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辦法不停下來,即便是心裏再恨再怨,她也沒有辦法,因爲她賭不起。
對方是沈千城,是個什麽陰狠手段都能使得出來的人,和他對着幹,無疑是拿宋一柳的性命在開玩笑。
江時語憤恨的轉身,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兩個人并非是有過親密關系的愛人,而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她不知道自己從前是怎麽了,是被什麽東西蒙蔽了雙眼,居然也曾經爲了這樣的男人而心動過,煎熬過。
呵,真是可笑。
“沈千城,你除了威脅别人,你還會什麽?”
對于她的直呼姓名,沈千城也不和她計較,反而是走了過去,臉上漸有笑意,悠閑的走到她面前,挑眉問道:“怎麽,不走了?”
江時語梗着脖子,“我明知道我不會走,我現在不走了,你滿意了吧?”
“既然不走了,那就進屋吧,準備吃飯。”
江時語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的背影的時候眼裏還冒着火光。
管家早已經門口候着,沈千城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吩咐道:“開飯吧。”
“我已經吃過了,你自己吃吧,我先上去了。”
沈千城斜了她一眼,說道:“陪我吃。”
“你……”
“怎麽了,能陪宋一柳就不能陪我?”
一提到宋一柳,江時語就再無語可說,沈千城已經完全捏住了她的軟肋,可以随心所欲的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是她再不願意,再被逼無奈,她也沒有辦法反抗。
安靜的坐到他的旁邊,拿着筷子,偶爾往嘴裏送點什麽也是食不知味,倒是沈千城的胃口似乎不錯,吃的東西也比平常要多一些。
沈千城剛剛撂下筷子,管家就把一個錦盒遞了過來。
将錦盒打開,裏面裝的居然是今天拍賣會上她看中的那個玉镯,沈千城抓住她的手就要給她戴上,江時語驚吓的忙要抽回手,卻反被他死死的攥住。
冰涼的手镯被套在了她的手腕上,白希的手腕襯的镯子更是璧綠通透,煞是好看。
沈千城握着她的手腕上下翻看,點頭贊道:“很好看。”
江時語抽出手腕就要把镯子褪下來,“我不要。”
“戴着。”
沈千城的語氣并不冰冷,但簡單的兩個足卻是氣勢十足,讓人忍不住的畏懼。
這樣時候,江時語也不敢去忤逆他,堪堪收回手,低頭看着手中的镯子,問道:“爲什麽送我?我以爲你要送給袁小姐,讨她歡心的。”
沈千城擦了擦嘴,起身往往樓上走,卻扔下三個字給她。
“她不配。”
江時語以爲沈千城會像前兩次一樣,想法設法的去折辱她,然而這一次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晚飯過後沈千城便一直呆在書房裏,直到第二天早上都再也沒有露過面。
若是以往,江時語一定會大大的松一口氣,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她不但沒有松口氣,反而是更加的擔心起來。她現在完全猜不到沈千城還能使出什麽手段來對付她和她身邊的那些人,與其用她不知道的那些黑暗的手段,還不如像從前一樣,起碼不至于讓她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
獨自用了早餐後江時語便要離開,隻是還沒有走門口便被管家叫住了。
“江小姐,九爺有吩咐,江小姐隻在雲山休息便好,就不要出門了。”
江時語一時間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九爺不準江小姐出門。”
“呵呵。”江時語諷刺的笑了兩聲,反問道:“他是什麽意思?想囚禁我嗎?”
管家默然。
江小時隻覺得有一種快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她萬萬沒想到沈千城會這樣對她,連忙翻出手機來打電話給他。
電話響了三聲之後才被接起來,那邊還未出聲,她已然先聲奪人的吼道:“沈千城,你什麽意思?”
“你最近不是很乖,既然這樣,那就好好反省一下吧。”
江時語氣的直哆嗦,牙齒似乎都在打着顫,“沈千城,你最好搞清楚了,我不是你的玩物,你這是非法囚禁,你這是犯法的。”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譏笑聲,“那你就去告我啊。”
電話已被沈千城挂斷,江時語忍着摔電話的沖動拔打了110。
“我要報警,我現在被人囚禁了。”
“請問您現在所在的具體地扯是哪裏?”
江時語報上了雲山的具體地址。
“好的,請問小姐貴姓。”
“我姓江。”
“好的江小姐,我們已經報到您的舉報,馬上就會派人處理此事。”
挂斷電話,江時語索性就坐在客廳裏等着警察的消息。
然而,二十分鍾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也過去了,剛剛打的電話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樣,一連波瀾都沒有起。
江時語又再次拔打了過去,然後這一次已經得到的答案是上面正在積極協調,請她耐心等待。
此時,江時語已經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兒了。
非法囚禁并不是什麽小事,如果真的有人報案,警察不可能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動靜,什麽積極協調,那都是騙她的鬼話,出個警而已,還用得去協調什麽嗎?
這其中有一定有人在搗鬼,而插手這件事的人一定就是沈千城。
江時語開始絕望,所謂官商勾結還真是一點錯都沒有,沈千城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商人罷了,但卻有能力做到這種地步,可見他的能量之大并非是别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然而,她就這樣認命了嗎?認命的呆在這個金絲牢籠裏,哪裏都不能去,誰都不能見。
不,她才不要,她不要做被别人囚禁圈養的金絲鳥,更何況她明天馬上就要開始實習了,她必須要從這裏出去。
她起身對管家說道:“他在哪裏?送我去找他,這總可以了吧?”
管家依然低眉順眼,卻又是一副孤冷的樣子,“九爺晚一點就會回來,江小姐還是在這裏等吧。”
“我一分鍾都等了不了,你要麽現在派人送我過去找他,要麽我就想辦法自己去找他。”
管家看了看他,然後點頭道:“江小姐請稍等,我派人送你過去。”
坐上車,出了雲山大門,本該是松一口氣的,可是事情在沒有結束之前,她還是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這是她第一次來擎天,但似乎那邊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她才剛進大樓就有人迎了過來,直接帶她去了頂樓,這個人她認得,是沈千城的助理,好像是叫言豫還是什麽的。
果然是擎天集團,總裁辦公室區所屬的頂樓可謂是豪華緻極,江時語卻是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直接就進到了總裁辦公室。
她進來,沈千城連頭都沒有擡一下,而是直接說道:“先坐吧。”
江時語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面,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忙,說道:“我們談一談。”
“可以,不過等一下,我現在有點忙。”随即又按了内線,吩咐道:“兩杯咖啡。”
等到秘書把咖啡送了過來,他順手指着一邊剛剛簽好字的文件說道:“把這個交給言豫。”
“好的。”
江時語喝了口咖啡,不喜歡這微苦的味道,皺着眉又放下,“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沈千城似乎是忙了許久,輕了輕脖子,這才端起咖啡不緊不慢的喝了起來,“之前不是說了?你最近不是很乖,讓你在家好好的反思一下。”
“你做事可真是越來越過份了,你憑什麽這麽做?我既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你的老婆,你憑什麽囚禁我?”
也許是氣的,也許是急的,江時語此時滿臉通紅,眼裏卻是兩團随時可以點燃的火球。
“我做事向來是看心情,從來不需要理由和原因。”沈千城靠在椅背上玩味的看着她,挑眉道:“你想出門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得付出代價。”
“什麽代價?”
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疊文件來,扔到她面前,“股份委托協議。”
江時語拿起文件大略的掃了一遍,問道:“衛家的股份委托協議?你想幹什麽?”
“你放心,這股份仍舊是你的,我隻是要你的委托權而已。”沈千城輕笑了一聲,說道:“你隻要把這個協議簽了,你就可以去看你的宋教授了。”
江時語卻不信他的話,一臉疑惑的看着沈千城,“你要這個做什麽?還是說你想對衛家做什麽?”
江時語雖然對衛家沒有好感,但她也不會糊裏糊塗的就把委托權給了沈千城。
“更或者說,這才是你當初爲我争奪繼承權的最終目的?”
和沈千城在一起久了,經曆的事情多了,對他的了解也就更深了一些,現在想想,從前他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都是有他的目的的。
沈千城淡笑不語,隻是很有深意的看着她。
他不需要再多說什麽,這個表情已然說明了一切,江時語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再有什麽感覺了,心早寒透了,可是居然還是疼了一下,針紮一樣的疼,很快,可以忍受,但是特别尖銳。
江時語低下頭,遮住眼裏的濕潤,她想了想片刻,然後才擡頭說道:“如果我簽了這份協議,我們兩個就從此沒有關系了,你是你,我是我,如果你答應,我現在就簽。”
江時語想,既然他費盡心思要得到這個東西,那麽就說明這個東西對他來說很重要,那麽她爲什麽不趁此機會和他兩清呢?
沈千城感歎一聲,“這麽久以來我對你也算是不錯,你對我難道就沒有一點的留戀和不舍?這樣時時刻刻的想着要和我兩清,可真是傷我的心。”
此時再聽這些話,江時語隻是覺得諷刺。
她無動于衷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沈千城倒也利落,見她并不買帳,說道:“好,就按你說的,你簽了字,你就自由了。”
聽到這句話,江時語瞬間有一種解脫感,不管她現在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能換來這樣的結果,她都心甘情願。
“好,我簽,不過這一次也請九爺記住你所說的話,所謂君子一言驷馬難追,相信這一次九爺應該不會再出爾反爾了吧?”
沈千城突然湊了過來,眼含笑意地輕聲道:“不會。”
江時語拿起筆,利落的在文件的右下角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筆和文件一扔,起身道:“字簽好了,沈先生,再見。”
沈千城眼裏笑意未變,“放心,我們肯定很快會再見的。”
江時語後背一僵,再不回頭的走了出去。
走出擎天的大門,江時語覺得連空氣都充滿了自由的香氣。
多久了,她有多久沒有這樣暢快的感覺了?
現在的她就像是剛剛從一場噩夢中醒過來一樣,所有一切的驚懼和不快都已經過去了,迎接她的是全新的開始。
擡手擋住刺目的陽光,卻看到了手腕上的镯子,江時語撇了撇嘴,卻沒有想要搞下來送還給沈千城的想法,她還沒有那麽矯情,受他利用了那麽久,這個镯子就當是給她的一點報酬吧。
她現在最緊要的是事情是去看看宋一柳,昨天被打成那個樣子,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打了電話給他,宋一柳倒是很痛快的接了起來。
“宋教授,您現在怎麽樣了?”
“我什麽事,你不用擔心的。”
“您現在在醫院嗎?”
“沒有,醫院那邊我請了假,現在在家。”
江時語攔了一輛出租車,上去之後又說道:“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想去看看您。”
宋一柳嘴角勾了勾,“沒有什麽不方便的,我正無聊呢,你過來吧,我把地址發給你。”
“好。”
宋一柳住是的市區一處高檔小區,離b大附屬醫院并不遠,江時語下了車之後才想到自己是空手而來,這樣總是不好,還好小區周邊設施不錯,進了一家水果店買了兩樣水果,這才進去。
隻是沒想到,才進小區沒幾步,就看到他已經閑适的迎了過來。
“怎麽這麽客氣,還買了水果?”宋一柳将袋子接了過去,看了看,“你怎麽知道我最愛這兩樣水果?”
江時語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的打量着宋一柳,想要看看他受傷是不是很嚴重,“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我愛吃什麽就買什麽了。”
“看來是我自作多情喽?”
宋一柳開着玩笑,帶着江時語進了屋。
她隻知道這是個高檔小區,卻沒想到是這種一梯一戶的,二百多平的房子顯得特别的空曠,但又很溫馨,很有人氣,江時語坐到沙發上,這才開口問道:“你真的沒事了嗎?我記得你說今天有一台手術要做的,如果你沒事的話就不用請假了,是不是?”
宋一柳将洗好的草莓端過來,叉了一個遞給她,說道:“醫生和其他的職業不同,不管多大的手術都存在風險,尤其是心髒手術,雖然我的傷并不算嚴重,但也不能去拿患者的生命開玩笑。”
江時語看着他剛剛走路也很自然,應該也是沒有傷到骨頭,也就放了心。
“這次不好意思,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
宋一柳倒是沒有在意,隻是眉間還帶着一抹擔憂,“昨天到底是誰?”
江時語低頭摳着手指,雖然沈千城手段陰狠,但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也不想再提起這個人。
然而,看到她這個樣子,宋一柳已然猜的差不多了,“是他,對不對?”
江時語手僵了僵,仍舊沉默着,半晌之後才遲疑的點頭,“不過從今天開始,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隻是對你感到很抱歉。”
在聽到她的這句話之後,宋一柳的眉頭終于解開,嘴角也慢慢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卻又小心翼翼地試探,“你……是不是很難過?”
“難過?”江時語擡頭,笑的極爲燦爛,“我好久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我早說過,我和他沒有感情的,不過能這麽快走到今天,我還是很開心。”
難過,如果是再前幾天,在這件事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在她還不知道所謂的事情的真相的時候,她可能還會難過,畢竟她也曾爲那個男人動過心。可是現在,當醜陋的真相被揭穿,她如果再難過,那她就真是的犯賤了。
看到她發自内心的笑容,宋一柳也算是暗松了口氣,又說道:“明天就是正式實習的日子了,你明天到醫院可能要去辦一下手續,然後就去找我就可以了。”
“好,我知道了。”江時語想想,又自顧說道:“我做了你的徒弟,不知道又要傳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何必在意别人怎麽看呢,做好自己才最重要,你可不像是會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啊。”
“我是覺得沒什麽,隻是不想你三番五次的因爲我受牽連。”
宋一柳挑眉,“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嗎?行了,快到中午了,雖說沒傷筋動骨,但也還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咱們出去吃吧,小區外面就有一家館子,味道還不錯。”
江時語本來就想告辭,可是又不好拒絕,隻得點頭說道:“那好吧,不過爲表歉意,這一頓我來請吧。”
“可以啊,走吧。”
吃完午飯後江時語就告辭回了家,雖說宋一柳是她的老師又是她以後的師傅,但有些事情不好言明,能避嫌還是要避一避的。她現在已經沒有所謂的名聲了,隻求着不要連累到他就好。
隻是回到家之後才注意到,沈千城已經侵占這裏,從卧室到衛生間,他的東西随處可見。
是啊,昨天還在一起的兩個人,如今已然成了陌路。
世事變幻之快,有時還真是讓人難以适應。
找來一個袋子,将他帶過來的東西統統裝了進去,那些不太重要的生活用品則是直接就扔到了垃圾袋裏。
還好,東西不算多,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收拾妥當,然後叫來了快遞,填上地址,直接就把問題解決掉了。
既然要斷,那就斷的徹底一點。
從此以後,沈千城将成爲她的過去式,他将隻是她的一個曾經。
每一個女人一生之中都會遇到幾個渣男,在經曆過沈千誠之後,她以後才會擦亮眼睛找到一個一心一意愛她的好男人。
至于她和沈千城則是,再見,再見,以後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