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語喘着粗氣,狠狠的瞪着他,“是。”
眼前的男人讓她心驚,讓她害怕,讓她覺得太恐怖。
他,他怎麽可以這樣暴力,怎麽可以這樣吓人?
她不知道,如果剛剛不是夏雲堂幫她擋了那一下,那一掌該劈向哪裏。
江時語的眼淚越掉越兇,連眼前的人影都已經模糊,但是她仍舊眼都不眨的瞪着他。
沈千城連氣都喘不上來了,臉色已經黑到不能再黑,冷到不能再冷,他生平還是第一次,被人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頻頻點頭,“好,好,好,江時語,你很好!”
江時語轉過頭抹了一把眼淚,她才不想在他面前哭。
可是誰想到,這眼淚卻越抹越多。
夏雲堂微微揚了揚下巴,冷聲道:“沈千城,現在你滿意了吧?你除了會惹她傷心,你還會什麽?”
沈千城惡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夏雲堂,你夠卑鄙的。”
“我卑鄙?和你比起來,我還差得遠呢。”
江時語真想就這樣一走了之,但是她又不能撇下夏雲堂一個人走開,隻能背對着他們兩個這樣站着,等到眼淚控制住了,才轉身過來,彎着扶着夏雲堂,問道:“現在怎麽樣了?能不能站起來。”
夏雲堂搭上她的手,點頭道:“我試試。”
沈千城的這一下子是真疼,但也還沒到讓他起不來的地步,夏雲堂的确是在裝,但也懂得不能裝的太過了,否則被江時語看出端倪來,他也是讨不到好處的。
比起來沈千城的魯莽,夏雲堂顯然要理智得多。
一手撐着玉石欄杆,一手借着她的力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靠在欄杆上,聲音聽起來依然有些虛弱。
“小語,我沒事,咱們還是走吧。”
“不行,救護車我已經叫了,等一下吧,不去醫院我不放心。”
夏雲堂笑笑,嘴角咧出一個看似勉強的笑容來,“我哪有那麽脆弱?保護你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越是這樣說,江時語就越是愧疚。
本來之前提分手都沒有得到什麽結果,如今他又爲了自己這樣,分手的話更是不知道要怎麽說出口了。
看着江時語滿面愁容,沈千城覺得自己的心都被人生生的剜了出來。
她居然爲了這樣一個男人如此焦急,她居然這樣在乎一個男人的死活,她居然爲了這樣一個男人而對自己……
講了不道理,動不了手,沈千城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隻有站在那裏,心力交瘁。
明明,她就在他的身邊,但他卻覺得她離他越來越遠,遠的他不知道該怎麽去抓住她。
明明,昨天還那麽好的呀。
可是此時,在他們面前,他就像個第三者一樣的難堪。
他該怎麽辦?
他不知道,也沒有人能告訴他。
沈千城蓦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走開。
江時語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難過又心酸。
果然,她和他,注定是彼此傷害,注定陌路。
救護車到的很快,到了醫院做了一些檢查後才放心。
并沒有什麽大的問題,沒有傷及骨頭和内裏,隻要回去抹一些藥酒就可以了。
江時語雖然放下心來,但仍然愧疚。
在回去的路上全程的沉默,夏雲堂看透她的心思,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傻瓜,别難過了,我不是沒事嗎?”
“還說沒事嗎?如果不是你擋的那一下,我……”江時語看着前面塞成長龍的車輛,說道:“都怪沈千城。”
提起這個人,車裏再度沉默起來,江時語有些無措地說道:“不提他,晚上我幫你煲湯吧,骨頭湯還是牛尾湯?”
夏雲堂笑笑,“都好,隻要是你做的,都好。”
看着前面的車隊,夏雲堂感慨道:“看來我們還要等上半天呢,還是羅馬那邊好啊。”
“嗯。”
“小語,你想什麽時候回去?”
江時語下意識的想要逃避這個問題,但她知道,她是逃不過去的。
“我剛剛租了一家店面……”
夏雲堂目光微凜,“準備做什麽?”
“還是老本行,開瑜珈館吧。”
“那也就是說……你短期内不想回去了?”
“我……”江時語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怕夏雲堂誤會,可是藏在她心底深處的那個理由,她又怎麽說得出口?
夏雲堂看着她的表情,無奈的輕歎一聲,“我知道我不應該去阻止你發展自己的事業,但是你既然能把羅馬的店交給别人,依然能把這裏的店也全權的托管出去,是不是?”
江時語點頭,“但現在還是初期,我得留在這裏。”
“我明白,我等你。”夏雲堂說完又苦澀一笑,說道:“小語,其實你想在哪裏都好,如果你真的想在留在這裏,那我就把工作的重心挪到這邊來,我陪着你。”
“不要。”江時語想也不想的就拒絕,她急切的神色讓夏雲堂臉色一變,就連她自己在說完之後也尴尬的不行。
江時語眼神遊移,舔了舔略顯幹澀地嘴唇,又試圖的解釋:“雲堂,你别誤會,我沒有别的意思。我隻是不想讓你因爲個人感情而影響事業,雖然你們公司的那些事情我不太懂,但我也知道,轉移工作重心不是嘴上說說那麽容易的,不要因爲我這樣。”
說完這一大串的話,江時語暗自松了口氣。
夏雲堂也松了口氣,點頭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要再這樣兩地分開。”
他說完之後又笑了笑,那笑聲聽起來有些像是自嘲,“說句小心眼的話,小語,你太美好了,我真的不放心把你一個人放在任何一個我看不到的地方,沒有了沈千城還會有别的男人,隻有你在我身邊我,我才能放心。”
江時語臉色微紅,有些羞澀,說道:“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好的。”
“我說有就有,你有多好,我比誰都清楚。”
江時語不知道再說什麽,正好前面的車輛緩緩移動,她也借機挂了擋,跟着前面的車子走。
隻是這樣一堵車,到了幼兒園的時候就晚了一點,幼兒園門口的人已經不多了。
江時語下車之後就跑到大門口找孩子,但哪裏還有兩個孩子的影子?
江時語頓時吓臉色刷白,現在電視和新聞上都在說偷孩子的事情,她真的怕兩個孩子……
夏雲堂也跟着跑了過來,扶着她問道:“怎麽了?”
江時語搖頭,眼淚汪汪的看着他,“沒找到孩子。”
“你先别急,咱們先去問問。”
他拉着她走到門衛室,找到值班的警衛,問道:“請問看到朵朵和寒寒了嗎?”
警衛一臉疑惑,“誰是朵朵寒寒?”問完之後又恍然大悟,“哦,你們說的是不是新來的那兩個特别漂亮的孩子?”
“是是是,就是他們,你看到他們了嗎?”
警衛點頭,“他們被孩子的爸爸接走了呀,就是平時總來的那個挺高蜓酷的男人。”
“謝謝謝謝。”
江時語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不管孩子是被誰接走了,隻要他們沒事就好。
但是想到剛剛……
她不禁還是有些腿軟。
夏雲堂扶着她重新坐到車裏,看着她仍舊刷白的臉,不禁拉起她的手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孩子們不是好好的嘛。”
江時語點點頭,然後拿出手機來,雖然手還是顫抖着的,卻還是拔了沈千城的号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那邊剛剛說了一個‘喂’字,江時語就激動的大吼了出來,“沈千城,誰讓你接走孩子的?”
不同于她的激動,沈千城顯得淡定又冷漠,“我的孩子,我爲什麽不能接?”
江時語喘着粗氣,擰眉質問:“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他們。”
“你來吧,在雲山。”
聽着那邊果斷的挂了電話,江時語氣的差點摔電話。可是轉頭又恢複了冷靜,“我得去接孩子,你要不要……”
“我跟你一起去。”
江時語也沒再說什麽,直接開車去雲山。
車子駛到大門的時候,門衛自動給她開了門,車子一直到主宅的廊前停了下來,夏雲堂在解安全帶的時候譏笑道:“沈千城果然是名不虛傳,家大業大啊。”
江時語此時卻聽不進去這麽多,直接下車就奔着大廳去了。
“沈千城,你給我出來。”
江時語在大廳裏沒有找到人,直接就扯着嗓子喊上了,哪裏還顧得了什麽禮儀形象?
沈千城沒出來,管家倒是急匆匆的過來了,“江小姐,九爺帶着小小姐和小少爺在湖邊玩呢。”
江時語又轉身往外跑,剛要進屋的夏雲堂看到她出來,隻得停了腳步,跟着她一塊走了。
沈千城和兩個孩子的确在湖邊,朵朵坐在他的懷裏嘻嘻的笑着,寒寒卻又是在釣魚,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江時語的腳步也跟着慢了下來,看到孩子臉上的天真無邪的笑臉,有些東西她終究沒有辦法去打破。
她縱然再不喜歡沈千城,但她也不能視孩子們的感受于不顧。
他終究,終究是孩子們的爸爸。
“沈千城。”江時語站在離他五米以外的地方叫他。
沈千城擡頭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後跟着的夏雲堂,冷着一張臉沒有動,倒是朵朵從他懷裏蹭了下來,跑了過去。
“媽媽。”
夏雲堂往前上了一步,低聲道:“朵朵已經把夏叔叔忘了嗎?”
朵朵眼睛亮亮的,又撲到夏雲堂的懷裏,甜甜地說道:“夏叔叔,我好想你。”
因爲後背受了傷,夏雲堂也沒有抱她,不過去蹲了下來,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臉蛋,說道:“朵朵好像胖了哦。”
朵朵眨着大眼睛,争辯道:“哪有,我才沒有胖。”
“是是是,沒有胖,我們朵朵最漂亮了。”
向來少語的寒寒見到夏雲堂也很親,把魚竿放好後也跑了過來,乖巧的叫了一聲‘夏叔叔’。
沈千城看着眼前的情景,心裏氣的不行,有一種自家兒子認賊做父的感覺。
江時語轉頭看沈千城,又往前走了兩步,冷聲道:“沈千城,你今天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吓壞了,我以爲孩子丢了。”
沈千城這才起身,俯看着她,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們也是我的孩子,我去接他們有錯嗎?”
“但你起碼應該跟我打個招呼。”
沈千城看了一眼夏雲堂,臉色沉了幾分,說道:“江時語,從明天開始,我會跟你争孩子的撫養權。”
江時語驚怒,“你說什麽?”
“孩子的撫養權我争定了,你明天就等着收律師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