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短短的十天時間,就有超過上千這樣打扮的人湧入了上海。一時間各個旅社房屋爆滿,甚至連租界内一些高檔的旅社也出現了一房難求的現象。
更有甚者,比如城隍廟之類無人去的地方,已經被三三兩兩而來的人給占據。他們百日習武,晚上在此休息,倒是讓周圍的本地居民很是詫異。
而上海一座号稱百年的老茶館内,最近更是人頭攢動。一過了午飯時分,基本上想在這兒找個位置喝杯茶已屬于困難。加上來到此地的人多是武者的打扮,一些長長來此地喝茶消遣的本地居民紛紛打了退堂鼓,他們知道避過這段風頭自然會好上不少。
“我說老張,這些人都是哪兒來的啊?最近天天都在這兒,點了壺茶從下午一直坐到天黑。你看裏面有些人,那眼神兇狠的更野獸一樣,我看了就害怕,心裏直打鼓。”
一個原本想進茶館的本地人驟然看見茶館已經爆滿,就連大堂内都站了不少人,不由心生退意,拉着他的同伴歎口氣朝外走去。
他的同伴冷哼一聲:“都是些不怕死的家夥,沒聽說日本人搞了個什麽武道大會嗎?會台子都搭起來了,就在隔壁街,聲勢浩大的很。這些人,肯定是來參加日本人的武道大會的。”
之前那人立即搖頭道:“果然是不怕死啊,日本人的狗屁大會是那麽好參加的嗎?那些家夥可都是畜生啊,準沒安好心。”
“噓,你小聲點。”他的同伴立即皺着眉頭呵斥,同時緊張的看了看街道四周,這才小聲說道:“你不要命啦?到處都是日本人的狗腿子,說話當心點。”
之前那人歎了口氣,回頭看了看茶館,愁眉不展的說道:“咱們都成了沒膽子的亡國奴,倒是比不上這些平時我們看不起的粗俗漢子。在這種時候,也隻有他們還有這個膽來挑戰日本人了。”
像這樣的兩人還有許多,從茶館内退出後紛紛搖頭,爲這些來自全國各地參加日本人武道大會的武者歎息。大家都知道,日本人絕對是不會存什麽好心的。
茶館内,本地人越來越少,但外來的武者卻是越來越多。不時便會看到幾人起身,向剛進門的一些熟悉武者抱拳打招呼。他們有的本就是老相識,有的是這幾日在茶館内認識,更有的隻是聽過雙方的名号。這間百年茶館,驟然間成了武林風雲之地。這讓老闆和店裏的小兒都有些膽戰心驚,上茶時甚至都不敢擡頭看一眼那些武者的可怕眼神。
“大家今天有什麽消息沒?”就在快傍晚時,茶館内突然走進了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說話的正是其中一個樣貌英俊,個子最高的男人,其餘二人則跟在他的身後,顯然是以他爲尊。
“是段兄來啦。”見到這三人進門,尤其是爲首那年輕男子,在座的衆人不由紛紛起身,向那男子抱拳行李。一時間,場面竟是極其的隆重。
姓段的青年如春風般一笑,抱拳向衆人道:“今天大家有沒有什麽新消息啊,日本人到底要派什麽人來踩踏我們中華武術?”
說着話,他和同伴坐在了一張剛剛被空出來的桌子上。頓時間,他們三人就成了整座茶樓的焦點,幾乎人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段兄弟,今天我還真聽到了一些消息。據說小日本組成了一支由各大高手組成的滅武會,裏面有玩柔道的,有朝鮮來的跆拳道,還有他們最厲害的空手道。他們放出了話,很是嚣張啊,說隻用朝鮮那些跆拳道的就能輕松解決我們中華武術,空手道的高手甚至都不用出場。”一個缺了兩個門牙的壯漢氣呼呼的站起身說道。
“真是猖狂至極啊,小日本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跆拳道是什麽東西?朝鮮不是被他們占領的嗎?用幾個漢奸就想來赢我們堂堂中華千年武術,真是癡人說夢。”
“羅大哥,朝鮮那叫朝奸,漢奸可是咱們中國的。聽說這次滅武會内還有咱們國家的不少敗類,當了日本人的走狗,就把矛頭全指向咱們了。”
“是哪些狗東西,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像這種連祖宗都不要的人,我老羅第一個宰了他。”
一旁立馬有一人陰陽怪氣的站起來說道:“是陰陽爪鄧鴻,還有飛天虎毛千。羅五,憑你那點微末功夫,恐怕還不夠人家一拳打的。”
那姓羅的漢子聽到這二人的名字後,臉色頓時紫漲起來。但沒過幾秒,他立即大吼起來:“我羅五就算功夫不濟,但好歹也是堂堂的中華男兒,是好漢子。拼着一腔熱血,就算亂拳,也要打死狗漢奸。”
那陰陽怪氣的家夥又哼了一聲:“現在是單打獨鬥,不是江湖鬥毆,你還是在一旁歇歇吧,别搗亂,聽聽段家兄弟怎麽說才是正道理。”
此時,衆人的目光再次回到段姓男子的身上。而姓段的男子始終在微笑聽着衆人七嘴八舌的讨論,沉靜的一直沒說話。
“衆位兄弟,咱們都是習武之人,雖是來自不同的門派,所學也各不相同。但咱們習武之人都要有一武德,記得我習武之初,家父就曾對我說。武者若無武德,一生終難有大成就。咱們的武德是什麽,在這亂世之中,段某的理解就是最起碼得有一顆拳拳赤子之心。若是連自己的國家都不要了,德還從何談起?”
“好,段兄弟說的對。那些狗漢奸别說武德了,連他祖宗的臉都不要了,跟日本鬼子同流合污,已經落了下品。”
“是啊,段兄弟說的對。咱們習武之人要是連點血性都沒了,這一輩子也就白練了。”
段姓男子的一番話,立即讓茶館内的議論之聲鼎沸起來。這些人本來就是看不慣日本人嚣張跋扈的樣子,這才趕到上海來要給日本人一個教訓。
這些人之中不乏一些國-軍的将士,也有新四軍和八路軍的戰士,更多的則是遊擊隊來的人。其中最少有一半人都殺過鬼子,他們對于日本人的仇恨,隻能用海水滔天來形容,根本不怕茶館外有日本人的狗腿子來偵聽。
段姓男子微笑的揮手示意大家停止喧鬧,繼續說道:“我段宏此次奉家父之命來上海,就是要讓日本人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在中國,戰場上他們或許可以逞一時之勇,但在武術界,他們日本人,還差的遠的。”
“段兄弟說的好,段家的風雷拳那可是咱們江南的一絕啊。日本人的什麽狗屁空手道,在風雷拳面前必定是被打成兩手空空滾回東洋老家啊。”
“區區風雷拳而已,未必就能打敗日本人。真正的功夫,可不是靠耍嘴皮子的。”就在衆人高呼之時,突然像是一盆冷水澆了下來,讓所有的歡呼之聲停止。
許多人惱怒的轉過頭,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狠狠瞪去。可剛看清了說哈之人的樣貌,衆人便立即紛紛低下了頭。
這段時間來,在這茶館内大家都認識了不少人,也知道了不少兇名。此時門口所站之人,正是來自北方一個大門派的年輕弟子,年紀最多不超過三十,卻在北方的江湖上有了很大的名氣。
此人一身黑衣,身後同樣跟着兩個穿黑衣的瘦高男子。三人一臉的陰沉,如果黑夜裏看去,倒像是勾魂的使者。
“原來是長白山的斷石腿王兄啊,失敬失敬!”段宏笑着站起身,向那黑衣男子抱拳。
段宏雖然隻是和這黑衣男子見過兩次,但卻知道此人叫王睿,來自長白山的金剛門。兩腿踢遍長白山一帶無敵手,而且每個和他打鬥之人都會雙腿盡斷,有的更加是被當場踢死。所以此人兇名很盛,很少有人願意與他爲敵。
王睿冷哼一聲:“段宏,你們段家在南方一帶還有點名氣,但要是去了我們北方,那可能都沒你們站腳的地方。和日本人的決鬥,不是你能行的,最終還是要看我。”
王睿霸道無比的講話沒讓段宏感到難堪,反倒讓他微微一笑:“王兄的武功高深,段某一直很佩服。能有王兄這樣的強援,就算段某爲王兄一路打到最後,那又何妨呢?隻要是打日本人,段某甘願做王兄的馬前卒。”
段宏的氣度之大再次讓茶館内的衆人發出一聲叫好,王睿眼内也閃過了一絲異彩。點點頭不再說話,走到一張桌前。坐在這裏的武者立即臉色一變,連猶豫都沒,直接起身讓開。
茶館内鬧哄哄,茶館外的街道上卻是異常的安靜,似乎這裏和上海隔絕了開來,日本人根本不會理财這裏一樣。
但是僅在一條街之外,一座很普通的民房内。二樓之上各種監聽設施擺放整齊,76号的僞特工和日本間諜仔細的在這裏讀取每一個信息。
“人到的差不多了,那些老家夥們沒來真是可惜了。”穿着中山裝的吳四寶晃動肥胖的身體遺憾的說道。
“吳桑所言差矣。”一個靓麗的女人穿着日本中佐軍裝,笑眯眯的道:“消滅更多的年輕代高手,爲我們大日本皇軍解決掉抗擊力量,這才是我們要做的。”
女子慢慢的眯起眼睛:“這才是第一步而已,武道大會之後,就是全面清洗中華反日勢力的大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