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千計的暗堡和地堡分布在長達六公裏左右的平原之上,山區内還潛伏着大量的僞軍,随時支援待命。
同時,在各個主要的山頭。林芳太郎驅動商洛本地的民夫,将110師團所下轄的所有火炮全部分部在重要路段。不管獨立軍從哪個方向走,都會被火炮群覆蓋。
而爲了保密這些火力點的分布位置,負責運送火炮的民夫在工程結束後便被就地殺掉,屍體随便埋在山林間,鬼子們權當這些事情沒有發生過。
如此周密和嚴謹的部署,林芳太郎和他手下所有的軍官都相信,就算獨立軍有三頭六臂。在估計不足的情況下突然攻過來,必定會遭受巨大的損失。
就算獨立軍偵查到了他們一部分火力的部署情況,想要一處處拔除掉這些密布的地堡和暗堡,乃至是山上的火炮群,都将是一件非常耗費時間和部隊有生力量的戰鬥。
而林芳太郎要多就是這樣的效果,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自己的士兵死兩個,換回一個獨立軍士兵的命。他的部隊後勤部隊加上戰鬥部隊超過兩萬人,全部死光了也能換回獨立軍付出一萬多人犧牲的代價。那長官部交給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到時候他就可以風風光光的回去,重新建立一支光榮的甲種師團。
爲了榮譽,爲了他個人的前途,110師團全死光了他都不在乎。隻要他還活着,110師團就還有重建的一天。
而且他的防禦陣地根本就是一片死亡之網,山上和平原的火力可以連接相交在一起。獨立軍想要拔除地面的暗堡,就必定會受到某處山林中的炮火襲擊。而獨立軍想要攻擊山林裏隐藏的炮火群,就勢必會受到地堡以及山林裏埋伏的僞軍的合力攻擊。
可以說不管獨立軍想怎樣進攻,他們都會遭到四面八方的打擊,死傷必将比一般的普通戰役慘重許多。
“來吧,獨立軍。來吧,高東!我可聽說你是什麽名将啊,打敗了我們不少友軍部隊,連帝國的大将都有幾人死在你手裏啊!”站在一處壕溝裏的林芳太郎輕蔑的看着前方的黑暗。
“這裏是陝西,是我們華北派遣軍的地盤,是我們110師團重新崛起的地方。來吧,高東,我會踩着你部下的血,一步步走上軍人的最高峰。這裏,将是你們獨立軍的墳墓!”
林芳太郎志得意滿,他相信這樣的防禦陣地,獨立軍絕對無法攻破。就算獨立軍的火力強大,可也不可能覆蓋如此大的範圍,地毯式的摧毀所有的地堡和暗堡。
要知道他的部隊可不單單隻分布在六公裏左右的陣線上,這隻是長度而已。縱深地帶可還有差不多五公裏呢,這要多少炮彈才能全部轟炸完啊。所以,林芳太郎根本就不信獨立軍會使用炮擊。
漫長的一夜就在他驕傲的各種幻想中度過,直到黎明到來,林芳太郎甚至都已經幻想過拿着高東的頭去接受天皇的親自獎賞。
不過,這一切都隻是夢而已。因爲直到天狼,獨立軍也不曾進攻他的陣地。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林芳太郎幾乎就沒離開過陣地。他像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獨立軍的進攻,就希望利用接下來的戰鬥一舉成名,成爲日本軍中矚目的明星。
可他又失望了,星星和月亮倒是給他盼來了,不過獨立軍連根毛都沒出現過。
兩天兩夜沒合眼,林芳太郎并不氣餒。他命令所有士兵繼續堅守戰鬥崗位,因爲他相信這一定是獨立軍故意玩的某種花樣。虛虛實實,本就是兵家常道,而且根據傳聞和軍部的簡報來看,獨立軍很顯然是這方面的高手。
所以,林芳太郎相信就在今夜,獨立軍一定會進攻。
不單單是他這樣想,連他手底下所有的軍官,甚至是所有的士兵都這樣想。
面對一支專門搭建鬼子人頭塔的恐怖部隊,110師團可是用全力來對待的。雖然兩天兩夜守在陣地沒合眼過,可沒有一個鬼子有任何的埋怨。畢竟這關系到他們的小命,他們可不想就因爲短暫的打盹而錯過了從獨立軍馬刀下逃生的機會。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獨立軍仍是沒有出現。林芳太郎已經變成了“熊貓”,眼袋大的都快從臉上掉下來。
“去看看,獨立軍到底在幹什麽?他們難道都在原地睡大覺嗎?這是打仗,他們怎麽這麽不專業,應該早就打來了!”林芳太郎終于忍不住了,氣急敗壞的命令偵查部隊去看看獨立軍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幾個小時後,從八十公裏外偵查回來的軍官來到林芳太郎面前,一臉無奈的道:“長官,您說的沒錯。他們真的在睡覺!”
“什麽?”林芳太郎的聲音猛地變成了尖銳的刺音,差點把偵查部隊軍官的耳朵給刺聾。
“你确定你不是夢遊過去的嗎?三天沒睡覺,你要是偵查錯了我可以理解。但是,絕對不能謊報軍情!他們是豬嗎?在敵人的陣地前方,居然睡大覺?現在是大白天啊,大白天睡什麽覺?”林芳太郎氣的暴跳如雷。
“師團長閣下,真的,他們真的是在睡覺。隻有一個師的部隊負責警戒巡邏和訓練,其餘幾個師全都縮在營帳内,我們查看了附近許多營地,都是一樣的情況。雖然隔得遠,但我們确定是聽到了打呼聲!”偵查軍官無奈的苦笑。像獨立軍這樣居然在敵人陣地不遠處還呼呼大睡的,他一輩子也沒見過。
林芳太郎的火氣慢慢壓了下來,突然嘴角露出了狂喜的笑容:“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你們這次偵查實在是太成功了!下去吧,我會重賞你們的!”
偵查軍官莫名其妙,被林芳太郎一陣熱情的話語給弄的頭暈腦脹,敬禮後轉身離開。
“師團長閣下,您是想到什麽了嗎?”一旁的參謀長不解的問道。
“當然了,你們想啊。獨立軍三天不進攻,一定是故意的。他們想要從精神上拖垮我們,讓我們白等三天,從而士氣低落。可他們現在卻在睡覺,這是爲什麽?”
林芳太郎沾沾自喜的看着他的部下,得意的道:“這說明今天晚上他們必然會進攻!三天都不進攻,我們确實守了三天,所有士兵都處于最困乏的狀态,如果今天晚上進攻,那是最佳的時機。”
“但他們的陰謀偏偏被我洞悉了,那我們就在今天夜裏等候他們到來。當獨立軍興沖沖的趕來時,突然面對我們的強烈反擊,你們說到時候高東的臉上,表情是有多麽的精彩啊。”
所有圍在林芳太郎身邊的鬼子都哈哈大笑起來,他們懂了林芳太郎的意思。獨立軍這時候命令部隊修整,必然是準備了晚上有大行動。隻要他們在熬過今晚,一定能給獨立軍迎頭痛擊。
所有軍官立即回到自己部隊所在地,指揮戰士們再接再厲,熬過今夜。隻要等到獨立軍攻過來,開足火力把他們打回去,大家就能睡上一個安安穩穩的好覺了。
所有鬼子都卯足了勁,就差用火柴把眼皮子撐起來等待黑夜的到來。他們死死的握着槍,靜靜的等待黑夜的到來。
黑夜真的來臨了,已經困的頭暈眼花的鬼子站着都能睡着。不得已,隻能相互不停的刷對方的嘴巴,以達到時刻清醒的目的。
才到半夜,許多鬼子已經被刷成了豬頭,臉頰高高腫起。可困意襲來,如何擋都擋不住,有的鬼子刷着嘴巴都能睡着,畢竟他們已經四天沒睡覺了,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
林芳太郎睜着一雙血紅的眼睛,跟某個從地底爬出的老魔頭一般死死的看着前方的黑暗。他滿臉的胡渣,整個人憔悴的比死了幾年的屍體還要疲憊,但他一刻也不敢閉上眼睛。就怕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又是一夜在這樣痛苦的等待中過去,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鬼子陣地上時,許多鬼子噗通一聲倒了下去,随即便傳來了劇烈的鼾聲。
“該死的,再給我去看看,獨立軍到底在搞什麽鬼!”林芳太郎已經沒有力氣在吼了,四天不眠不休,他的全部體力都被耗光了。
四個小時後,偵查軍官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來了,一見林芳太郎便苦笑:“長官,他們,他們竟然在玩遊戲。兩支部隊在拔一根繩子,像是很起勁的樣子!”
“玩遊戲?”林芳太郎仰頭跌倒,大吼着:“高東,你這個王八蛋,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是不是軍人,是不是來打仗的?”
參謀長扶住林芳太郎,眼皮都睜不開,有氣無力的說道:“長官,我們..。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睡覺!”林芳太郎大吼一聲,閉上眼睛再也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