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悍然出手殺人的修士,顯然沒有自己同事那麽豐富的幽默細胞,此時隻是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人都已經殺了,還着什麽急?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統一好口徑,完全就是咱們說什麽就是什麽,等有人排查到這邊的時候,咱們再喊人過來也不遲。這條靈氣供應線路的破損很容易修複,咱們幫忙多拖延些時間,付監獄長和程仕達那邊的行動也能更從容些。”
率先開口的築基期修士似乎是怕夜長夢多,明顯不想繼續拖延時間,但他最終還是妥協道:“好吧,這次就聽你的!不過我感覺付監獄長也不差這點時間,按照時間推算,王三刀現在應該已經被他們給放出來了!”
“這可說不好!王三刀的牢房禁制特殊,那可是傳說中的仙家陣法。”
“這…….”
“你也不用過度擔心,隻要沒有外部能量供應,哪怕仙人禁制破解起來也隻是時間問題!王三刀好歹是能匹敵麻天衣的絕頂強者,最近七千年來,能夠修煉到如此境界的修真者,總共隻有寥寥五六人而已,我估計半個時辰時間,怎麽也夠此人破禁而出了!”
“元嬰十層大修士……那可是傳說中半仙般的存在,沒想到,我們這輩子居然能見到這種高手親自出手!”
“那又如何?哪怕是九州第一強者,終歸也是我們這些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哈哈,誰說不是呢?”
“等這次行動過後,咱們也是元嬰老祖們的心腹了,恐怕比老祖家族的本家後輩還要親近,以後未必就沒有機會沖擊元嬰境界!”
“到時候伱當了老祖,可别忘了提攜我!”
“咱倆誰修爲進度更快還不好說呢!畢竟突破瓶頸是個純粹的概率事件,明燭什麽修煉資源沒有,純靠堆時間打坐,修練到元嬰期的理論概率甚至不到百分之五,但他現在照樣已經是元嬰修士了,反而是有些運氣不好的天才,堆了海量的修煉資源,但至今仍然蹉跎在金丹大圓滿,他們又找誰說理去?”
“也對,很多時候這都是看命,像要逆天改命,就要有陸行長那種能力才行!”
看着計劃正有條不紊地順利推進,偌大的旗山監獄都被己方玩弄于股掌之間,這兩位築基期修士閑聊之餘,也不禁有些眉飛色舞起來,就連說話的音量也稍稍高了一些。
正常情況下,有隔音禁制保護,這種程度的噪音并不是什麽問題。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兩人背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兩位,你們是不是高興得有些過早了?”
聽到第三個聲音突然在自己身後響起,兩位參加越獄計劃的築基期修士就像是屁股點着了炭火,險些被吓得原地蹦了起來。
正當他們滿臉驚駭地轉頭過去的時候,卻赫然發現,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出現了一個神态自若的中年儒生身影。
“你……怎麽……這怎麽可能?”
看着這個如同幽靈般出現的男人,兩位築基期監獄守衛就像是被無形的手卡住了脖子,愣是半天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中年儒生就好像沒有注意到這倆人驚駭莫名的表情,隻是語氣溫和地笑了笑道:“你們怎麽不繼續說了?我還想聽聽你們有什麽備用手段呢!當然了,你們爲了防止出意外,每個行動環節都安排了兩個人互相配合,我覺得你們應該也抽不出什麽多餘的人手了…….”
此時,那位較爲冷靜的築基期修士才用顫抖地手指着他,反問道:“楚哲監獄長?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地方平時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來啊!剛剛的事情,你…….你都看到了?”
楚哲監獄長呵呵一笑:“我在旗山監獄工作了兩百年,甚至當年旗山監獄的施工作業,都有我本人的親自參與,旗山監獄陣法有哪些關鍵節點,我比你們還要清楚,也隻有切斷這幾個關鍵節點,才能輕松切斷旗山監獄的靈氣供應。我今天隻是心血來潮,在這幾個節點附近随意轉了一圈,果然就看到了你們表演的一出好戲!”
楚哲說話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讓兩位築基期修士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是真的碰巧趕來,還是早就發現了自己的密謀。
“你……你到底想怎麽樣?你可知道我們背後站着是誰嗎?那怕你是旗山監獄的監獄長,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有資格插手的!”
然而楚哲并沒有理會對方的威脅,而是自顧自看向了陳姓修士的無頭屍體,有些遺憾地砸砸嘴道:“真是可惜了!小陳跟了我這麽多年,居然這麽容易就被你們拉上了賊船,爲了些靈石币,就敢背叛我這位帶了他幾十年的師尊,實在是太不值得了……唉,我始終都說,九州修真界的本質,這幾千年來就沒有變過,一直都是那個人吃人的社會,隻不過換了幾層皮而已,即便陸行長有經天緯地之才,也隻是減緩了它腐朽的速度!”
楚哲出身的歸一門明論派,乃是修真界最死硬的出世派派别,因此提起陸洋改革的時候,他的語氣也顯得非常不屑。
但這都不是最主要的問題。
最主要的問題是,楚哲的語氣很慢,甚至都聽不出一絲焦慮的意味。
如果他剛剛真的聽到了兩位築基期修士的對話,他現在肯定已經知道,這夥人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就是要營救王三刀了。
雖說王三刀的牢房位于旗山監獄最底層,哪怕監獄長楚哲沒有授權,也沒有資格随便進去,但他至少也應該做些什麽。
可詭異的是,這位突然出現的監獄長似乎壓根就沒把它放在心上,不僅沒有立刻進行處理,還跟這兩個圖謀不軌的家夥聊起天來。
這未免也淡定得有些過頭了!
然而就算楚哲監獄長願意跟這兩位築基期修士聊天,這兩家夥也沒心情跟他聊了,其中一名築基期修士顫聲說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會破壞靈氣陣法?我們明明都已經簽訂了最嚴厲天道契約,到底是誰背叛了我們、背叛了各位老祖?背叛各位老祖對此人又有什麽好處?”
也難怪此人到這個時候還想問問題。
普通修真者想要争取到給元嬰老祖辦事的機會,恐怕自掏腰包走關系都願意,結果現在突然聽說,居然有人直接背刺了元嬰老祖,甚至不惜扣掉自己海量功德,這怎能不讓人困惑?
這叛徒難道是腦袋進水了嗎?
然而楚哲卻哈哈大笑起來,顧左右而言他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雖然我已經知道了很多東西,但有些事情我确實還不清楚,比如你們的團夥總共到底有多少人,還有多少人潛伏在暗處準備行動,如果把這些人的名單老老實實告訴我們,我說不定還會考慮從輕發落!”
剛剛提問的築基期修士咽了口唾沫道:“楚監獄長,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你知道有多少老祖準備從這次行動裏撈錢嗎?如果你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情都好商量,如果你知道的太多了,就算把我們給滅口了,各位老祖也饒不了你!”
然而楚哲隻是搖搖頭,說出了幾個名字:“無量劍派程書影長老,流雲宗龍華副宗主,含光劍派吳彥君掌門,禦風派胡劍長老,還有神火宗石燕長老……”
聽到楚哲報出的名字,兩位築基期修士臉色大變,其中一名築基期修士更是顫聲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諸位老祖的名諱,就應該知道此事不是你惹得起的,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想好跟諸位老祖爲敵的後果了嗎?”
楚哲冷笑一聲道:“旗山監獄是我楚哲的監獄,别說是幾位元嬰期太上長老,就算是七大派的掌門想要營救王三刀,也要看我楚哲答不答應!”
“瘋了!你已經徹底瘋了!”
看到眼前之人拼命否認的樣子,楚哲的嘲弄之色更加濃郁了:“我在旗山監獄工作了整整兩百四十年,擔任旗山監獄監獄長也有一百三十年,要是你們這些小賊光是想拿些靈石币,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哪怕你們把靈石儲備庫搬空了,我都不會說什麽,隻是沒想到你們居然喪心病狂到想毀掉旗山監獄,此事……我決不答應!”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楚哲寒聲說道:“供出你們的同謀,否則就留下性命吧!你們放心,就算你們拒不坦白,也根本沒機會毀掉旗山監獄!”
兩位築基期修士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你随意殺人,難道就不怕扣除功德嗎?”
楚哲滿不在乎道:“是你們先破壞了旗山監獄的陣法,并且被我人贓并獲,我身爲旗山監獄的負責人,殺掉你們不需要承擔任何因果業力,不信你們可以上來試試看!”
說着,楚哲直接擡起右手。
隻見一道金色的金丹期劍氣,瞬間就在其掌中凝聚成形。
這兩位築基期修士看到楚哲想要動手,再也沒法裝淡定了,紛紛開口求饒道:“楚監獄長且慢!我們也隻是些被推到前台的小兵,你們就算殺了我們,也沒什麽用啊!”
楚哲手頭動作微微一滞,逼問道:“你們的撒手锏到底是什麽?”
好漢不吃眼前虧。
面對性命威脅,兩人終究還是沒能抗住壓力:“我們其實也沒什麽撒手锏,畢竟參與此次行動的内鬼那麽多,理論上出了什麽纰漏我們都能補救回來,根據我們的計劃,隻要切斷了旗山監獄主體禁制的靈氣供應,程仕達和副監獄長他們就有辦法把王三刀救出來。”
“如果那倆人的行動失敗了呢?”
“備用靈石庫那邊,我們還安排了一堆爆破人員,如果我們失敗了,那邊的人就會行動,隻不過這樣一來,就沒辦法……沒辦法……”
“就沒辦法栽贓我了?”
兩位築基期修士尴尬地笑了笑,誰也沒敢說話,但顯然就是那個意思。
楚哲眉頭一挑道:“這就說完了?”
“還有!直接炸毀備用靈石庫,這種作案手段實在是太粗糙了,根本瞞不過留念鏡之類的調查法寶,對各位老祖而言也是後患無窮,所以這個手段,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可能被拿出來的!”
“還有别的嗎?”
看到楚哲語氣非常不悅,另一位修士連忙繼續補充道:“對了,距離旗山監獄最近的兩位元嬰期修士,也就是月見山掌門和流雲宗宗主,最近都已經被神火宗和北極寒宮叫去海淵島開會了,因此幾個時辰之内,根本不可能有其它元嬰期修士趕來救援,隻要沒有元嬰期修士出手,就算你是旗山監獄的監獄長,也沒有辦法進入旗山監獄最底層阻止付志斌和程仕達的行動!”
楚哲臉色絲毫未變,隻是微微點頭道:“好的,我都知道了!”
兩名築基期修士連忙趁熱打鐵道:“楚監獄長,我們知道的東西可是已經全說了,您現在能高擡貴手放我們走了嗎?我們也都是元嬰期老祖的嫡傳弟子,大家不妨結個善緣嘛!這個人情我們肯定不會忘記的!”
楚哲呵呵一笑道:“不過是元嬰期修士的内門弟子而已,還沒有資格跟我讨價還價!”
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楚哲雖然是金丹期修士,但也隻是元嬰修士柯正的關門弟子而已,更重要的是,你的師傅還變成了植物人,出了旗山監獄,你的修真界地位也沒比我倆高多少啊!
正當兩人疑惑楚哲口氣爲什麽這麽大的時候,楚哲卻沒有留給他們思考的時間。
話音未落,他的手腕就微微一抖。
在兩位築基期修士反應過來之前,一道金光就瞬間抹過了他們的脖子。
那場面,就像是兩人斬殺陳姓修士一樣!
看着兩具無頭屍體帶着驚愕不解的表情猝然倒地,楚哲冷冷一笑道:“就算那幾個元嬰老鬼本人,我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是幾個沒有實權的元嬰期修士圈養的走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