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忍受别人怎麽說自己,但是不能忍愛别人诽謗她的家人。
餘檸看到她變了臉,像是突然找到了她的死穴一樣,得意的笑了笑,“有些事情可能你還不知道,不過如果你媽媽還活着,她應該是清楚得很。”
“我告訴你,嘴巴放幹淨一點,如果你拿不出證據來,下次再讓我聽到你這麽說,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怎麽,你還想打我不成?你也别仗着千城寵你,就狂妄自大了。”
江時語突然揚起了下巴,得意地說:“沈千城就是寵我,怎麽了?你羨慕還是嫉妒啊?”
江時語突然又‘哦’了一聲,拉長聲線之後說道:“我聽說沈二少爺風流不羁,看來二少奶奶的日子不太好過吧?”
餘檸氣的直哆嗦,伸手一揚,就是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可謂是響亮無比,在這大廳裏還帶着回響的,把整個屋裏的人都給震住了。
江時語的臉被打的生疼,捂着臉頰,半晌都沒有動。
“你們在幹什麽?”
冰冷的聲音讓餘檸整個人僵在那裏,機械的轉身,看到門口處黑着臉的沈千城。
江時語本來也沒有那麽脆弱的,想當初光是袁晴就打了她兩個耳光,這個耳光的力道比起袁晴的來說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但此時,她不能再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她這一下也不能白白的挨下,必須得讨回公道來。
江時語緩緩的擡頭,淚眼婆娑的看着沈千城,這副我見猶憐的樣子任哪個男人見了都會心疼,更何況還是本就把她放在心尖上寵着的沈千城?
沈千城走過來,自然看到她白希的小臉上那清晰的五個手掌印,臉色立馬就陰沉了起來。
“怎麽回事?”
餘檸心顫着想要解釋,“千城,我……”
江時語又怎麽會給她開口的機會,一下子就撲到了沈千城的懷裏,眼淚刷刷的就掉了下來,濕了他的胸膛。
“你還是讓我走吧……”
“胡說什麽?”
“我沒有胡說。”江時語擡起滿是淚痕的小臉,“你的家人不接受我,外面的女人的不接受我,你身邊所有人都不接受我,任何人都可以給我眼色,任何人都可以甩我巴掌,沈千城,你說會疼我,寵我,就是這樣子對我的嗎?我真是受夠了。”
沈千城摟着她,低頭親在她的額頭上,“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沈千城轉身看餘檸,淡淡地問了一句:“你打的?”
餘檸沒有說話,隻是看着他,眼裏帶着幾分驚訝和慌亂,半晌之後才啞聲道:“千城,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千城二話不說,揚起手,直接就甩給了她一巴掌。
沈千城的力道自不必說,哪怕隻是用三分力,就足以将她打倒在地。
餘檸坐在地上,捂着臉頰,嘴角邊已帶了血迹,眼裏盡是心痛和不敢置信。
“你,你打我?”
沈千城冷冷的看着她,說道:“沒有人可以在我的地方打我的女人,你也不行。”
餘檸雙手撐着地,也不管此時自己有多麽的狼狽,也不管自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優雅得體的沈家二少奶奶,她滿腔怒意地問道:“你連原因都不問,你就這樣護着她寵着她嗎?”
“我的女人我爲什麽不寵?”
沈千城的一句話竟然讓餘檸無言以對。
是啊,他的女人,他爲什麽不寵?
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的寵愛過一個人,不分青紅皂白,不分是非對錯,隻是因爲她是他的女人,他不會讓她受委屈。
餘檸嫉妒,更多的是力不從心的恨。
她恨這樣的溫柔,這樣的寵愛爲什麽不是她的。
她恨他們相識多年,爲什麽他連一個笑容都不肯給她,卻可以爲了一個姓江的女人對她大打出手。
江時語抹了抹眼淚,說道:“二少奶奶來找你可能是有事,我先上去了。”
沈千城卻一把拉住她,“去吃飯,我讓宋醫生過來。”
“不用,我自己冰敷一下就可以了,我不吃了。”
江時語捂着臉跑到了樓上,卻沒有直接回屋,而是在二樓的樓梯轉角處偷偷的看着他們。
雖然自己挨了巴掌很是氣憤,但剛剛沈千城出手的這一下子也着實把她給驚到了,她萬萬沒有想到沈千城爲會了她做到這個地步,畢竟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嫂子,是他的家人。
她會哭訴,是想讓沈千城替自己主持公道,也是想通過沈千城氣一氣這個二少奶奶,卻也沒有想過讓沈千城動手的。
她确定,餘檸是喜歡沈千城的,雖然說起來事情有些荒謬,但女人的直覺很準,幾次觀察下來,她覺得餘檸對沈千城的感情絕對不似平常親人這樣的簡單。
或者說,餘檸對沈千城的愛隻是單方面的,畢竟她從沈千城對她的态度上看不出半點溫情。
不管怎麽說,沈千城爲了她而對餘檸出手,在那一瞬間,江時語的心裏突然就産生了一絲類似于感動的東西。
可是也不過是片刻的工夫,江時語就從那樣的感動中清醒過來。
感動,爲什麽要感動呢?若非因爲他,她又怎麽會挨這一巴掌,說到底,他才是萬惡的根源。
她趴在一邊看着樓下的動靜,餘檸已經由管家扶了起來,兩個不知道說着什麽,她聽不太清,但是卻可以看得到餘檸的表情。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裏的愛慕,渴望,以及被自己所愛之人傷害後的心痛。
江時語突然沒有看下去的欲望,她覺得自己也些壞,盡管是别人對不起自己在先,但她用這樣的方式去傷害一個女人,也的确是有些不地道。
回了屋子,有些氣餒的趴在床上,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來,江時語捂着肚子,心裏又有些後悔,不如剛剛多偷吃幾塊了,也好墊一墊。
江時語正懶懶的發着呆,卧室的門就被推開,然後整個人就被撈了起來。
“剛剛讓你吃飯你不吃,餓了吧?”
江時語有些賭氣地說道:“不想吃。”
“疼不疼?”
江時語沉着臉,瞪着他,問道:“要不我給你來一下,你感覺一下?”
沈千城似乎是很喜歡這樣的她,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你打的就不疼。”
江時語瞪着瞪着,瞪着瞪着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可不敢打你,我真要是把你打了,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來找我報仇呢。”
“她們不敢。”
“剛剛不就有一個嗎?”
沈千城咬了咬她的手指,說道:“我知道肯定又是你調皮了,餘檸從來不會動手打人。”
“是,她是好人,我不是,是我無理取鬧行了吧?那你剛剛有沒有好好的安慰她一下?”
“你覺得我會嗎?”
江時語不在意的斜了他一眼,“和我沒有關系。”
沈千城正看到她通紅的臉頰,剛剛緩和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放心,有我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江時語想了想,還是慢慢的靠進他的懷裏,“你應該找個時間給你‘後宮’裏的那些女人們開個會,告訴她們,不要來惹我。”
“後宮?”沈千城被她逗笑,“你哪裏想出來的這些詞?”
“不是嗎?從開始到現在,來找麻煩的還少嗎?”
“好,就聽你的,先去吃飯吧。”
“嗯,我早就餓了。”
江時語回國之後就一直呆在雲山裏沒有出去,本來想盡快回學校上課,卻又挨了巴掌。
等這張臉消腫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
江時語後背上的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在某些方面,沈千城從來沒有憋過這麽長時間,不是沒有女人,就像是當初付玉珊投懷送抱一樣,多好的女人都不是江時語。
他中了江時語的毒,非她不可。
于是,美人受傷,就算夜夜入懷卻也隻能忍着。
但如今江時語的傷已經沒了大礙,那些被憋的快瘋了的東西像開了閘的猛獸一樣,傾巢而出。
江時語想躲,想逃,卻又無處可躲,無處可逃。
她回來,必然要承受這樣的事情。
也幸好,沈千城如果不是在瘋狂的狀态下,也可以帶給她極緻的愉悅,她未必沒有享受得到。
她是一個身心健康的女人,她還是一個學醫的女人,對于這樣的事情有着小女人的羞怯,卻也可以大方的接受和承認這樣的歡愉。
既然不是在被逼迫的情況下,又覺得還算是快樂的,那就沒有必要再做出一副被強迫的痛苦的樣子來,矯情又做作。
江時語靠在的懷裏,享受着溫存後的餘韻,汗濕的頭發貼在額頭上,唇色紅豔誘人,眼角的朱砂痣也如浸了血一般。
沈千城看着這樣的江時語,心裏湧動着久違了的滿足感。
她,終于又回到了他的懷裏,剛剛那一場厮磨讓他得到了徹底的解放,如果剛剛結束,卻又想再繼續。
“我明天想去見見宋教授。”
沈千城動作一僵,問道:“你還在想着他?”
江時語把手搭在他的腰間,沒有擡頭,神色淡定地說:“我隻是覺得我再回來上課,應該去跟他打個招呼,他一直很擔心我。”
沈千城冷哼一聲,“擔心你?他最應該擔心的是他自己才對。”
江時語擡頭,神色間已見了幾分緊張,“你對他做了什麽嗎?”
她的緊張看在沈千城的眼裏,小心眼的男人自然更加不快,說道:“我若是對他做了什麽,還用得着等到現在?不過他若是再這樣惦記别人的女人,我就不見得再這麽好說話了。”
江時語暗舒了一口氣,開口解釋道:“從一開始你就誤會他了,他平時對我很照顧,但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過分的事情。”
“還說沒有?那照片上的人難道不是宋一柳?”
想起那張照片,江時語又緊張起來,就算她全然不記得,但她和宋一柳親在一起也是不争事實。沈千城向來忌諱她和别的男人過度親密,雖然這件事的風波暫時算是過去了,但若是再被提起,保不定沈千城什麽時候再會發瘋。
“好吧,除了這一次,而且還是我主動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江時語又往他的懷裏靠了靠,語氣也軟了幾分,“你明明知道我是被下藥才會這樣的,不管身邊是誰我都會這麽做,說起來他也是受害者。”
也許,這件事情不論什麽時候被提起來,沈千城的心裏都不會舒服,但好在此時他也還算理智,把江時語的話聽了進去。
他隻是冷哼一聲,說道:“若非如此,你以爲他還會活到現在嗎?”
“嗯,這次是你大度,好不好?”江時語把手往上挪了挪,手指輕輕的劃了兩下,感受到那肌肉突然緊繃,暗自勾了勾嘴唇,又軟聲說道:“所以說起來,我得去跟他說一聲‘抱歉’,我去見他,你準不準?”
沈千城被她撩的心癢難耐,手掌也在被子裏不老實起來,“我說不準,你就不去了嗎?”
“不行,我會偷偷的去。”
沈千城翻身将人壓下來,“那就看你的誠意了。”
江時語卯足了勁兒,終于讓沈千城看到了她的‘誠意’,第二天拖着酸軟的身體去了醫院。
對于江時語的突然出現,宋一柳竟覺得是自己眼花了,直到看到她叫了一聲‘宋教授’才算是回過神來。
“小語?你不是去德國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江時語抿了抿嘴唇,說道:“嗯,又回來了。”
宋一柳自嘲的笑了笑,臉上帶實在幾分無奈,“是他找你回來的?”
“嗯。”
宋一柳玩着手中的鋼筆,淡淡的點頭,“回來也好,畢竟這裏……還有我們……”
江時語笑笑,說道:“是啊,就是因爲這裏有你們,所以我才回來的,我連一陽還沒見,就先跑來見你了。”
也許是江時語的語氣太過輕松,讓宋一柳黯然的神色也明媚了起來,挑了挑俊眉,笑道:“哦?那我是不是該感動榮幸?”
“你說呢?”江時語手指摳着衣角,又有些猶豫地說道:“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很好,你不用再爲我擔心。”
宋一柳看着她,一直笑。
“還有,我也想爲了之前照片的事情向你道歉,我那天真的是什麽都不記得了,所以我才會……”後面的話最終還是羞于出口,但也沒有必要說出口,宋一柳已全然了解。
“沒關系。”宋一柳表情極正經地說道:“沒有關系,其實也怪我,如果我早就動手把你敲暈,可能也沒有後面那麽多事情了,而且當時……我也沒有把持住自己,我本來是可以躲開的。”
江時語微微一愣,擡頭看着他,看到認真而深情的眼眸,居然慌亂的躲開了。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樣的宋一柳。
宋一柳看出她的尴尬,本想體貼的轉移話題,但此時此刻,他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感情,就算是不能在一起,就算是已經沒有機會和資格,他也想告訴她,他愛她。
“小語,我愛你。”
“宋教授……”
江時語覺得自己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連呼吸都困難了。
她沒有辦法準确的描述自己的感覺,不是第一次被人追,卻是第一次聽到這樣情真意切的表白。
宋一柳和沈千城不同,沈千城不懂愛,即便爲了她做出許多瘋狂的又不能被理解的事情,他仍舊不會愛她。
她知道宋一柳喜歡自己,但一直以來他都是以一個導師的身份,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在她的身邊,幫助她,照顧她,紳士的沒有越過雷池一步,他的喜歡表現的矜持又得體,從來不會讓她感覺到爲難。
可是今天,他突然的表白讓她措手不及。
不是不高興,但卻又沒有那麽激動。
她喜歡宋一柳,但并非是戀人的那樣的喜歡,而是一種混合了傾慕的崇拜,還帶着一種朋友間的親昵。
但是,不管是哪樣的一種感情,就算她愛宋一柳,她現在也不能接受他的這份感情。
因爲,她現在是沈千城的人。
“宋教授,對不起,我……”
江時語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不至于傷到他。
“你不用對我感到抱歉。”宋一柳卻釋然的笑了起來,那笑容依然從容,依然溫暖,像是冬日裏的太陽,照的人心底軟軟的。
“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我又自私了一回,我不想再隐藏下去,明知道你不能接受,但我也想要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宋一柳喝了口水,又說道:“想來你今天能來這裏見我已經很不容易了,以後也難得再有單獨見面的機會,所以我得好好把握一下不是?你也不用有什麽負擔,不是有一句話很流行嗎?”
“什麽?”
“我愛你,與你無關。”
江時語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有些無奈,有些苦澀,最後才說道:“謝謝你,宋教授。你很好,我相信你以後一定能找到一個很好很好的女朋友的。”
宋一柳聳了聳肩,說道:“借你吉言。”
江時語起身,“那我先走了,幾天沒上課了,我得去跟一陽借筆記來看,最後一年,我得努力了。”
“好,去吧。”
從到車裏,江時語長長的出了口氣,擡頭看了看醫院的大樓,突然就笑了。
突然被告白,感覺很不錯。
喬一陽和宋一柳的反應幾乎一樣,隻是比宋一柳更激烈一些,看到江時語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眼睛瞪的溜圓,好半晌都沒有緩過神來。
江時語也沒有叫她,隻是吸了吸手裏的奶茶,然後把另外一杯遞了過去。
“喝嗎?”
“喝。”喬一陽接過奶茶,回過神之後就劈頭蓋臉的一頓質問。
江時語挑着重點簡單的跟喬一陽解釋了一下,然後說道:“所以,我會重新回來上課,而且你得把你的筆記借我。”
喬一陽吸着奶茶,像是在努力的吸收這過多的信息量,最後奶茶吸完了,她才緩緩的問了一句,“所以說,你現在又和沈大總裁重歸于好了?”
“算是吧。”
“所以說,你和宋教授真的親上了?”
“嗯,親上了。”
“那你到底喜歡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