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手腳利落地将她束縛在懷裏,貼着她的耳道:“你不是總想‘越牆’嗎?到了此地,豈能錯過牆外的好風光?”
王诩說得沒錯,中原地區那些男女偷歡到了這邊北的蠻荒地帶都是不夠看的,豪邁的激情,當時有精壯的男兒才能演繹。北地的夜裏,當真是比府宅裏的觥籌交錯要來的有滋有味。
當王诩将她抱上駿馬,一路疾馳到了郊野時也正是夜遊的暢快之時。遠遠望去,遠處的叢林間到處都有篝火的暗影,篝火一旁往往支着犬戎人遊牧時慣用的氈毛小帳。
莘奴雖然原先不知那犬戎王子話語間夜遊的意思,可是犬戎王子一走,她也是側面打探到了當地的民風。此時再看向那營帳,隐約間似乎可以聽到裏面男女低喘忘形之聲。
她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卻沒想到現實裏的種種大膽還是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她被身後的男人環繞在身前,一時跳不下馬去,隻繃着臉道:“你也是要娶妻之人,她又在城中,你隻管帶她來好了,拉着我來這裏作甚?”
王诩慢條斯理地用自己鼻間磨蹭着她後頸的雪膚,有些吊兒郎當地說道:“這一座座帳篷裏,哪個睡的是自己的妻子?如今你我這般名不正言不順豈不是正好?隻是一時出來的情急,并沒有帶帳篷,且找個隐秘的草叢,我用鬥篷将你裹得緊些可好?”
說話間,他還真尋了出厚密的草叢,翻身下馬将莘奴抱了下來,把馬背上一條毯子鋪在地上,轉身就将莘奴按複其上,用自己的鬥篷将兩人厚實地兜個滿懷。
莘奴這幾日雖然同他胡鬧了幾次,但都抱着厮混一次便少一次的心思。
可是今日剛看見他跟秦姬私下裏幽會,竟然有腦袋被狠狠撞擊了一下之感!讓莘奴猛然驚醒——王诩真的快要成爲别人的丈夫了,而自己以後再見此人,再無半點柔情蜜意的可能,隻能如今日一般,在他人牆外落荒而逃。
這心内種種一時糾結在了一處,卻無處宣洩的委屈煩惱,當下狠狠一口咬向了王诩的下巴,鬼谷子的下巴上出現深紅的貝殼印。
這一口咬得甚狠,莘奴的舌尖都隐隐嘗到了鮮血的甜腥味,王诩也被咬得悶哼一聲,卻忍着低聲道:“你是又長本事了?”
莘奴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哽咽道:“你既然已有婚約,就莫要再與我糾纏。今日你與她見面,想必已是締結了婚書的,你我往日的胡鬧就此了斷。王诩,不要逼得我恨你!”
王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用手捏着莘奴的臉頰道:“這難道不是你心中的意思你不是一直立意與我徹底斷了關系,攆我到别的女人懷中嗎”
莘奴想要反駁王诩的話,可是他的話卻又句句屬實。的确是自己一步步将他推入到那秦國女人的懷中。當初明明想得灑脫,可是事到臨頭爲何有種心被人狠狠捏住的感覺呢?
被男人狠狠地鉗住了臉頰,莘奴退無可退,最後悲憤地說了一聲:“你從不愛我敬我,我爲何要被你拘在身旁?”
王诩聽了牙齒都在微微地摩擦,過了好半會才道:“我人生的大半就是全用在了你這,你的衣食住行無不照顧妥帖,任憑着你使着野蠻性子,還要順着你的心思哄着你開心,最後不過換得你的修書一封,我還真要好好問問,究竟什麽樣才叫作愛你敬你?”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帳篷裏有人高喝道:“你若是不行,趁早滾回家去,何苦招惹得女人哭哭啼啼?”
原來王诩這邊一直有女子的哭聲,當真是在這幽約的聖地裏,有搗亂的嫌疑。隻惹得濃情蜜意,帳内熱火升騰的衆人不滿。還以爲是因爲這後來的男子不行,惹得女伴哭哭啼啼。
所以此起彼伏地喝罵道:“來此便是圖個開心,你既然硬不起來,何必到此丢人現眼?”
莘奴的心内悲意正濃,可是聽到王诩這般被衆人起哄,頓時一個沒忍住,帶着眼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借着月光,這般梨花帶淚的模樣,如同月下飛來的仙子一般,一時叫正冷着臉的男人看得晃不開眼。
他一直不解母親的近似于蠢鈍的執着,可是真的深陷其中,才發現“情”字是怎麽的叫人飛蛾撲火,至死不悟……
不過身在北地,豈能叫人看清了去。王诩一翻身,将她抱起,轉身大步前行,離得那些個營帳遠了些,竟然在一處低矮的草叢裏鑽入了一處顯然已經支好的無人帳篷,然後低低地問莘奴道:“你是真的要攆我去秦姬那裏?”
若是平日,莘奴便是裝也要裝得硬氣而大度,可是方才被那郎才女貌的一幕硌得眼睛還在發痛,滾到嘴邊的那一句“請君随意”怎麽也說不出。
最後便是一如小時一般,恨恨地道:“哪個稀罕你,以後隻管找個比你好的……”
這是,小時候的莘奴,眼看着王诩拿出了逗人喜愛之物,卻撩撥着不肯給自己玩耍時的,她會吐出的狠話。
王诩是知道懷裏這個哭成了猴臉的女子,那又臭又倔的脾氣的。
可是她這般外露的嫉妒,卻是比往日雲淡風輕的清冷,要惹人愛得許多。想到這,再也忍耐不住,低頭便吻住了她的櫻唇,一邊用力的糾纏,一邊含糊低語道:“比我好的?你倒是要好好的體味下,哪個能比我更好……”
老牛骨雖然無味,可是那等的堅韌也是嫩骨們無法企及的。莘奴警覺,這男人不要臉的程度愈發精深。似乎是準備一雪前恥般,竟然是無所不爲了。
她早先還能一味忍耐,可到了最後,竟是失聲大叫,也不知有沒有驚吓到附近幾座帳篷裏的野鴛鴦們。
可是這等不再府宅枕榻上的溫存情趣,卻是深深的領略體會到了。待得骨湯熬煮了入了味道,濃稠的化解不開,最後淋漓盡緻地盡是喂食給了麗姝之後。莘奴隻覺得自己的半邊身子都是微微打晃,想起都起不來了。
可是酒席上她也是飲了酒,一時有些尿意,眼看着便要失禁,不禁懊惱地又低聲抽泣了起來。最後還是王诩扶着她起身,裹了厚重的披風出去,在他的扶持下,才算是解脫了一次。
這又大大沖擊着莘奴的羞恥之心,就算搜尋曠古蠻荒的髒話,都有罵不夠他的惱意。
不過,也是實在累極了,最後竟是在這野外的小帳裏睡着了過去。待得第二日天明時,才幽幽醒轉過來。
隻是醒來出賬時發現,那些附近的小帳竟然也好似挪動了地方,離得他們甚是遙遠。
王诩雲淡風輕地道:“犬戎男子一向敬畏強者,既然比不得耐力久遠,自然是自動搬挪得遠些,總不好自曝時間的短長吧……”
莘奴經過一夜的煎熬,臉已經麻木了,若論時長,眼前這一位的确無人企及,大約是要選一匹北地的獒犬與之比較野獸般的耐力,才會有一夕勝算吧?
而她這個親曆者,隻想接一盆水,将眼前這無恥的男人狠狠按在盆子裏淹死了事。
不過在回程的路上,王诩倒是在馬背上給莘奴解開了心内的一個疑團。
當初她是聽聞了王诩因爲龍葵夫人的婚事,而夜裏疾行,凍傷了雙足的。也正是因爲這件往事,讓她認定自己成了旁人的替身。
而王诩也不知是從哪裏聽到了自己心内的誤會,竟然在閑聊間,如同回憶往事一般說出了内力的隐情。
原來在莘奴還小時,莘子準備爲莘奴定個婚事,将她許配給莘子多年好友的兒子,便是那個曾經拖着鼻涕前來作客的小兒。
王诩知道此事後心中十分震怒,隻覺得莘子迂腐,竟然這般給自己的女兒定下看不出什麽頭緒的婚事。
莘奴乃是自己眼看着養大的,他花費的心思,絕對比她的那個所謂的父親要來的心細。當時他亦無多想,隻覺得此事尚早,所謂的娃娃親也不過是荒誕以極的大人們的異想天開罷了。
依着那頑劣小娃的性子,她現在一定懵懂得不知父親定下了什麽,可将來莘奴若不願意,豈不是要背負着背信棄義的罵名了嗎?
他知自己反對亦是無用,于是趕赴莘子好友故居之地打探一番,發現此人家中甚是複雜,那小兒竟然患有隐疾。時不時會發作羊角風的毛病。
這樣的惡疾,竟然不告知即将結爲親家的莘子!
王诩心内鄙薄莘子時任眼光之餘,便是馬不停蹄地趕回鬼谷。因爲他深知莘子的迂腐,此事若是一旦敲定,斷無更改的可能。大約是會爲了誠信二字,而忍痛嫁女了的吧?
可是王诩在回來途中馬車在荒郊抛錨,隻得步行回鬼谷,當時正是隆冬,因爲長時間在野外不得取暖,所以凍傷了腳。
這一段往事,莘奴從來沒有聽說過,當她聽王诩若無其事的說起時,隻能兩眼呆愣地看着這個下巴上猶帶着牙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