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内,看着黑暗漸漸被東方的黎明所取代,一輪紅霞像是血一般染紅了東方的天際。
越是接近吉安,他的心就越是慌張。
他不知道,這次親身去冒險,到底賭的對不對。
若是部隊,那他就萬劫不複,再也沒有翻身之日。
但若是賭對了........
想到這,在緊張之餘,岡村甯次的心裏,竟然還翻湧着一份喜悅。
“長官,馬上就到吉安了,沿途有解放軍的部隊了!”突然,坐在前排的參謀轉身說道。
他的聲音将岡村甯次拉回了現實,岡村甯次連忙打開車窗,探頭朝前望去。
隻見大路之上,遠遠的便看見一輛輛坦克。
随着距離被拉的越來越近,岡村甯次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坦克居然是整齊的排列在大路的兩邊。
如同一個個鋼甲衛士一般,守護着通往吉安的大門。
但讓此行所有跟随岡村甯次而來的鬼子心慌的是,這些坦克的炮口,也是齊齊指向了他們。
包括坦克上的重機槍,也一起對準了大路。
森冷的槍口和黑洞洞的炮口,似乎在向所有到來的鬼子展示,展示解放軍擁有的強大武力,以及高高在上的不可侵犯。
岡村甯次把腦袋又縮了回去,并且狠狠的咽了下口水。
“這是在給我下馬威啊!”岡村甯次在心裏小聲嘀咕着。
雖然知道解放軍這麽做的用意,但是看到那如林一般聳立的炮口時,換了是誰都會害怕,岡村甯次也不例外。
岡村甯次的車隊,在接近這些坦克時,緩緩的停了下來。
“長官,我們是來談判的。坐在後排的,是岡村甯次将軍!”副駕上的參謀連忙下車,恭敬的對擋路的一名解放軍軍官說道。
那名軍官緩緩的走到車前,看着坐在車内,一臉蒼白的岡村甯次,嘴角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
“你就是岡村甯次那個老雜毛啊?”軍官冷笑道:“看起來就像是個要死的老頭!”
岡村甯次可聽不懂這個軍官帶着山東口音的方言,但還是禮貌性的點點頭。
軍官更加樂了,揮手對擋在大路上的士兵吼道:“放行,讓這些鬼子全都進去!”
路上的障礙立馬被撤開,日本人的車隊再次啓動,朝吉安的方向前進。
越是往裏走,岡村甯次就越是心驚。
雖然知道解放軍是明擺着向他炫耀武力,但對方卻是非常有這個炫耀武力的資本。
光是坦克排成的隊伍,就差不多一公裏左右。鬼子們就一直穿行在炮口之下,感受着死亡的寒冷。
過了坦克的方陣,接下來就是火炮的方陣。
大路兩側,各種型号,各種口徑的火炮整齊排列。一個個炮兵們就守在大炮的旁邊,惡狠狠的怒視着此次到來的鬼子。
緊接着,才是解放軍的步兵部隊。
他們守在路邊,如同一棵棵蒼松,帶着日本人根本無法懂得的榮耀和尊嚴。手持鋼槍,如同怒目金剛,惡狠狠的盯着鬼子。
岡村甯次也不知道自己咽了多少下口水,隻覺得這一刻喉頭發幹,像是快冒煙似的。
心裏對解放軍的認知,更是提高了一個檔次。
現在他終于明白,爲什麽自己在贛州和吉安的部隊,會敗的那麽慘,并且還敗的那麽快。
面對解放軍如此強大的火力,面對他們如此雄壯的威武之師,不敗......那才是有鬼呢。
岡村甯次自然知道,自己手下的那些部隊到底是些什麽貨色。
經過一路的忐忑,所有的鬼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害怕,非常害怕。
害怕大路兩側的解放軍對他們突然發動進攻,如果真要發生那樣的事情,在場的鬼子們就會像一群小螞蟻般,迅速的就被淹沒。
到了吉安城外,一隊士兵攔下了岡村甯次的車隊。
一名軍官笑着走到車前,用日語對岡村甯次說道:“将軍,我們的參謀長,和兩位集團軍長,都在城裏等着你。”
岡村甯次立馬點點頭,他想快點離開這裏:“那就快點帶我去吧,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和高将軍商談停火的事宜了。”
“那你讓你的部下,全部繳械,然後跟着我的車,一起進城!”軍官笑道。
岡村甯次沒有任何猶豫,立即命令所有部下繳械,包括他自己,隻留下一把軍刀帶在身邊。
這個時候,就算他不想繳械又有什麽用。
這裏可是解放軍的地盤,隻要人家不高興,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這幫人灰飛煙滅。
鬼子們交了武器後,那名帶路的軍官立即坐上自己的車,帶着鬼子的車隊朝城裏行去。
城裏面也到處是穿梭的解放軍部隊,他們在看到鬼子的車隊後,都不約而同的停下,用一雙可以殺死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日軍車隊。
岡村甯次有種心髒要炸裂的感覺,現在他隻想快點離開這裏,見到高東,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眼神了。
吉安并不大,很快,車隊就停在了司令部的門前。
岡村甯次下車時,雙腿都有些在打顫。
剛剛經曆的那半個小時,是他人生中最難熬的半個小時,幾乎是最黑暗的半個小時。
“請吧,我們的參謀長和集團軍長,都在裏面!”帶路的軍官沒有要進司令部的意思,隻是朝着裏面伸伸手。
岡村甯次沉默的點點頭,帶頭就朝司令部走去。
不過到了門前,帶路的軍官便低沉說道:“将軍,隻能帶幾個随從進去,其餘的人,全部要留下。這裏可是我們的司令部,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進去的!”
岡村甯次一愣,但還是順從的點點頭。對自己帶來的一群手下揮揮手,随後帶着兩名參謀,快步走進了指揮部裏。
進去後,立即有人前來指引。
帶着岡村甯次三人,一直到了司令部裏的小會議室。
會議室的門打開,高東和胡興漢以及方奎,都坐在這裏,靜靜的等待着岡村甯次的到來。
“進來吧,岡村甯次将軍,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高東笑着說道,但他卻是坐在椅子裏,沒有半點要站起來迎接的意思。
一旁的胡興漢和方奎也隻是顧着喝茶,好像根本就沒看到岡村甯次似的。
要是換了平時,受到如此待遇,岡村甯次說不定掉頭就走。
但如今形勢不同,他隻能忍氣吞聲,面上還必須帶着淡淡笑容,步入了這間會議室。
門在他的身後關上,屋子裏立即安靜了下來。
“坐!”高東指着一張椅子,不鹹不淡的說道。
岡村甯次深吸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沒有任何猶豫,一屁股坐了下去。
“喝茶!”高東指着岡村甯次面前的茶杯,笑着道。
岡村甯次的眉頭皺了下,他原本以爲和高東一見面,雙方便會談論起投降的事情。
但對方這種完全不在乎的表現,讓岡村甯次頓時感到心裏沒底起來。
聯想起之前解放軍隊自己炫耀武力的場景,岡村甯次的内心不由噗通噗通的狂跳起來。
一個非常不好的念頭浮現在心裏,該不會是解放軍不準備真的談判,而是選擇要打掉他們所有的日軍吧。
就在岡村甯次胡思亂想之際,高東卻是輕笑問道:“岡村甯次将軍,我們的茶,怎麽樣啊?”
岡村甯次一愣,這一刻,他終于忍不住了。
之前裝出來的震驚,在這一刻完全崩潰。
他急切的問道:“高将軍,我不是來喝茶的。我是帶着誠意來到您這裏,想要和您協商談判,關于我手下五十幾萬軍隊生死的大事!”
看着岡村甯次那麽着急,高東卻是笑的更輕松了。
“哦?誠意?那就讓我聽聽,你都帶了哪些誠意來了?”高東仍是無所謂的笑道。
岡村甯次的眉頭狠狠皺了一下,但他知道,今天自己算是被高東給拿住了要害。
沉默片刻,最終他還是說道:“高将軍,我代表五十多萬部隊,想要向您投降。”
“就這個嗎?”高東像是絲毫不在意的問道。
岡村甯次這一刻有種要吐血的沖動,什麽叫就這個?五十幾萬部隊全部投降,難道還不夠嗎?
“當然,我們投降的同時。我們的所有物資,以及所有的裝備,全部交給貴軍。”岡村甯次接着說道。
“就這個嗎?”高東這下連看都不看岡村甯次,說了這句話後,眼睛便看向了窗外。
仿佛窗外有什麽東西能吸引他一樣,讓他半天都盯着那裏看,一動不動。
岡村甯次的額頭在滴着冷汗,他狠狠咬咬牙,說道:“還有......我手上有一批我們的科學家。他們有地質方面,還有采油煉油方面的專家,全都交給您.........”
這一下,高東轉過頭了。
但是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欣喜,反倒是充滿了一種讓岡村甯次看上一眼,就會徹底冰凍的冷漠。
“岡村甯次,你最好一次性把話全部說完。我沒有什麽耐心,你在這裏和我繞圈子,可我隻要現在下令,我的部隊就可以立即收拾了你的部下。”
“死人,或者活人,對于我們來說都差不多。請相信,我有能力把你們的人全部殺光”
高東冷冷的看着岡村甯次:“你的誠意,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