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件的内容讓沈千城差一點就爆了血管。
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綁着,衣服一件一件的被剪開,就像是正在拿着刀挖他的心一樣。
畫面質感清晰,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江時語那驚恐的淚流滿面的臉,可以清楚的聽到剪刀剪開她衣服的細碎的聲音,更可以清楚的聽到何毅對他說的那句讓他想要殺人的挑釁的話。
他現在終于可以斷定,何毅這次是沖着他來的。
也不過是剛剛看完視頻,何毅的短信就随之過來。
【想救你的女人,就一個人過來,如果讓我發現你還帶了其他人或者什麽武器,那就等着給你的小情人收屍吧。地址應該不用我再給你了吧?想必依着九爺的手段,想要知道我在哪裏并不難,五點準時見。】
剛剛看完短信,樓淨的電話也過來了,“九爺,地址查到了。”
“發到我手機上。”
“是,九爺,咱們要怎麽行動?”好
沈千城松了松領帶,說道:“你們在雲山待命,我自己過去。”
“不行,九爺,我們不能讓您一個人過去,我現在馬上就過去那邊。”
沈千城一下子就怒了,吼道:“我的話現在已經沒人聽了是不是?在雲山等我,誰都不要過來。”
也完之後,沈千城可能也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了,又撫了撫額頭,語氣緩了下來,說道:“對方已經發了視頻給我,讓我一個人過去,不然小語就會有危險,樓淨,我不能拿她的安全做賭注。”
沈千城還是第一次對别人明确自己的态度,明确的表明他對江時語的在乎。
雖然樓淨心裏明白,但是聽他這樣說,心裏還是震蕩了一下。
九爺既然決定獨自前往,那就表明了江時語在他的心裏,絕對比他的命還重要。
就算是他不同意他這樣的做法,但他是老大,他的命令沒有人敢不服從。
“九爺,你這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忘了,還有一大群兄弟在這裏等着你呢。”
“放心,我還不至于把這樣的人放在眼裏。”
現在已經四點多,這裏距離樓淨發過來的地址還有起碼四十分鍾的路程,沈千城的司機技術一定不會太差,普通車子四十分鍾的車程在他的手裏二十分鍾就可以了。
到了預定的地點,車子停在百米之外,沈千城看着時間還有餘,并沒有先下車,反而是坐在車上觀察着地形。
這是郊區一片廢棄的工廠,工廠大門破敗的敞開着,正中間的一間廠房門口有兩個高大的男人在來回的巡邏,想來江時語就是被關在了那裏。
至于周圍……
沈千城又掃視了一眼,心裏已經有了數,然後推門下車。
在他走近之後,巡邏的兩個人已經看到了他,停了下來。
“舉起手來。”
沈千城從善如流,舉起手來。姿态從容,氣勢卻不減,反而是讓兩個高大的男人莫名的倍感壓力。
搜身完畢,其中一個将鐵門打開讓他進去。
沈千城剛走進去,身後的門便被關上,沈千城對這些卻毫不在意,他的視線完全鎖在被綁的江時語的身上。
視頻太短,他沒有辦法判定她後來到底遭受了什麽,但是現在她發絲淩亂神形狼狽滿臉的淚痕,眼前的一切都讓沈千城的心狠狠的疼着。
江時語沒有想到沈千城會來的這麽快,她的嘴一直被堵着,完全沒有辦法說話,叫仍舊不放棄,努力的哼着,用力的遙頭,告訴他不要過來,不要上當,她想要告訴他,這裏有危險,何毅要殺他。
就算他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袁晴是他害的,付家是他滅的,她仍然不想讓他死,不想讓他有事。
都說,往往在最兇險的時候才能真正激發人的潛能和潛藏的情感,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江時語此時也才是真正的明白,不管從前發生過什麽,不管眼前這個人有多該死,不管她是多麽的不想承認,她都沒有辦法否認,她是愛他的。
很愛很愛。
沈千城現在想殺人,但是在這樣的時候,他就算是發瘋,也還是有理智的。
寶貝兒,别怕,我來了,我會保護你,我會救你。
他用眼神安撫着她,然後挪動腳步,一步一步的靠近。
隻是還未走到她身邊,何毅便從角落裏蹿了出來,拿着刀抵在江時語的頸間,挑着眉看着沈千城,危脅着說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沈千城果然停了下來,他雖然不喜歡受制于人,但此時他也絕對不能拿江時語的安全開玩笑。
“你爲了引我出來,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自然,要不是用這個辦法,怎麽能把大名鼎鼎的九爺引到這裏來呢?”何毅笑了笑,刀鋒卻一直在江時語的臉上和頸間徘徊,那刀刃透着寒光,看得人忍不住心驚膽顫。
沈千城眯了眯眼,冷聲問道:“我已經來了,說吧,你想怎麽樣?”
“怎麽樣?”何毅歪頭看他,又突然低頭湊在江時語的耳邊,問道:“小語,你說,他害了我全家,我要把他怎麽樣才算是報仇?”
“你是付家的人?”
何毅突然間大笑起來,撫了撫江時語的臉頰,說道:“看看,我說的對吧?這就是你所不了解的沈千城,付家的事果然是他做的。”
沈千城看了一眼江時語,随即冷哼道:“我倒是沒想到,付衛平把他的私生子捂的這麽嚴實。”
“是啊,沒想到九爺也有大意的時候,不過現在後悔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你害的我們付家家破人亡,我要求也不過分,隻要你死了,我就算是報了仇了。”
“付家的家破人亡完全是自找的,你爸爸做的事情已經上了報了,走私毒品難道是我讓他做的嗎?”
聽到這話,何毅剛剛還得意的臉突然間就猙獰起來。
“還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去舉報,如果不是你和那些人串通好了,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付家根本就不會有事。”何毅拿着刀尖指着他,恨恨地指控道:“都是你。”
何毅在沈千城面前顯然還太稚嫩了一些,在這樣的時候,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而沈千城則相反,越是這樣的時候,任由瘋狂的念頭如何的滋長,他都理智的可怕。
也許,他隻有在單獨面對江時語的時候,才會那樣失去理智吧?
“付家所做的事,就算不我推波助瀾,上面的人也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家會有這樣的結局也是早晚的事而已。”
“那你呢?”何毅恨恨地道:“付家做的事上不了台面,難道你沈千城做的事情難道就不該死嗎?你可是黑,道上大名鼎鼎的九爺,你做的壞事,你手上沾的血,可是讓你死一千次都不過分吧?爲什麽你還可以這樣逍遙?”
沈千城雙手插在口袋裏,一派自得的模樣,說道:“想知道爲什麽嗎?那我告訴你,實力。”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誰強大,誰才會存活到最後,我本來是不想管你們付家的事,但是你們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那我自然不會放過你們。”
“呵,那我今天就要看看,在你自己和你情人之間,你會怎麽選擇。”何毅重新将刀架在了江時語的脖子上,輕輕一動,雪白的頸間便流出血來。
這血也瞬間染紅了沈千城的眸子,在口袋裏的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好像完全不在乎眼前這個女人的生死。
“怎麽?你不心疼嗎?你曾經爲了她把付家都給滅了,現在卻一點也不心疼了?”何毅的手又動了一下,又是一個傷口。
雖然這傷口都不深,但是一道一道,在江時語那雪白的脖子上卻顯得猶爲乍眼。
“說吧,你想怎麽樣。”
“九爺就是痛快。”
何毅将另一把刀扔給他,挑了挑下巴,說道:“我們付家被你牽連了多少人,我就要在你的身上紮多少刀,怎麽樣?這樣很公平吧?”
沈千城點頭,“可以,你先放了她。”
“呵,你當我傻嗎?我放了她,我手裏的籌碼不就沒有了嗎?不過你放心,你知道,我也很喜歡小語的,剛剛我們……”何毅暧昧的笑了兩聲,又接接着說:“等我看到滿意的結果,我自然會放了她,不僅如此,我以後還會好好照顧她。”
何毅提醒他,道:“開始吧,你不開始,我就要開始了,不過……要從哪裏開始呢?就腿上好了,一點一點來,才有意思,是不是?”
“的确。”
沈千城看到江時語此時已是淚流滿面,她不停的對自己搖頭。
他知道她想要阻止自己,她的眼淚是爲自己而流,心裏竟有莫名的有些高興。
于是,毫不猶豫的,一刀下去,鋒利的刀尖直接釘在了大腿上,頓進血流如注。
江時語已經慌的不行,可是她此時卻是不能說也不能動,隻能眼巴巴的看着他爲了自己受這樣的罪。
她甯願,她甯願受傷的那個是自己,她甯願那把刀是插在自己的身上。
那樣高高在上的沈千城,那個霸道不可一世的九爺,他竟然爲了自己……
江時語的心痛着,痛得快要窒息了一般。
一刀下去已經是這樣,她不想再看到第二刀,第三刀……
何毅就站在自己的身邊,在看着沈千城的第二刀就要确下去了,什麽都顧不上,直接把腦袋往後用力一磕。
沒想到這一下倒是磕的算準,何毅對她又沒有什麽防備,手上的刀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他伸手去撿的時候,沈千城手中的刀已經飛了過來,直接就釘在了他的手上,又快又準,刀尖無情的尖過掌心。
何毅尖叫着倒在了地上,那場景已是讓人不忍再看第二眼。
屋外的人聽到何毅的叫聲手直接就沖了過來,手裏拿着槍,直指沈千城。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那兩個人是拿人錢财替人消災,想來也是什麽亡命之徒,殺個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得了命令的兩個人便對着沈千城開槍,沈千城雖然是腿上挨了一刀,但絲毫不影響他的行動,一個利落的翻滾,順勢撿起何毅剛剛掉在地上的刀,甩了出去。
這一刀讓其中一個人的搶掉在了地上,沈千城一氣呵成的拔下鑲在何毅手掌上的刀,再一次的扔了出去。
兩把槍都掉在了地上,沈千城這才起身,朝着那兩個人走過去,彎身撿起一把槍,連打兩發,兩個男人的大腿一人挨了一槍。
這兩槍剛剛結束,鐵門再次被打開,樓淨帶着一群黑衣男人就沖了進來,每個手裏一把槍,隻是還沒派上用場,就被裏面的場面給震到了。
“九爺,你沒事吧?”樓淨看到沈千城腿上的傷,一下子就慌了起來。
“沒事。”沈千城把槍扔給樓淨,“善後。”
善後的事情交給了樓淨去辦,沈千城則走到江時語的身邊,幫她解開了繩子。
終于得了自由的江時語全身已經僵硬,一下子站不住,踉跄着撲進了沈千城的懷裏。
沈千城扶着她,情緒不易外露的他,此時卻能輕易的看出他的緊張,“你怎麽樣?”
江時語搖頭,“我沒事,就是腿有些麻,你怎麽樣了?腿上的傷怎麽樣了?”
沈千城狠狠的将她摟在她懷裏,感受着她的存在,他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身體裏,讓自己真正的安下心來。
江時語靠在他的懷裏,也許是才緩過勁來,隔了許久之後才嚎啕大哭起來。
她是真的怕了。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裏,已經沒事了,别怕。”沈千城輕拍她的後背安撫着她。
可是這樣的安撫對于江時語來說卻并沒有什麽用,她現在除了哭,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不知道還有用什麽樣的方式來發洩堆積起來的那麽多的情緒。
“九爺,這個要怎麽處置?”樓淨指着被押着的何毅問道。
沈千城看了看何毅,說道:“帶回去,交給林淵。”
“是。”
江時語卻在這時急時的阻止他,乞求的看着他,“放了他,好不好?”
沈千城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說道:“他今天做了什麽,你知道嗎?他是怎麽對你的,你忘了嗎?”
江時語搖頭,抹了抹眼淚,說道:“他今天做的事情的确是……,我也沒有要維護他的意思,但是我們可以把他交給警方的,而且他其實并沒有對我怎麽樣,隻有視頻裏那麽多,并沒有爲難我。”
“視頻裏所做的一切,已經足夠他死上一萬次的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身份,但是我不希望你的手再沾上别人的血,既然他這是綁架,那麽警方就不會不管。”
沈千城看着她,最後還是妥協,“好,就聽你的,樓淨,就按照她說的辦,把人交給警方。”
“是,九爺,你受傷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我讓宋醫生現在就過去。”
“好,走吧。”
江時語的腳還是有些麻,在這裏足足被凍了一個下午,現在可以說整個人都是僵的,想走路,連腿都邁不開。
沈千城毫不猶豫的直接将她抱了起來,江時語驚呼一聲,“你快放我下來,你現在還受着傷呢。”
“這點傷不算什麽。”
沈千城是刀槍火海裏闖過來的,身上光是子彈留下的疤痕就不下十個,何況是這個刀傷?他對自己下手自然不會太狠,看着出了不少的血,但實則沒有紮到關鍵的地方。
對他來說,隻要是要不了命的傷,都不算傷。
回到車裏,江時語便催着司機道:“快走,回雲山,九爺受傷了。”
在後座翻出醫藥箱,雖然動作還不太靈活,但依然堅持着要給他處理傷口。
沈千城拗不過她,隻能由着她。
他的确是出了不少的血,此時的臉色有些發白,江時語用剪刀在傷口處将褲子剪破,在看到那猙獰的傷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掉下淚來。
“你怎麽……,你怎麽這麽傻?”江時語拿着棉球的手都在發抖,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眼前已是一層水霧,完全看不清傷口。
她難過,她心痛,她忘不了沈千城爲了救她而往自己身上插刀的景象。
不管他從前對自己如何,這是那一刻,卻會成爲她腦海中永恒的一個記憶。
沈千城溫柔的抹掉她的眼淚,“别哭,我這不是沒事嗎?再哭下去,我的血就流的更多了,你還要不要幫我?”
一句話,成功止住了江時語的眼淚,她胡亂的抹了抹臉,然後專注的給他消毒,止血,包紮。
車子依然開的飛快,回到雲山之後,宋醫生幫着他又重新做了一遍檢查,好在也是沒有什麽大礙。
看到他沒事,江時語總算是松了口氣。
可是這口氣一松不要緊,整個人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因爲太過突然,沒有反應得過來,她就這樣摔到地上。
這一下倒是把沈千城也給吓到了,不假他人之手,将江時語抱到了床上,剛剛将她的羽絨服拉開,就怒吼一聲,“都不許看。”
羽絨服下面是什麽?
是被何毅剪壞掉的毛衣,羽絨服這樣一拉開,毛衣也跟着敞開,直接露出裏面的肌膚。
他剛剛疏忽,竟忘了這件事。
就算是醫生,如果不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沈千城也不允許别的男人看到她的身體。
可是看到她被剪壞掉的衣服,那個視頻的影像又再一次的在他的腦海裏回放,他恨不得親手把那個何毅給殺了。
不,就算是殺了他,也難解他心頭的恨意。
沈千城冷着臉吩咐道:“去給她找套衣服過來。”
不消多時,下人把衣服找來,沈千城親自幫她換好,這才對宋醫生說,“幫她檢查看看。”
宋醫生檢查也她的瞳孔和脈搏,又聽了心跳,摘下聽診器,說道:“江小姐沒有什麽大礙,應該是受驚過度所緻,給她熬一些被動祛寒安神的湯就可以了。”
“嗯,那就好。”
“不過您的傷口不能馬虎,要好好休養才行,我會讓廚房給您弄一些補血的東西,您一定要吃。還有,江小姐晚一些可能會有發燒的狀況,也要多加注意。”
“行了,你這幾天就在這兒别走了,好好照顧她。”
“好。”
沈千城看了一眼昏睡中江時語,還是打了電話給樓淨,“把那個何毅給我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