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他愣了一下,可是反應過來之後便有一種想要大笑的沖動,“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江時語輕咳一聲,說道:“我也是随便問問,隻是覺得他有時候挺吓人的,有一點不太正常。”
跟了沈千城那麽多年,樓淨自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你放心,九爺這裏沒有什麽問題,隻是遇到自己比較在意的時候,會有些執着而已。”
江時語扁了扁嘴,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樓淨是沈千城的下屬,在人家心腹面前說他的壞話,這件事說起來總是不太明智。
更何況,她也是有所懷疑而已,畢竟沈千城統治着整個人擎天集團和那麽大的一個幫派,如果他的精神方面真的有問題……
怎麽可能呢?
怎麽想都不太可能。
車子進了雲山大門的時候,因爲沒有什麽遮擋物,江時語一眼就看到主樓門前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樓淨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九爺很擔心你。”
江時語勾了勾嘴角,想笑,卻無聲,說道:“他也許是在等你呢。”
樓淨輕笑,說道:“我可不敢,豈今爲止,能得到這種待遇的也不過就隻有蕭老太爺和你而已。”
“蕭老太爺?是誰?”
“九爺的外公,上一任的老幫主,九爺在蕭家那邊排行老九。”
“哦,難怪,沈家也隻有他們兄弟三個而已,我還一直在納悶,哪裏來的‘九爺’呢。”
車子在門前停好,江時語解了安全帶,對他道了一聲謝,然後推門下車。
沈千城看着她從樓淨的車上下來,微微皺眉道:“怎麽出院子了?冷不冷?”
他想去握她的手,卻被她巧妙的躲開,“不冷,回來的時候剛好就碰到了樓先生,就搭了便車,想來你們也有正事要說,我先上去了。”
心裏的郁悶還沒消散,她還不想跟他多說什麽,拒絕的話說的委婉又直白。
正巧樓淨也是停好了車走了過來,江時語便抛開他們,進了屋,上了樓。
江時語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看不出有多生氣來,但也絕對不是多高興。
沈千城想了想,終究是沒有挽留,由着她上了樓,轉身看到樓淨,問道:“有事?”
樓淨被噎了一下,“九爺,江小姐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
生氣了呗!
難道沒有長眼睛,不會看嗎?
沈千城懶得理他,轉身進屋,說道:“去書房。”
江時語沒有哪裏可以去,直接回了卧室,換了衣服後又再度鑽進被窩,既然沒有哪裏可以去,既然做什麽都是無趣,那就隻有睡大覺這一件事是可取的了。
本來多日來上班已經是讓她身心疲憊,再加上今天又有不小的運動量,就算此時有再多煩心的事情,也不由她想太多,沾了枕頭之後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是晚上十點,身邊的位置依然是空的,江時語眨了眨眼,然後起身,将窗簾全部拉上了,又再鑽回到被窩,打算繼續睡。
這一覺就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五點,江時語還是第一次在沒有鬧鍾的情況下醒來的這麽早。
天還黑着,她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的了。
索性就開了床頭燈,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當然,這個時候其實是什麽都看不到的,但她就是想要努力的看出一點什麽來。
她睡的時候,他不在。
她醒來的時候,他還不在。
這說明他整整一晚都沒有回來。
是因爲真的太忙,還是因爲昨天的事情,所以才不想回來?
江時語猜不透他的想法,昨天還想去猜一猜的,睡了一覺之後已經沒有那麽想要知道了。
其實有些事情并不用去想的太深處,因爲答案不是明擺着的,她難過,是因爲她太較真了。
細細想來,兩個人連未來都不可能有,孩子的問題不就是個笑話嗎?
也難怪他會這樣生氣,想來這事情是怪她了。
江時語輕歎一聲,将額頭抵在玻璃上,再過十天左右就要春節了,這是她第一次在沒有親人的情況下過春節,雖然還沒到,但現在想來就有一些凄涼了。
不知道沈千城這裏會有什麽安排,如果有可能,她是想跟江子辰一起過的,畢竟也是她的親人,而且這也是江子辰第一個在中國的新年,意義又是不一樣的。
她亂七八糟的想着,再往外看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不過外面的天色已經沒有那以黑暗了,而東邊的天空也已經微微泛白。
雖然不是海邊,也不是山頂,但這确确實實是太陽要升起來了的節奏。
江時語頓時來了精神,把淩亂的頭發胡亂的挽好,穿上大衣就跑了出去。
她自然也是不能去什麽的地方,而是跑到了樓頂的一個曬台上,她鮮少來這裏的,夏天的時候來過一次,打量的跟空中花園也沒有什麽差别了,倒也是涼爽怡人,還能看到雲山的景色。
可是冬天,在這裏地方簡直就是受罪,太冷了。
但是無疑,此時這裏就是一個絕佳的看日出的地點。
這個時候比平白天的溫度要低最少五度,又是這麽高,這麽招風的一個地方,更是冷的不行。
但人們喜歡看日出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看着東方的天空開始慢慢的泛白,然後再慢慢的暈泛成黃色,淺黃,黃色,最後變成耀眼的金黃。
昏暗的天際被什麽撕出了一條口子,光束從中間慢慢的透出來,多一點點,再多一點點,直到最後,大大的金黃的圓盤全部顯露出來,整個天空徹底的明亮起來。
然而,就在她贊歎着這大好美景的時候,樓下已經鬧翻了天,隻因爲雲山裏裏外外這麽多人,居然把人給弄丢了。
沒在卧室,連她的客卧也沒有,沒在書房,沒在樓下,也沒在湖邊,更沒有出過大門……
在雲山,所有能找的地方都翻遍了,依然沒有她的影子,這麽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突然間就消失?
在書房裏忙了一晚上的沈千城,回到卧室之後卻沒有看到人,當時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以爲,她又跑了,又逃了。
但是她的包在,手機在,所有生活用品都在,也沒有出這個大門,那就說明她還在雲山裏。
沈千城下令找人,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剛剛松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雲山的保安自然是萬無一失的,但是他現在最怕的是雲山裏混進來什麽人,傷了她。
于是,當一個下人推開天台的門,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的時候,他簡直激動的想哭。
如果再找不到,如果江小姐真的出了什麽事,他們這些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江小姐……”
這聲音聽起來激動又慘烈,實實在在的把江時語給吓了一跳。
她轉過身,看到那個下人,讷讷地問道:“怎麽了?”
那下人喘着氣,指了指身後,說道:“原本您在這兒啊,大家找您都快找瘋了,九爺也急壞了,您快下去吧。”
江時語眨了眨眼睛,點頭‘哦’了一聲,在後雙手插着口袋下了樓。
果然,樓下還是很熱鬧的,大家臉上都是一副焦急的樣子,不過在看到她的時候也都是長長的出了口氣。
沈千城此時正在客廳,長腿交疊着坐在那裏,像尊佛似的,讓人敬畏的不敢上前。
看到她出現,沈千城沒動,隻是冷聲質問道:“去哪兒了?”
“天台啊,怎麽了?”江時語答的自然,明知道他生氣,卻絲毫不在乎。
“大早上的跑到天台做什麽?”
“看日出啊,很漂亮,你沒看到真是可惜了。”江時語在他對面坐下來,轉身對一個下人說道:“麻煩你給我杯熱水,上面好冷,把我凍壞了。”
‘看日出’這個理由顯然合情合理,但絕對不在沈千城的接受範圍内,看到她這樣毫不在意,醞釀許久的怒氣便一下子升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