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怎麽了……
江時語也不知道怎麽了,爲什麽會這麽不識趣的問這樣的問題,現在兩個人已經離婚了,她連質問的立場都沒有了。
她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随便問問,你回吧。”
沈千城又故意多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聽到身後關門聲,沈千城的嘴角終于勾出一抹笑意。
看來,正如蕭輕靈所說的,她還是在意的,雖然沒有表現的那麽明顯,但是她能開口詢問,就等于已經擺明了一切。
如果再加一把火,她就應該能夠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其實,江時語早就明白自己的内心,然而這一次才讓她明白,所謂的‘永遠’‘一輩子’都是假的。
沈千城無數次的對她說會愛她一輩子的,結果還不是轉眼就找了别人?
情話也不過就是情到濃時說出來的哄人的甜言蜜語罷了,誰當真,誰就真的輸了。
江時語靠在門闆苦笑一聲,然後才又去收拾行李。
兩個孩子的行李都是收拾妥當送了過來的,不過似乎太多了一些,一個孩子兩大箱的東西,她自己才一個箱了而已,要不要這麽誇張?
然而把箱子打開才看明白,他們這是把孩子常用的所有生活用品都帶上了,難怪東西會這麽多。
江時語把一些不必要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四個大箱子縮減到了兩個,再加上自己的一個箱子,就變成了三個箱子和兩個孩子。
江時語有些發愁的看着他們兩個,在他們的臉頰上捏了一把,“行李太多了,再上你們兩個,媽媽要帶五個行李,所以你們兩個一定要跟緊媽媽,不能亂跑,知不知道?”
“知道。”朵朵點頭,然後拉起寒寒的手,說道:“媽媽放心,我會看住寒寒的。”
江時語嗤笑,“我看是寒寒看住你才對。”
“我才是姐姐。”朵朵不斷的強調自己的家庭地位。
江時語點頭,“對,你是姐姐,所以你才更要聽話,對不對?”
“嗯。”
“行了,一會去洗澡睡覺,明天我們要早起,今天早點睡,嗯?”
江時語帶着兩個孩子并沒有直接去羅馬,而是去了柏林。
江子辰最近也在那邊,剛好能接他們的飛機。
兩個孩子許久沒見舅舅了,都開心得不得了,好不容易把行李都弄上了車,這才往市區走。
“今天要去見阿姨嗎?”
“我們直接去大宅,然後就住在那裏。”
江時語微微的有些驚訝,雖然她不太了解具體的情況,但她也是知道的,阿姨在那個布爾家裏的地位是有些特别的,她甚至不住在主宅裏。
既然是這樣,她也不願意去給她添麻煩,偶爾去坐客還可以,但要是住在那裏就顯得有些不太方便了。
“這個是不是不太方便?”
江子辰笑笑,說道:“你放心吧,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他們對我媽都不錯,好歹我也是他們家的兒子呢,我爸其實是主張讓我媽搬到主宅去的,但我媽是堅持不去住的,所以我爸都是和我媽住在後面,而我則住在前面,家裏地方大,你住下一點問題都沒有,更何況我們住幾天就走。”
既然江子辰已經這麽說了,江時語也不好再說什麽,更何況她和阿姨的确是好久沒有見了,這次難得過來,自然是想多在一起聊聊的。
江時語點頭,“那就聽你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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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爾家族是德國很有威望的名門望族,人口多,宅子大,江時語也就兩過那麽兩次而已。
和阿姨見面,兩個人都有些激動,兩個孩子也是一點也不認生,進門之後就乖乖的叫了人。
江俪今年六十了,卻明豔依舊,帶着歲月沉澱下來的智慧和淡雅,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難怪江子辰的爸爸會這麽愛她。
晚飯過後,江子辰帶着兩個孩子去玩遊戲,江俪則帶着江時語去偏聽叙話。
“忙了一天,現在才得空好好的坐下來和你說說話,你最近怎麽樣?”
江時語點頭,說道:“我挺好的。”
“挺好的?你連姨媽也要瞞嗎?說好的要舉行婚禮的,怎麽突然取消了?雖然當時你沒有說太多,但我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
“嗯,的确是發生了一些事。”江時語也沒有必要再去隐瞞什麽,才說道:“那一段時間,我因爲一次意外而恢複了記憶,所以……”
江俪驚訝不已,問道:“你恢複記憶了?你想起了從前的事,所以不想結婚了?”
江時語再一次的點頭,“是,從前的事情對我傷害很大,所以……”
江俪喝了一口咖啡,輕應了一聲,“嗯,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從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當年子辰不顧一切的把你帶出國,我就猜到了,那你現在呢?”
“現在,就這樣吧,他是他,我是我,也沒有什麽關系了。”
江俪打量她一會兒,問道:“但你還是愛他的,是不是?”
江時語擡起頭,驚訝的看着她,動了動嘴,卻說不出否定的話來。
江俪輕歎一聲,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我能理解你,很糾結對不對?忘不掉從前,但也舍不下眼下。”
“是。”
江時語還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認愛沈千城,因爲被一眼看透了,也因爲被理解了,所以大方的承認了。
當這個字說出來之後,江時語的心裏舒坦了許多,就像是有些事情一直壓在心裏終于得到了傾訴的機會,也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
“所以你的選擇是放棄這份感情嗎?”
“姨媽,我忘不掉從前的事情,怎麽辦?”她也不想放棄,但是她做不到‘忘記’,她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麽痛苦。
“如果曾經受到的傷害太深,是很有可能一輩子忘不掉的,但是小語,我不希望你是一個鑽牛角尖的孩子,不要太過執着,包括從前的事,也包括以後的事,執念太深,傷人又傷已。”
“那我該怎麽辦?”
“試着放下吧,恨也好,愛也罷,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江時語攪着咖啡不再言語。
放下,她也曾試着放下,可哪裏有那麽容易?
江俪畢竟也是從年輕的時候走過來的,感情也經曆了許多的波折,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由得輕歎一聲。
“果然都是江家的女人,江家的女人注定要爲情所困,小語,你必須要學會放下,這樣你才能幸福,否則你會一生都困在這個局裏,走不出來的,朵朵……”
江時語見姨媽欲言又止,問道:“朵朵怎麽了?”
“朵朵也有這顆痣。”
江時語疑惑,“這顆痣有什麽問題嗎?”
“嗯,你就沒發現嗎?江家的女人都有這顆痣,在相同的位置。”
江時語想到媽媽的右眼角也有這樣的一顆,不由得肅穆起來,“不是基因的問題嗎?還是說……”
江俪輕笑一聲,“傻孩子,這當然是基因的問題,但也是江家女人的宿命。”
她看着江時語的臉色漸變,說道:“我剛剛說了,江家的女人一生都困在一個‘情’字上面,但所謂的困,其實也是自己困自己,隻要自己的心胸開闊了,放下了,想開了,就會幸福的。”
“我和你媽媽都沒有一個真正的名份,但是我們都得到了自己的愛情,我們所愛的人也愛我們,這就足夠了,是不是?”
“嗯,我爸對我和我媽的确是很好的。”
“是啊,我相信你媽媽肯定也曾經掙紮過,苦惱過,但也最後還是忠于自己内心最真實的情感,所以她應該是很開心的,是不是?”
江時語喝了一口咖啡,苦澀在唇齒間蔓延,“所以姨媽是勸我放棄過去,遵從自己内心,接受他,是不是?”
江俪微微一笑,“你自己的心隻有你自己知道,但是不管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姨媽都支持你。”
“謝謝姨媽。”
遵從自己内心想法。
江時語早已看清自己的内心,隻是想要去遵從卻沒有那麽容易。
就算是她媽媽還有姨媽,相信在做出這樣的選擇的時候想必也是糾結了許久的。
可是想想,江時語又是一陣苦笑。
她做出了選擇又如何?
她有選擇的權利,沈千城也有選擇的權利。
在她還沒有做出決定的時候,沈千城已經率先做出了選擇。
是啊,誰又會等誰一輩子呢?誰又能保證這個人就是自己要過一輩子的人呢?
在他以爲她就是自己要過一輩子的時候,又遇上了别人,這才發現,原來的相遇和執着隻是一場錯誤,而眼前的這個人才是自己喜歡的那一個。
江時語心中微苦,卻也能夠理解。
她想,姨媽說讓她放下,那她就從現在開始放下吧。
放下他,也學着放下對他的感情,也許這樣做,連帶着從前的那些一并都忘記了。
在德國住了幾天,給姨媽過完了生日之後就和江子辰回了羅馬。
再回到這裏,一切如舊,一切還是那麽親切。
自己的咖啡店和瑜珈館也還在,當初是江子辰找人幫她打理的,生意也還不錯。
這次回來,依然住在江子辰那裏,隔壁的鄰居也還沒有變。
夏雲堂看到江時語的時候笑了笑,也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之前就聽子辰說你要回來,特意在家等你,歡迎回來。”
江時語笑着回抱了一下,然後退開,笑道:“寒假帶孩子們過來度假,你不忙嗎?”
“見你比較重要,看起來氣色還不錯,看來很幸福?”
江時語抿着嘴笑着,沒有說話。
不過一邊的江子辰倒是冷哼一聲,說道:“離開了那個人渣,能不幸福嗎?”
夏雲堂挑眉詢問的看着江時語,江時語搖頭苦笑,說道:“别聽他亂說。”
“離婚了?”
夏雲堂問的直接,江時語有些尴尬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倒是江子辰做了她的代言人,說道:“離了,雲堂 ,你的機會來了,可要好好把握哦。”
江時語轉頭瞪了過去,“别胡說。”
夏雲堂什麽都沒說,隻是笑看着她,隻是眼中的意味已是再分明不過。
聰明的人都懂得如何抓住機會,對于夏雲堂來說,從前錯過了一次,這一次就不會再錯過。
當然,君子永遠是君子,就算是再不想錯過,也絕對不會使出野蠻的手段來強搶。
整整一個假期,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這樣的氣氛讓江時語有些無耐,早知道會這樣的,看來就算是躲到這裏來,日子也不會太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