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鬟也都是聰明的,不該她們聽的堅決不停,幾個人又往前跨了幾步,确保屋裏的聲音一絲一毫都不能傳出來。
夏心帶着人找過來的時候,被知夏堵在了門口,很顯然夏姣姣還沒有起身,說是昨兒晚上作畫太久睡晚了,臨睡前叮囑丫鬟們不要叫醒她,反正此刻老夫人還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這晨昏定省一時半會兒也恢複不了。
“我有急事找你們縣主,十萬火急,人命關天,快去跟你們縣主說一聲,否則到時候你一個區區奴婢是擔當不起的!”夏心面露急色,但是她還勉強地撐住自己,絲毫不能讓周身的氣勢弱下去。
知夏見她這麽着急,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原本想要拒絕,但是實現掃到夏心臉上仍然戴着的面紗時,心情忽然變得愉悅起來。
而且夏心雖然此刻依然端着一副神态,看起來好像氣勢很足的模樣,但是知夏仔細觀察之後,就發現了有諸多不妥。
夏心那一雙手竟然在不安地攪動着,甚至偶爾身體還會輕微地發抖,想必處于快要崩潰的邊緣了。
知夏再次不着痕迹地将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視線似乎要透過那層面紗将夏心整張臉穿透一般,能夠清楚地看見她的臉究竟如何了。
現在的夏心無疑是極其敏感的,被人這麽盯着看之後,整個人都快炸了一般。
她惡狠狠地看了一眼知夏,雖然沒有抓住知夏的把柄,但是她心裏就是認定知夏此刻在用餘光偷偷打量她,甚至在心底嘲笑她。
“你看什麽看,再亂看把你的眼珠子摳了,規矩怎麽學的?去跟你們縣主通傳!”夏心氣急敗壞地吼了一句。
知夏練滿轉身離開,絲毫沒有停留的樣子,她那卑躬屈膝的背影看起來像是被夏心方才的火氣給吓到了。實際上她是想要忍住笑,咬緊了牙關才沒有讓自己笑出聲來,看樣子大姑娘這臉還真是沒好,說不定更嚴重了也有可能。
“大姑娘,您請。”
知夏領着夏心進去的時候,就見夏姣姣背對着她們而坐,正在梳妝台前打扮,身後圍繞着兩個丫鬟替她梳頭畫眉。
“大姐姐來了,這麽早我才剛起。”夏姣姣漫不經心地打了個招呼,甚至還豎了個懶腰,完全就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樣。
夏心整個人就像是在烈火烹油之中烤似的,火燒眉毛一般的着急,但是面前的夏姣姣絲毫急躁感沒有,反而還悠哉悠哉的,她就顯得更加着急,心裏還莫名的湧起一股憤恨感。
憑什麽她壞事兒沒做多少,卻總是遭受這種無妄之災,先是名聲受損,緊接着臉就壞了,她連出門都辦不到,就更别提去修複自己那好容易争得的名聲了。
夏姣姣成日裏好吃懶做,卻還能保留着這張嬌俏的臉,而且現在越長越開,在幾個姐妹之中,容顔能算得上是翹楚。哪怕是與她有幾分相像的夏靜,若是遇上了,也隻有覺得不如的感覺。
“四妹妹,我有急事相商,你可否讓這些下人都退下,火燒眉毛了。”夏心皺擰着眉頭,盡量緩和着自己的語氣,以免一個不慎,帶出心頭的怒火,口氣不好,恐怕這位難搞的堂妹還要爲難她。
與夏姣姣打過幾次交道之後,夏心也算是深谙此道,該如何讓夏姣姣答應她的要求,隻有順着夏姣姣的心思來,而不能态度強硬。硬碰硬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夏姣姣看了她一眼,視線故意停留在夏心的臉上,帶着十足打量的眼光。
若是旁人這樣,夏心恐怕早就翻臉了,但是此刻是夏姣姣,她也隻有忍了下來。
夏姣姣終于大發慈悲似的揮了揮手,身邊幾個丫鬟都退了下去,此刻她滿頭青絲全部披在後背上,剛剛梳了通順,無論是近看遠看,都覺得發色如墨,甚至還帶着幾分亮光。讓人忍不住想要擡手摸一摸,這頭發是不是真如表現出來的那樣輕柔順滑。
“大姐姐這是怎麽了?”她自己拿起桃木梳,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着。
夏姣姣坐在高凳上,此刻穿着繡鞋一下一下地來回踢着,那副悠哉悠哉的狀态,再次讓夏心紅了眼,恨不得沖上去給她兩巴掌一般。
夏心再次忍了下來,她擡起手來,猛地将臉上的面紗扯了下來。
“啊——”夏姣姣驚呼了一聲,腿也不抖了,頭也不梳了,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睜大了眼睛瞧着她,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
甚至她那身急促的叫喚,都十分清晰地傳進了夏心的耳朵裏。
夏姣姣很明顯隻是驚訝萬分,但此刻落在夏心的眼裏,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讓夏心深受折磨,仿佛一把刀在她的心頭割着,而且還是一把鈍刀,一道口子還沒割開,她的心已經疼得受不了了。
“縣主的藥爲何會這樣,我吃完了所有的,最後得到的結果竟然是比原來還要更加嚴重了,縣主莫不是哄着我玩兒的!”
夏心即使再好的脾氣,此刻也有些惱怒了,她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整個人臉色青白交加,眼眶通紅,像是要站起身來打她一頓。
隻見她的臉上一片紅疙瘩,像是趴扶着什麽粉色的肉蟲子一般,這回就連額頭上都是的,要不是夏心用額前的頭發擋住了,恐怕她方才來的路上,就要遭人指指點點的。
不過她那張臉上的情況,還真是有些讓人惡心,幾乎承受不住。
“大姐姐這是怎麽了?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夏姣姣一直盯着她的臉,嘴角微撇,眼神裏明顯地流露出了幾分嫌棄的意味,雖然勉強控制了,但是依然還是非常明顯。
這種表情讓夏心感到很不舒服,似乎整個人都受到了侮辱一般,她怒瞪着夏姣姣。
“你最好别再這麽看着我,否則我真的會打你的。還有至于爲什麽弄成這樣,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如果不是服用了你給的藥,我也不至于變成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夏姣姣,你做如何解釋!”
夏心猛地站起身來,幾乎是厲聲說道,臉色難看至極,像是在冰天雪地裏被凍僵了一樣。
夏姣姣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來,不停地擺手道:“不是我的錯啊,那個藥很管用的,之前人家用都沒問題,怎麽就你用了反而會毀容,一定是你自己弄了别的什麽,然後過敏了。”
夏心卻不依不撓,雖然在那一刻眼神裏閃過幾分不自然,因爲差點被夏姣姣猜中了,但是她一點兒都沒有退縮,相反還朝夏姣姣的面前多走了幾步,帶着幾分氣勢逼人的意味。
“我又不傻,好不容易才恢複的容貌,怎麽可能會随便碰什麽東西,毀掉我這張臉的話,最倒黴的自然是我自己。我沒必要爲了讓你不痛快,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夏心又往前走了兩步,兩個人之間已經離得非常近了,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夏姣姣,威脅的神情裏有夾雜着幾分得意。
甚至連她的心裏都閃過些許的舒爽感,之前一直被夏姣姣那種漫不經心的态度給氣到的她,此刻隻覺得渾身舒坦。
這回她總算是壓了夏姣姣吧,看她還如何猖狂。
“哈哈哈,大姐姐可真是幽默,我說什麽你竟然都配合我演戲!”忽然夏姣姣噗嗤地笑出聲來。
原本還表現得十分恐懼驚慌的夏姣姣,如今已經笑得滿面燦爛,甚至還狡黠地沖着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活潑的模樣。
夏心有些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變得遲鈍了不少。
“大姐姐是跟我演戲玩兒呢?還是真的把我當傻子耍弄?你這樣子分明就是過敏了,這藥的藥效非常好,能把人臉上出生之後的雜質都給去掉。大姐姐的皮膚會變得比原先更好,不過你這臉剛好了,就去觸碰過敏的東西,好像有些不像話啊,到底還想不想容貌恢複了。”夏姣姣嗤笑了一聲,臉上的神情帶着幾分陰冷和譏诮。
她看向夏心的眼神裏,帶着幾分複雜,臉上也完全是一副“你在想什麽我都知道”的表情,弄得夏心還頗爲忐忑,竟是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你胡說八道,我都說了我不可能爲了你而毀掉自己的臉,你這分明就是藥有問題,你還——”夏心整個人都急了,她擡起手指着夏姣姣,就差把手指戳到她的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