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點,她更是無法反駁,因爲夏姣姣這次幫着蘭姨娘,她知道的可是非常清楚。
“她就這樣接二連三地背叛,傻子才會留她一條命。她這次沒有說出我的名字,隻不過是想吊着三夫人的胃口,等以後三夫人再拿出别的更大的誘惑來與她交換呢?比如你嫁去夫家,她說可以給蘭姨娘一丸保你生男胎的秘藥,你覺得她會不會說出來?”夏姣姣輕輕眯起眼睛,其中警告的神色已經越發濃烈。
她心裏清楚蘭姨娘不會那麽輕易地一直替她保守秘密,但是心裏有數是一回事兒,等蘭姨娘真正地背叛她時,又是另一回事兒。
夏姣姣臉上的怒氣十分明顯,甚至她連連往前走了好幾步,幾乎把夏傾逼到了牆角處。夏傾能夠清晰地從她的臉上看到狂暴的憤怒,雖說是一閃而過,但是那種情緒已經越發的明顯。
夏傾知道夏姣姣是真的動了殺心,現在她不能拿什麽東西威脅夏姣姣,腦子裏轉了好幾圈,甚至想到要用把這件事情告密給老夫人來當做威脅,但是看到夏姣姣臉上那嚴肅正經的表情,夏傾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夏姣姣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夏傾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這麽威脅的話,恐怕蘭姨娘死的更快。
“當我求你了,我姨娘的确不是個好的,但我不是。我以後要嫁給武将之子,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你這麽聰明,一定能夠看出其中的關節,我以後給你當牛做馬。你放過我姨娘。”夏傾再三咬牙,最後像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一般,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上,輕聲向她求饒。
夏姣姣微微挑起眉頭,她的臉上露出幾分興味。
夏傾自小經曆那一段被最粗鄙的下人欺負的日子,所以等到她得勢了之後,就更加的趾高氣昂,輕易地不肯低下自己的頭顱,即使是她處于劣勢,她也要強撐着,但是此刻她卻對着夏姣姣跪了下來,苦苦哀求。
“暫時我不會動蘭姨娘,你記住方才說的話。其實之前我也這樣警告過你的姨娘,可惜她說變就變,希望你能比你姨娘堅持得更久一些。”夏姣姣扯開她拽着自己裙擺的手,臉上帶着幾分冷笑。
等夏姣姣帶着人離開了之後,夏傾才長舒了一口氣。她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了一片,額頭上也沁滿了冷汗,伸手一抹,手心裏都是濕漉漉的一片。
她站起來就想進去瞧瞧蘭姨娘,但是雙腿還是軟的,她猛地這麽站起來,竟然沒能站穩,再次跪倒在地。膝蓋猛地砸到了地面上,那種沉悶的聲響和疼痛,讓她不僅咬緊了牙齒。
“姨娘,姨娘,夏姣姣已經走了,她無法再威脅到你了。”夏傾快步地走了進來。
看到蘭姨娘還站在那裏,雖然已經不再發抖了,但是整個人還是僵在原地,好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
夏傾攙扶着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放在她的後背,不停地安撫着,蘭姨娘的臉色也慢慢地變好了。
“姨娘,别怕,方才我已經跟她說了,縣主答應不會動你了。你還能長命百歲,看着我出嫁呢!我婚期的日子還是往後定吧,我得把姨娘照顧好好的,才能安心出嫁呢,否則我這心裏總是不踏實。”
夏傾輕聲細語地說着,臉上皆是擔憂的神色。
蘭姨娘聽她這麽說,卻連連搖頭,過了片刻,她總算是徹底恢複過來了,拉住夏傾的手道:“不行,這裏已經越來越不安全了,你聽娘的話,一定要快點出嫁,不能再在這裏待着了。”
蘭姨娘現在有些神神叨叨的樣子,夏傾的眉頭皺得更近,她真是越來越不放心了。
夏姣姣從夏傾那裏回來之後,整個人的心情都變好了一般,腳步輕快了不少。
“縣主,蘭姨娘那邊就這樣了?就算不殺她,但是也要給些懲罰啊,要不然她還會得寸進尺。像是奴婢們當時學規矩,哪怕再跟林嬷嬷撒嬌賣癡,也依然要受罰的,免得有些人心裏沒有緊張感。”知冬好容易憋到了自己的院子裏,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
夏姣姣看着她,輕輕笑開了,低聲道:“知冬你是不是趁機告狀?覺得嬷嬷對你太嚴厲了?所以此刻才要把這事兒拿出來說?”
知冬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搖頭,再借她兩個膽子,她都不敢在縣主面前告林嬷嬷的狀啊。
“縣主,奴婢雖然不聰明,但是還沒到傻的地步。再怎麽也不會告狀啊,嬷嬷都是爲了奴婢們好,而且也沒怎麽樣。奴婢隻是舉個例子,嬷嬷跟蘭姨娘又不一樣的,奴婢沒有别的意思。”知冬吓得幾乎要跳起來了,生怕夏姣姣多想誤會了。
看着她害怕成這樣,夏姣姣不由得笑出了聲。
“正如你所說,嬷嬷跟蘭姨娘不一樣,我何必爲了蘭姨娘費心思。我當初對付夏侯爺,都沒有讓他死,爲了一個蘭姨娘,難不成要弄髒我的手不成。她不值得,我也不想破這個例。”
她摸了摸自己的指尖,晶瑩的指甲在陽光的照射下,還發出些微的亮光,十分耀眼。
夏姣姣不喜歡染指甲,她總覺得麻煩,而且那紅紅的鳳仙花汁染上了指甲,總覺得像是剛從血裏面洗過手一般。
“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我破例,那麽那個人一定權勢滔天,一般的手段已經沒有辦法弄死他了,隻有讓我一命換一命。”她擡起手擋了擋直射下來的陽光,神色正經地說了一句。
知冬猛地屏住了呼吸,臉上帶着幾分驚恐的神色,顯然是被夏姣姣這幾句話給吓到了。
“縣主,您可莫要胡說,奴婢膽子小,最害怕聽到您說這些了。”知冬亦步亦趨地跟着她,縮了縮腦子。
明明頭上豔陽高照,知冬卻覺得自己渾身發涼,像是受到了什麽詛咒一般。
知冬每次都膽子小,害怕她提這些,偏偏又好奇心特别重,總是想問她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有時候也真是搞不明白這個小丫頭的腦子究竟是怎麽長的。
“你呀,就不要操心這些了,我心裏有數,知道該怎麽處理。你也不用怕蘭姨娘就這麽得了便宜,背叛了我還得不到懲罰。三房那邊的人好怕暴露自己,必定不會放任蘭姨娘不管的。若是那邊知道我今兒與蘭姨娘見過面了,恐怕會更加恐慌,想着法子要對蘭姨娘出手。”
夏姣姣說完這幾句話,就快步地走進了自己的屋子,吩咐知夏給她做湯羹。
知冬有些聽不明白,不由得伸手撓了撓頭,但是那句蘭姨娘要倒黴了那句話,她還是聽懂的。
看樣子縣主之所以不出手,還是因爲會有人替她出手,蘭姨娘總歸讨不了好處,所以縣主也無需費神了。
*
“縣主,薛先生來了。”知冬把人迎了進來。
夏姣姣依然坐在院中的躺椅上,聽到這句通傳,也沒有起身,隻是擡起手揮了揮,似乎在表達自己知道了。
一旁候着的知夏輕輕挑了挑眉頭,縣主現在見薛先生,可真是越來越随意了,連起身打招呼都不用。
薛彥這次身後背着背簍,沒有帶藥箱,看起來像是剛從山上采藥下來一樣。
哪怕察覺到他已經走到身邊了,夏姣姣依然眼睛都沒睜開,隻是擡起一隻手放在了桌上,那意思就是讓他診脈。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旁的幾個丫鬟都有些驚詫,不由得擡頭瞥了瞥薛彥,生怕薛先生心裏不痛快。
薛彥并不以爲意,相反還扯着嘴角,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來。
“嗷嗷嗷——”一道奇怪的聲音傳來,無比的稚嫩,聽起來就像是小奶狗一樣的。
夏姣姣猛地睜開眼睛,不過還不等她看清楚,就瞧見薛彥臉上充滿了笑意,他雙手抱着一條灰白相間的小奶狗,送進了她的懷裏。
她眨了眨眼睛,臉上滿是驚悚的表情。
爲什麽要給她這個!
她不是說過最不喜歡活物的嗎?爲什麽要送她一隻狗?完全搞不清楚啊。
“這是做什麽?”夏姣姣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她張開雙手,盡量不去觸碰這隻小狗,渾身皺縮着,滿臉都是呆滞十足的表情。
薛彥手裏捧着茶盞,慢條斯理地品嘗着茶水在舌尖滑過的感覺,茶香四溢。
“你們姑娘家喝的花茶,偶爾嘗嘗,覺得口感還挺不錯的。”他沖着夏姣姣舉了舉茶盞,臉上的笑意異常明媚。
夏姣姣則是瞪大了一雙眼睛看着他,恨不得直接用眼神在他的身上瞪出一個窟窿來。
“我問你這是怎麽回事兒?你好好的給我抓條狗來做什麽!”她說前半句話的時候,還是用大聲吼叫的方氏,但是到了後半句就完全變得溫柔了下來。
“嗷嗷——”趴在她膝蓋上的小奶狗扯着聲音沖她嚎叫了幾聲。
夏姣姣整個人打了個顫,一副怕吓到它一樣,立刻伸開手來把它朝自己的腿上按按,生怕它直接從膝蓋上摔下去。
“薛彥,你這又是搞什麽?我不喜歡活物,特别是這些小動物。我知道你要說它們可愛,我承認很可愛,但是有些人就是無法接受。我又不傷害它們,你沒必要非要我喜歡它們吧?送條小狗給我做什麽啊?”
她的雙手一直在胡亂地揮舞着,整個身體都在抗議薛彥此舉,完全就是對她的一種暴行。
但是即使這樣,她的身體也完全不敢動彈,生怕弄到這條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