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并沒有太多的聯想,雖然這件事情主角雙方都是她認識的人,但她隻以爲這是湊巧,而并非是他人所緻,畢竟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下了壞事自然會得到報應。
更何況,她對沈千城的公事一點都不了解,更是不知道津郊争地之事,所以這件事她并不有放在心上。
不過自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沈千城,倒是她幾乎每天都會收到花,今天可能是熱情如火的紅玫瑰,明天可能就是清新的百合,不厭其煩的換着花樣的來。
花裏面沒有卡片,送花的人也什麽都不說,江時語縱然心中有疑惑,但也不确定倒是誰送的。
她認識的男人并不多,你這樣财大氣好粗的除了沈千城便再沒有别人了。然而這一次她卻不敢把這個名頭往他身上戴,畢竟沈千城絕對不是會風花雪月的男人,平時就算斂起那副陰狠的樣子,也是一個霸道無理男人,又怎麽可能會在女人的身上動心思呢?
既然是匿名,江時語隻把對方當成一個不敢露面的追求者就行了,也沒有過多的去在意,倒是一天天的積累下來,宋一柳的辦公室裏卻成了花海了。
剛剛做完一台手術,看着他桌上的蘭花,問道:“這是今天送來的?”
江時語頭也不擡的應了一聲,直待把手上東西記好了才轉過身,笑道:“我借花獻佛,送給師傅了。”
“嗯,不錯,不過都送了這麽多了,你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呢?”
“不知道。”
宋一柳端詳着眼前的花,靈光一閃的想了個好點子,“要我說,你直接去醫院外面支個攤兒不錯,低價賣出去,收入沒準比在醫院上班還多。”
江時語被他的這個主意逗的嬌笑不已,“那是不務正業,不過你的話倒是提醒我了,咱們醫院對面不是有家花店嘛,我送那去得了,賣多少錢我都是白賺的,反正放在這裏也是浪費。”
宋一柳豎起大拇指,“你比我厲害。”
宋一柳本來還以爲江時語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還當真那麽做了,第二天那花才送來,她就直接抱出去了,直奔醫院對面的花店。
在醫院這種地方開花店是不愁銷路的,隻是像江時語懷裏抱着的這麽一大束藍色妖姬也還是稍顯得奢侈了一點,店主想要收下也比較爲難,給的價格也不算太高。
江時語倒是好說話,上千塊的花轉手兩百就給賣出去了。
回到辦公室,将兩百塊甩到了宋一柳的桌上,“看到沒?中午就用這兩百塊請你吃飯。”
宋一柳盯着這兩張紅票,啞然失笑,“那麽一大束,你就賣了兩百?這差價也太多了吧?要是讓送花的主人知道了,還不得氣的吐血?”
江時語卻隻是笑笑,沒有當作一回事。
隻是她不知道,當她把花抱進花店的時候,沈千城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樓淨把這個消息告訴沈千城的時候也是在極力的忍着笑意,他竟沒有想到這位江小姐這麽有意思。
沈千城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勾了勾嘴角,眼裏盡是寵溺的神色,“這樣的事想必也就她做的出來。”
他搓着下巴,又問道:“你說她到底知不知道這花是我送的?”
樓淨有些猶豫,“這個……”
沈千城眉梢一挑,樓淨就隻好說了實話,“我覺得江小姐肯定不知道這花是您送的,不然她不會是現在這個态度。”
“那她應該是什麽态度?”
樓淨清咳一聲,神色間帶了幾分小心翼翼。“我認爲,以江小姐對您現在的态度,如果她知道這花是您送的,那她肯定就不是去賣花,而是直接扔花了,估計她也是覺得送花這樣的事情不太像是您的風格,所以沒太敢往您的身上想。”
他剛說完,沈千城便一眼瞪了過來,吓的樓淨閉緊了嘴巴反射性的往後躲了躲。
沈千城揮了揮手,說道:“算了,由着她吧,她高興就好。”
“那……以後還送嗎?”
“送,要一天不落的送,她現在賣的越多,我手裏的籌碼就越重。”對于江時語,沈千城自有打算,不過他現在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津郊的那塊地上面,“姓袁的這次肯定是要下去的,知道新上來的是誰嗎?”
“消息現在還沒放出來,不過一旦有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得知。”
“出了這樣的事情,津郊的那塊地的招标肯定會重新來過,不過衛家也已經沒有了競争的能力,剩下的隻要靜觀其變就好。”
“是,現在衛家出了這麽大的事,衛馳雖然被帶走了,但也隻是暫時的,九爺是打算現在對衛家下手嗎?”
“嗯,現在衛家人心不穩,出了這樣的事情,股價也在一路暴跌,現在不下手,更待何時?”沈千城敲了敲桌面,“衛家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幫派裏的人你一定要管理好,我說過不許碰的東西誰都不許碰,一經發現,你知道該怎麽辦。”
“我明白,昨天上面又送過來一張圖紙,讓我們想辦法搞到一批。”
沈千城蹙了蹙眉,“他們的胃口現在越來越大了,先去打探一下情況,看看情況再說,現在是他們求着跟我們合作,我們不用給自己壓力。”
“好的。”
兩人正說話間,辦公室的門被人用力的推開,一個女人就這樣硬闖了進來,“千城,我求求你幫幫我吧。”
樓淨看沈千城一眼,起身道:“九爺,我先出去了。”
樓淨出去,順帶着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隔絕了外面衆多好奇的目光。
沈千城看着眼前的袁晴,面色冷然,“你讓我幫你?我怎麽幫你?”
不過是幾天的光景,袁晴整個人就憔悴了許多,雖不至于蓬頭垢面,但也妝容看上去也沒了從前的精緻,眼淚流下來,還暈了眼妝,看上去更是讓人厭惡。
袁晴一下子就撲到了沈千城的桌前,神情哀慽,“我知道,我知道你人脈廣,你勢力大,看在我們往日的情份上,你幫幫我,把我爸爸救出來吧。”
沈千城同來無情,本就是對袁晴耐心盡失,如今更是半點情面都不願意再講的,“我可不知道和你有過什麽情份。”
袁晴怔住了,她想過沈千城可能不會幫她,但是卻沒有想過他會對自己說也這樣的話來。
“你……”
沈千城完全不顧她的心情,又繼續說道:“更何況你爸爸現在犯的事情沒有人能幫得了他,事情鬧的這麽大,全國上下都知道了,你讓我怎麽幫他?其實,如果不是你們父女貪心,又何苦會鬧到今天的地步呢?”
袁晴雖然癡情卻不算傻,從沈千城的話裏她也聽出來了一些不尋常的信息,她直起身子,顫着雙手指着他,“你,是你,是你做的這一切,是不是?”
沈千城沒有承認也沒有否人,眼神則更是坦承。
袁晴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居然是沈千城所爲,她甚至是現在都想不明白,“爲什麽?爲什麽你要這麽做?你不是想要津郊的那塊地嗎?我爸爸一直都是想要給擎天的。”
“我說過,你們太貪心了,我的确是想要那塊地,但如果事情順利,我定然不會少了你們家的好處,但你們父女兩個要的不隻是這麽多吧?其實我倒是無所謂,不管是誰在那個位置上,這塊地都不會是别人的。”
袁晴隻覺得氣血上湧,手腳卻是冰涼,她隻好慌亂的點點頭,“我知道了,算我爸爸錯看了你。”
袁晴的眼裏帶着幾分悲涼和幾分恨意,冷笑道:“沈千城,你真狠,像你這樣的永遠都不懂得什麽是愛,你不會愛人,也不會被人愛。”
她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千城平靜的眼底泛起波瀾。
在袁晴說的那一句話的時候,他突然就想到了江時語,那個讓他忘不掉,又不屑愛他的女人。
然而,袁晴從擎天出去之後不久就遭遇了車禍,當時她坐在出租車上,在一個轉彎處被另一輛車斜面撞了過來,直接就撞到了袁晴所有的地方,袁晴右腿和額頭受了傷,被救護車直接送進了醫院。
事情說來也巧,袁晴從急診室送往病房的時候就好就看到了從病房出來的江時語,兩人再一次的打了照面。
江時語本來想無視她,然而卻還是被袁晴叫住了。
“江小姐,我有話和你說。”
江時語走過去,一路跟着進了病房,雙手插在大卦口袋裏,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袁晴半靠在床頭看着她,突然嘲諷地一笑,“出了車禍,我家出了這樣的事,你現在應該在幸災樂禍吧?”
江時語微微蹙着眉頭,說道:“袁小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小肚雞腸,雖然我們之間有過幾次不愉快,但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惡毒。”
此時的袁晴早沒了從前盛氣淩人的樣子,頭發微微的散着,半遮住用紗布覆蓋的半邊臉頰,看起來有些潦倒,“你知道我家怎麽會一夜之間倒下嗎?”
江時語看着她不說話,顯然對這個話題沒有一點興趣,她相信天理輪回,做錯了事情總會有報應的,袁家父女跋扈多年,得到這樣的下場也是早晚的事情,并沒有什麽讓人意外的。
袁晴也不指望江時語能說出什麽同情的話來,她隻是想對她道出事實罷了,“是沈千城,這一切都是沈千城做的。”
看着江時語眼中閃過的驚訝,袁晴又繼續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這麽心狠,你說的對,他對我沒有感情,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作多情,可即便如此,他又怎麽能這麽狠,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居然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江時語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但仍舊面色不改地說:“你和我這些有什麽意思呢?”
“我隻是想告訴你,以後離他遠一點,這一次并不是我嫉妒,而是我不想再有人像我這麽傻,被他利用之後再被這樣無情的傷害。”袁晴伸手輕輕的摸着自己受傷的臉頰,手指顫得讓人心疼,“你知道我剛剛從哪裏來嗎?”
“我剛剛去找他,從他那裏出來之後就遇到了車禍,誰知道這場車禍是人爲還是巧合呢?”袁晴苦笑一聲,“畢竟他有勢力和背景擺在那裏,做這本來就不是難事。”
江時語覺得有些聽不下去了,袁晴所帶來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她一時間有些消化不開,胸口越來越悶,隻得冷着臉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本就知道沈千城是個什麽樣的人,她不止一次體會過他的狠辣無情,可是聽到他對袁晴所做出的種種的事情,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她不相信怎麽會有人壞到如此地步,狠到如此地步,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動用一切手段和代價。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還有什麽是不能相信的呢?
他對袁晴如此,他對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最初從救她開始,她就一直在他設定好的陷井當中了,她一直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但沈千城終歸是沒有傷她性命,可是袁晴呢?如果袁晴受的傷如她所說并非是巧合,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麽他就是趕盡殺絕……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就是一個魔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突然之間,江時語覺得有點冷,盡管現在氣溫已經達到三十幾度了,可她還是忍不住的心從底泛起層層寒意。
“小語,你怎麽了?怎麽在哆嗦?哪裏不舒服嗎?”宋一柳突然在她身後出現,手掌搭在她的肩膀,眼中流露着深切的關心。
江時語轉過身,搖了搖頭,“我沒事,可能是空調打的太涼了吧,居然有感覺有點冷了。”
她做着樣子的搓了搓手臂,然後問道:“又有工作嗎?”
“沒有,我剛剛去看了一位明天要動手術的 病人,走吧,下去喝杯水。”
“好。”
兩個回到了辦公室,宋一柳倒了杯熱茶給她,“從中醫理論上講,夏天喝熱茶對身體有好處,不過不要太熱,六十五度正好,你試一試。”
江時語看着桌上還冒着熱氣的茶水,不知怎麽又失了神。
宋一柳看得出來她有心事,可又不好追問原因,隻得繼續說道:“晚上咱們科室組織聚餐,一起去吧。”
“啊?嗯,都有誰啊?”
“科室的醫生和護士,算下來十幾号人吧,聽說是去吃海鮮。”
“好啊,那就一起吧。”雖然沒有什麽心情,但這是她過來實習的第一次團體活動,她沒有理由不參加,這是和大家拉近關系的最好機會,如果不去肯定要被說傲慢不合群之類的話。
交接班之後,一行人聚齊的走向停車場,十五個人,開了五輛車過去,江時語自然是坐宋一柳的車,不過宋一柳可是醫院裏的黃金單身漢,要說是搭車,幾個小護士都争搶着要上宋一柳的車。
宋一柳倒是無所謂,隻是悄悄地對江時語說:“你坐前面來,不要讓她們擠到。”
江時語忍住笑意坐了上去,趁着其他人還沒上車的時候對宋一柳說,“您這異性緣可真好。”
宋一柳并不在意,笑了笑,說道:“你也是異性,有沒有被我迷倒?”
“我是接觸您的時間久了,有點百毒不侵了。”
兩個人輕松的聊天讓江時語暫時忘卻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然後大家上了車之後更是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那些煩人的事情江時語是完全的抛在腦後了。
據說吃海鮮是一群小護士的主意,地方也是她們挑的,一家新開的海鮮自助,可能是因爲新開業,生意也很火爆。
但對于聚會來說,這種自助的地方其實是最合算的,人多嘛,不用擔心量的問題,可以敞開了吃,氣氛又好。科室裏大多都是男醫生,所以在酒水免費的情況下,也都是打算敞開了懷的喝,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式。
江時語也很喜歡吃海鮮,自己去拿了東西後回來自己烤着吃,有誰說了什麽話題,她也偶爾會參與進來。
這裏的海鮮都算是新鮮的,江時語尤其愛吃蝦,拿了一小盤全都倒在鍋裏煮,差不多了又撈上來,自己坐在一邊慢慢的剝着吃。
宋一柳看着是和大家在聊天,但有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了江時語的身上,看着她專心吃蝦的樣子很是可愛,不由得笑起來,起身也去拿了一盤蝦過來,倒在自己面前的小鍋裏,再撈上來的時候就開始剝。
醮了一點醬料吃了一口,味道不錯,繼續剝,直到剝好了一小盤,然後默默的推到江時語面前。
江時語看着面前多出來的一盤蝦仁愣了一下,然後擡頭看到宋一柳正沖着自己笑,便已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你不吃嗎?很好吃的。”
“我會再包的,你先吃吧。”
江時語撿了一個蝦肉放進嘴裏,一臉的滿足。
不過也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的小動作,其中一個小護士便開玩笑地說道:“宋醫生待他的這個小徒弟可真好啊,連蝦都給剝好了,我們跟宋醫生同事這麽久,可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小護士其實就是鬧着玩的,這麽一說,大家也都跟着起哄起來,其中一個男醫生還對江時語說道:“江同學,你看你師傅對你這麽好,你還不敬你師傅一杯?”
一句話,大家又跟着起哄,江時語倒也無所謂,拿起面前的飲料對宋一柳說道:“師傅,我敬你一杯。”
“哎哎哎,飲料可不行啊,沒有誠意,來來來,上酒。”
旁邊的小護士馬上就響應,拿着酒瓶就倒滿了一杯重新塞到她的手裏。
江時語有些爲難,“我不太會喝酒。”
她的确不太會喝酒,尤其是這白酒,光是看着都覺得酒勁很濃,别說這一杯下去,就是一口,她估計都能醉。
“可以不用喝一杯,喝半杯也可以。”
宋一柳站起來說道:“我明天還有個手術,也是不能喝酒的,還是喝飲料吧。”
“宋醫生,手術事大,我們不勉強你,不過江同學可能蒙混過去啊,這杯酒,必須得喝。”
江時語知道宋一柳的用意,她也不想太掃興,便點頭同意,“師傅,那你就喝飲料吧,我喝半杯應該也沒有什麽事的。”
至此,宋一柳也不好再說什麽。
江時語捏着鼻子一口氣喝了半杯下去,辣的直咳嗽,馬上又喝了飲料壓了壓。
隻是這酒勁上來的實在太快,坐下還沒一會兒,就直接爬到桌子上了。
宋一柳扶起她,跟大家交待道:“我先送她回去,你們慢慢吃。”
将她塞到車後面,然後發動車子。
半個小時後到了她家樓下,費力的将她扶下車子,因爲是醉的不輕,整個人便靠在他的懷裏,臉色嫣紅,在燈光下竟是竟外的勾人。
宋一柳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沉重,剝開她散落在頰邊的頭發,緩緩低下頭,隻是這吻還沒來得及落下,便被人生生的打斷了。
“宋先生,趁人之危,偷親别人的女人可不是君子所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