺來了。”從院子裏跑出來一個小丫鬟,急聲地通傳道。
正在詢問自己女婿好不好的蘭姨娘,聽到這聲通傳,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五老爺?誰啊,他怎麽會來?”蘭姨娘的舌頭還是縮着的狀态,說話有些口齒不清,顯然真是喝多了。
好在身邊攙扶她的丫頭有機靈的,把蘭姨娘交到她們手中,自己跑去小廚房端來了一碗醒酒湯。
不過等蘭姨娘走進屋子裏的時候,依然還是神志不清的模樣,甚至還在胡言亂語,字字句句都離不開五老爺,當然都是罵他的。
“那個烏龜王八蛋,怎麽會過來。他不是要陪着他的雙胞胎通房一起玩兒嗎?怎麽會有空來找我,那個龜孫子……”
蘭姨娘說别的話倒是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叫罵五老爺的時候,卻是字字句句都極其清晰。
五老爺原本是露出了一張笑臉,結果在看到蘭姨娘罵他一句,就對着地上吐一口口水的模樣,他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極其陰沉。
“姨娘,老爺在那邊呢。”其中一個丫鬟看着夏增越來越糟糕的臉色,不由心底有些害怕,連忙把蘭姨娘轉了一下,與夏增面對面。
“好你個混賬東西竟然還趕來,欠揍是不是?”
沒想到情況變得更加糟糕,蘭姨娘看到夏增的一瞬間,就猛地撲了上去,張牙舞爪地對他又踢又打。
一開始夏增還能哄她幾句,後來見蘭姨娘隻會越發的得寸進尺,不由得心中惱火更甚,直接站起身來,一把将她推開。
“你個賤/人,發什麽瘋呢!”夏增擡手摸了摸臉頰,立刻嘶哈出聲,因爲就剛剛那個不查的瞬間,蘭姨娘的長指甲就已經把他的臉給抓壞了,甚至留下了兩道血痕,現在一碰就疼。
蘭姨娘被他狠狠地推倒在地,整個人似乎有些清醒過來了,坐在那裏發愣,緊接着又雙手捂臉開始哭起來。雖說還是在叫罵夏增,但大多數是在控訴他的狠心,讓她和夏傾受了這麽多的委屈。
夏增看着她,面色變了好幾下,最終恢複了正常。他眨了眨眼睛,臉上就已經流露出幾分心疼的神色,對着縮在一旁不敢動彈的丫鬟叫罵道:“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快扶姨娘起來。”
“你去打盆水了,她的臉都哭花了。”
等打水的丫鬟端着銅盆走進來的時候,差點沒敢進來。
因爲蘭姨娘已經撲進了夏增的懷裏開始哭,雖然哭得傷心,但是整個聲音都變得柔軟了下來,完全是一副撒嬌的嗓音。
夏增也不見之前兇神惡煞的模樣,反而擡手不停地撫摸着她的後背,甚至聲音溫柔地安撫她。雙臂将她整個圈在懷裏,一下一下地拍撫着她的後背。
兩個人這種親密的互動,分明就像是沒鬧翻之前那樣甜蜜,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她看了一眼留在這裏的兩個丫鬟,她們也是一臉呆若木雞的表情,顯然跟她一樣,都沒有反應過來。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不過打盆水的功夫,就已經變天了當初五老爺和蘭姨娘鬧掰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現在和好了也完全沒有預兆,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愣着做什麽,快把水端過來。”夏增看到打水的丫頭站在那裏發愣,又是氣急敗壞地吼了兩聲。
吼完了似乎怕又把蘭姨娘給吓着,直接擡手拍着她的後背,像是哄小孩兒似的。
等水端到了面前之後,夏增竟然親自擰幹毛巾,細細地替蘭姨娘擦臉。
“蘭兒,你受苦了。”他擡起頭看着蘭姨娘,無比認真地說了一句。
蘭姨娘其實也有些鬧不明白,夏增這忽然的轉變究竟是唱得哪出,不過這并不妨礙她逢場作戲,反正這種事兒多了,她幾乎可以随時進入角色。
“我不苦,隻要增郎不要再認爲我是壞女人就成了。”蘭姨娘的手順勢就放到了他的腿上,這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其實她應該再往下順過去的,直摸到他的腿間,但是因爲上回這個動作,她被夏增狠狠地抽了一巴掌,還被用語言□□,所以現在明顯是不敢了,收斂性地往回縮了縮,隻把手掌搭在他的膝蓋上,絲毫不敢越界。
夏增卻是捧着她的臉,随手揮了揮讓人下去,等到屋子裏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夏增就沒什麽顧忌了,而是十分主動,竟是直接把手伸進了她的前襟裏。
蘭姨娘已經許久沒人碰了,她本來就敏感,外加酒勁兒還沒下去,身體就變得熱乎乎的,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很快,裏屋就響起了一片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守夜的兩個丫鬟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在眼中看到了幾分不解,完全不明白爲何兩人就這麽好了。
不過主子們的事情也不是她們能管的,這種守夜的情形也早已習以爲常。
蘭姨娘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渾身酥軟,顯然是胡天胡地太久了,外面的天色還是黑的,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覺得嗓子異常幹渴,揚聲喊了一句。
“姨娘。”守夜的丫鬟走進來一個,倒了一杯水遞過去,伺候着她喝下。
“老爺呢?”
“老爺走了半個時辰,之前還說讓奴婢們叫醒您,喂您喝完水再讓您睡。沒想到您先起來了。”
蘭姨娘輕輕擰起眉頭,夏增走了有半個時辰,那就證明是沒有在這裏睡,隻是跟她雲雨一番之後就離開了。
酒勁兒已經完全過去了,此刻她也變得清醒了很多,她的腦子有些痛,不知爲何,這心裏總有些不踏實,覺得今晚這事兒有些不對勁兒。
“你說老爺今兒晚上來這裏究竟是爲了什麽?”蘭姨娘無意識地問了一句。
卻見奉茶的小丫鬟忽然變得面紅耳赤起來,能幹什麽,不就是爲了跟蘭姨娘睡一覺嘛,睡完就跑了啊。
蘭姨娘擡頭看到她這副模樣,就已經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頓時情緒更加低落了。
睡之前蘭姨娘還會認爲夏增忽然有心思與她和好了,但是現在她就不敢肯定了,畢竟夏增已經離開了。如果真的有和好的心的話,應該是陪着她一直睡到天亮,然後彼此再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這樣才算是和解。
此刻的半吊子,倒是讓蘭姨娘心裏頭越發不踏實。
“姨娘,您要沐浴嗎?”小丫鬟看出蘭姨娘的心情有些抑郁,連忙機敏地岔開話題。
蘭姨娘點了點頭,即便是有什麽事兒,那也等天亮再說。反正她已經把夏傾給嫁出去了,心裏的大石落地,感覺天不怕地不怕了,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威脅她了。
想到這裏,她就覺得内心裏充滿了力量。至于奇奇怪怪的夏增,她也不怎麽放在心上了,她以後是要靠女兒的人,也不是靠男人的人,夏增最好永遠别來找她,眼不見心不煩。
溫熱的水将她包裹住,蘭姨娘十分舒服地躺在木桶裏。
幾個丫鬟都被她攆出去了,因爲她的身上痕迹太過明顯,如果要她們伺候,一個個又是面紅耳赤的放不開,索性她就自己泡了。
“姨娘,姨娘?”
外面的兩個丫鬟等了許久,估摸着水都已經量掉了,卻仍然沒有聽見蘭姨娘喚她們進去的聲音,拍門也無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