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費凡的臉色依然陰晴不定,但辰鳴已經不想再理會這條落水狗。
根據辰鳴的指示,幾位山鷹派煉氣期弟子和長老就先行返回山鷹派養傷了,這裏的事情已經不是低階修士能夠處理的,留下來也隻會拖慢大家的行進,而他準備親自押送着費凡和葉辰,前往月華城向程書影彙報工作。
月華城是程書影的老家,距離無量劍派山門隻有約八百裏距離,因此程書影通常都會選擇這座城市作爲自己的閉關地點,這次葉辰的事情幹系太過重大,辰鳴不惜打斷程書影的閉關,也要把這件事情交由對方定奪。
然而辰鳴卻沒料到,就在他準備伸手将費凡長老丹田氣海封住之時,對方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當場捏碎了自己懷中的一枚特制的傳訊玉符……
若是尋常傳訊法術,辰鳴完全可以施法進行攔截,然而費凡捏碎的這枚傳訊玉符品階極高,激發速度要比普通傳訊法術快得多。
等辰鳴反應過來的時候,這道傳訊法術已經閃電般沖着無量劍派總部方向激射而去,盡管辰鳴全力施法進行攔截,然而費長老以有心算無心,最終還是占了先機,辰鳴手慢一步,隻能眼睜睜看着這道傳訊,投入無量劍派的護山大陣,
辰鳴見狀,立刻轉頭怒視費凡道:“你到底傳出去了什麽訊息?”
此時的費凡已經被封住法力,他自知跟辰鳴已經沒有和解的可能,便大大咧咧地反問道:“辰掌門,你說我能傳遞什麽訊息?”
辰鳴不用想就知道,此人肯定是去搬救兵了,于是它索性不再多問,連忙施法攝住葉辰和費凡,像是拖行李那樣帶着兩人向月華方向狂奔而去,起飛的同時,他還不忘對着桉發現場連續使用了好幾個抹除氣息的法術。
盡管辰鳴的決策已經非常果斷,但剛剛戰鬥的地點距離無量劍派總部實在太近了。
如果費凡選擇從無量劍派總部搬救兵,最快兩三分鍾,援兵就能趕來這裏,再加上山鷹派的法術本來就遠不如無量劍派精妙高明,辰鳴倉促間施展出的隐匿法術,面對無量劍派同階修士的偵察,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正如辰鳴擔心的那樣,幾人剛剛飛出大約四百餘裏,後方的追兵就追殺了上來。
“辰掌門請留步!”
聽到後方追兵如同鳴雷般的招呼聲,辰鳴反而加快了幾分遁光速度。
這個時候誰要是留步,誰才是真傻!
然而他本人雖然是金丹六層修士,但随身卻還帶着兩個不斷掙紮的拖油瓶,而後方趕來的追兵則是清一色的金丹期高手,最差也有金丹初期境界,幾個呼吸過後,辰鳴面前就立起了一道法術屏障,死死堵住了他前往月華城的道路。
辰鳴見狀,隻得無奈停下腳步,
轉身望去,後方追兵也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其中帶頭之人,正是此事的幕後主使,靈石儲備銀行副行長柳寒星!
爲了麻痹海崖系,給費凡的行動創造有利條件,柳寒星特地在靈石儲備銀行總部公開召集了一次會議,來吸引各方勢力的注意。
可收到費凡的緊急傳訊後,他立刻意識到:
費凡那邊可能翻車了!
葉辰雖然隻是半步築基的小喽啰,但他的事情牽扯到了多方修真勢力,爲了防止事态發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他隻好親自出來善後。
無量劍派的遁術本來就比山鷹派高明,再加上辰鳴還帶了兩個大累贅趕路,按理說柳寒星早就該追上來了,然而辰鳴畢竟有着中州東南沿海地區第一高手的稱号,金丹二層修爲的柳寒星也自知不是其對手。
于是追來之前,柳寒星還專門從執法堂搬來了兩位無量劍派金丹期長老作爲救兵,而此刻跟在柳寒星身旁的兩位執法堂高手,氣息全都比他這位金丹初期修士更加強大。
其中那位實力稍弱的無量劍派金丹修士面色陰鸷,正是此前被中州頭号叛徒李飛羽重傷的執法堂幹将譚四君,此人被李飛羽重創後,光是養傷就養了一年多,勉強将實力恢複到金丹四層,并且因爲損傷了丹田氣海,此生恐怕再也沒機會恢複到金丹五層境界了。
而另一位國字臉修士的實力則更加強大,明顯已經達到了金丹後期的境界,渾厚的氣息甚至穩穩壓倒了跟三人隔空對峙的辰鳴。
這位神色冷峻的金丹後期修士名叫付孟,也是無量劍派執法堂有數的頂級高手。
付孟不僅擁有金丹七層的實力,并且他在執法堂内,還專門負責抓捕攜帶贓款潛逃海外的中州叛徒,人送外号“修真資本家殺手”,實戰成績非常輝煌。
不像是執法堂充斥着的林掌門馬屁精,付孟算是位真正的業務高手,這些年來,有無數在中州挖無量劍派牆角、然後攜款潛逃火雲州的蛀蟲都被此人誅殺,甚至還有不少叛逃的金丹期修士,也被此人單槍匹馬斬殺于海外,從中州逃亡的修真資本家,聽到其名号無不色變。
此前洛家商會老闆潛逃海外,就有人都呼籲對其發布通緝令,由付孟出手将其繩之以法,可惜相比洛輝,執法堂還有更棘手的敵人要對付。
柳寒星跑去執法堂搬救兵的時候,付孟和譚四君正在開會,商讨去北極州除掉大叛徒李飛羽的行動計劃,這次任務代号“獵狐行動”,最高負責人就是付孟。
由于元嬰期修士出手的動靜太大,并且盯着的人太多,無量劍派執法堂準備派出一支由五位金丹後期高手組成的刺殺小隊執行任務。
按照付孟制定的行動計劃,這五名金丹後期高手将分别以學術交流、外事訪問、貿易往來、鋪設陣法等不同的理由,化整爲零分批滲透進北極州内部,然後再慢慢到北極寒宮附近集合,對代表田大霄在北極寒宮搞事情的李飛羽突下殺手。
也正是因爲這兩位執法堂高手正在開會,柳寒星才能這麽快就搬到救兵,若是再耽誤一時半刻,辰鳴可能就要直接帶着葉辰進入月華城了。
然而付孟雖然身爲執法堂高層,但他卻不太願意趟海崖城這趟渾水。
聽聞柳寒星的來意後,他第一反應其實是拒絕,畢竟辰鳴是程書影長老的心腹,而葉辰又是給海崖派添堵的工具,這兩邊哪邊都不好惹,他一個純粹的業務專家,卷進這種政治派系鬥争裏,怎麽可能會落得好下場?
更何況,如今海崖城社保體系改革試點弄得滿城風雨,甚至很多地方門派的高層,都開始找他這種很少參與鬥争的人打探口風了。
付孟隻是不願意參與政治,并不是不懂政治,他很早就意識到,無量劍派的改革肯定是遇到了巨大阻力。
因此他明确跟柳寒星指出,如果他親自出面跟辰鳴對峙,事情就鬧得太大了,這是要把政治沖突演變成武裝沖突的節奏。
然而柳寒星根本聽不進去他的勸。
柳寒星已經爲了中州社保體系改革試點折騰出了天大的動靜,而葉辰則是他快刀斬亂麻解決問題的唯一希望,正所謂重症需要勐藥,要是自己此時退縮,今後還能通過什麽手段打破僵局?
哪怕付孟一再表示,這樣下去會把事情捅破天,柳寒星還是堅持讓他出手,甚至直接搬出了元嬰期太上長老裘龍波,質問他是不是打算背叛執法堂。
付孟别無選擇,隻得長歎一聲,跟着譚四君和柳寒星去攔截辰鳴。
雖然兩人因爲此事扯皮了些時間,但由于他們三人全都是金丹期修士,最後還是後發先至,在辰鳴進入月華城前截住了對方。
辰鳴看着這些來者不善的無量劍派金丹期修士,沉聲說道:“幾位道友,我們山鷹派正在執行公務,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柳寒星沉着臉回答道:“辰掌門,有人舉報辰掌門私自扣押我們無量劍派弟子,我們是來專門情況的!現在看來,這個舉報恐怕并非無的放失啊!”
說着話的同時,柳寒星還特意用下巴點了點被辰鳴用禁锢法術控制住的葉辰和費凡。
辰鳴嘴角微微一抽,明知故問道:“哦?是誰那麽有本事,能向柳行長直接舉報我?”
柳寒星對事情辦砸的費凡當然也沒有什麽好氣,指着費凡的鼻子道:“這還要多虧你們山鷹派的費長老大義滅親!”
聽到這話,費凡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雖然辰鳴早就知道自己傍上了柳寒星,但柳寒星選擇把這件事情當衆捅了出來,顯然是在有意拱火,進一步挑撥他跟辰鳴的關系。
做出這種賣隊友行爲,柳寒星顯然是把這次行動失敗的責任,完全歸咎于他的無能了!
察覺到辰鳴和柳寒星都恨不得弄死自己,費長老心中危機感大升,連忙自辯道:“柳行長,雖然您交辦的事情辦砸了,但那絕對不是我的問題,恐怕是您身邊出了叛徒啊!”
聽到這話,柳寒星當場就微微一怔。
他早就懷疑自己身邊出了叛徒,但卻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迹,聽費凡如此言之鑿鑿地控訴,難道說,這家夥已經找到了那個讓自己如鲠在喉的内鬼?
于是柳寒星沒有繼續追究葉辰的事情,而是立刻追問道:“叛徒?我身邊的叛徒是誰?”
“您身邊的叛徒,就是祝家商會的祝子明!”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柳寒星更是将不可思議的眼神投向了費凡。
面對幾位金丹期大修士逼視的目光,睜着眼睛說瞎話的費長老也不禁咽了口唾沫。
其實費凡長老其實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祝子明有問題,但爲了甩掉自己身上辦事不力的黑鍋,好讓柳寒星從辰鳴手中保住自己,他現在必須立刻找個替罪羊,否則他事後絕對會被辰鳴給活剮了!
爲了增強自己的說服力,費長老此時的語氣可謂斬釘截鐵,就好像名偵探柯南靈魂附體:“柳行長,咱們的行動如此隐秘,也就隻有那個姓祝的有條件第一時間把消息走露出去,現在想來,我剛剛走出無量劍派山門,恐怕就已經被有心人給盯上了!”
居然是這樣嗎?
就像費凡選擇無條件相信自己的嫡傳弟子榮成那樣,柳寒星從來沒有懷疑過祝子明的動機問題,就連上次排查内鬼的時候,他都有意忽略過了祝子明,畢竟此人跟海崖系有不共戴天之仇,完全沒有背叛自己的動機。
不過當費凡挑破了這層窗戶之後,柳寒星瞬間就感覺祝子明變得可疑起來。
因爲祝子明确實是個完美的犯罪嫌疑人。
上次無量劍派官方善堂合作夥伴選聘工作出問題前,那個選聘方案就隻有裘龍波、林劍行、還有他自己三個人知道,而裘龍波和林劍行都已經确認自己身旁的知情人沒有可疑舉動,而柳寒星這邊的知情人,恰好就是祝子明。
并且這次策劃啓用葉辰的行動,也是祝子明率先提出來的,如果是從他這裏走露的風聲,那後邊的事情就完全順理成章了。
柳寒星絲毫沒有懷疑是費凡這邊的人洩密,因爲上次選聘洩密事件發生的時候,費凡還在跟無頭蒼蠅那樣,在雲來城四處上訪告狀呢,當時的他就連無量劍派高層的門往哪邊開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探聽到這種非常機密的文件。
而且推理更進一步,如果祝子明就是内鬼的話,最近海崖城發生的事情也能解釋了。
無量劍派官方善堂到現在還沒建起來,而祝子明遇到事情後又幾乎什麽都解決不了,隻會往自己這個大老闆身上推,害得自己這位實權靈石儲備銀行副行長,到現在爲止都沒有正經在靈石儲備銀行辦幾天工,要不是此人辦事不利,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柳寒星恐怕早就該把雲天化架空,自己當靈石儲備銀行的太上皇了!
如果祝子明本身就是海崖城派到自己身邊給自己添堵的,那事情就完全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