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層船艙内,已經做好準備的人們全都靜靜的坐在各自的船艙裏。随身的武器已經準備利索,他們隻有烏茲沖鋒手槍,其餘的武器還都在貨輪最底下一層裏。
不過沒有人擔心,船上的船員最多不超過一百個。就憑手中的武器,對付他們已然是綽綽有餘。
今天的晚飯高東沒有吃,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既然即将就要捅破那層窗戶紙,那就要萬事小心,絕對不能中了敵人的任何一個陷阱。水和食物是最容易投毒的東西,高東自然不會去碰。
午夜十二點,船艙内響起了咚咚的腳步聲。黑夜裏聽來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時針在滴答滴答的走着一樣,讓整個第二層内靜候的人全都睜開了眼睛,手下意識的摸向了腰間的槍。
咚咚咚..。。高東的房門被輕輕的敲響,憑腳步聲高東判斷出,此刻他的艙門外,站着四個人。
隻是一般的船員,高東從他們虛浮的腳步就可以判斷出,這些人甚至連正規的訓練都沒接受過。若是要對付,很簡單。
“中佐閣下,船長現在有時間了。您不是想見他嗎?若是您還沒睡,就請跟我走吧!”船艙外響起了白天那個大副的聲音。
高東朝準備跳下床的唐偉揮揮手:“按照白天我們的計劃進行,不要魯莽!”
“隊長,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啊!”唐偉有些焦急。
高東微微一笑:“咱們馬上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一艘小小的貨輪我還會怕嗎?”
高東拍了拍腰間的槍:“再說了,還有這家夥防身。就算遇到什麽困境隻要我一開槍,你們肯定很快就到,不需要擔心!”
“那你萬事要小心啊,這艘船上都是鬼子,居心叵測,千萬别中了他們的道!”唐偉叮囑道。
高東拍拍他的肩,笑着走到了艙門前。打開門,大副已經微笑着彎腰。
“中佐閣下,真是抱歉,打擾您了。隻是船長真的很忙,一直到現在才有時間。若是您困的話,可以先去休息,過些時候再見也是一樣的!”大副體貼的說道。
“不必了,我一直在等着你們的船長接見呢!說起來,他也是好大的架子啊,居然讓我等他!”高東冷哼一聲,話語裏充滿了怒氣。
大副什麽也沒說,隻是笑着向前指了指,随後大步向前走去。他帶來的三個人則跟在了高東的身後,看起來就像是押送高東一樣。
很快便出了船艙,大副帶着高東一路向上,目标竟是甲闆上的船艙。
月光灑在高東的肩膀上,他緊了緊褲帶,同時默默的檢查了槍的位置,随時準備應付突發的情況。
“請,船長就在裏面!”大副停在了一扇鐵門前,鐵門已經被門口的兩個船員打開,所有人都冷冷的看着高東。
高東點點頭,大步走了進去。鐵門在他的身後關閉,除了大副跟他進來外,其餘的人全都留在了外面。
“中佐閣下,請坐吧!”巨大的船艙内,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船艙的内部響起。
高東眯着眼睛看去,隻見裝飾豪華的船艙盡頭,船長木下春野手中正把玩着什麽東西,漫不經心的對自己說話。
高東冷哼一聲,慢步走到一張駝皮沙發上坐下。他走的很慢,借機将整個船艙觀察了一遍。
這是個密閉的空間,似乎除了在屋子裏的木下春野和高東以及大副外,别無他人。可高東的眼睛卻定格在了船艙側面的兩扇門上,門後不知道通往哪裏,但高東可以肯定,那兩扇門後,必定有埋伏。
高東坐在了沙發上,大副笑着向他點點頭,随即站到了他的對面。看起來他就像是個恭敬的仆人,垂首站立,極盡恭敬之态。
“中佐閣下,真是抱歉,太忙了,到現在才見您,是我的失職,請您見諒!”木下春野終于停止把玩他手中的東西,冰冷的坐在椅子上上向高東點頭。
“木下先生,我想你是個聰明人,說太多的廢話隻是浪費我們倆的時間罷了。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高東沒興趣和他廢話,直截了當的問道。
木下春野顯然沒料到高東會如此的直截了當,楞了一下,看着高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接着,他拿起了之前一直把玩的東西說道:“這枚戒指,不知道中佐閣下是從哪兒得到的?這是平原家族的信物,而我的家族世代都是平原家的家臣。我很清楚,這種戒指,在中國不會超過三枚!”
“很顯然,中佐閣下您不是我們平原家的人。那我就很想知道了,一個不是平原家的人卻拿着平原家至關重要的信物來找我,讓我偷偷的把他們帶進日本。這是不是很可疑呢?”木下春野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高東,眼裏充滿了鄙夷和輕視。
“就是因爲這個,所以你懷疑我的身份了嗎?”高東沒有正面去回答他。
“按照來找我的那個人說的,中佐閣下和您的部下都是上海派遣軍情報部門的秘密情報人員。因爲有重要的事物要秘密回國,所以要搭乘我的船!可是隻要試想一下,上海派遣軍司令部的秘密情報人員,難道不會搭乘海軍的艦艇或者直接坐飛機回去嗎?爲什麽偏偏要等我的貨船出海,然後悄悄的上船,花費大量的時間回到日本呢?若是真的有重要的公務,豈不是被耽擱了嗎?這換了是誰,恐怕都會很懷疑吧?”
木下春野的眼裏已經湧現出了濃濃的殺氣:“中佐閣下,您說我說的對嗎?”
“就憑這個,你就懷疑我們帝國軍人的身份嗎?你真是..。。”
高東剛想站起,突然站在他對面的大副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手槍。
大副的臉上仍然帶着恭敬的笑,可嘴裏說出的話語卻是冰冷到了骨子裏:“别動我的中佐閣下,請您老實的坐回去。我手裏的槍可不認識什麽中佐還是大佐,要是害怕了,它會不聽使喚的!”
高東冷冷的看着大副,大副隻是無奈的朝他點點頭,那樣子似乎大副才是最無辜的人。
高東重新坐回了沙發裏,看向木下春野:“你的判斷實在是太武斷,而且太草率了!就憑一枚戒指還有你的一些臆斷,就懷疑我們的身份。木下先生,你太出格了。你要搞清楚,現在你拿槍指着的,可是帝國的軍人。”
木下春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淡淡說道:“就在你們到來的三天前,一支負責在路上設置關卡的帝國中隊突然間失蹤。有人看見在他們失蹤前,攔截了三輛車,并且對那三輛車進行了盤查。而那三輛車上坐着的全都是穿着軍服的軍官,但從那之後,那支中隊就神秘的消失了。”
木下春野緩緩的看向了高東,眼裏充滿了狡猾:“後來,他們的屍體被找到了。一百五十多人全部被打死,屍體就埋在了關卡的旁邊。而就在這支中隊消失的同一天,你們來到了上海,并且住進了碼頭。中佐先生,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呢?”
“你到底是特務還是普通的船長?”高東眼裏銳利的光芒已經越來越濃:“看起來,你知道的事情很多。”
木下春野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東西确實不少,因爲我有一些消息靈通的朋友!咱們也不要兜圈子了,你們不是皇軍的軍官。說吧,你們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還有你們想要去日本幹什麽?”
聽到木下春野這麽問,高東的内心反而踏實了。原來這家夥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現在這間屋子裏隻有他和一個拿着手槍的大副而已。
要是這家夥知道自己就是威名赫赫的高東,估計早就在這間屋子裏布滿了他的船員。
“木下先生,有的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爲好。好好的開你的船,把我們安全的送到日本,然後就沒你什麽事了!”高東心中已經大定,反而漸漸的冷靜下來:“好好看看你手裏的那枚戒指,若是我們有任何問題,你也脫不了幹系。因爲,平原家族也扯進了這件事裏。做爲家臣,你認爲你能逃脫得了嗎?”
木下春野的面色第一次變了,他豁然站起,兇狠的看着高東:“你們爲什麽要拉我下水?我隻是一個船長而已,不想參與到戰争和卑鄙的陰謀中去。”
木下春野的反應讓高東很确定,這家夥至今才和自己攤牌,就是因爲那枚戒指。
若是他把自己給交了出去,日本的那些特務們一定會追查到底,到時候,他自然也逃脫不了幹系。
“事已至此,你沒的選擇了!”高東呵呵冷笑:“木下先生,那枚戒指可是你們平原家族的重要人士親手交給我的。你的主人已經願意幫助我了,你還想置身事外嗎?”
木下春野的面色青紅不定,他死死的看着高東,過了好久,終于無奈的坐下去,像是認命一般長歎一聲。
高東微笑着站了起來:“那就這樣吧,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木下先生,你該好好的睡個覺了,看你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高東微笑着朝外走去,可這時,大副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坐下,沒有讓你離開呢!”
“讓他走吧,不要爲難他們了!”木下春野朝大副擺擺手,面色無比的蒼白:“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
“那是你無論可退而已!”大副笑着将槍口轉向了目瞪口呆的木下春野:“對不起船長閣下,您的船長職務,被我解除了!”
砰,槍聲響起,寂靜的船艙裏傳來巨大的轟鳴。木下春野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的大副,緩緩的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