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已經做好了要打持久戰的準備,既然他熬過了之前的一個五年,那麽他就能一輩子的時間來把她追回去。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對她都是勢在必得。
她江時語,不管生與死,都隻能是他沈千城一個人的。
江時語語氣越是淩厲,沈千城的眼神就越是溫柔。
“好,我不逼你,但你也不要怕我好嗎?我發誓,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江時語質疑的看了看他,想到這裏是自己的家,他的确是不能把自己怎麽樣,也暗暗的松了口氣,但是眼神仍舊是不善的。
沈千城觀察着她的表情變化,知道她也沒有剛剛那麽激動了,便說道:“我不強迫你想起從前,你也可以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抗拒我,你能不能好好的聽我說幾句話?”
江時語抿了抿唇,在拒絕與接受之間糾結掙紮,許久之後才說道:“我不要聽。”
沈千城眼神微變,卻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怕是又吓到她,馬上又柔和了起來。
“當初汽車爆炸,我以爲你死了,後來我每天都是在悔恨和自責中度過,我恨不得跟着一塊去了才好,隻是有公司和幫派的牽絆,我沒有辦法那麽做,可是我卻時間能過一點的過,恨不得一下子就到幾十年以後,那樣我就可以和你在下面相見了。”
沈千城依然看着她,目光深沉,讓人迷醉,江時語也快要被吸進那漩渦之中了。
“但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我還能得老天垂憐,能再見到你。”
他又往前一步,江時語卻沒有動,由着他再一次的靠近。
沈千城這一次拉起她的手,在手掌裏揉了揉,居然還是那麽軟,還是當初的感覺。
心中不由一動,然後笑的越發迷人,“小語,你知道我在得知你死後都做了什麽嗎?”
江時語條件反射的搖頭。
“我買了一塊墓,風水是北京城裏最好的,我給自己也留出了位置,等到我死後,能和你葬在一起。”
江時語心痛突然像針紮一樣的疼,整個人也像快要窒息一般快要喘不過氣來。
眼上蒙上了一層薄霧,輕斥道:“你别再說了。”
沈千城默默的看着她,捧起她的臉,拇指溫柔的撫過眼角,心疼地說道:“别哭,别哭,我保證以後都不再讓你哭。”
他這麽說,江時語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沈千城還沒來得及去哄,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尖叫出來。
“啊!你又把媽媽弄哭了。”
朵朵和寒寒兩個人站在樓梯上,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幕。
沈千城看到這兩個孩子,心下裏又軟了下來,放開江時語的手,走到樓梯邊上,看着兩個孩子,眼裏帶着少有的笑意。
“爸爸沒有欺負媽媽,媽媽是感動的哭的。”
朵朵歪頭看了看他,大眼睛眨巴眨巴,有些不太相信。
“你不相信?那你自己去問媽媽好不好?”
朵朵沒有說話,卻邁着小腿下樓,朝着媽媽跑了過去。
朵朵好騙,但是還站在原地的寒寒雖然才四歲,但是那眼神卻比許多大孩子還要深沉。
小女孩軟軟糯糯,乖巧可愛,自然是招人疼愛,都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這話說的其實一點錯都沒有。
而兒子嘛……
也是分種的。
他沈千城的兒子,屬性自然也是随了爹了,雖然這幾年并沒有生活在一起,但血緣這種東西豈是一句話兩句話就可以解釋的?
沈千城勾了勾唇角,笑問:“江少寒?”
寒寒完全不理他,隻是一雙眼睛盯着他瞧,看着平靜無波,但沈千城看得了來,那眼神裏有着防備和厭惡。
“你不喜歡我?”
寒寒的眼皮動了動,冷硬地說道:“不喜歡。”
沈千城挑挑眉,對他這樣直白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雖然是厭惡之詞,但他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有些高興。
高興?
是的,高興,因爲他太像自己了,就算他再讨厭自己,也逃離不了是他兒子的事實。
“我是你爸爸。”
寒寒瞥了他一眼,然後下樓,在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說道:“你才不是我爸爸。”
朵朵這個貼心小棉襖下了樓之後就去找媽媽,看着媽媽在抹眼淚,馬上問道:“媽媽,是不是爸爸欺負你了?”
‘爸爸’這個詞讓江時語微微一愣,她不知道爲什麽朵朵才見了他兩次,就可以這麽自然的叫出這個詞。
難道她還不明白,這個男人四年來一直都沒有盡過一點做父親的責任嗎?
但是朵朵畢竟還小,四歲,這是最天真的年紀,她雖然不想讓他們去認沈千城,但也不會故意在孩子們面前去用惡毒的語言去說他們的爸爸,這不僅僅是對沈千城的不尊重,也是對孩子們的不尊重。
她更加不想,讓他們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分辯喜惡,她應該讓他們看到世界的美好,而不是這些東西。
大人的世界,不應該把孩子也拽進來。
更何況,他的确是他們的爸爸,這是事實。
江時語蹲下來,說道:“沒有,媽媽哭不是因爲爸爸欺負媽媽,而是媽媽想起了傷心的事情,所以才哭的。”
朵朵小手摸上她的臉頰,像是在幫她擦眼淚一樣,“媽媽不要傷心,朵朵愛媽媽,寒寒也愛媽媽。”
江時語看着朵朵乖巧可愛的樣子,忍不住破涕而笑,“媽媽知道,媽媽也愛你們。”
沈千城轉過身,看着相擁的那一對母女,心頭暖暖的。
這就是他愛的人,是他以後要用生命去保護和寵愛的三個人。
他們,都是他的。
朵朵拉着媽媽的手,說道:“媽媽,晚上吃什麽?朵朵餓了。”
江時語拍了拍她的小肚腩,說道:“剛剛不是有吃餅幹嗎?怎麽還餓?小心吃成小胖豬。”
“我就吃了一塊,寒寒就把剩下的搶走了,他不讓我吃。”因爲沒有吃到心愛的餅幹,朵朵忍不住的告了弟弟的狀。
寒寒走過來,也不生氣她自己的狀,反而語氣中帶着幾分寵溺地說道:“吃多了會牙痛。”
朵朵扁扁嘴,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樣子,卻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江時語拍了拍寒寒的頭頂,誇贊道:“寒寒做的好。”
然後轉頭捏了捏朵朵的小臉蛋,“寒寒是爲了你好,那些東西還是要少吃的,你先和寒寒玩一下,媽媽去做飯,等舅舅回來就可以吃飯了,好不好?”
“可是舅舅還要好一會兒才回來呢,朵朵現在就餓了。”
江時語拍了拍她的小臉,無奈道:“那媽媽先給你做雞蛋羹,你先吃着好不好?”
“好,寒寒也要吃。”
“知道了。”
江時語準備去做飯,剛起身就看到沈千城靠在樓梯那裏,一臉笑意的看着這邊,微愣一下才闆起臉來說道:“如果沒有别的事,你就請回吧。”
“好。”沈千城走過來,停在她身前,“那我明天再來。”
江時語扭頭,不再看他,“以後都不要來了,我說過了,你這樣做沒有用的。”
沈千城笑笑,也不說什麽,蹲下來攬過朵朵,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爸爸明天再來看你們。”
他轉頭去看寒寒,寒寒以爲也要親他的,不禁皺着眉往後退了兩步,一副嫌棄的樣子。
沈千城起身,然後轉身離開。
門再度關上,江時語咬了咬唇瓣,臉上盡是憂郁之色。
朵朵看着門關上,看着媽媽進了廚房,才小聲的問寒寒,“寒寒,你是不是不喜歡爸爸?”
寒寒瞪着朵朵,“你喜歡?”
朵朵低着頭摳了摳手,小嘴嘟着,偷偷的看了看寒寒的臉色,說道:“我們不是一直想要有個爸爸嗎?”
“是你想。”
寒寒的态度讓朵朵很是生氣,一雙大眼睛裏都是火氣,指責他道:“明明你也想的。”
江少寒在地闆上坐了下來,看着那些已經堆好的積木,又突然站起身,伸腳就把那些都踢散。
“我有媽媽就行了。”
朵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寒寒,不禁吓了一跳,剛剛還滿是怒火的大眼睛頓時浮上了一層水霧。
再然後,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大顆一大顆的掉下來。
寒寒一看到朵朵的眼淚也慌了起來,剛剛還理直氣壯的發脾氣,但是現在就隻有心疼了。
他不擅言辭,隻得拉着她的手,幫她抹眼淚,“别哭了。”
本來是想哄的,結果這三個字一說出來,倒更像是訓斥了,朵朵哭的就更傷心了。
寒寒擰着眉,看着她哭了一會兒,心疼的不行,隻得再度開口,“我不兇你了,不要哭了。”
朵朵一抽一抽地趁機談條件:“那,那你,那你把收起來的餅幹還給我。”
在她的眼淚面前,寒寒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得妥協。
“好,那你隻能吃一塊。”
“好。”
眼淚還在往下掉,但臉上已經笑的像朵花一樣了,讓人覺得好笑又心疼。
成掉一塊餅幹之後,寒寒又變成了一個好弟弟,接着又吃了小半碗的雞蛋羹,這才心滿意足的跟寒寒玩起來。
江子辰是和夏雲堂一起進的門,江時語看過到夏雲堂的時候愣了一下,随即問道:“怎麽沒有提前說一聲,我好準備一下,今天晚飯做的好簡單。”
夏雲堂卻不在意,“我是來蹭飯的,有什麽就吃什麽,更何況你的手藝不錯,簡單的東西做的也很好吃。”
他這麽一誇,江時語更加的不好意思了,添了碗筷,等他們洗手回來之後就開飯。
飯後,江子辰帶着兩個小家夥上樓去玩,把空間留給了這兩個人。
突然安靜下來,江時語竟覺得有些尴尬。
她總會想起在醫院的時候,她靠在他的懷裏,被他安慰的情景。
當然不覺得有什麽,可是現在再回想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了。
夏雲堂知道她尴尬,但也顧不了那麽多,因爲沈千城的出現,讓他原本的溫水煮青蛙的想法破滅。
他和沈千城有合作,了解他是個什麽樣的厲害角色,更何況他還是兩個孩子的親生父親,這一層關系是他無論如何也追趕不上的。
如果他再行動,那麽江時語可能就真的是别人的了。
“小語,和我在一起吧。”
認識四年了,他的心意越來越深刻,但也許是之前顧慮的太多,反而浪費了這四年的時光。
如今開了口,便隻覺得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一樣。
他緊張,甚至是害怕。
害怕會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然而,再害怕也沒有用,他必須給自己這個四年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