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極度不滿的姜歌，季思寒比出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道：“這怎麽會呢？就算您老今後不再擔任礦業委員會的執事，您的晚輩我也會安排到玄鐵礦山裏擔任高管的！”
聽到季思寒的解釋，姜歌總算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哦？具體是個什麽章程？”
季思寒伸出三根手指，不緊不慢道：“如今的青甯商會玄鐵礦山，大小事務皆由我一言而決，安排幾個閑職根本不成問題。您晚輩的職務，可以暫定爲勘探顧問，這完全是份文職工作，也不需要下礦井，薪水可以按照普通工人三倍開，最長可以簽的二十年期合同。”
“二十年……這時間有點短啊！”
“不能再長了！期限更長的聘用合同太容易惹賀明遠懷疑。再者說了，三個礦山工人二十年的工資，加起來可不是個小數目……”
姜歌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擠出來一絲笑容：“我最擔心的便是自己的身後事，你這般安排到也算妥當，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前段時間外邊都在傳你被人抓走，沒想到你重新歸來後，這礦山主管的威風倒是比之前更大了！”
季思寒也陪笑道：“就算我有再大的威風，也都是要爲姜執事服務嘛！”
雖然姜歌明顯對季思寒的行賄金額不太滿意，但經過對方苦口婆心的勸說，他最終還是勉強接受了這個條件，認可這場PY交易。
随後兩人又客套了一番，宴會就在賓主盡歡的氛圍落下了帷幕。
待姜歌轉身離去後，影像中的季思寒輕聲罵了一句“貪得無厭的老家夥”，這段留影石記錄的影像就到此結束了。
很顯然，它應該是被賀明遠有意剪輯過。
待法術影象結束後，還沒等楊路開口，季思寒就痛哭流涕道：“楊顧問，青甯大小姐，事情根本不像留影石描述的這樣，你們要聽我一句解釋啊！”
李青甯伸手向側方淩空一握，一把巨大斬馬刀靈兵化形而出，然後冷冷注視着季思寒道：“那你最好用心解釋，否則就别怪我手中的大刀不客氣了！”
季思寒吓得一個激靈，連忙辯解道：“我向姜歌那老東西行賄，完全是爲了維護咱們青甯商會的利益！那姜歌雖然修爲境界不算高，并且膽小如鼠，甚至到死都沒敢參加域外戰場，但在巒石城的職位卻非常關鍵，乃是巒石城礦業委員會下屬的礦工人權理事會理事長！”
“礦工人權理事會又是什麽鬼？”
看到楊顧問主動提問，季思寒迅速解釋起巒石城礦工人權理事會的職能……
衆所周知，采礦行業無論放在哪個世界，都是标準的高危行業。
巒石丘陵雖然是中州著名的礦業基地，但經過無數歲月的開采，其地表礦藏早已被開采殆盡，目前巒石城的主要礦石産能都是來自于地下礦區。
而地下礦區比較接近地面的部分，近年來的礦石産出也開始漸漸枯竭，青甯商會收購的玄鐵礦脈，就位于地表以下150米左右的一處貧礦區，屬于不折不扣的淺層礦脈了。
目前巒石城大多數礦工，都是在位于地表以下300米到1500米的深層礦區進行作業，然後把開采上來的礦石通過仙陣的力量運輸到地表。
隻是九州修真界的科技水平并不發達，數學和建築學水平大概還停留在牛頓和萊布尼茨的時代，完全是靠不講道理的仙術和修真材料，才能搭建起宏偉的近代城市和物流體系。
在楊路看來，九州文明完全是個科技樹點歪了的瘸腿文明。
這種依靠修真技術黑箱搭建起來的文明，短闆非常明顯，在礦洞的安全保護工作方面尤其突出，像是礦坑垮塌之類的事故更是時有發生。
如果某些作業深度達到1000米以上的礦道發生垮塌，哪怕是煉氣期修真者，在事先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築基期修士倒是能依靠土遁術逃命，但築基期修士都是站在九州修真界金字塔尖的存在，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親自跑去井下監督采礦，畢竟大家當修真者是爲了享福的，又不是來當牛馬受罪的！
因此，凡人礦工才是巒石城采礦行業的絕對主力。
不像是地球的黑煤窯，礦工怎麽損耗都無所謂，盡管巒石城凡人礦工依然屬于耗材的範疇，但因爲天道功德的存在，導緻凡人礦工也不能随随便便被犧牲掉。
巒石城以礦業立城，礦工傷亡過大，無疑将會影響當地霸主孤雲宗的功德積累，因此礦工人權理事會就是由巒石城牽頭成立的、專門維護礦工權益的官方組織。
在巒石城，黑礦工是不被允許的存在，所有井下礦工都必須在巒石城登記備案。
礦工人權理事會工作人員經常前往各家商會的礦山實地走訪，根據礦工名冊将礦井内作業的工人與名冊相互對照，考核各大商會礦工的人權狀況，對其表現進行相應獎懲。這些工作章程都會向無量劍派功德堂備案，并不是師出無名，而功德堂負責監管巒石城的執事方見才，也會偶爾來巒石城突擊檢查礦工的人權狀況。
在礦工人權理事會的考核體系下，礦工死亡率、滿意度、以及離職率都是重要考核标準。
按照季思寒的說法，雖然青甯商會礦工的離職率極低，但他在青甯商會礦山裏大搞“996”和“007”之類的福報，導緻礦工們瘋狂内卷，甚至不計安全後果的進行開采，産生了大量不必要的安全生産事故，造成了嚴重的傷亡。
過去半年時間，青甯商會玄鐵礦山的事故發生率足足超标了100%以上。
按照正常流程，青甯商會玄鐵礦山搞出如此嚴重的傷亡，不僅需要賠償死亡工人巨額撫恤金，還需要向巒石城繳納雙倍罰款，來對孤雲宗進行功德補償。
孤雲宗索要的賠償金要比死者家屬獲得的撫恤金還要多，這種事情聽起來雖然非常離譜，但确實就是九州修真界默認的潛規則。
畢竟礦工人權理事會雖然腦袋上頂着“人權”倆字，但它完全是由修真者掌控，爲了修真者的利益行動，所謂保護礦工人權，隻是它以凡人的名義公開打出的旗号，其根本目的，還是制約修真資本家損害孤雲宗本應享有的功德，最大化孤雲宗修真者的利益。
楊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種組織根本不可能爲礦工利益服務，季思涵找到礦工人權理事會負責人姜歌，就是爲了擺平青甯商會的安全事故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