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城的喉結上下滑動,沉獨嗓子又開始有些幹澀起來。
可是江時語的身體已經吃不消了,他要是再……
真要是貪圖一時痛快,不知輕重的把江時語給惹怒了,估計往後一年他連肉渣都沒想償了。
江時語的心狠他不是沒有領教過,真要是動起真格來,連他都比不過的。
更何況,從前已經受到過教訓,現在又怎麽可能還不長記性呢?
不過,最後江時語還是把人給趕了出去,自己穿了衣服才出去。
沈千城也沒有走開,被趕出去後就在門口等着她,然後拉着她的手一起下樓。
江時語腳步沒有從前那麽輕快,走的很是緩慢,等到沈千城探測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她便恨的牙癢癢。
“孩子們上學是你送過去的?”江時語沒話找話。
沈千城現在很喜歡逗她,然後看着她炸毛的可愛的樣子,聽到她的這話便笑問道:“現在都中午了,你才想起兩個孩子來?”
江時語深吸一口氣,憤恨的甩開他的手,忍着不适加快腳步,再懶得和他多說一句話。
可是沈千城兩個大步便輕易的追上她,從後面将她抱住,“逗你的,怎麽這麽愛生氣,嗯?”
江時語看着樓梯口處的那個黑夜保镖,想着兩個人居然在别人目光下這樣膩歪,便覺得臉燒得厲害,不禁小聲輕斥道:“放開我,别人看着呢。”
沈千城卻依然耍着無賴,“放心吧,這種事情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看。”
“那也不行。”
見他仍舊不放開自己,咬了咬唇,問道:“你還讓我不讓我去吃飯了?想餓死我嗎?”
這個問題算是嚴重的,沈千城隻得暫時放開她,不過卻還是固執的要拉着她的手。
江時語這一次倒也沒有再甩開他,再争執下去反而更容易讓人看了笑話。
早飯沒吃,這算是直接吃午飯的節奏。
廚房依着沈千城的吩咐,做的都是江時語愛吃的東西。
不過她太餓了,沈千城怕她吃多了難受,反而是一下盯着她,不敢讓她吃太多。
江時語聽到他的話之後也是無奈,說道:“你不用這樣,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千城給她夾了菜放到碗裏,寵溺道:“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小孩子,不比咱們孩子大多少。”
江時語微微一愣,心底湧上幾分甜蜜,可表情卻是慢慢的收了起來,點頭說道:“嗯,的确,你都四十了。”
江時語的話音剛落,沈千城就瞪大了眼睛,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年齡會有被人嫌棄的一天,明明男人四十一枝花,可卻偏又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老氣橫秋的味道。
他……有那麽老嗎?
江時語看着他那被噎住的樣子,心裏特别的痛快,暗自好笑的又多吃了兩口。
沈千城卻是不甘心的,坐過來,微微的皺着眉頭問道:“老婆,你這是嫌我老了?”
江時語眨着和朵朵神似的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無辜地問道:“和我比起來,難道不是嗎?”
“這個不能這麽比較,男人通常都要比女人大一點,這樣才會給女人安全感。”
“沒錯,但是現在你比我大不是‘一些’,很是‘很多些’吧?”
江時語故意的瞄了他一眼,這眼裏除了嫌棄還真再看不出别的什麽來,正待沈千城郁悶之時,江時語已經撂了筷子,起身道:“我吃完了,想靜一靜,不要來打擾我。”
沈千城是真的想要二十四小時黏在她身邊,可惜他的事情不少,起碼現在除了兒女情長以外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樓淨正好來找他,看到一臉郁悶的九爺,也是愣了一下。
按理說九爺現在在情感上也算是進入佳境了,怎麽會這副表情呢?
難道說,又跟江小姐鬧别扭了?
兩個人也沒去書房,而是去外面的陽傘下坐着,樓淨也沒多問,接過傭人送過來酒輕嘬了一口。
沈千城也把杯子拿了下來,手腕輕晃,冰塊碰撞着酒杯,發出清脆的響聲。
許久之後,沈千城交換了交疊的長腿,才疑惑地問道:“樓淨,你說我現在算是很老了嗎?”
樓淨剛剛入嘴的酒精一口全都噴了出來,看到九爺瞪他,他才轉過頭去擦嘴,不過肩膀卻是抑制不住的聳動起來。
他現在終于明白九爺爲什麽這麽郁悶了,原來是被江小姐給嫌棄了。
擦好了之後樓淨轉了過來,輕咳了兩下,說道:“男人四十是正當盛年,怎麽可能是老?”
樓淨跟随沈千城多年,兄弟之情自不必說,雖然沈千城平時嚴肅,可也就隻有樓淨平時還敢跟他開幾句玩笑的。
“怎麽?被嫂子嫌棄了?”
沈千城喝了一口酒,歎道:“我比她大十二歲。”
樓淨無奈搖頭,“太在意,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九爺,這十二歲的差距剛好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最完美的差跑,不過我想嫂子也沒有别的意思,也不過就是想逗逗你而已。”
“逗我?”
樓淨現在總算是知道了什麽叫‘當局者迷’,向來對任何事情都冷眼清明的九爺,如今居然也會爲了這樣的小問題而困頓其中,倒也真是難得一見。
“既然她跟你和好如初,自然是沒有在意這種事情的,不是逗你是什麽?”
樓淨這麽一說,沈千城才茅塞頓開。
的确,是他想多了。
沈千城輕笑,一口将杯中的酒豪氣飲盡,剛剛還陰郁的臉此時已帶了幾分溫暖的笑意。
樓樓輕輕搖頭,舌頭在嘴裏打了個卷,感受着酒精帶來的微妙的感覺,心裏卻忍不住的微痛。
終究,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幸福的,就算他已經抛下所有的顧慮去努力争取了,可還是……
所謂的陰錯陽差,大抵也就是世界上最惋惜的分開的方式了。
沈千城整個下午一直都沒有去擾江時語,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便和樓淨去了幼兒園。
樓淨看着從裏面走出來的兩個小家夥,突然就羨慕起來。
沈千城看了他一眼,說道:“羨慕就自己去生,我可以給你放假。”
樓淨咧了咧嘴,說道:“等我先結婚了再說。”
“有眉目了?”
“九爺,我羨慕你可以和自己愛的女人在一起,但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麽幸運的。”
沈千城看着有些反常的樓淨微微皺起了眉頭,想說遇到什麽困難,他可以出手幫他。
可是他又想到,感情的事情不是别人能插手的,更何況,依照樓淨現在的地位也沒有什麽事情是他辦不到的了,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也就是說這是兩個人之間的問題。
寒寒依然被樓淨帶走,朵朵則是跟着沈千城上樓去找人。
江時語安靜的度過了一個下午的時光,雖然開始的時候是在看書,可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原因,還是因爲實在是太過勞累的原因,居然有些昏昏欲睡,然後就靠在着三樓陽台的軟榻睡着了。
外面的陽光雖然暖,可是窗子開着,她這個樣子也是很容易受風的,沈千城看她這個樣子是既心疼又自責,想着如果之前過來看一眼,也不會讓她在這裏睡。
朝朵朵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過後把她給抱了起來。
隻是江時語睡的并不沉,他這樣一動就醒了,沈千城隻得重新又把她放了下來。
“怎麽在這兒就睡着了?冷不冷?”
江時語搖搖頭,輕輕的拍了一下臉頰,說道:“困了就睡着了。”
她看到朵朵站在旁邊,就笑着向她招手,“朵朵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爸爸看媽媽在睡覺,就讓我禁聲。”
江時語看了沈千城一眼,正對上他一臉笑意的眼睛,不知怎麽,就又匆匆的轉開視線,然後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點了點朵朵的小鼻頭,說道:“現在可以說話了。”
既然已經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也就沒有再逃避下去的必要,和江時語的卧室比起來,沈千城的主卧舒适度也更高一些,晚上沈千城拉她過去的時候,她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順其自然的留了下來。
有些時候,幸福是可以傳染的。
雲山的兩位主子生活甜蜜幸福,整個雲山上下似乎都被這種幸福包圍。
主子的心情好了,下人的日子才好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當然,幸福的日子也過的很快,轉眼就到周末。
雖然說起來是訂婚,但在江時語的意見下也還是辦得極爲低調。
江時語這邊隻請了宋一柳和喬一陽一家,後來想想又把呂薇也請了過來。
至于沈千城這邊倒真是沒有什麽人,隻有樓淨而已。
家裏沒有過度的裝飾,不過就是大家圍坐着吃一頓飯而已。
大家也都各自帶了禮物,宋一柳把一個小盒子遞給她,聲音依如從前一般柔和:“小語,訂婚快樂。”
“謝謝。”江時語接過了盒子,這樣的日子面對宋一柳,她的心裏是又尴尬又愧疚,不過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問道:“我可以現在打開嗎?”
“當然。”
撕開包裝紙,打開一個小方盒子,裏面裝的是一對簡單的鑽石耳釘,不過卻是粉鑽的,精巧而漂亮。
“這太貴重了……”
宋一柳卻說道:“我的一片心意而已,你喜歡才好。”
江時語抿抿嘴,點頭道:“謝謝,我很喜歡。”
兩個再度陷入沉默,氣氛也再度尴尬起來。
喬一陽在帶着孩子玩,葉深和樓淨還有沈千城則是去了樓上。
此時隻有他們兩個,更沒有人來打破這片沉默。
終于,還是宋一柳先開了口,說道:“兜兜轉轉,到最後還是你和他有緣分,小語,我看得出來,你現在很幸福。”
江時語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福,記不起從前的事情,但也做不到全然的忘記,她會走到這一步,也無非是不想和沈千城再這樣僵持下去。
她沒有辦法去說,走到這一步都是沈千城逼迫的,起碼今天的訂婚是她親自點頭答應的。
但她同時也明白,就算她不跟他在一起,沈千城也不會允許她和别人在一起,她無路可走。
不管其中是何原由,幸福也好,不幸福也罷,她都不想在他的面前曬出來,畢竟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思還要這樣做,實在是不太好。
當初她也想過不邀請宋一柳的,但後來想想,她在朋友爲數不多,如果她不邀請他,隻怕對他又是一種傷害。
“謝謝,宋教授,我希望你也能幸福。”江時語發自内心地說道。
宋一柳卻隻是笑笑,什麽都沒說。
不過呂薇此時卻被迎了進來,過來跟江時語要了招呼,說了一聲‘恭喜’,然後又把自己的禮物遞了過去。
宋一柳對呂薇的出現表示有些驚訝,江時語隻好解釋道:“呂小姐是我請過來的。”
比起宋一柳,呂薇卻是表現的落落大方,問宋一柳道:“怎麽,很驚訝嗎?還是不想看到我?”
宋一柳勾了唇角,說道:“怎麽會?”
呂薇輕笑,“我本來想跟你一塊過來的,不過想來你這個工作狂最近肯定也沒有怎麽休息好,所以不忍心你起那麽早來接我,就自己過來了。”
“何必跟我客氣?”
呂薇看他,說道:“不是我跟你客氣,是你跟我太客氣了,宋一柳,你知道自己躲了我多久嗎?”
江地語一看情況不好,插嘴道:“你們先聊,後面風景也不錯,你們也可以過去看一看。我先去看看孩子們。”
江時語走到客邊,在喬一陽的旁邊坐了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喬一陽正幫着三個孩子搭積木,看到她過來,又朝着宋一柳的方向看了看,低聲問道:“什麽情況?”
“呂小姐是喜歡宋教授。”
喬一陽豎了大拇指給她,“小語,你越來越機智了。”
“呂小姐真的是一個特别不錯的女人,而且我也覺得他們兩個很配,我對宋教授……反正我希望他也能幸福。”
“嗯,宋教授的确是個不錯的人,唉,要不是我現在有家有口,我就回頭把宋教授給拿下了。”
江時語被她被笑,突然想起來某件事,又問道:“上次回去之後,你有沒有去他的公司呢?”
“還沒,我這哪有時間啊,最近醫院忙的要死,要不是天天他來接我,堅持讓我回家,我真是有心把家都搬到醫院去了。”喬一陽拍了拍江時語的手,說道:“你沒有走這條路實在是太對了,再沒有比這個還累的職業了。”
江時語卻怔然,托着腮說道:“我想,如果我沒有失憶的話,我也可能會選擇這個職業吧?畢竟我當初選擇了這個專業,就是因爲想做醫生,不過後來發生了那麽多,隻能說明我和這個職業還是沒有緣分的。”
“幸好沒緣分,不然你還要上班還要帶孩子,你會很想死的。”
沈千城他們也很快從樓上下來,訂婚宴席是在晚上,不過江時語特地把大家早早的叫來,也就是想熱鬧熱鬧。
四個男人難得好興緻的架起了麻将桌,孩子由管家和保镖帶實在去湖邊玩,三個女人則是去了客廳喝茶聊天。
雲山始建到現在,還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包括過年,就算是有人過來,但也不是這樣的氣氛。
喬一陽是個熱心腸,知道呂薇對宋一柳的心意之後就出了各種主意,想着能幫她把宋一柳追到手。
呂薇聽着她的那些主意也隻是笑笑,喝了口水果茶,說道:“順其自然吧,這麽多年了,我雖然還沒有死心,但也能淡定的接受任何結果了,就算是有一天接到他的喜貼,我也可能會大方的送上祝福。”
喬一陽搖頭,表示不贊同,“反正我是做不到你們這麽淡然,既然喜歡,就要積極主動去追,先把騙到手再說。”
呂薇很喜歡喬一陽的性格,不過可能是年齡和閱曆的不同,這樣沖動的事情她已經做不出來了。
三個女人正聊着,就聽到沈千城喊了一句:“老婆,過來一下。”
三個女人齊刷刷的看過去,江時語有些尴尬,卻還是起身過去,走到他身後,問道:“怎麽了?”
沈千城起身,把她按坐在了椅子上,“替我抓牌,我去趟衛生間。”
理由合理,江時語也隻能坐下來替他抓牌。
隻是這牌抓完了,大家就等着打牌了,剛好又是沈千城坐莊,江時語是不會玩這個的,會在她上家的樓淨催道:“嫂子,你先打一張吧,随便一張都好。”
江時語被他的這一句‘嫂子’給雷到了,不過還是窘窘地說道:“我不會玩啊,怎麽打?”
“你就随便打吧,反正輸了也無所謂,九爺可是赢了我們不少了。”
葉深悶悶的不說話,宋一柳倒是勾了唇角,說道:“小語,放心打吧,再讓你老公赢下去,我今天連家都回不去了。”
江時語看着眼前的牌,斟酌了許久之後才打出去了一張,她是真不會玩,隻盼着沈千城能快點回來,可才打了沒幾張,對面的宋一柳就攤了牌,還是江時語給點的。
沈千城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江時語給宋一柳拿錢,笑問道:“輸了?”
“嗯。”江時語覺得很不好意思,站了起來說道:“你接着玩吧。”
沈千城卻把她拉住,坐到自己腿上,“我教你。”
這麽多人面前,這樣的親密,江時語又羞澀又尴尬,臉紅的掙紮着,小聲道:“我不玩,放開我,那邊還有客人呢。”
沈千城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才放她離開,不過擡眼間正好碰到宋一柳的目光,不禁挑了挑眉,眼裏盡是挑釁之色。
其實他剛剛這麽做,無非也就是做給宋一柳看的,雖然他現在和江時語已經成了定局,宋一柳這個情敵也早就不足爲懼,可是隻要想看到他看向江時語時那熱切的目光,他就很不舒服。
所以,剛剛這麽做,一是宣示主權,二是想刺激一下他。
不過面對沈千城的挑釁,宋一柳似乎不是很在意,反而說道:“小語走了,就沒有人給我點炮了,沈先生一接手,看來剛剛赢回來的又要輸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