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轉回了目光,便登上了姬職的馬車。
在幽暗的車廂裏,隻有月光投射進來,姬職望着對面麗姝皎潔若盤月的側臉,一時心神蕩漾不止,麗姝身上熏染的衣香也極是雅緻,引得人忍不住想要攬她入懷。
可是剛伸出手去,便聽見莘奴清冷的聲音道:“公子莫急,賭約還未到時辰……”
姬職以前相處過的佳人多是投懷送抱,他自恃甚高,也從來沒有做過強迫佳人這等有失風雅的事情。可是眼前這位商賈出身的佳人,竟然可以無視他乃周王後裔,王侯之子的身份,視他若無物。
被一個平民女子,還是個女商賈輕賤如斯,還真是姬職以前從未有過的經曆。這倒是激起了他無限昂揚的鬥志,隻覺得若不能赢得這麗姝的真心一顆,此生便是留下抱憾,難以圓滿啊!
不過女子通常都是這樣,未親近時,如僵硬的水蚌,可是一旦撬開硬殼,品嘗到了鮮美多汁的軟肉滋味,自然也變得綿軟馴服許多。
姬職已經笃定這女子先前大膽的預測終究是落了空。可是他反而愈加興奮,隻覺得這般也是不錯,總是要讓這麗姝輸得心服口服才好。
在鴻雁台上,他已經備下了香榻暖閣,高台清夜,難免有些涼意,到時佳人盡躲在他寬大的懷抱裏取暖便好。他會使出渾身解數,隻管叫這冷冰冷的小女人渾身滾熱起來,從此再也離不得他!
若是攜佳人歸燕,也不失美事一樁……
這般一想,姬職倒是不急于露出急色,與麗姝一起相安無事各坐馬車一端。
很快便來到了鴻雁台上。姬瑩本來興沖沖地想要随着她們一起上去,可是莘奴卻轉身道:“天色已晚,你先歸府吧,路過齊宮時,順便給妫姜帶下我的口信。”說着便握了握姬瑩的手。
姬瑩靜默了一會,開口答道:“好。”說完便轉身上了馬車離去了。
當莘奴在姬職指引下上了高台後,隻見遠處烽火台處一片黝黑,看不到有半點火星的樣子。
莘奴默默地坐在鋪設好了酒水菜肴的桌案邊,也不待姬職吩咐婢女斟酒,伸手便給自己倒了一斛酒,大口地飲下了一杯。
姬職殷勤地替她夾了些墊胃的菜肴,又揮手招來舞姬在樂聲裏開始翩翩起舞。
在輕歌曼舞間,時間也是過得飛促,西邊的烽火台依舊幽黑得像潑了濃墨一般。姬職臉上的笑意愈加明顯,但又不好直接點破佳人錯言,讓美人下不來台,便委婉地提到:“夜深了,台上風大,莘姬擔心着涼,我待你去一旁的暖閣裏歇息些許可好?”
莘奴慢慢咽下嘴裏最後一口酒,仰臉笑道:“好,請公子帶路。”
此時的她雙頰绯紅,兩眼閃爍着光,仿佛黑夜裏的一顆明珠,每一寸露出的肌膚都是瑩白發亮。
姬職再也難耐不住心内的蠢蠢欲動,伸手握住了莘奴的柔荑,一把将她抱去匆匆入了暖閣。
待到了無人之處,謙謙君子的模樣便再難維系,姬職略顯焦急地低下頭,想要捕捉佳人的柔軟櫻唇。
可是莘奴卻扭頭一閃,似羞澀不願的樣子。姬職倒也不惱,隻挼搓着她的纖腰道:“可是第一次與人幽約?”
莘奴沒有回答,姬職笑容微微一滞。不過就算這女子不是處子,也沒有什麽稀奇的,齊國本就民風開放,像莘奴這般從事商賈的女子抛頭露面,有一兩個入幕之賓也實在平常,搞不好那孟嘗君也是這莘姬的裙下之臣呢!
隻是這樣一來,難免生出比較之心。這麗姝之所以推三阻四,似有抵賴的嫌疑,是不是覺得他的相貌不如孟嘗君那種文弱少年一般文雅,而被她厭棄?
那等弱冠少年可有什麽勁頭?細胳膊細腿,也便是柔情密語地誘惑佳人罷了。待得今夜之後,總要叫這女子知道北方男兒的英猛雄壯之處!
立下了這般壯志,姬職竟然陡起了戰場之上的鬥志,隻将莘奴壓在了床榻上,便急急要去解開她的腰帶……
誰知莘奴卻低低在他耳畔道:“君需憐惜,我愛幹淨,你去打一壺水洗一洗下面再歡好也不遲……”
這般一看,此女子果然已經是個中的老手了,甚是講究章程。
既然佳人這般提出,姬職自然不能卷拂了她的意思,便摟着她低低地笑語道:“我洗,你也要洗洗才好,莘姬你酒飲得太多,不宜低頭,一會隻管叉腿躺着,我來親自爲你盥洗揉搓可好?”
這一席露骨之言說得莘姬一陣臉紅,隻伸手又推了推他,冰冷着臉兒催促道:“還不快去,洗得幹淨點……”
姬職這才起身,出去要了一銅壺清水,正好方才這水用來溫酒,溫度适宜,他也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隻隔着一層幔帳便脫了褲子,淅淅瀝瀝地洗了起來。
此時莘奴倒是一咕噜爬了起來,推開暖閣的小窗,朝着高台之下望去。
方才就在她哄攆姬瑩回去時,偷偷将一張早就寫好的絹帕塞入了她的手裏。那絹帕上寫明要妫姜幫忙,務必在午時之前,在鴻雁台下引上一把火。
既然烽火不亮,她便引燃一把火,沖散了這一場旖旎宴席。
她實在是太托大了,一味相信了王诩那庶子滿嘴的胡言。貿貿然定下這賠本的買賣,自斷了自己的後路。
就在午時那最後一刻,她居然還妄想着王诩的預言能夠成真,免了她這場私禍!她這是怎麽了?怎麽也如混沌的世人一般,将那姓王的騙棍當了神明不成?
而王诩此時有趙國美姬通宵陪伴,哪裏有閑暇顧及她這個闖禍的私奴?
原本還有的一絲負疚感,早在飲下幾杯佳釀後消失殆盡。尤其是當那姬職靠過來時,莘奴隻覺得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戰栗起來,竟是強忍着沒有叫出來。
當下她便豁然開朗,這等男色,無福消受!父親重諾的教導,她當然不敢忘記分毫。但是所謂信義也要審時度勢,就算是孔聖人立在此處,相信他老人家也絕對不會認爲一個女人的身體,拿三十輛石灰便能換得!所以她違背諾言,也實在是情非得已……這麽一想,越來越理直氣壯。
方才起身時,姬職一定沒有注意到,她順手在衣袖裏藏了切肉的短刀。一會若是台下大火不起,也沒有關系,正好可以順便練習一下近幾日學的防身之術,隻要制服了姬職,拿腰帶捆住他的手腳,用濕巾堵住他的嘴,她也可躲避侍衛順利脫身……
隻顧着往窗外看,身後幔帳外面的流水聲不知什麽時候停歇了。
當莘奴回過神來時,男人已經從身後猛地抱住了她,順手推上了半敞開的窗,也遮蔽住了窗外的月光。
在這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暗裏,燕國公子似乎已經将最後一絲耐心耗掉,伸手便扯斷了她的腰帶……
莘奴心裏一驚,連忙按住他的手,媚笑着拖延時間道:“怎麽這般性急?不是說還要幫我洗洗嗎?去,再打一壺水來,我隻管叉腿躺着,等你來盥洗揉搓可好?”
,……”
可惜姬職似乎改了主意,不大樂意做這等伏小的風雅之事,隻是手臂陡得僵硬了一會,便突然伸手去拉扯她的褲子。
莘奴心道:不好!再也顧不得虛以委蛇,此時等不到妫姜自然的一場大火解圍,便隻好出下下之策,直接跟燕國公子撕破臉了,至于以後的麻煩事,一時顧不得許多了……
這般想着,莘奴突然抽出了衣袖裏的匕首,扭手反身摟住了他的脖子,将冰冷地刀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低低道:“别動,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氣,誤傷了王侯之子……”
那姬職似乎也沒有料到佳人會突然翻臉,又有如此身手,立刻安靜地一動不動。莘奴心内一喜,正待來一個手刀,擊暈這姬職時。也不知正鉗制的男人使了什麽招數,竟然泥鳅般的一扭身,不費吹灰之力便掙脫了莘奴的鉗制。再猛地一用力,竟然将莘奴臉兒朝下地按在了床鋪上,而手裏的短刀也被奪了去,嘡啷啷扔甩在了帷幔之外。
王诩豎子又欺我!想起這幾日王诩傳授招式時的吹擂,還說什麽這是他自創的近身防身招式,無人能破!她竟然又傻乎乎地相信了,竟是自信自己能憑借他教授的天下無敵的防身術就能制服北方的勇士姬職!
姬瑩說得沒錯,她的确是被那騙棍給睡傻了!
“公子,您說了不喜強迫女子,怎麽如今這般粗魯?将手放開些可好……啊……”
可惜姬職的翩翩風度此時在蒸騰的夜色裏已經宣告殆盡了!很快莘奴隻能跪在床榻上,兩隻手從背後被緊覆蓋住,眼睛耳朵也被她方才偷偷準備好的打濕的巾布給纏繞了幾圈。
雖然眼不能觀,耳不能聽,可是她衣衫不整地跪伏在那,也知道身後的男人一定是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就在這時,男人好像是在自己的耳旁低低說了什麽,隐隐約約似乎是說:“佳人……開口,自當從命,這就替你好好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