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依然走之後,樓淨默默的走到窗外,看着外面,許久之後才說道:“派人保護她,直到她安全的到家。”
演完這場戲,蕭輕靈也松了口氣,“還這麽關心,還有意思了嗎?”
是啊,還有意思了嗎?
他已經把她傷的那麽深了,再做這些,還有什麽意思?
“我是不是做錯了?”
蕭輕靈給自己點了支煙,吸了一口,然後長長的吐出煙圈,一雙鳳眸微微的眯起,好半晌才說道:“你沒錯。”
樓淨轉身,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蕭輕靈微微一笑,說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再說這些就更沒有意思了,向前看吧,你應該祝福她以後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才對。”
樓淨又去拿了一瓶洋酒過來,給兩個人各倒了一杯。
碰了碰杯,一口飲盡。
蕭輕靈說道:“其實你想的也沒有什麽不對,做我們這行的,身邊的人都會跟着受遷連,小白兔太單純了。”
“嗯。”
蕭輕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行了,你可是樓淨,底下多少弟兄看着呢,你可得堅強。”
“放心吧,我沒事。”
蕭輕靈嗤笑一聲,說道:“有事沒事,也就這樣了,你看我九哥,他比你更絕望,人都死了。”
樓淨再度的沉默,半晌後才說道:“昨天我跟九爺說過了,他說隻要你想退,随時都能退出,輕靈,你應該過正常人的日子。”
蕭輕來又吸了口煙,漫不經心地說道:“再說吧,現在這樣的生活也沒有什麽不好的。你呢?”
“我?我和你不同,我退不掉的。”
做他們這一行的,怎麽可能洗手不幹?真正洗手不幹了,以後的日子可能會更危險。
這個道理他懂,蕭輕靈也懂。
白依然沖出了樓淨的家裏,一路的跑着,跑着,感覺不到累,她隻想一直這樣跑下去,跑到天涯海角,跑到沒有樓淨的地方。
直到跌坐到了地上,這才停了下來。
緊接着而來的就是疼,不是身體上的疼,而是心裏的疼。
那種疼是沒有辦法形容的,是一種心被扔到了地上,然後被人狠狠的碾碎了的那種疼。
除了這種疼,她已經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同樣是全心全意的付出,爲什麽現的感覺和當初被林峰欺騙的那種感覺完全不同呢?
她甯願現在像當初一樣,那樣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爲什麽?
爲什麽所有人都要騙她?
爲什麽所有人都要背判她的?
她全心全意的付出,爲什麽換來的卻是這樣的欺騙?
就在剛剛,她還在想,如果他否認,否認了蕭輕靈的話,那麽她就願意相信他。
現在才知道,她這樣的想法是有多麽的可笑。
不僅想法可笑,連她自己這個人都是可笑的。
從前總是别人說她單純,她還以爲單純一點沒有什麽不好,做人爲什麽要那麽複雜呢?
現在看來,别人不是在誇她,而是在諷刺她。
單純,其實就是傻。
如果不傻,她怎麽會相信樓淨所說的每一句話?又怎麽會把自己的心都掏給他呢?
當初父母反對他們在一起,她居然還逃家……
不知道她這樣的行爲在樓淨的眼裏又算是什麽,是笑話嗎?
也許是的吧,在樓淨的眼裏,她就是一個笑話,就是一個不知廉恥,主動送上門的女人,既然是主動送上門的,那就沒有往外推的必要。
白依然不知道怎麽上的計程車,隻知道,等到下車的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的大雨。
白依然被淋的沒有一點防備,隻知道那雨水淋下來的時候,剛好澆熄了她心底的那點蠢蠢欲動的希望,她可以感覺得到,此時的她,心像這雨水一樣的涼。
已經進入十一月了,居然還會下雨,這樣詭異的天氣就像是他們之間詭異的愛情,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白依然進了屋裏,卻把家裏人都吓了一跳。
“依然,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被淋成這個樣子?”白母扶着她的肩膀,仔細打量着女兒,卻看到女兒那失神落魄的臉,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又追問道:“你剛剛不是去找樓淨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聽到‘樓淨’兩個字,白依然的身子不由得顫了顫,然後微微轉頭,目光呆滞的看了看白母,“媽,我有點累了,我想先上去休息一會兒。”
看到她這個樣子,白母更加的不放心,拉着她的手,問道:“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白依然搖搖頭,什麽都不肯說,眼淚卻是洶湧的掉了下來。
白父和白欽然也跟着迎了過來,看到白依然這個樣子,頓都都懵了。
白欽然拉過白依然的手,驚訝的說道:“媽,先别問了,讓她先上去泡個熱水澡,身上都冷透了。”
“好好好,欽然,你先抱她上去,我現在就去放熱水。”
白母先跑了上去,白欽然一把将白依然抱了起來,直接就往樓上去。
到了屋裏,“媽,你過來幫她弄一下,我去放水。”
白母幹脆就将她推到浴室,看着水差不多了,把白欽然趕了出去,然後才幫着白依然把衣服脫了下來,讓她泡到浴缸裏。
白依然坐到溫熱的水裏,身體便止不住的顫抖,眼淚倒是幹了,臉色卻是慘白的吓人。
“依然,到底是怎麽了,你跟媽說說,你這個樣子媽很擔心的。”白母實在是放心不下她,便坐在一邊看着她,結果卻得不到她任何的回應。
“你和樓淨鬧别扭了?”
白依然身子一僵,卻仍舊沒有回應。
“還是,分手了?”
這一次,白依然幹脆閉上了眼睛,“媽,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你這個樣子我怎麽放心……”白母看着女兒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可也知道,現在也是什麽都不問出來的,隻得讓她好好自己靜一靜,“好吧,那你先泡一會兒,過一會兒我來叫你。”
白母出去,白父和白欽然便迎了過來。
“問出什麽來了沒有?”
白母搖頭。
白父重重的歎了口氣,擰着眉說道:“肯定是跟樓淨鬧别扭了,這孩子長這麽大了,還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呢。”
“那我去找樓淨問問,他要是敢欺負依然,我就跟他拼了。”白欽然一想到自小就被他疼到大的妹妹被那個人欺負了,白欽然就恨的牙癢癢。
“别,你别沖動,現在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等依然出來了再說吧。”
“是啊,你媽說的對,我們現在不能沖動,一切都要聽她的才是。”
然而,外面的白家人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任何動靜,白母起身說道:“我去看看吧。”
“好,你去吧。”
結果,白母想去推門的時候,才發現,這浴室的門怎麽都推不開,剛剛她明明沒有上鎖的。
白母馬上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尖叫着拍門,“依然,依然,你開門,你快開門。”
白欽然也馬上過來了,推了一下門,也是沒有推動,這才拉着白母說道:“媽,你先靠過去一點,我把門踹 開。”
“好。”
盡管白欽然力氣不小,可也是踹了幾下之後才把門踹開。
然而,裏面的景象卻再一次的把白家人給吓到了。
滿目的紅,刺的人眼睛生疼。
白母和白父是直接就腿軟的坐到了地上,白欽然也是吓的不行,但好在也是還有一絲理智的,直接就沖了過去,将浴缸裏的人給抱了出來,拽了浴巾給她裹住,然後也顧不得别的,直接就往外跑。
白父也終于找回了一絲理智,拽着白母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白欽然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叫救護車根本就是來不及的,剛剛她探到她還有氣息的,隻是很弱,但總好過……
白欽然直接就把油門踩到了底,找了最近的醫院,直接就把白依然送進了急救室。
等到白依然被推進去,白欽然才癱軟的坐到了一邊,眼睛卻死死盯着那扇門。
白父打來電話,白欽然告訴了他們地方,然後就挂斷了電話。
他看到有護士拿了血袋進去,他很想拽住她問一問裏面的人怎麽樣了,可他又不敢問,他害怕耽誤了護士的時間,怕耽誤了她手上的那些血袋,耽誤了他妹妹的性命。
白父白母來的也很快,看着那緊閉的門闆,白母的眼淚止不住的流,白父問道:“怎麽樣?”
白欽然抹了把臉,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消失,你們放心吧,應該不會有事的。”
白父在白母身邊坐了下來,重重的歎了口氣,“作孽啊,當初就說不讓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的,她非不聽,不知道這一次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白欽然也是眉頭緊鎖,隻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那麽多精力去想那些,他現在隻想讓白依然平安無事,至于其他的事……等過後再說。
兩個小時之後,急救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幾個人都迎了上去。
“我妹妹怎麽樣了?”
“我女兒怎麽樣了?”
醫生摘了口罩,說道:“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大問題了,失血過多,現在暫時還不會醒,不過還是要送到icu先觀察48個小時的,你們現在去辦手續吧。”
“好,我去辦手續。”白欽然轉頭對白父說道:“爸,媽,你們先去陪依然。”
“好。”
聽着白依然沒有事,白家人也總算是松了口氣。
隻是看着她被推出來的時候,白母還是心疼的哭個不停,那慘白的小臉此時已經幾近透明,好像随時可能會消失一樣,平時晶亮的大眼睛此時卻是緊緊的閉着,整個人看上去一點生意都沒有。
icu裏是不允許人進去陪着的,白家人隻能在外面這麽看着,白欽然說道:“好在沒有什麽事,你們别太傷心了,等着依然從這裏出來,咱們還得好好照顧呢,你們先在這裏,我去找樓淨。”
“别去。”
這一次攔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母。
“不要去,起碼在我們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之前,不要去找那個男人。”
“可依然這個樣子一定是跟他有關系的,我不去找他,難道就這麽算了不成?”
“就是因爲确定是和他有關,我們才更不能去找他,如果他們兩個已經分手了,我們這樣去找他,隻是會讓依然顯得更加的‘卑賤’,找他做什麽?難不成讓他和咱們依然複合嗎?還是告訴他,依然因爲他而割腕自殺了?”
“等吧,等依然醒來,看她自己怎麽打算吧。”
等到她醒過來,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隻要她肯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