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江時語微微别過臉去,輕咬嘴角,“我沒有不相信你,隻是你之前也從未解釋過。”
沈千城其實應該早就看她的異樣來,隻是他從未解釋過,他放任的态度讓人不得不起别樣的心思。
“我不解釋,也隻是想看你吃醋的樣子而已,可是小語好像并沒有吃醋。”沈千城的語氣中帶着無限的落寞,可随即又笑了起來,說道:“小語現在的表現算是吃醋嗎?”
他這樣一說,江時語無端的緩了口氣,像是一直懸着的心落了下來,踏實了許多。
可就算是這樣,也還是沒有那麽直白的承認自己吃醋的事實,雖然……她的确是吃醋了。
“我才沒有。”
簡單的四個字,雖然聽起來是否認的意思,但卻又帶着讓人心情愉悅的嬌嗔羞澀的意味,怎麽能當真?
沈千城沒有那麽傻,自然也不會當真,自己這邊的誤會解釋清楚了,還有夏雲堂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夏雲堂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麽?隻是普通朋友嗎?”沈千城看着她,伸手去捧着她的臉,拇指在她的唇邊輕輕的磨搓,眸色又突然暗了下來,問道:“你這個傷,到底是怎麽來的?”
嘴上的這個傷的确是不好解釋的,甚至可以說是解釋不清的,因爲這傷的确是因爲和夏雲堂……造成的。
“磕的。”
“是嗎?什麽樣的情況,才能磕到這裏呢?誰磕的?”
江時語擡頭,看着沈千城,目光中帶着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問道:“如果我說是夏雲堂磕的,你是不是又要像從前一樣了?”
沈千城額頭的青筋又跳了起來,渾身上下散發着嗜血的氣勢,“看來剛剛我的确是揍的輕了,我應該殺了他才對。”
江時語一把按住他的手,連忙說道:“可是除了這個,就再也沒有别的了,我真的……”
這些話說起來有些艱難,可是想要解釋清楚,就必須還是要解釋。
“就連這個,都隻是個誤會而已,他既然說要留在這裏過年,我總不能讓他再去住酒店,那還叫什麽年?反正……我也是一個人的,既然是朋友,那就一起過除夕吧。”
“那你爲什麽不去雲山?你明知道我有多希望你去的。”
“我不知道。”江時語的語氣有些急,臉色也紅嗵嗵的,說道:“我以爲這個除夕已經有人陪你過了,更何況,我們已經分開了,再沒有理由這個樣子,如果我再回雲山去過年,又算是什麽呢?”
沈千城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那你現在跟我回去,孩子們也都在等着你呢。”
江時語搖頭,“雲堂這個樣子我怎麽走的開?今天是除夕,你先回去陪孩子們吧。”
“所以,你是讓我把你留下來陪他?小語,你怎麽把我想的這麽大度?”
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他知道了,他怎麽還能把她留下來,讓她和那個夏雲堂一起過?
她是純心的讓他今天晚上睡不着覺嗎?
江時語無奈,卻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那怎麽辦?你說怎麽辦?現在你把人家打成那樣,還讓我把人趕出去不成?今天是除夕,不管怎麽樣,今天也隻有這樣了。”
沈千城氣憤的用力的砸了一下方向盤,嘴裏咒罵着什麽,“既然你不好去說,那就由我去說。”
“不要。”江時語抓着他的手腕攔下他,“不要,他是我的朋友,就算是你生氣,我還是要說,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能這麽對他。”
沈千城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暴走的沖動,無奈地說道:“他是你的朋友,那我呢?我是你的什麽人?”
江時語看着他,眼裏含着星星點點的笑意,說道:“你也算是我的朋友吧。”
“朋友?什麽朋友?普通的朋友?還是男女朋友?還是……”沈千城扳過她的腦袋,低頭就吻了上去。
連試探的前奏都沒有,直接到路到底,瘋狂而熱烈,汲取着她的呼吸,探索着她的每一分領地,像是在宣示着主權一般,無所顧忌。
就在江時語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才稍稍的放開她一些,卻在最後的時候還是在她唇瓣的傷處上舔了舔,然後抵着她的額頭,壓抑着說道:“你的身上隻能留着我的味道,小語,想到他像我一樣親過你,我就恨不得殺了他。”
江時語喘着氣,微微的閉上眼睛,努力的平複着不勻的氣息。
“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回去?你還沒有回答我,我到底算是你的什麽人呢。”他扶着她的肩膀,不讓她逃避。
“朋友……”
“什麽?”
“前夫……”
“再說一次?”
江時語微擡眼簾,看着他愠怒的目光,不由得輕笑出來,說道:“我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前夫是什麽?”
“男人。”沈千城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因爲距離離的近,這麽一說話,嘴唇又碰到了她的。
江時語閉口不言,沈千城又惡狠狠地說道:“雖然你又要說我霸道,但實話告訴你,我當初同意離婚,也沒有要放手的意思,總有一天我會再讓你再回到我身邊來。”
“這麽自信?”
沈千城微微的放開她,神情肅穆,“對,就是這麽自信。”
雖然北京城裏已經禁放煙花炮竹,但免不了還是會有人偷偷的放,小區裏也不知道是誰家放一挂長鞭,噼呖啪啦的響了起來。
江時語看了看時間,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不走,一起上去吧。”
江時語蹙起眉頭,問道:“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放心你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也要上去。”他又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今天是除夕,這樣的日子我怎麽可能讓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剛剛那盤餃子算是白包了,是不是?”
“你們剛剛打成那樣,現在再上去多尴尬?再說,孩子們怎麽辦?”
“你想太多了,夏雲堂也不傻,沒有什麽尴尬不尴尬的,孩子們現在也該睡了,沒關系。”
江時語輕歎一聲,知道現在若是執意讓他回去,肯定又是惹他不痛快,但是如果不讓他回去,這個除夕注定是過不好了。
“你是不相信我嗎?”江時語問道。
“不是,我是不相信他。”
“真的不會有事的,你要是相信我,你現在就回去。”
沈千城卻反手把車門上了鎖,然後靠回到自己的位置,說道:“不讓我上去,那咱們就在這裏坐着也行,也算是一起過除夕了。”
“你……”
江時語被氣的不輕,也扭過身去坐在車裏,不看他,也不說話。
兩個人沉默着,但是沈千城熬得起,江時語卻熬不起,隻是坐了一會兒便又轉過頭來,負氣地說道:“行行行,一起上去吧,不過你要先保證,不許再動手。”
沈千城的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兩俱個人上去的時候,夏雲堂還坐在沙發上,臉上的傷已經腫的不成樣子,一張臉上就再找不到英俊的模樣。
夏雲堂看到江時語身後的沈千城的時候,臉色又變了變。
江時語覺得尴尬無比,沒顧身後的沈千城,徑自朝着夏雲堂走了過去,說道:“你自己沒處理嗎?”
夏雲堂看着她,說道:“在等你回來。”
他的目光又落到沈千城的身上,輕輕一笑,問道:“沈先生是打算一起過除夕嗎?”
沈千城目光冷漠,問道:“夏先生有意見?”
“怎麽可能?人多熱鬧嘛。”
“用我幫忙上藥嗎?”沈千城挑了挑眉,眉宇之間的寒氣卻絲毫未散。
“小語是專業的,我被沈先生打的這麽嚴重,還是讓專業人員護理一下比較好。”
“既然是這樣,就應該去醫院,我可以幫你叫救護車。”
江時語就知道讓他上來會是這樣的局面,有些頭疼地說道:“你們别再吵了。”
江時語先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了才再回來,坐到沙發上,找開藥箱,說道:“先幫你消消毒,可能有點疼,忍着點。”
“好。”
沈千城仍舊站在那裏,雖然知道她職業就是如此,但是看到她對夏雲堂這樣溫柔,仍然是氣不打一處來。
待江時語幫夏雲堂把傷口處理完,沈千城便說道:“不幫我弄弄嗎?”
江時語扳過他的臉,左右看了看,幹淨利落地說道:“你的傷不重,這樣就可以了,三五天就能消下去。”
也不管沈千城是什麽反應,收拾好藥箱,回來又看了看坐在沙發上互不睬的兩個人,暗自歎息一聲,自己躲到了廚房去繼續包餃子。
“要我幫你嗎?”夏雲堂沒一會兒便跟了過去,站在一邊看着,也沒有上手。
“不用,你過去坐吧。”
夏雲堂卻沒動,江時語知道身後的沈千城在看着這邊,可還是小聲說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會來,還把你打成這個樣子,我替他向你道歉。”
夏雲堂輕笑一聲,問道:“爲什麽替他道歉?這件事和你沒關系,是我們兩個男人之間的事。”
“但卻是因我而起,不管是因爲什麽,這樣的處理方式都不理智,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江時語手裏的動作不快,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快的起來。
夏雲堂沒有再說什麽,今天先動手的是沈千城,但他也絕對不會推卸責任,這樣在江時語心裏的好感度也會降低,他還不至于那麽傻,過程江時語都看在眼裏,相信就算他不說什麽,誰對誰錯,江時語的心裏也都有數。
不過沈千城卻見不得兩個人在這邊嘀嘀咕咕,仿佛是把他隔絕在外一樣,他皺着眉走過來,問道:“需要幫忙嗎?”
江時語搖頭,不甚明顯的笑了笑,問道:“怕是越幫越亂吧?”
沈千城也笑了笑,說道:“你還真是了解我,估計夏先生也幫不上什麽忙吧?走吧,客廳去看一會兒,不是說體會在中國過春節的感覺嗎?春晚可是必看的。”
還沒有午夜,江時語就早早的把餃子煮好,一人分吃了幾個之後,還來不及等零點鍾聲的敲響,江時語就嚷着太累了要休息。
本來這個除夕過的就是一團糟,現下了再也沒有人有心思去守什麽歲了。
隻是原本來的兩個人,現在變成三個人,怎麽睡就成了問題。
不過對于這種情況,最好的分配還是兩個男人各自一個房間,江時語自己睡沙發。
可是兩個男人怎麽可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睡沙發?
江時語才把被子搬了出來,沈千城就霸道的給搬了回去,沒有絲毫的避諱,當着夏雲堂說道:“比起讓你睡沙發,跟我睡一個屋更安全一些。”
江時語此時是尴尬的不行,連頭都不敢回,隻好跟着他進了卧室。
房門關起來,江時語才闆起臉來說道:“你又何必這樣?尴尬得要死掉了。”
沈千城卻毫不在意,說道:“有什麽好尴尬的?我們之間的關系大家心裏都明白。”
“但是現在我們已經離婚了,這個樣子讓人看了成什麽樣子了?”
如果這屋裏隻剩兩個人,她倒不至于尴尬,也就是願意或者不願意的事兒,可是有别人在,明明離婚的兩個人還住到一起,她這成什麽人了?
沈千城卻輕笑着拉她坐了下來,說道:“你是怕姓夏的誤會?”
江時語拍開他的手,臉色不郁,“你又胡說八道什麽?”
“難道不是?難道不是你想給他留下什麽餘地嗎?”
“沈千城,你再這樣就回去吧,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
沈千城臉色也沉了下來,不過暗自平息了一下火氣,還是強制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行行行,我不說了,睡吧。”
江時語看了看身後的床鋪,說道:“既然不放心我在客廳睡,那你就去外面睡吧。”
沈千城知道她又犯了較真的毛病,天色也晚了下來,不想再跟她說太多,直接就把人按到床上,深吻了下去。
被胡亂的吻了一通,江時語的身子軟的不行,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看着她胸口起伏,眼含水光的樣子,沈千城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湧了上來,不過知道現在也不是做這些的時候,隻得強忍着浴望,壓着聲音說道:“你要是不想讓我現在就辦了你,你就乖乖的睡覺,嗯?”
江時語沒的選擇,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由着他把自己抱到另外一邊,然後在自己的身邊躺了下來,緊緊的摟在懷裏。
大年初一,理當是該去拜年的,可是對江時語來說,并沒有什麽長輩,也就是給姨媽和江子辰打了拜年的電話也就算是過去了。
不過雲山那邊倒是早早的就把兩個孩子給送了過來。
兩個小家夥一人一件紅棉襖,看着喜慶無比。
兩個小家夥一進屋就給爸爸媽媽拜年,那些吉祥話也不知道是跟誰說的,一套一套的,說的很是順溜。
江時語給他們一個一個香吻,一人一個紅包,而沈千城也自然不會落下。
不過兩個小家夥在看到爸爸臉上青淤的痕迹的時候愣了一下,朵朵問道:“爸爸,你怎麽受傷了?和媽媽吵架了嗎?”
沈千城輕笑,“怎麽可能呢,爸爸媽媽好着呢。”
不過話音剛落,夏雲堂就從屋裏走了出來,兩個小家夥剛想開口叫人,還沒出口就愣住了,有些不敢認人,看了看夏雲堂,又詢問的看向媽媽。
江時語尴尬清了清嗓子,輕斥道:“朵朵寒寒,怎麽不叫人?”
“夏叔叔,過年好,夏叔叔,你怎麽受傷了?”
即便機智如夏雲堂,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昨天那場荒堂的打鬥。
江時語卻開了口,“夏叔叔是生病了,所以才會這樣的。”
朵朵點點頭,然後又是一串的喜慶話說了出來,夏雲堂的紅包也不可少。
兩個小家夥收了紅包,道了謝,卻轉身将紅包都塞到了媽媽的手裏,“媽媽幫我們存着。”
江時語滿意的拍了拍他們的頭,“真乖。”
沈千城卻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被兩個小家夥逗的忍俊不禁,“你們原來是跟媽媽串通好的是不是?”
朵朵嘻嘻的躲到媽媽的身後,抱着媽媽的大腿,說道:“媽媽,我餓了。”
趁着兩個孩子在客廳玩,江時語在廚房裏收拾,沈千城和夏雲堂兩個大男人站在陽台上吹着冷風。
夏雲堂抽着煙,臉上是不常見的愁緒。
沈千城也掏了煙出來,點上,夾在指間,反身靠着圍欄,目光和這冬日的溫度一樣寒冷,卻刻意的壓低了聲調,說道:“你不要以爲我和她離婚你就有機會了。”
夏雲堂吐了口煙圈,說道:“你怎麽能這麽自信?”
沈千城冷哼一聲,說道:“當初我同意離婚,是因爲她說要重新開始,我才答應離婚的。”
看了夏雲堂一眼,問道:“你應該知道‘重新開始’的 意思吧?”
夏雲堂斜眼看着他,“我倒是覺得,她所說的‘重新開始’不是要和你重新開始,而是要自己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你就不要給自己找借口了,我就告訴你吧,不管我們是不是離婚了,你都不會有機會了。”
夏雲堂卻笑出了聲,“你怎麽知道小語對我沒有感覺?”
沈千城眼睛眯了眯,“不管她對你是什麽感覺,你們都不會有結果。”
夏雲堂學着他轉過身靠在圍欄上,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歎道:“也許就是因爲你這樣的志在必得,所以我才會一點機會都沒有吧?”
“說實話,我原以爲我對小語的感情已經很深了,可以愛她這麽多年,但是和你一比,我還是輸了。”
沈千城微微有些驚訝,沒有想到他會說這些,冷漠的看着他,卻沒有說話。
夏雲堂也沒想要聽他說什麽,徑自說道:“我訂了晚上回去的機票,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雖然我暫時退讓了,但是如果有一天小語生活的不幸福,我不會再給你機會的。”
沈千城得意地一笑,說道:“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