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躺了一路,還要我去床上?”段白月笑笑,“骨頭該軟了。”
楚淵笑笑,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早些睡吧。”
“看你這一臉心事。”段白月起身坐到他身邊,“我陪你喝杯酒?”
“還受着傷,喝什麽酒。”楚淵皺眉,“不準。”
“我陪你喝,未必就要自己喝。”段白月道,“司空那裏有好酒,是秀秀親手釀的,很淡,我去讨些來?”
楚淵道:“别人家娘子釀給相公的酒,你我湊什麽熱鬧。”
“等着啊。”段白月在他臉上親一口,轉身大步出了船艙。
楚淵單手托着腮,揚揚嘴角,眼底被燭火印出一片光。雖說煩心事一樣沒少,反而還更多了些,可此情此景,卻也不願再多想什麽,微醺之後一場好眠,算是行軍途中難得的奢侈。
司空睿雙目含淚,百轉千回。
段白月與他對視。
“罷了,拿去!”半晌之後,司空睿一咬牙,将酒壇子慷慨遞過去,“将來萬人之上時,别忘了兄弟。”畢竟也是幫忙搶過後位的人,賞賜一車金磚可以有!
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回了船艙。
一個小巧的白玉瓷杯,注入酒液後,杯壁微微透着绯紅,楚淵端起來聞了聞,贊道:“是好酒。”
“天無門地處杜康城外,酒仙待的地方,能差到哪裏去。”段白月看着他喝酒,“秀秀雖說性格潑辣,對司空卻是一等一的好,做衣裳納鞋底,連酒也要自己釀。”
“江湖中的大小姐,也會做這種事。”楚淵又倒了一杯酒,“你先前喝過這酒嗎?”
段白月搖頭:“媳婦給相公的,我湊什麽熱鬧,不過今日不同,爲了你,不仗義也就不仗義了,大不了将來還他一車雪幽。”
“這酒不像雪幽,倒有幾分像绯霞。”楚淵放下酒杯,“很甜。”
“那可不行,绯霞隻釀給你一人。”段白月笑笑,“将來回了西南府,我教你釀酒,比洗米好玩多了。”
楚淵點頭:“好。”
段白月看着他,覺得即便沒酒喝,也是好的。
楚淵問他:“想嘗嘗嗎?”
“你願意給我喝?”段白月有些意外。
楚淵放下酒杯,湊近堵住他的雙唇,帶着一絲淺淺的酒味。
段白月将人拉到自己懷中,眼底欲|念翻湧。
“不準。”楚淵食指滑過他的側臉,最後落在滾動的喉結處,輕輕按了按。
“不準就不準了。”段白月拖高他的身子,讓兩人離得更近“欺君犯上的事,西南府也不是沒做過。”
楚淵微微閉上眼睛,手臂繞上他的脖頸,下一刻便被打橫抱起,放在了柔軟的床上。
行軍打仗,原本的龍床也不大,後頭四喜懂眼色,在海上邊漂邊找了木匠來,生生又往寬改了一大截,看着有些怪異,躺上去卻安心舒适——至少不會再讓西南王掉下穿。
楚淵帶着一絲醉意,靠躺在床上看他脫衣服。
“别這麽看我。”段白月俯身壓住他。
“爲什麽?”楚淵問。
“我會忍不住。”段白月咬住他的肩膀,呼吸灼熱。
“這樣就忍不住了?”楚淵握住他的手,一點點拉開自己的衣帶,雙腿主動環住他的腰肢,将自己整個人都送了上去,眼角泛着紅,“那這樣呢?”
段白月揮手掃下床帳,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船艙外,葉瑾道:“不知道皇上睡了沒。”
“不知道啊。”段瑤自己剝松子吃,“不然進去看看?說不定還沒睡,哥哥今晚的藥也不知吃了沒。”
四喜守在門口,聽到後趕緊道:“吃了吃了,王爺的藥是老奴去煎的。”
葉瑾納悶道:“公公緊張什麽?”
“沒有啊。”四喜笑呵呵道,“九殿下看錯了,這大半夜的,有何可緊張。
葉瑾:“……”
段瑤咳嗽兩聲,将雙手舉到他面前:“松子吃嗎?”
兩人一個傷一個累,也不知道消停些。葉谷主胸口發悶往回走,知不知道什麽叫遵醫囑,尤其是神醫的醫囑。
段瑤跟在後頭,一路小跑安慰他:“人之常情。”
“你一個小鬼,知道什麽。”葉瑾拍他的腦袋一巴掌,“不過這年紀,也該娶媳婦了,有沒有心上……喂!”
“有有有。”段瑤跑得飛快,千萬莫給我說媒,好不容易才擺脫金嬸嬸,先前恨不得将全大理的姑娘都排着隊領到自己面前,誰能受得了。
葉瑾哭笑不得,往他哥的住處看了一眼,又開始頭疼,盤算明早還得早起炖些湯品給兩人送去——哪裏有這樣的皇上,放着全天下的美人不要,偏偏看上一個秃頭,還日日臨幸。
忍不住就要深沉地歎一口氣,再在頭頂畫個圈圈。
中間秃。
段白月打了個噴嚏。
楚淵頭發微微汗濕,靠在他懷中休息:“方才着涼了?”
段白月握住他的指尖,湊在嘴邊咬了一口:“媳婦兒。“
“嗯?”楚淵扯過被子,将兩人裹在裏頭。
“叫相公。”段白月逗他。
楚淵懶洋洋道:“相公。”
段白月:“……”
段白月:“……”
段白月:“……”
“傻了?”楚淵在他面前揮揮手。
“不是,”段白月想笑,又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心裏喜歡得直顫,抱着他便胡亂親了一氣,“怎麽這麽聽話。”
“那我該怎麽答你?”楚淵好笑,用一根手指将人推開,“欲拒還迎?還是直接叫四喜進來。”
“别。”段白月捂住他的嘴,“求你,放過四喜。”
楚淵手臂抱住他:“累不累?你該歇着了。”
“難得偷閑,就一回啊?”段白月在他身上蹭了蹭。
楚淵耳根一燙:“你——”
“這可不怨我。”段白月翻身再度将人壓住,“再叫一聲相公。”
楚淵撇嘴:“不叫了。”
“當真?”段白月笑得有些邪氣。
“你……喂,四喜!”楚淵笑着推他,卻反被扯過被子,将兩人連頭帶身子一起捂了進去,“嗯……”
門外,四喜公公揣着手,喜滋滋往回走。
年紀大了,又胖,偶爾會聽不到皇上的使喚,也沒有辦法。
海浪輕輕拍着船身,如同搖籃一般,哄着所有人沉沉入眠。
第二天一早,葉瑾伸了個懶腰,扭頭看沈千楓還在睡,于是湊上前咬了一口。
“鬧。”沈千楓閉着眼睛,将他抱進懷中,“聽話,再睡一陣子。”
“我還要去給皇上炖湯。”葉瑾打呵欠。
“是嗎?”沈千楓松開手,“那去吧。”
失去了暖呼呼的懷抱,葉谷主有些郁悶,想了想,又湊上去将人抱住:“我再睡會兒。”
沈千楓笑:“皇上那頭不要緊?”
“過陣子也不遲。”橫豎那個誰那麽淫|蕩,而且身強體健的,受了傷估摸也不會消停,中午能醒都算早。
果不其然,一個多時辰後,葉瑾緩緩溜達到廚房,再過了一個時辰将湯炖好,四喜方才過來傳膳,說皇上與王爺已經起床了。
“你說說。”葉瑾痛心疾首。
四喜笑道:“挺好。”
好什麽好。葉瑾撇嘴,将湯盛了兩碗送給四喜,又去替段白月煎藥,忙得團團轉——先調養好身子再閹掉,也是可以的。
神醫坐在小闆凳上一邊扇火,一邊認真地想。
“啊!”司空睿受驚,一路竄到段瑤身後,“什麽鬼東西。”
“鐵刺虎。”段白月将甲闆上的蟲子裝回瓷瓶,“不小心跑出來了。”
這種東西麻煩裝好啊!司空睿從段瑤身上跳下來,娘的吓死人,恁大一坨黑蟲到處亂鑽。
“這就是先前葉谷主幫忙養出來的鐵刺虎?”段瑤好奇,“加了蠱蟲,瘋子一樣的那些?”
段白月點頭:“我已經試過了,莫說是當日那條怪魚,即便是身上再裹一層鐵甲,隻要中間有縫隙,這玩意也能鑽進它腦子裏,吸幹髓骨。”
司空睿道:“我頭好疼。”
段白月道:“那便去找些黃連泡水喝。”
司空睿:“……”
下回再來要酒,死都不給。
“給我看看。”楚淵正好過來,聽到後伸手。
“不行,咬傷了你怎麽辦。”段白月搖頭,“不是要找溫大人一道商議事情嗎,這麽快就完了?”
“溫愛卿被阿離拐走了,也不知在做些什麽。”楚淵道,“似乎是出了海,連蘊之也不知去了何處,這陣正生氣了。”
“一覺醒來媳婦沒了,是要生氣。”司空睿道。
“所以,朕便回來了。”楚淵道,“正好有時間,卓統領說要駕船去軍中巡視,要一道嗎?”
“我能一道嗎?”司空睿笑容和煦,明裏在問楚淵,眼神卻瞥向段白月。的确是很想去,但又怕被此人揍,畢竟見色忘友乃人之常情,自己也曾爲了秀秀坑他去演登徒子,以方便英雄救美。
“走吧。”段白月在他胸前捶了一拳,“萬一遇到什麽款子,還能将你先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