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小凡也沒有敢問别的,這個時候離開,他唯一能去的地方,隻有一個。
除了江時語,還會有誰呢?
隻要那個女人在一天,他的心就永遠都不會在她的身上。
雖然她那麽希望他能真正的留下來陪陪她,哪怕什麽都不做,隻要是在這裏陪陪她就好。
但是現在,因爲那個女人的存在,她連這一點要求和期盼都算是奢望。
沈千城的确是去了醫院,但因爲有小蘇在,江時語在他進門前的一刻鍾就關了燈,繼續做出一副熟睡的樣子來。
他進屋時看到的依然是她的睡顔,安靜而美好。
心中有一點點的失望,他希望她是醒着的,能跟自己說上兩句話也好。
但,不管心裏多麽希望,現在她在睡着,他也不忍心将她吵醒。
就着床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單手托着腮,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她。
多久了?
他們之間,有多久沒有過這樣平和的在一起過了?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甜蜜過,沒有過過一段開心的日子,那麽他此時也不會有這麽多的感慨,更不會這樣的糾結和不舍。
他們之間發生過太多的事情,前前後後,他們兩個都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裂痕一直都在,從前一直想要粉飾太平,但現在卻也沒有了那樣的心,即便是做了,也隻是徒勞。
沈千城知道,他和她之間,再也不回到從前那段美好的時光了。
他們之間再繼續下去,也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分開,是必然的結局,也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結局。
他知道。
她也知道。
他也相信,她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隻是什麽時候離開卻由不得她。
那個倒計時的秒表一直握在他的手中,他什麽時候按下去了,什麽時候,兩個人就徹底的結束了。
但,不是現在。
還沒到時候。
他在等一個楔機。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導演,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開端和過程都堪稱完美,那麽他就不可能讓結局變得那麽雞肋。
舍不得,舍不得,怎麽會舍不得?
隻要想到她是江家的女人,他還有什麽舍不得的?
他是沈千城,是個天生冷血又無情的人,他怎麽會因爲這樣的一個女人而讓自己有這樣的情緒?
是啊,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沒有了,還有别人。
就算是他喜歡她這張臉,那麽還有一個甯小凡。
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就有什麽樣的女人,何苦爲了一個江時語而糾結不停?
沈千城的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然後起身準備離開。
卻沒想到,在他起身時的那一撇,就看到她的眼皮不自然的動了動。
沈千城是誰?
如果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分不清她是真睡還是假睡,那他真是白混了。
怒氣一點點的積累起來,剛剛邁出的腳步又縮了回來,按了床頭邊上的按鈕,整空病房都豁然的亮堂了起來。
之前的安然氣氛頓時消失不見,換來的是他冷漠的聲音:“還想裝睡到什麽時候?”
江時語緩緩睜開眼睛,也許是閉的時間太久了,突然對上這樣的燈光不免覺得有些刺眼,擡手擋了一下。
緩了一會之後,江時語才撐着手慢慢的坐了起來,臉上沒有沈千城意料之中的厭惡,反而帶着幾分讓人意想不到的笑意。
“我以爲自己裝的很像呢,沒想到還是沒能騙得過你。”
“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還行吧,我不想見,你不還是來了嗎?”江時語擡冰看他,笑了笑,然後用手撥了撥頭發,問道:“你那麽忙,也沒有必要再折騰的往這裏跑。”
沈千城沒說什麽,隻是目光落在一旁的花束上,問道:“今天有人來過?”
“嗯,一陽來看我了,怎麽,你以爲又是宋教授嗎?”
面對江時語的調侃,沈千城并不在意,“他倒是想來呢。”
“是啊,他倒是想來呢,但你在門口放了那麽兩個門神,誰還敢進來呢?”江時語無聊的擺弄着身前的被子,說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能在我身上花這麽大的力氣,我還是真有點受寵若驚。對了,那位甯小姐還好嗎?人家受傷了,你不留下來陪她,大老遠跑來我這裏,不怕她生氣傷心嗎?女人可都是很小氣的。”
沈千城掀了被子看了看她依然纏着紗布的腿,面無表情的又放下,問道:“那你呢?你也是我的女人,我去陪别人,你不生氣?”
江時語失笑,“九爺,你在開玩笑嗎?我們兩個人之間除了那樣的關系,還有什麽呢?”
沈千城眯了眯眼,手掌在悄悄的握成拳頭又以後又悄然放開,“江時語,果然還是你的心最狠。”
“呵,比起九爺你來,還差得遠呢。”
“你知道我爲什麽明知道甯小凡是整的容,明知道她進擎天是另有目的,可我依然把她留在身邊嗎?”
江時語擡頭,認真的看着他,問道:“爲什麽?”
她其實也是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麽他身邊的女人什麽樣的都有,卻偏偏留下甯小凡。
如他所說,她不相信他看不出這個甯小凡是有問題的。
沈千城譏諷的勾了勾唇角,說道:“因爲我要讓你看着,同樣的一張臉,聽話和不聽話,會有什麽不同的下場。”
江時語心頭一緊,嘴角努力的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眨了眨眼,說道:“其實,你不用這樣大費周折的,有沒有她的存在,我們的結局不是早就已經注定了嗎?”
沈千城手掌覆上她的發頂,輕聲說道:“未必。”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沈千城還是想要極力的否認。
未必。
如果她肯乖一點,聽話一點,在他身上多用一點心,那麽結局也許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起碼,他可以選擇另外一種分開的方式。
簡單的兩個字,讓江時語的心頭狠狠的顫了一下。
假如真如他所說的,那麽現在的結局就是她自己作出來的嗎?
江時語想笑,卻又想放聲大哭。
她已經被逼到這樣一個地步,已經無路可走了,爲什麽還要在最後給她戴上這樣一頂帽子?
有意思嗎?
“已經這樣了,我還怕什麽呢?結果再壞,還能壞到哪裏去呢?”
“結果……”沈千城沉吟了片刻,說道:“你想象的是什麽樣子的?”
江時語好反問他,“你想給我的,是什麽樣子的?”
“不要去試圖去猜,因爲你猜不到。”
江時語看着他轉身出去,眼睛酸澀不已,卻強忍着不讓它們掉下來。
小蘇見到沈千城出來,立馬就站了起來,許是因爲做了内殲,所以有些心虛,說起話來也是結結巴巴的。
“九,九爺,要走啊?”
沈千城停了下來,冷眼看着她,問道:“她的情況怎麽樣?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關于江時語的病情,小蘇不敢有半分的隐瞞,乖乖的回話道:“明天就可以停了消炎針了,情況也挺穩定的,醫生說隻要保持傷口不感染,基本就沒有什麽問題了,主要還是要靠養的,什麽時候長出新皮來,什麽時候才徹底的好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
小蘇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就是落疤是肯定的,江小姐腿上傷的面積不小,要真是落疤,也是挺難看的。”
沈千城心頭一痛,回頭看了内室一眼,再回頭看她的時候,目光已經冷了下來,冷聲警告道:“在我這裏,敢忌諱的是吃裏扒外,就算你是宋久之的人,我一樣可以動你,所以别在我面前耍小心眼,懂嗎?”
小蘇肩膀微微一愣,顫聲道:“我,我知道了,九爺。”
“明天早上我會派車送你去另外一個地方。”
“知道了。”
等到沈千城離開,小蘇才又進了内室,看着江時語掉眼淚,吓了一跳。
“江小姐,九爺已經發現我了,明天要派我去别的地方。”
“嗯,那你就去吧,他的新歡最近也是燙傷了,應該是讓你去照顧她,你要小心一些,少說話多做事。”
“我知道,那你呢?”
“我?明天,應該會回雲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