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
說了将近半個時辰,還叫沒事?
四喜道:“王爺的确是這麽說的。”
楚淵撇嘴,轉身回了住處。
四喜趕忙跟過去,心想這天下能管住皇上的,怕就隻剩下了王爺一人,九殿下都比不上。
如此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段白月方才回來,還未進船艙,四喜公公便小聲對他道:“皇上還沒用膳呐,一直在等王爺。”
段白月笑笑,推門就見楚淵正坐在桌邊看地圖,聽到動靜後擡頭,沖他勾勾手指:“過來。”
段白月大步走過去,卻又被一指:“好了,就站在那裏,不許動。”
西南王很配合。
楚淵問:“厲鵲有問題?”
“她自然有問題,先前自己駕船出海找楚項,現在又離奇出現在翡緬國附近,說要随我們一道回大楚。”段白月笑笑,“沒問題才叫見了鬼。”
“她想做什麽?”楚淵皺眉。
“管她想做什麽,都交給我便是。”段白月上前,彎腰将他抱進懷裏,低頭重重親了一下,“你就别操心了,隻管去做正事,嗯?”
“我操心她做什麽,我是操心你。”楚淵将人推開一些,單手撫上他的側臉,“她也算是在楚項跟前待過一陣子,這陣貿然被放回來,身上若是有蠱……唔……做什麽?”
“親你。”段白月将人放在軟榻上,低頭又吻了一下,“西南府的人,你還怕會中蠱毒?”
“可翡緬國也是巫國。”楚淵與他對視。
“這麽點小事也不放心我?”段白月在他脖頸處輕蹭,聲音暗啞。
楚淵倒是被他氣了一下,這人是分不清擔心與不放心?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段白月手掌拖着他的背,“答應我,不要去見她。”
楚淵看着船頂:“不答應。”
段白月低笑,右手散開他的腰帶,探進去在腰間捏了一下:“不答應?”
楚淵事先沒提防,也沒想到這人會大白天發|情,起身想要推開,卻反而被牢牢壓住。段白月大手滑過那柔韌的腰肢,不輕不重捏了一下,接住他驟然軟下來的身子,眼底有些惡作劇的笑意。身下之人自從情窦初開,便隻跟了自己,從親吻到情|事,都是自己一點一點教會,自然知道他哪裏最脆弱,甚至隻是觸碰便會帶來戰|栗。
“你!”楚淵氣得踢他。
段白月卻隻是将人抱緊,在耳邊一聲聲叫“小淵”,帶着幾分撒嬌幾分不講理,還有幾分深情幾分讨好,舌尖舔過他的脖頸,又在耳下留了個明顯的吻痕,大狗一般。
楚淵被他折騰得沒了脾氣,也不知這人究竟想做什麽,最後偏着頭一躲:“随你便是。”
“生氣了?”段白月下巴抵在他胸口,用微微冒出來的胡茬蹭了蹭那光|裸肌膚。
楚淵懶得推他,也不肯說話。
“五天?”段白月往上挪了挪,抱住他,“五天後我便告訴你,這厲鵲到底是怎麽回事,好不好?”
“誰要聽。”楚淵不理他。
“你不想聽,我卻想說。”段白月把臉埋在他肩頭,“求你,讓我說吧。”
楚淵哭笑不得,不能打不能罵,還偏偏像個無賴一般,也不知是從何處學來的腔調。
“餓。”段白月在他肩頭磨蹭,身下亦是變化明顯——美人在懷,又衣衫不整,除非當真不舉。
“哪裏餓?”楚淵指尖滑過他的後頸,輕輕在他耳邊吹了口氣。
段白月小腹上來一股邪火,抱着人便要去床上,卻被迎面拍了一掌,本能躲了一下,楚淵已經站到了三尺外。
……
“餓就餓着吧。”楚淵挑眉,自己整理好衣衫,推門出了船艙。
“皇上。”四喜趕忙上前,又替他将腰帶束端正了些。
“去找薛将軍,卓雲鶴,溫愛卿,所有水軍分營統領來見朕。”楚淵道,“小瑾與千楓若沒事做,也一道吧。”
“是。”四喜低頭領命,小跑下去傳喚。
段白月靠在門口,問:“那我呢?”
楚淵拍拍他的肩膀:“除了厲鵲,你這幾日什麽都不必做。”
段白月握住他的手:“那今晚——”
“想都不要想。”楚淵嘴角一彎,“若是再鬧,便去睡廚房。”
段白月蹲在門口,雙手撐着腮幫子看他走遠,然後道:“出來!”
段瑤立刻無辜舉起手:“我什麽都沒看到,隻是恰好路過而已!”畢竟這船再大也不比陸上,大家三不五時就會撞到一起。
“去,盯着那艘船。”段白月伸手指了指。
“厲鵲?”段瑤看了一眼,“有段念還不夠,我也要去?”
“看你也挺悠閑,還有空聽哥嫂的牆角。”段白月站起來。
段瑤冷靜地轉身:“我其實剛要去找木癡前輩。”
段白月從領子上拎住他。
段瑤一臉衰相:“真要去盯啊?”
“帶紅荀了嗎?”段白月問。
“帶了。”段瑤道,“在小罐子裏。”
“讓它多生些小的,将來好送給那位。”段白月努努下巴。
“太缺德了吧?”段瑤嫌棄,“即便是奸細,那也是個姑娘家,抓了自有律法去辦,非得要下這種下三濫的毒?”
“照我說得去做便是。”段白月笑笑,“聽話,否則回去哥哥便給你說個媳婦。”
段瑤:“……”
段白月道:“五彩寨裏打跑了七個相公那位。”
段瑤站直道:“我這就去養紅荀。”
西南府裏毒蟲多,又有南摩邪在,哪怕一隻螞蟻也能養成蠱。這紅荀便是由普通大青蟲所煉,幼卵倒也沒什麽大的毒性,就是滿身看不着的毛刺亂飛,紮一下能腫一大片,還無藥可解,隻能慢慢熬過去。段瑤原本隻是帶來瞎玩的,也沒幾隻,足足過了四天,方才收集了一小瓶子蟲卵,全部丢給了他哥,堅決表示坑姑娘的事情自己不幹!
楚淵道:“你們在說什麽?”
“說這個。”段白月晃了晃手裏的小瓶子,“忙完了?”
“嗯。”楚淵看了眼段瑤,“一道來用飯?”
“還是不要了,葉大哥說中午要來找我。”段瑤道,“一道去木癡前輩那。”
“去吧。”楚淵笑笑,“小瑾現在有空閑。”
段瑤應了一聲,蹦蹦跳跳跑去了後頭。段白月伸手剛打算去牽他的手,四喜公公卻說方才小船上來了人,說厲姑娘求見皇上,說有要事要禀告。
“要事?”楚淵看了眼段白月,“這麽多日,你不知道?”
“她可沒告訴我。”段白月挑眉。
楚淵眉頭一擰,總覺得而他方才的表情似乎有些邪氣:“出了事?”
“想見她嗎?”段白月問。
楚淵一頭霧水:“你這陣又肯讓我見了?”
“去帶她過來。”段白月吩咐了一句,便帶着楚淵到了一處開闊的甲闆上。
不多時,段念便帶着厲鵲乘船過來。楚淵道:“你究竟在搞什麽鬼。”
段白月将他壓在牆上,溫柔地低頭吻了下去。
這裏平日不會有人來,也不會有人看到,守在暗處的護衛也知什麽該看什麽不該看。但即便如此,楚淵也依舊僵硬了瞬間,卻沒有掙紮,而是遲疑地看着他。
“真乖。”段白月笑笑,繼續在他唇邊啄吻。楚淵雖說不知究竟出了什麽事,卻也知道他定然已經有了計劃,便也沒有再反抗,而是雙手抓住他的衣襟,微微張開唇瓣迎合。
不遠處傳來“咚”的一聲,應當是厲鵲已經登船,楚淵想要看過去,卻被段白月握着腰微微轉了轉,單手撫上側臉,将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的。
段念帶着厲鵲站在一邊,表情很是難以言表。段白月将楚淵禁锢在臂彎裏,親吻得熱烈而又投入,看起來一時片刻似乎也不會結束。于是段念對厲鵲道:“不如姑娘先随我回去,暫避一下?”
厲鵲卻站着不肯動,雙眼直直盯着兩人。
“姑娘,姑娘?”段念在她面前揮揮手。
楚淵雙手環過段白月的脊背,輕輕攥住衣服,像是極爲陶醉動情。
這架勢看着很像是要情難自禁幕天席地,段念擋在厲鵲面前,道:“姑娘——”
一句話還未說完,面前嬌小的女子便已經怪叫一聲,身形陡然拔高,骨骼嘎巴作響,臉上也掉下一張面具——竟是一張男人的臉。
幾乎是同一時間,段白月将楚淵一把推入房中,屋門哐啷關上。二十餘人從四面八方持刀殺出,将那人牢牢圍在了最中間。
段白月嘴角一勾,道:“縮骨功倒是練得不錯。”
劉錦德看着他,眼底殺機與恨意幾乎要溢出。脖頸一片冰涼,是段念的刀。
段白月上前,在他耳邊低聲道:“易容混上船又如何,本王的人,你想多看一眼都不可能。”
劉錦德握拳攻向他的心口,指尖驟然刺出利刃。段白月身體向左滑出,玄冥寒鐵铮鳴作響,帶出凜冽寒氣。周圍都是大楚的人,劉錦德自知不宜久留,因此打了個呼哨,轉身便向海中逃去。
段念伸手想抓住他,卻被段白月揚起一道掌風打開:“小心有毒。”
前頭傳來大楚将士的驚呼聲,海面上一個白色巨物正在破浪而來,也不知是何物。劉錦德在水面上踩過幾步,穩穩跨坐在那巨物背上,調轉方向向遠處走去。
段白月擡手甩出一把飛镖,對那怪物竟是絲毫作用都沒有,宛若打在鐵壁上。大楚弓箭手數箭齊發,劉錦德縱身躍起,衣袖将箭雨悉數掃落,卻沒留意當中還有一個瓷瓶,被擊碎之後,飄出一片黑蒙蒙的,也不知是何物,于是慌忙擦了兩下臉,乘着那怪物一個猛子紮進海裏,等到再次冒頭,已在數裏之外。
“不必追了。”段白月道,“追不上的,徒勞罷了。”
“是。”段白月領命,示意暗衛與弓箭手也撤下。
段白月轉身回了船艙。
楚淵道:“跑了?”
“故意的。”段白月道,“我自然想将他千刀萬剮,隻是這陣讓他回去,比宰了要更有用。”
“何時發現的?”楚淵捏住他的鼻子。
“從她剛出現的時候。”段白月道,“其實她也并未漏出什麽大的破綻,隻是有些人,你若是發自内心讨厭,那他隻要一出現便能感覺到,無論變成什麽樣子。”
楚淵收回手:“神叨叨的。”
“你或許不懂。”段白月道,“可這世間凡是觊觎你的人,燒成灰我也認得。”
楚淵道:“瞞了四五天,現在能說你的計劃了?”
“這次劉錦德前來,可當真是一點用都沒有。”段白月道,“我們不可能會信任憑空出現的厲鵲,無論她是不是天鷹閣的大小姐,這一點楚項心裏自然清楚。”
楚淵點頭:“嗯。”
“可劉錦德還是來了。”段白月道。
楚淵皺眉,他是當真不想提這個人,卻又不得不提。
“扮成厲鵲,頂多就是能見到你,又或者是想要趁機下毒,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段白月道,“有我在,他連想見你一面也不可能。”
楚淵道:“大戰在即,他這行徑可當真不像是率軍之将,吃錯藥了吧?”
“我卻能想通。”段白月捏起他的下巴,凝視道,“信不信?你能讓人發瘋。”
楚淵聞言皺眉。
段白月笑笑,在他開口之前便将人擁入懷中,低聲道:“我甘願爲你瘋,至于旁人,來一個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