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一股子藥味兒。”楚淵皺眉。
“是葉大哥配的。”段瑤插嘴,“人人都要喝。”司空哥哥嫌苦,還險些被追着打,非常兇。
“這大熱天的,也不知阿離将溫愛卿帶去了何處。”楚淵坐回船艙裏,“走了這一大圈,将士們都說沒見着,可别是真去了深海。”
“阿離不是沒分寸的人,況且還有蘊之在。”段白月道,“若是有危險,他早就追了過去,何至于一直悶頭生氣。”
“也是。”楚淵用袖子幫他擦擦汗,“餓不餓?中午就沒見你吃多少東西,估摸着還要兩個時辰才能回去,不然先傳些點心墊墊肚子?”
“傳什麽點心,等着。”段白月彎腰出了船艙,縱身躍上一艘戰船,不多時便帶着一個食盒回來,饅頭魚餅加海菜,是大楚将士們的夥食。
楚淵道:“就吃這個?”
“這些怎麽了。”段白月咬了口饅頭,“在西南打仗的時候,能吃饅頭已經算是好夥食,餓極了毒蛇也吃過。”
楚淵笑笑,起身坐到他旁邊,随手拿了一把折扇打開,替他慢慢扇風。
段瑤蹲在外頭,嫌棄道:“司空哥哥。”
司空睿趴在門縫處,感慨萬千。說句大逆不道之言,當初西南府頻繁動作時,還當這人真要做皇上,隻是世事難料,他娘的誰能想到,最後居然成了皇後。
“你在笑什麽?”段瑤莫名其妙。
司空睿坐在他身邊,用胳膊肘拐拐他:“此戰之後,當真要先回西南府辦喜事?”
“嗯。”段瑤點頭,“金嬸嬸說的,皇上當時也沒反對。”而且看着還挺高興。
司空睿笑容滿面,帶着一絲絲皇親國戚的美好向往,向後大喇喇躺在甲闆上——雖然木頭被太陽曬得燙死人,那也無妨,誰讓心情好。
直到傍晚時分,溫柳年才與阿離兩人駕船回來,全身都濕漉漉的,楚淵見着後吓了一跳:“落水了?”
“沒有沒有。”溫柳年趕忙道,“隻是在幾處島礁遇到了風浪。”
趙越拉着兩人上了甲闆,楚淵道:“先去換身衣裳吧。”
“蘊之與小金子呢?”阿離問。
“在生氣。”楚淵道,“你要出海,怎麽也不同他先說一聲。”
阿離做個鬼臉,自己轉身回了船艙。
“島礁?”段白月道,“還真是去了深海。”
“這就不該了,若我是蘊之,八成也會生氣。”楚淵道,“雖說大楚已經攻下了附近的島嶼,可也難保沒有機關,就這麽跑出去,幸好沒遇到危險。”
“走吧,去前廳等着。”段白月道,“看兩人都是一臉喜色,應當是有所發現。”
其餘人聽到消息,也紛紛趕來,一問才知兩人這一天都在那大片亂石陣中穿梭。曲蘊之站在一邊,哀怨道:“爲何帶溫大人不帶我?”論起破這海中迷陣,難道不該是自己更加有用一些。
“溫大人雖說不懂陣法,記性卻非常人所能及。”阿離道,“先前無論是先前朱砂姑娘送來的地圖,還是楚軍親自測繪的地圖,看着都有些偏差,所以我便與溫大人又去看了一回,将其又細化了幾分。”
曲蘊之抱着兒子,胸悶——因爲他的确沒什麽記性。
“這便是微臣重新繪制過的地圖,有些潦草,卻比先前更加準确。”溫柳年在桌上鋪開,“這些亂石島的分布,像不像是八荒陣法西北一角的排列?”
“還真是。”段白月拿起地圖,搖頭,“可細看又不大像。”
“的确不是完全一緻,卻也明顯能看出,整片石陣是脫胎于八荒陣法。”溫柳年道,“知道這一點,再想找陣門便會簡單許多。”
“送去給木癡前輩吧。”楚淵道,“他既能破八荒陣法,應當也能破此迷陣。”
“我們能一起去嗎?”月蘿拉着阿沉問。
楚淵點頭,命段瑤帶他二人一道過去。外頭天色已經黑透,倒是比白天涼快了許多,嫌船艙悶熱,也沒幾個人回去歇着,都各自尋了塊地方吹風納涼,順便想想幾天後的戰事。
司空睿盤腿坐在船頂,看着萬千星辰,醞釀情緒,打算給家中妻兒吟一首詩。
段白月道:“下來。
司空睿:“……”
爲何會有如此煞風景的人。
“皇上呢?”司空睿跳到甲闆上,“怎麽如此有空。”
“睡下了。”段白月道,“走吧,随我去荒島。”
司空睿抽抽嘴角:“做什麽?”
段白月道:“試試白日裏那陣法。”
“你我兩個人,要怎麽試?”司空睿莫名其妙。
“來了便知。”段白月跳上一艘小船,司空睿心裏翻個白眼,不甘不願跟上。到了島上才知原來不止自己一人,連小金子也坐在樹下看熱鬧。
“爲何不等木癡前輩先看過?”司空睿不解。
“因爲瑤兒說他想試試看。”段白月道。
“是嗎?”司空睿有些意外。
“是……吧。”段瑤猶豫着點頭。
司空睿沉默片刻,攬過他和藹道:“好好跟哥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随便加個‘吧’。”畢竟八荒陣是出了名的兇險,不是小孩子擺酒唱戲,大家都很貪生怕死,不要随便開玩笑。
“我曾經向木癡前輩學過八荒陣法。”段瑤解釋,“也同另一位前輩學過另一個陣法,叫焚星。”
“焚星?”司空睿點頭,“這我知道,江湖中人人都想要的寶貝。”
“關于焚星的故事,這陣倒不着急說。”段白月道,“不過瑤兒所言的焚星,并非寶珠,而是一套精妙陣法。”
“陣法?”司空睿皺眉,“你的意思,今日那套陣法不是八荒,而是焚星?”
“是八荒加上焚星。”段瑤道,“我不确定,所以便隻問了哥哥,他說可以試試看。”
“那現在要做什麽?”趙越問。
“這些地方是陣法的關鍵處。”段瑤将一塊大石頭放在地上,“我試着破陣,大家用盡一切辦法攔住我。”
衆人點頭,四下散開各自找到石陣的位置,段瑤站在陣法前,深吸了一口氣,右手緩緩拔出裂雲刀。
“行啊。”司空睿低聲啧啧,“這小鬼。”
“那是,也不看是誰的弟弟。”段白月嘴角一揚,縱身躍到樹上,而後便表情一僵。
段瑤飛身躍起。
一團黑影從天而降,将他一把抱在懷中,“嗖”一下抛上天。
段白月扶住額頭。
南摩邪大笑,伸手拍了一下小徒弟的腦袋。
“師父!”段瑤驚喜,“你怎麽來了。”
“若非這死老頭,我早就來了。”南摩邪轉身,“喂?”人去哪裏。
曲蘊之涼涼道:“别躲了,出來吧。”
一個白發老頭從樹後慢慢挪出來,嘿嘿幹笑。
“長本事了啊!”曲蘊之揪着他的長眉毛,“敢去冰室偷我兒子!”
仙翁哇哇大叫,舉着拐杖便打他的頭:“那是我孫兒,還看不得了!”
小金子咯咯笑,追着爺爺和爹爹一路跑走,阿離腦袋直疼,也匆匆告辭去勸架。段白月随手接過一支火把,湊近看了看南摩邪,嫌棄道:“多久沒洗頭了?”
“洗什麽頭,師父給你搞了個好東西,是寶貝。”南摩邪神神秘秘,将他拉到另一邊的林子裏。段瑤哀怨無比,爲何隻給哥哥送好東西,我也想要。
司空睿安慰道:“或許是春|藥呢。”你也用不着。
“咳。”阿沉道,“今晚還破陣嗎?”
林地中雞飛狗跳,是段白月在追着南摩邪打,段瑤哭笑不得,沈千楓也笑道:“今晚怕是不行了,明日白天吧,大家早些過來。”
葉瑾踮腳看了一眼,并不是很想走,到底是什麽寶貝。
“拿錯了拿錯了。”南摩邪抱着頭到處躲,将一杯破書揣進懷裏,“不是這個。”
“若是讓小淵看到,我便找個人天天給你梳頭。”段白月和顔悅色。
“都說了,拿錯了,這是我自己要看的。”南摩邪撓撓頭,又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盒子,“這回沒錯了,拿去。”
段白月道:“春|藥啊?”
“想要也有。”南摩邪立刻從腰間摸出一隻蟲,“讓它咬你一口便是。”
段白月一臉嫌棄,伸手打開那盒子。
裏頭是一顆明晃晃的珠子。
南摩邪笑容滿面,滿心期待看着他。
段白月問:“什麽玩意?”
“就知道你不識貨。”南摩邪湊近他的耳朵,“此物可不一般,名曰落潮珠,是爲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拿到的。”
“能做什麽?”段白月問。
南摩邪道:“大婚的時候,弄些金銀鑲嵌給你做個發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