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水珠從潔白的羽毛上滴落,在空中粉碎成千萬顆肉眼無法看見的水分子。折射着大海耀眼的藍,和天地瞬間融爲一體。
一艘軍艦破浪而來,如刀刃般的船體就像刺穿海水,沖擊過一波波海浪迅速的向着遠處行去。戰艦之上火炮林立,每一樣都在向世人訴說着它無與倫比的強大威力。
“離上海還有多遠?”指揮艙内,一名衣裝得體滿臉桀骜的男子走進來問道。
“還有一個小時左右,請您安心等待,我會提前通知的。”艦長急忙站起身,恭敬的彎腰說道。
男子沉默的點點頭,看也不看身爲大佐的艦長,轉身便走了。一路上所有的艦隊船員見到他都紛紛避讓,退到一邊後便以日本人的禮節恭敬的彎腰緻意。
艦船雖然有些颠簸,但男子走的卻非常穩當。沿着旋梯他一路來到了船艙區,立即有士兵替他打開了門。
船艙的走廊很狹窄,但卻站滿了穿着黃色軍服的士兵。這些人的軍服比普通的陸軍軍服要鮮豔了許多,樣式也考究了不少,袖口和領口都有明顯區别普通士兵的地方。一個個站的筆挺,像是這狹窄的走廊就是他們的陣地。
男子穿過走廊,很快來到了走廊盡頭唯一的一扇門邊。輕輕咳嗽了一聲,他站直了身體,随後打開門走了進去。
“親王殿下,艦長剛剛說,還有一個小時就能到上海了。”男子進入船艙後立即将腰彎到了九十度,極盡謙卑之意。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船艙,以前或許是艦長的休息室,最多也就三十個平房,有一張簡單的床,幾張桌椅以及單獨的衛生間。
所不同的是,如今的室内似乎被重新粉飾了一遍,處處都透着新鮮的朝氣。桌椅全部換成了考究的紅木,就連最細緻的角落都被人精心的打理過。
駝羊毛的地毯踩上去非常的舒服,暖色的内飾讓人有種溫暖的感覺。在這間不大的屋子裏此刻坐着五個人,兩個身着軍裝上了年紀的将軍,還有兩人穿着西裝站在一旁。唯一的一張沙發上坐着一個身穿元帥服裝的青年,胸口挂滿了各種叫不出名堂的勳章。
年輕人朝那男子點點頭:“很好,下去吧。”
男子再一次恭敬的彎腰,就保持着這個姿勢緩緩的退了出去。門在他退出後被關上,屋内原本沉默的人們又一次暢談起來。
“殿下,上海方面以海軍和陸軍的駐屯軍司令部爲首,組織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南京方面也派來了周佛海這樣的人物,迎接親王殿下。”坐在年輕人對面的一名将軍微笑着說道。
年輕人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一杯帶有淡淡鵝黃的雞尾酒,搖晃了幾下後淺淺品嘗了一口:“這次中國之行,想必各位都知道我們的任務吧?”
“當然,您是代表天皇陛下親自來慰問在前線英勇作戰的将士,并且爲了促成大東亞共榮圈的發展,向中國人展現我們日本和善親民的一面,還要讓南京政-府和滿洲國達成互助的外交關系,讓他們徹底成爲附庸于我們的小國。”之前說話的那名将軍不停的點頭說道。
年輕人點點頭:“說的不錯,天皇陛下的囑托就是神的囑托,這關系着我們國家的未來,也關系着日本能不能長期的在中國站穩腳跟。”
頓了頓,他突然看向一旁站着的兩名男子:“可是我聽說最近上海的治安非常的差,甚至于我們的一位海軍中将都在上海被刺殺了。如此不堪的治安,怎麽能讓這次出行達到圓滿?”
年輕人的話就像重錘一般狠狠的擊打在那兩個男子的身上,其中一個中年人立即開口道:“親王殿下請放心,早在這次出行前,我們就已經妥善的安排了您的一切行程。包括路線,時間,地點以及住所等都是絕密的,上海方面隻有少數幾人才知道。并且我們在上海撒下了大量的密探,一定能确保這次出行的安全。”
“絕對的安全?”年輕人冷笑一聲,站了起來,冷冷的看着說話之人:“這個世界上就永遠沒有絕對的事情,當初說三個月占領中國,結果怎麽樣?當初說中國軍隊不堪一擊,現在又怎麽樣?”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隻有會變通的人才能活的久一些,你們說呢?”年輕人眼神鋒利如刀,狠狠的刺過那兩人的身體。
中年人額頭汗水涔涔,急忙點頭道:“親王殿下教訓的是,我們一定會重新更改路線,就算是已經知道計劃的人,也會讓他們摸不清我們的真正去向。”
年輕人淡淡的掃了中年人一眼,轉身坐回了沙發裏:“我仁信親王被天皇陛下于三年前加封親王封号,可不是隻做一個不管閑事的無用之人。從我登上親王位置的那一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爲天皇陛下開拓出一片大大的疆土來。可惜我不能親自上戰場去殺那些卑劣的支那人,但我絕不會甘心做一個幕後的人。這一次上海之行,我要把滿洲國和南京政-府聯合起來,形成一支龐大的軍事集團。由中國人去消滅中國人,這才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年輕人無比傲然的坐在沙發上,眼内閃動複雜的光彩。屋子裏的四個人都發出了不同的感慨之聲,包含着對年輕人無比的敬意。
此人就是此次由日本天皇親自委托來到中國的仁信親王,他是天皇的堂弟,同樣也是一個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從他懂事的那天起,他的父親就送了他一把木刀。
他是日本天皇忠實的追随者,也是戰争的積極倡導者。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想親自上前線,狂妄的認爲隻有他才能指揮部隊取得勝利。對于中國戰場,他有着無比濃厚的興趣,因爲他的父親就是一位對中國文化研究非常深的人,所以他自認爲非常的了解中國。
但是當他被封爲親王後,他開始轉變了思想。他開始意識到上戰場指揮軍隊最多也就是攻城略地,但是若要在後方指揮得當,那就能滅了整個國家。這一點,他非常想學習他的堂哥,也就是日本如今的天皇。
早在一個月前,他已經通知了特務機關和上海的日本高層人員,将滿洲國和南京政-府的重要人員全部集中到上海,他要在他出訪期間幹成一件大事。
如今中國投降日本的軍隊已經超過了一百多萬,加上僞滿洲國的兵力,仁信親王想要把他們組織起來,然後由他派出的人直接指揮。
這将是一支非常強悍的勁旅,特别是換裝了日本裝備,經過日本培訓的精銳皇協軍,将是沖擊中國軍隊的主要力量。
他就是想讓中國人去殺中國人,一來可以讓日軍保存實力,減少死傷。二來也可以讓中國守軍減少一些抗日的負面情緒,如果他們面對的全都是自己人的話,也不會像面對日本人那樣拼殺到底了。
他是一個陰謀家,雖然他的年紀不大,但是内心的惡毒卻不亞于任何一個日本軍國主義分子。
軍艦快速的向上海方向駛去,滿載着一船的陰謀即将抵達港口,而此時的上海也在秘密的忙碌之中,日本人幾乎出動了所有的力量要确保這次仁信親王出行的安全。
76号,特高課,以及黑龍會都派出了所有的人。他們散步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凡是遇到可疑之人,不問三七二十一立馬抓走。
憲兵隊和僞軍也派出了大量的巡邏隊上街,幾乎走不了多遠就可以看到一支全副武裝的巡邏隊。上海一時間警衛森嚴,隻準出不準進,封鎖的像是一個鐵桶。
這一天剛好是高東的那艘船運出上海的時間,昨天他才和呂宋分開。日本親王到來的時間比預定整整晚了兩天,但高東還是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隊長,現在街上到處都是特務和密探,想要動手很困難啊。看來這次日本人也是非常高調,弄的整個上海街知巷聞。”唐偉透過玻璃窗,看着别墅外那些嚣張的特務在大街上随便的抓人,不由有些擔憂起來。
“這些都在預料之中,他們搞的隆重,就是要粉飾戰争的罪惡。僞政-府竭力想制造出一個和平的景象來,哼,難道我們還怕了他們,不動手不成?”高東冷冷說道。
“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之前的計劃都受到了影響和阻礙,還要繼續實施嗎?”唐偉問道。
“我們中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善于變通,既然原先的計劃行不通了,那就換一個方式。”高東轉過頭,微笑着指了指别墅前站崗的德國兵。
無論街道上的特務和密探如何的嚣張,始終不敢靠近别墅半步,哪怕是瞄上一樣都不敢。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門口站着的德國兵和别墅上挂着的德國國旗。
“你是說………。。”唐偉眼睛一亮。
“不錯,就是這樣!”高東的眼裏這一刻充滿了濃郁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