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情好,病自然就好的快。
如果心情不好,估計沒病也能憋出點什麽病來。
江時語最近幾天和沈千城可謂是濃情蜜意,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蜜罐裏,恨不得看什麽都是甜的,原來的那點病也在這樣的日子裏全都好了。
女人都是水做的,不僅是因爲女人愛哭,更是因爲‘柔情似水’這四個字,江時語是實打實的小女人,現在她和沈千城應該算是處于‘熱戀’階段,更是溫柔得讓沈千城的心都酥了。
在這樣的時候,沈千城的心情自然是好得讓所有人都意外。
從前冷酷嚴謹的九爺如今天可謂是滿面春風嘴角含笑,連下屬犯的不大不小的錯也都被輕饒了過去。
不用猜,了解一些情況的人都知道,九爺的好心情是家裏那位江小姐給的。
他們雖然不認識這位江小姐,但卻是真心的希望江小姐能一直留在九爺身邊,這樣他們這些做手下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不過,沈千城也是真的疼江時語,恨不得把她疼進骨子裏,在别人眼裏,如果江小姐要天上的星星,隻怕九爺也會摘下來給她。
那是一種讓人無法形容的寵溺,是一種沒有底線的,超越生命一般的寵愛。
也許,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沈千城有一天會這樣對待一個女人,恨不得把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都搬來給她。
沈千城不再出差,不再加班,甚至會經常性的早退。
雖然大家都不說,但所有人都猜得出到,能讓他早早回家的,除了江小姐還會有誰呢?
但是,沒過多久,江時語的實習就開始了。
作爲一個醫生,時間是最不固定的,雖然在沈千城的關系下,江時語又再一次去了心髒外科,但是這個時候的心髒外科似乎是到了‘旺季’,簡直是忙的幾位主治醫生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盡管江時語有沈千城這個靠山在,但所有人都在忙,她當然也不能太過分。
更何況,江時語從來就不是依靠男人的那種女人,就算是沈千城想通過關系來幫她,她也是不願意的。
他能幫得了她一時,卻不能幫她一世。
她做醫生,是她的夢想,是憑她自己的實力。
治病救人,從來都不是靠關系就能解決的。
而且……
她雖然享受現在的濃情蜜意,但一直都清醒,清醒的知道,不管從前發生過什麽,不管他曾經讓自己多麽的感動,他們兩個都不會有以後。
既然知道,那以她現在做的,就是沉浸其中,享受當下,等到有一天結束的時候, 也不留一絲遺憾,起碼,她曾經真真正正的享受過愛情。
不管沈千城是不是愛她的,但起碼對她來說,這就是戀愛。
江時語的生活開始變的很沒有節奏,除了忙,還是忙。
一天二十四小時,差不多有十五六個小時都是呆在醫院的,基本上回到雲山的路上就已經睡過去了,有時候更是累的連飯都不想吃,洗了澡就直接睡覺,更不要提做什麽其他的事情了。
還沒上班多久,整個人就消瘦了不少,最心疼的那個,也莫過于沈千城了。
現在江時語每天起床依賴的就是鬧鍾,而且還不是一個,而是三五個鬧鍾,設定的時間是隔五分鍾一響,第一個鬧鍾在她起床半個小時以前就開始響,這樣響到最後一個,她也差不多能緩過勁從床上爬起來了。
然而,這一天,江時語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她開始還有些懵,覺得這一覺是上班以來睡的最舒服的一次了。
結果抓起鬧鍾一看時間,不由怔了一下,然後就尖叫着彈坐了起來,剛要下床去洗漱,就被人給拉了回來,卷在被子裏,不能動彈。
江時語掙紮了一下,看着壓在身上的沈千城,說道:“别鬧了,我今天都晚了。”
“别急,再睡一會兒吧,今天我幫你請假了。”
江時語眨了眨眼睛,“請假?我又沒生病,幹嘛要請假?”
江時語想了想,有些無奈地問道:“我說今天的鬧鍾怎麽沒想呢,一定是你把我的鬧鍾都關了,是不是?”
沈千城低沉的笑了一聲,在她的眉間輕輕一啄,說道:“不是關了,是扔了,現在在窗外,應該都‘粉身碎骨’了吧?”
“爲什麽?”
沈千城沒有回答她,反而是封住了她的嘴唇,輕輕的吮啃,輕輕的試探,緊密的糾纏……
自從江時語實習以後,兩個人之間連接吻的次數都變得曲指可數,更不要提某些浪費時間又浪費體力的事情,更是一次都沒有過了。
吻了許久,沈千城才放開她,貼着她的額頭說道:“不要去上班了,我養你,好不好?”
要說沒有一絲動容,那是假的。
當一個男人情真意切的對你說‘不要去上班了,我養你’,這樣的話的時候,相信沒有一個女人不會動容。
世界上本就沒有一個女人是想要做女強人的,每一個女人都想要依偎在男人的懷裏,享受呵護。
然而,并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有這樣的好命,可以在最好的時光,遇到一個這樣的男人。
不管沈千城是不是她的真命天子,江時語在這一刻都動容了,并且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想要放棄一下,隻窩在他的臂膀中,享受他的溫柔呵護。
但,也就是那麽一瞬間而已。
生活,從來都是現實的。
江時語,也從來都是理智的。
并非她不懂浪漫,隻是這樣的浪漫,用心體會就好,切莫當真。
當真了,就真的失去自我了。
“不好,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麽要幫我請假?今天是什麽特别的節日嗎?”
“沒有。”沈千城重新躺了下來,反倒是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上,蓋好被子,圈着她,說道:“就是看你太累了,想讓你好好的睡一覺,你最近瘦了不少。”
江時語動了動嘴唇,說道:“當醫生就是這個樣子的,我是實習生也還好,以後要是當了主治醫生,比這個還要累。”
她看到沈千城微蹙的眉頭,伸手去将它抻平,卻認真地說道:“但是我很高興,因爲我喜歡這個職業,當你看着因爲你,而讓那些人重回健康,那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情,我喜歡這樣的成就感。”
“所以,你是打算救治别人,累垮自己嗎?”
江時語失笑,在他的嘴上也啄了一下,“不會,我還好。”
她歪頭看着他,手指戳着他的臉頰,調皮地問道:“怎麽?心疼我了?”
“你說呢?”沈千城咬住她的手指,在齒間磨了磨,“你的我的女人,我不應該心疼嗎?”
江時語輕輕的‘嗯’了一聲,又問道:“那你呢?今天不去公司了嗎?”
沈千城的手從裙擺下伸了進去,在某一處揉了揉,說道:“你現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這話,這動作,皆是暗示性十足,江時語又怎會不懂。
“我餓了,下去吃東西好不好?”
沈千城挑了挑眉,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許,“你确定要去吃東西?”
“确定,很确定,十分确定。”
“我覺得……,你還是先喂飽我才行。”
兩人貼在一起,對于某些變化江時語也是體會最明顯的一個。
“但是我餓了……沒有力氣……”
她知道兩個人也有些日子沒有這樣過了,身上的人會這樣急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現在好歹是白天,江時語總還是有些别扭的。
“這種事情不用你來出力,我來就好。”
一個利落的翻身,已毫不猶豫的将人壓在了身上,也不再給她掙紮的機會,三兩下就将人‘制服’。
從上午十點,到下午三點,江時語皺着眉輕輕的哼着,雖然有人給自己揉腰,但還是難受。
“這比上班還累,我還不如去醫院了呢。”江時語嘟着嘴忍不住的抱怨。
“家裏的病人你就不管了?”
“哪裏有病人?”
沈千城貼着她的耳朵,輕聲道:“我啊,我就是你的病人,今天要是再吃不到你,我明天就能發瘋。”
江時語換了一個姿勢,繼續讓他揉,手指在他的胸前無聊的一着圈圈,說道:“你可以去找别人嘛,反正你身邊女人那麽多,何必苦着自己?”
沈千城手下動作一停,“還在拿這樣的話試探我嗎?我現在有沒有别的女人,你還不清楚?”
江時語其實也就是那麽一說,自從發生綁架事件以來,憑着兩個人的熱呼勁兒,還有剛剛那瘋狂的勁頭,他去外面打野食的機率的确是不大。
但女人天生都是小氣的,隻要想起從前他身邊的那些莺莺燕燕,她的心裏就還是忍不住的犯酸。
沈千城見她沒說話,又問道:“還是說,你不介意我再有别的女人?”
江時語橫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說:“不介意。”
“哦?”
“反正你能去我面找,我也可以去外面找,你找一個,我就找十個。”
沈千城看着她那帶笑的眼睛,就知道她是故意這樣的說的,也沒有再像從前一樣生氣,反而也跟着笑了起來。
“怎麽辦?本來我有這個找算的,但你這麽一說,我就不敢了。”
江時語嘻嘻的笑了起來,“别揉了,我真的餓了,昨天晚飯都沒吃幾口,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到呢。”
聽她這麽一說,沈千城直接翻身下床,把人一抱,就直接去了浴室梳洗。
江時語這一頓吃了不少,也許是好久都沒有這麽好的食欲了,所以直接吃到撐。
她在家裏喜歡穿寬松一些的衣服,所以吃飽之後她直接癱坐在沙發上,從身後把衣服攏了起來,露出微微凸起的小肚,笑了起來,指給沈千城看,“看看,鼓不鼓?像幾個月的?”
沈千城端着茶杯,看着她的肚子,眼神微沉。
江時語也沒注意他神色的變化,正玩心大起,拿起旁邊的一個抱枕就塞到了衣服裏,剛剛還是微凸的肚子一下子就變的跟氣球一樣大。
“怎麽樣?這現在像是幾個月的?”
江時語像模像樣的輕撫着自己的肚子,那樣子還真有幾分像是孕婦一樣。
沈千城死死的盯着她的‘大肚子’。
他沒有辦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看着她的‘肚子’,有那麽一瞬間,他是真的希望,那裏面真的有一個寶寶,是他和她的。
可是,他又知道,他不可以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
他沈千城将來的孩子可能是任何一個女人生下來的,但絕對不會是她,也一定不能是她。
他的孩子,絕對不能是姓江的女人生下來的,絕對不。
“别玩了。”沈千城沉聲道,伸手把她衣服裏的抱枕扯了出來,臉色并不是太好,說道:“上去再睡會兒吧。”
江時語自己玩的正嗨,突然被沈千城給吓了一跳,她愣愣的看着他沉着一張臉把東西搶走,明顯的不高興。
不需要多想,江時語已經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了。
孩子,是他們兩個的雷區。
或者說,未來,是他們兩個的雷區。
連未來都沒有,怎麽會有孩子?
原來,她就算是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她努力的想要活在當下都不行。
原來,一直以來都不過是她在自欺欺人罷了。
從前的溫柔是假的,從前的快樂是假的,剛剛的溫存也都是假的。
那些所有的美好,都抵不住這樣一個小小的玩笑。
江時語心中有萬般滋味,但卻沒有一個表情沒有一個動作沒有一句話,能表達其萬分之一。
她抿着唇坐在那裏,目光落在他手中抱枕上,許久之後才緩緩站起來,說道:“剛剛吃的有些撐,我出去轉一轉。”
沈千城想要叫住她,甚至想把她拉住,抱在懷裏,把她哄開心……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
江時語把自己裹的很是嚴實,然後出了門。
這一次她沒有去湖邊,而是朝着大門走去。
從春天開始一直到秋末,這條路其實都特别漂亮,遮天蔽日的大樹,把整個雲山顯得更加神秘。
然而,隻有冬天,樹枝上已經光秃秃的,什麽景色都沒有了。
江時語手插在衣兜裏,慢慢的往前走,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裏,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一片茫然。
下人們早就把她當成這裏的半個主人,她想出去自然沒有人敢攔着。
江時語走出那扇鐵門之後,心裏突然就悶悶的,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也許,在将來的某一天,她真正離開這裏的時候,也是現在這樣吧?
但是她希望,那個時候不是冬天,不要連景色都這麽凄涼。
她希望是一個鮮花盛放的季節,就算沿徒沒有花草,卻還可以嗅得到花香。
她希望那個時候對于她來說意味着美好和希望,而不是傷心和絕望。
不可否認,她現在是傷心騙人過的,但那又如何?這些個滋味隻有她自己慢慢在心底品味就好,無需向他人傾訴,也不需要别人理解。
因爲,她會将這樣的情緒深深的埋藏,隻要一會兒 ,隻要一小會兒,等再走進這扇大門的時候,她就還做回那個‘沒心沒肺’,那個沈千城希望看到的江時語。
雲山占地太廣,可以說,就算是出了這扇大門,依然還是雲山的範圍,因爲周圍沒有其他的建築,隻有一條路而已。
江時語沿着路邊走着,她沒想走太遠,因爲她知道,不管她走多遠,終歸還是要再回去的。
但心情複雜,一直沒有停歇,直到天色漸沉,她才停了下來。
周圍仍舊看不到其他的建築,她看了看天空,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再往回走。
這一路上,她放空自己,讓自己什麽都不去想,催眠自己忘掉之前的事情。
路,還是那條路,隻是回去的時候是面朝北,北風刮到她的臉上,雖然風力不大,但足夠凍人。
她沒有戴口罩,沒走幾分鍾就感覺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江時語不禁有些懊惱,怪自己剛剛不長心,怎麽就走到這裏來了呢?現在好了吧?心裏難受不說,身體也跟着受罪了。
但是,自己走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她自己選的路,受再大的罪,她也得走回去。
隻是沒走幾步,身後便有車子過來,明明已經開過去了,卻又倒了回來。
不是别人,正是樓淨。
“江小姐?上車吧。”
江時語如果再拒絕就真的是傻到家了,她二話不說的上了車,感受到撲面的暖氣,還嘶嘶的哆了兩下。
“謝謝,幸好你經過,不然等我走回去,我的鼻子就找不到了。”
樓淨輕笑,好奇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而且還一個人走路?司機和保镖呢?”
“啊,我剛才吃完飯,所以就想出來散步,結果走的有些遠了。”江時語捂着凍的發紅的臉頰,問道:“你來找他嗎?”
“嗯。”樓淨的車子開的不快,看了她一眼之後問道:“又和九爺吵架了?”
“沒有。”江時語往下手,想到剛剛的事情,不免還是有些失落,“現在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再吵的了。”
“你和他在一起已經算很久了,應該知道他的性子是什麽樣的,順着他,才是自保的最好的方法。”
江時語輕笑,歪頭看着樓淨,說道:“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拿鞭子抽你?”
“九爺重情義,抽我的機會不是很多。”
“那也就是說,你還是被他抽過的,是不是?”江時語的眼神也暗了下來,問道:“也拿那個烏金鞭子嗎?”
樓淨笑了笑,說道:“九爺的鞭子要不隻這一種,你聽沒聽過‘藤鞭’?”
“嗯,算了,還是不要和你說這些了,不然九爺知道了,這頓鞭子我肯定是免不了的了。”他看到她變了臉色,又笑着安慰,“你放心吧,九爺的鞭子再多,也不舍得用在你身上的。”
江時語自嘲的笑了笑,“誰知道呢?舍不舍得,不也全在他的一念之間嗎?對了,我以前就想懷疑過,他是不是……”
她指了指腦袋,小聲問道:“他是不是這裏有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