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陪她們說了會話,就打算和大将軍要走。
他們即将要離開怅州,打算還出去走一走,另外也去知州府拜見一下知州夫婦倆——人家來府裏都見過他們幾次了,心意都到了,人家給了面子,就算他們身份比人家高不少,但林大娘打算也親自上門回謝一下。
她一開口說要走,桂姨娘自告奮勇要送他們到門口。
快至門口時,跟林大娘說着下午要和夫人和師娘去園裏剪花的事不說了,轉而跟大娘子道:“我知道你們就要回京了。”
林大娘看向她。
“這次我不哭了,我等你們下次回來。”桂姨娘說着還看了看她圓圓的肚子,跟大娘子說:“我會少吃肉,按時吃藥的。”
林大娘明白她的意思,桂娘的意思是她會活得長長久久的,等着她回來看她們。
“這麽聽話呀?”她拉着胖姨娘的手放臉上,笑着跟她說。
“聽話。”自大娘子小時跟着老爺管家,她們的衣食住行都是大娘子幫着安排,桂姨娘就沒把她當小輩過,大娘子又疼她,關心她,她能做到的就是聽她的話。
“懂事了。”林大娘誇她。
桂姨娘笑着白了她一眼,“大娘子!”
“不過不懂事也不要緊,你什麽樣子大娘子都喜歡,”林大娘笑着跟她道,見姨娘又喜滋滋起來了,她又慢悠悠地道:“就是太胖了,還躲着人把藥倒了,還是不喜歡的。”
桂姨娘尴尬地笑了起來,有些心虛地道:“現,現在沒了。”
躲的少了。
說着又道:“可娘盯得可嚴了。”
“她是個好孩子。”
桂姨娘點頭,這下真真是萬分喜悅地道:“她好喜歡懷桂,也喜歡夫人跟我,對我們可好了。”
林大娘點點頭,“我看出來了,就是她照顧着你們也辛苦,你也要記得心疼她。”
“知道的,會的。”桂姨娘又是連連點頭不已,“夫人也這般說,我都照做了,我不給她添亂的。”
林大娘搖搖頭,“親人之間,沒有添亂這一說,就是她讓咱們開開心心的,咱們也要讓她開開心心的才好。”
“是呢。”
說話間,這都離大門很遠了,林大娘見她還跟着他們不放,就停下腳步,“都送遠了,回去了。”
“哦。”
“今晚回來,我跟你們一起睡,咱們說一夜的話。”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
“回吧。”林大娘笑了出來。
“诶!”桂姨娘得了話,連忙轉身。
她最想跟大娘子好好說一次話了,她說話是什麽樣子的都不要緊,也不用去想,因爲大娘子絕不會嫌棄她傻笨嘴拙。
桂姨娘這就又歡天喜地回去了,急急忙忙的像是要跑回去給她娘報喜,喜得連身都忘了轉了,林大娘看着她的背影好笑不已。
等姨娘消息在了大門裏,她笑着擡起了頭,看向了一直靜靜陪着她的林府姑爺。
刀藏鋒擡手摸了下她的臉。
起初他不太懂她家裏人對她的依戀,但等與她一起把日子過了下來,過到如今,他已然明白了。
再沒有人會比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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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軍夫婦先遞了帖子去知州府,知州那邊早準備好恭候大駕了。
他們午膳是在知州府用的,這任怅州知州是皇帝精挑細選的人,是個能吏,也是個慣會察言觀色是說話的,這廂林大娘跟他問起怅州在官學與農商之間的事,他也是跟曆數家珍似的,心中都有數。
這人有沒有真本領,内行人都是幾句話就能明了的事情,林大娘一聽知州本事不少,跟他都聊了起來,有些不懂的還不恥下問,問得這任知州也是興起,跟她談及了怅州本身的很多棘手的事情來。
林大娘挑李報桃,也跟他說了不少現在京中的一些事情。
等到午膳三盞茶過來,夫婦倆告辭,知州還意猶未盡,等送走人,他也是跟夫人感慨了一聲:“這兩位,都是胸有丘壑之人呐。”
知州夫人瞥他一眼,淡笑道:“要不大人以爲?”
知州夫人出身不凡,她娘家先前本與丈夫家是門當戶對,但後來她父親得了皇上重任,一躍爲内閣大臣,她丈夫也抹得開臉,當下就走了她娘家這邊的路,近皇帝的身了。
他是個極會見機行事的,對她也尊之敬之,知州夫人鋪助着他,與他倒也相敬如賓。
她的兩個兒子去年在國學堂的大考中被刷了下來,今年無論如何想盡一切辦法她都要是要送一個進去。
但她是個聰明的,林郎中大人今兒就算親自來了,她也隻讓兩個兒子過來坐着旁聽,并沒有說及别的話。
這露了個臉,有個印象就好了。
夫人是個不急不躁,極爲放長線的,知州聽着她的話,跟往常一樣,沒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就問道:“夫人的意思是?”
“不說彪騎大将軍這個人,我們隻拿林郎中大人來說罷,父親說她性情看似圓滑,其實是個最講原則不過之人,但是你要說她有原則,她卻跟那些剛正不阿絕不彎腰的大人不一樣,她很會審時度勢,哪怕打落牙齒和血吞,該跪的時候她也跪得下去,這種人,皇上都拿她沒辦法……”知州夫人看着他,“大人,這位女大人,早晚會進内閣的,且在内閣裏,她位置隻重不輕,父親讓你近他們的身,不是讓你圖着眼前的升官那點,你懂嗎?”
知州聽着都有點傻眼,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頭,“哎喲,瞧我,老聽不懂嶽父大人話中的意思。”
“聽不懂是自然,”知州夫人還是不緊不慢地道:“我當了他幾十年的女兒,也就近幾年才從他雲山霧繞的話裏聽出意思來。”
知州笑了起來。
也不知爲任,他老丈人說話他就從來沒怎麽聽明白過,可能這就是他得皇上器重,能當大官的原因?
他都想好好學學了。
這頭林大娘跟她家大将軍又逛了會怅州城,去了幾個老師兄弟家中走一走,過幾天,他們還要把留在京裏念書的家人給帶進京中去,這些人家本就因着舉家遷入京中兵荒馬亂,她這一去,就更兵荒馬亂了,林大娘趕緊喝了杯茶就出來了,給人騰時間收拾行李。
她這一去看,發現這幾家老師弟的家人雖然對離開怅州有些不舍,但也高興前入京城——這些人家都是一家子老的小的都是書癡,一聽說京城大師雲集,書籍滿天飛,就恨不得插翅膀前去京城了。
林大娘回府的途中想及這些,也是長籲了口氣,跟大将軍輕聲問起了京城的一些事來——就是因爲涉及的人太多了,他們刀府一門要是倒了,很難不牽扯到這些與他們有關的人來,他們夫婦倆肩上的擔子太重了。
這些日子她從不問及京中的事,刀藏鋒知道自家娘子是想在母親們的身邊時盡可能輕松地過一個年,所以京中的事他在得信後都由他處理了,也沒告知她。
現在她問及,他點頭,與她道:“我們走後沒兩天,太子突然發了癔症,說是要把皇上殺了喂狗,這事傳到朝野上下都知道了,想來用不了沒幾天,也會傳到怅州來。”
林大娘看着他。
刀藏鋒也看着她:“後面的,你晚上跟我睡,我就都告訴你。”
林府大娘子哭笑不得:“我是要離開,才跟母親們睡一晚。”
她又不是天天跟她們睡,他這争的哪門子的寵,吃的哪門子的醋?
“那沒事,那明晚一起睡了,我再告訴你。”
“藏鋒哥哥!”
大将軍搖搖頭,示意她撒嬌這套在他這已經不行了,她用太多次了。
林大娘一見,朝馬車外喊:“刀戰,車趕快點。”
說着,她轉過頭就對出息了,有本事軟硬不吃的彪騎大将軍恨恨地道:“現在就回去睡,你給我都從實招來!”
一聽她咬牙切齒的,大将軍眼睛微微一亮,“怎麽個從實法?”
是那種他想要的從實法嗎?
如果是的話,那他可以考慮一下從實招來。
林大娘一看他還眼神發光上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都被他氣笑了,“你想得美。”
大将軍一聽,眼裏的光頓時熄滅了,他垂下眼皮,看着自己中間那光聞點味,就已經欲欲待試的那處,有點不太想說話。
林大娘一看他還敢沒精打采給他看,氣得一拳頭就捶向了他,“除了這事,你還能不能想點正經事了?”
“也是正經事來着。”大将軍看着他不肯倒下,還發疼起來的那處,他擡頭,見她又捶她,他也沒躲,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他闆着臉跟她說:“上面你捶不疼,你要不要捶捶下面?”
林大娘看着那突出的一塊,這繞是她都生兩孩子了,頓時也是被他這句話撩得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