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午飯,太陽也漸漸從雲後冒了出來。衆人乘着小船前往那處小樹林中,連木癡老人也看湊熱鬧。
段瑤站在陣前,微微有些緊張,倒不是怕别的,而是覺得若是不行,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有些丢人。
“别怕。”楚淵拍拍他的肩膀,“若是不行,别硬來,試試便成。”
“嗯。”段瑤點頭,還是嫂子好!
楚淵笑笑,退後給他讓出位置。仙翁側首向南摩邪小聲道:“這皇上看着不錯啊。”
“那不然呢,我徒弟相中的人。”南摩邪揣着手,炫耀道,“将來我可是要坐着軟轎子在王城遊街的。”你這荒島上的土人,羨慕不來。
仙翁“嗤”了一聲,抱着小孫子繼續看熱鬧。
陣型雖可大可小,破陣之法卻都一樣。木癡老人站在高處看着,的确與八荒陣有所不同,卻又說不上何處不同。直到段瑤拔刀出鞘,直直攻向沈千楓,将陣型打亂幾分,方才發現個中玄機。
沈家輕功天下第一,月蘿遠遠看着,還未來得及羨慕,一柄長刀便已經逼至眼前,心裏一慌亂,幸好段瑤隻是虛晃一槍,将她避過之後,便與段白月纏鬥在了一起。
什麽嘛!月蘿看了眼還未來得及拔出的匕首,憤然一跺腳,果然全天下的男子,還是阿沉哥哥對自己最好。
“悠着點。”段白月握住段瑤的手腕,“當心受傷。”
“除了你,還有誰會傷我。”段瑤在空中翻騰,掠過哥哥去攻下一處。
段白月落到地上哭笑不得,死小鬼。
“看着像是比八荒陣要柔一些。”楚淵道,“沒當初在宮裏頭時那般兇狠。”
“因爲其中還套了另一個陣法,自然與當日不同。”木癡老人道,“雖說看着簡單,可若不知其中奧妙亂打一通,這陣法便是剛柔并濟,隻會比八荒陣更加難對付。”
阿離回身蹬在樹上,手中利劍出鞘。段瑤揮手掃出一片凜冽寒光,将她手中的兵器打落。衆人還未來得及看清是怎麽回事,裂雲刀便已經抵在了曲蘊之胸口。
阿離跌坐在地,無語道:“你不該在這裏。”
“陣都破了,我在那頭閑着也沒事。”曲蘊之笑容滿面,将他抱起來。
“打赢了阿離,陣門也便毀了。”楚淵上前,“不過待到真正作戰時,定然沒這麽簡單。”
“怎麽樣?”段白月問段瑤。
“的确是八荒陣加上焚星局。”段瑤将裂雲刀插回去,“依照目前翡緬國邊沿各處島礁分布的位置,應當可以反推出中心地帶各處島嶼的位置,以及最終陣門的位置,大概需要十來天。”
“辛苦了。”楚淵道,“那破陣便到此爲止吧,大家先回去歇一陣子,半個時辰後再前往前廳議事。”
衆人答應一聲各自散去,南摩邪與木癡老人一左一右圍着段瑤,樂呵呵往回走。楚淵看了身邊的人一眼:“你看着像要失寵了。”
“你寵我便成。”段白月将他的手握在掌心,“走吧,你也回去歇一陣子,今日隻怕又要忙到深夜。”
“潮崖那頭有什麽動靜嗎?”楚淵問。
“剛打算同你說,雲前輩送來了一封書函。”段白月道,“東海的雲家軍已經暗中分散在了各處,隻要潮崖有動靜,便會将其一網打盡。若直到南海之戰結束,對方還沒動靜,那便看你的決定。”
“潮崖自然是要收回的。”楚淵想了想,道,“其實我倒是想将那處海島給雲前輩。”
“爲什麽?”段白月不解,“那是潮崖老祖選來苦修的地方,荒涼得很,若說想拿來送禮,未免也太寒酸了些。”
“眼看着就要當皇後了。”楚淵用手戳戳他的胸口,“眼界再放遠些。”
段白月冷靜道:“皇後隻管侍寝,不管朝政。”
“又來。”楚淵好笑,牽着他的手晃晃悠悠往回走,“潮崖雖是處荒島,位置卻不差。将來大楚除了南洋,商路定然會往東海走,到那時候,潮崖連同周圍的一片海島都會變成通商要道,那可是會日進鬥金的。”
段白月道:“哦。”
“不過雲前輩或許看不上這些。”楚淵歎氣,“父皇當年做了錯事,我明知道真相,卻爲了皇家顔面隻能由着一直錯下去。即便這樣,前輩也依然願意出手相助,此等胸懷氣度,旁人唯有仰視。”
“誰說前輩看不上金銀錢财的。”段白月道,“聖人也要吃飯,雲家軍數量不算小,還有一大座海島的男女老幼要養活,多條财路沒什麽不好,你想給,我便寫信去說。這樣正好,前輩替自己打仗,說不定還能更自在些,免得什麽都要等你号令。”
“你覺得這樣可行?”楚淵一撇嘴,“我已經想了許多天,可萬一前輩不要,我們很沒面子的。”
段白月笑道:“頭回見着擔心送錢送不出去的,放心吧,交給我便是。”
楚淵點頭,覺得心裏也舒坦了不少。兩人回到住處喝了杯茶,四喜便過來通傳,說是大家都已經到了前廳,正在等皇上與王爺。
“妙心呢?”段白月問。
“妙心大師倒是沒來。”四喜道,“聽說自從與南師父比武之後,便一直閉門未出,像是在坐禅念經。”
“要我去看看嗎?”段白月問楚淵。
“你?”楚淵幫他将衣裳整好,“沒事也要鬧出事。”
段白月哼道:“你要去啊?”
“我去做什麽,和尚坐禅,難道不是天經地義之事。”楚淵雙手擠住他的臉,“笑什麽笑!”
“承認了呗,你後悔拉他上船了,嗯?”段白月湊近,與他鼻尖相抵。
楚淵道:“四喜。”
“好好好,我錯了。”段白月迅雷不及掩耳,低頭親了他一下,“走,我們去前廳。”
楚淵擦了把嘴,轉身出門。
段白月笑着搖搖頭,在後頭跟上。葉瑾嫌屋子裏悶熱,正在外頭吹風,就見他哥遠遠走過來,脖子耳朵紅了一大片,目不斜視進了船艙。
……
段白月揚眉。
“你!”葉瑾怒。
“我怎麽了?”段白月明知故問。
葉瑾道:“你這個淫|賊。”
楚淵忍無可忍:“給朕進來!”
裏頭衆人都很冷靜,嗑瓜子,嗑瓜子。
有了落潮珠在手,隻要下月十五是晴天,便能在闖入陣法之後,先引大水淹了陣門,再揮兵一舉攻入。沒有巫術迷霧與巨浪做幹擾,翡緬國内的軍隊撞上楚軍,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有月落鏡在,想要提前預知天氣陰晴并不難。”段白月道,“若是老天肯幫忙,這場仗可是赢得毫無懸念。”
“誰去引水破陣?”葉瑾問。
段瑤道:“我去。當年玄天前輩就曾說過,學焚星局要看緣分,若是無緣卻硬要學,容易被魔性反噬。我去破陣,其餘人率軍分散在各個出口守着,以免楚項與劉錦德等人逃走。”
段白月道:“我随你一道去。”
楚淵微微皺眉。
南摩邪趕緊道:“我陪瑤兒去。”
段瑤道:“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段白月在桌上鋪開地圖,“待瑤兒繪出陣型圖,便知能有幾個出口,到那時這屋子裏的人分頭率軍去堵,都不知道夠不夠用,沒必要都往陣門處沖。”
衆人看了眼楚淵,見他似乎并無異議,便也答應下來,繼續商議别的事情。直到四喜進來點燈,才發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外頭天已經快要黑透。
“都去吃些東西吧。”楚淵道,“這船上沒有大的飯廳,甲闆上又黑,隻有諸位各自尋地方了。”
溫柳年肚子咕咕叫,趙越拉着他的手出去撈魚,走到無人處才問:“今日南前輩說要與瑤兒一起去,其實也合情合理,王爺前陣子剛受過傷,皇上這回怎麽也沒見反對。”
“我不知道。”溫柳年搖頭。
趙越道:“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是真不知道。”溫柳年撓撓臉蛋,“不過今日看皇上的眼神,也是猶豫了一下的,沒當場問或許是因爲人太多。你若想知道理由,我将來再拐彎抹角打聽。”這陣先去撈魚吃,當真很餓。
段白月将饅頭遞給他:“甜的,吃吃看。”
“南師父是不是有什麽事?”楚淵道,“今日你将他反駁了回去,按照往日的脾氣,他定然會與你鬥嘴的。”
“師父這回醒得有些久。”段白月道,“先前都在西南府,有冰室靜心練功倒還好,可這回先是在海上漂,又是去找落潮珠,最後還要打仗,沒時間調理内息,我怕他随時都有可能閉眼睡過去。”
“會有危險嗎?”楚淵皺眉。
“危險倒不至于,隻是不知道又要睡幾年。”段白月道,“昨日與我比武時,就已經有些疲态。這當口我可不敢讓他單獨走,按年紀也該養老了,在船上吃吃喝喝挺好。”
“怪不得。”楚淵道,“前輩那頭,你讓他盡管歇着便是,别再累到了。”
段白月點頭:“好。”
“倒是你。”楚淵伸手拖住他的臉頰,“我不想讓你去。”
“若沒有瑤兒,讓旁人去倒也無妨。”段白月笑笑,“可那小鬼是我的親弟弟,交給旁人保護一來說不過去,二來即便是沈盟主親自去,我也不放心,得親自看着才安穩,明白嗎?”
楚淵點頭:“嗯。”
“什麽時候他娶了媳婦,我就不管了。”段白月坐到他身邊,“你也别擔心,雖說我的命裏坎兒多了些,可瑤兒命好啊,他出生那天,滿西南府的蟲都瘋了一般到處爬,毒蛇挂了一房梁。”
楚淵哭笑不得:“這叫哪門子命好。”
“我說好就好。”段白月夾給他一筷子涼菜,“冰鎮過的,多吃些,去暑氣。”
“又是小瑾調的汁吧?”楚淵皺眉,“一股子藥味。”
“這海上吃不到什麽新鮮的青菜,隻有靠這個,不然會生病。”段白月道,“那可是神醫,說話你得聽。”說完又補充一句,“挑着聽。”
“專挑将你閹掉聽。”楚淵伸出一根指頭,将他推回去,“不鬧了,吃飯!”
看着心上人,饅頭涼菜也挺好吃,段白月幾口将飯菜掃完,又将他剩的粥喝下肚,吩咐四喜将盤子撤走換熱茶。楚淵盯着他看了一陣子,突然道:“你怕是古往今來,最能吃的一個皇後。”
段白月一口茶全部噴了出來。
楚淵忍笑,單手撐着腦袋:“沒事,養得起。”
十天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段瑤繪制好地圖之後,又細細檢查了幾回,直到确認沒有任何纰漏,方才呈給楚淵。
“這裏便是陣門的位置。”段瑤指了指圖上一處用朱砂圈出來的島嶼,“應該也是這片島礁中最大的一塊陸地,若是沒有落潮珠,應當很難被搗毀,不過能引巨浪就簡單多了。”
“這個位置分布,倒是有些眼熟。”段白月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兩軍初次交鋒時,我從敵軍陣營裏抓回來的那個副統領?”
楚淵點頭:“自然,我交給你去審,可沒兩天他就死了。”
“身體裏被種了蠱,沒解藥就會死。”段白月道,“他沒說出多少有用的東西,隻能模糊畫出自己平日裏所在的島嶼,與四周幾處海島的位置,與這幅圖很相似。”
“所以?”楚淵問。
“這座島也是劉錦德所住的海島。”段白月道。
“他?”楚淵皺眉。
“這下正好。”段白月道,“一次宰了幹淨。”
“若是一座荒島,我還不至于擔心,可若上頭住着劉錦德,平日裏定然是防守嚴密的。”楚淵搖頭。
“不會不讓我去了吧?”段白月扶住他的肩膀。
“有瑤兒在,我知道你一定要去。”楚淵數了數地圖上出口的位置,“司空也一道去吧。”
段白月道:“好。”
“我當你又要推脫。”楚淵擡頭看他,“還挺爽快。”
“多帶幾個人,你也能安心些。”段白月笑笑,“放心吧,嗯?”
楚淵握住他的手:“好。”
全軍會在下月初八出戰。趁着診斷時間,薛懷嶽将全軍重新做了調配,除主力部隊外,另分出隊伍,沈千楓帶着阿沉與月蘿守在南側出口,阿離與曲蘊之守在北側,趙越守在西側,卓雲鶴守在東側,至于仙翁與南摩邪,則是護在楚淵身邊,哪裏都不準去。
仙翁道:“你這死老頭,連累我不能去看兒子與兒媳。”
南摩邪道:“呸。”
初七當日,楚淵在全軍巡查了一圈,回來已是深夜。段白月也剛剛與南摩邪說完事情,頂着小雨跑進船艙:“就知道你沒睡。”
“南師父怎麽樣了?”楚淵拿了條幹帕子替他擦,“本來也想過去的,隻是看時間晚了,怕前輩已經歇下了。”
“他沒事,就是氣得夠嗆,非說自己沒事。”段白月道,“最後被瑤兒堵上了嘴,又捂住棉被才消停。”
楚淵笑道:“沒事就好,我明日再帶着小瑾去看他。”
段白月搖頭:“師父可不會願意看大夫。”
楚淵道:“有小瑾在,你還怕沒人能降得住前輩?”
段白月想了想,道:“也是。”
“不過除了前輩,我還擔心這場雨。”楚淵道,“前幾天都是晴天,今日卻開始下雨,千萬别五天後還在下,那在毀壞陣門之時,落潮珠可就沒用了。”
“月落鏡前幾天是潮過一回,可現在已經幹了。”段白月道,“按照先前積攢下的經驗,頂多也就下兩天雨,初九初十天定然會放晴,慌什麽?”
楚淵道:“道理我自然知道。”
“可就是心裏沒底?”段白月笑笑,拉着他坐在桌邊,“魂不守舍的,在我面前倒也罷了,可别給其餘人看見。”
楚淵看着他,道:“說句吉祥話讨個彩頭。”
段白月道:“恭喜發财。”
楚淵:“噗。”
“學得像不像?西南府那隻大八哥。”段白月笑道,“賬房老王養的,和他一樣是個财迷,别的不會說,光會兩句,一句是恭喜發财,還有一句是又來領月錢了啊,語調還滿不甘願。”
楚淵趴在桌上,伸手拽拽他的衣裳領子。
“帶你去歇息?”段白月問。
楚淵道:“不想睡。”
“那打算坐一夜啊?”段白月問,“軍中的事情都已經檢查完了,也沒什麽可擔心的,怎麽還不肯睡。”
“誰說沒什麽可擔心的,還有件事,我心裏可是一直沒底。”楚淵道,“當日那場離奇下的毒雨,後頭司空說是錢串子,可這麽久過去了,卻依舊沒人想出辦法,要怎麽才能将那群飛在高處的蟲子打下來。”
“木癡前輩已經做好了一批高台,我找人試過,也能跳挺高。”段白月道,“雖說不大方便,可若當真又遇到那群離奇的飛蟲,便隻有靠這個去一搏了,總不能因爲怕蟲子便不去打仗。”
“先前我曾寫了封書信,讓小瑾差人送去給鬼手前輩,看他能不能想出什麽辦法。”楚淵歎氣,“可也沒收到回信。”
“世外高人,不管閑事也應當。”段白月将他抱進懷中,“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有我在,不用怕,嗯?”
楚淵點頭:“好。”
“那去歇着?”段白月舉手,“今晚我保證老老實實,一根手指也不碰你。”
楚淵看他一眼,挑眉:“好。”
四喜送來熱水,兩人洗漱之後,楚淵穿着裏衣爬到床上,沖他勾勾手指。
段白月道:“喂!”
“怕什麽。”楚淵道,“過來,替你按按肩膀。”
段白月:“……”
“我還能吃了你不成。”楚淵将他拉倒在床上,自己跨坐上去。
段白月道:“我收回方才那句話,還來得及嗎?”
“不行。”楚淵道,“欺負的就是你。”
段白月仰天長歎。
楚淵雖說沒替人按摩過,不過習武之人自然知道哪裏才能松骨,按了一陣之後,段白月覺得還挺舒服,于是慶幸道:“我還當你要搗亂。”
楚淵好笑,将手上的藥油擦幹淨:“逗你的,看你這兩天也累了。還打仗呢,我調戲你作甚。”
段白月翻身壓住他:“親一個。”
楚淵用枕頭将他拍開,轉身,睡覺。
船頭紅燭跳動,沒幾天便被風吹熄。段白月從身後抱住他,低頭親了一下,也沉沉睡去。夢裏還在想西南府,若是紅綢緞不夠用,還要不要繼續買。
第二天清晨,号角響徹天際。
楚淵身穿明黃戰袍,在高處看着下頭的萬千士兵,揮手下令:“出戰!”
将士們呼聲震天,戰船行進時打出白色巨浪,将海也劈成了兩半。
月蘿看着高處的楚淵與段白月,道:“皇上與王爺可真般配,我這下信了,他們真的要成親。”
阿沉笑笑,道:“先前還想要讓寨子裏的姐姐嫁給皇上與王爺,這下死心了?”
“皇上長得好看。”月蘿道,“這船上的人,長得都好看。聽說蜀中有個沈公子,長得也頂好看,将來你帶我去看啊。”
“沈公子是個大活人,又不是什麽花花草草,哪能去了蜀中就能看。”阿沉道,“不過皇上與王爺大婚,想來追影宮也是要來的,那時候你就能見着了。”
“真的呀。”月蘿剝了手裏的花生,一粒一粒喂給他,“外頭的世界可真有意思,要是阿爺與嬸子,還有阿敢哥哥他們也願意出來就好了。”
阿沉歎了口氣,沒說話。
“你說他們會不會還在生我們的氣啊?”月蘿小心翼翼地問。
“不知道。”阿沉道,“會吧,不過也沒關系,将來再去賠罪。”
“可你寫了那麽長一封信。”月蘿伸手比劃,“快一尺長了,如果是我看到,不僅不會生氣,反而說不定還會來幫忙。”
“不說這些了。”阿沉從甲闆上站起來,“這場仗不能輸,你也别大意,一直待在我身邊,知不知道?”
月蘿點頭,将最後一粒花生喂給她,拍拍衣裳一起去找薛懷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