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烈插好了門,随後有用重物堵上了門。這樣即使有人想從外面破門而入,也得費上一番工夫。
關烈沒有開燈,他帶着高東幾人離開了前屋,到了後屋其中一個房間時,掀開了一張床,露出了底下的一個門來。
“這裏就是我真正的藏身之所了,除了我以外,你們是第一批來到這裏的外人。”關烈呵呵笑着,打開了那道門,随即走了下去。
“這是我的秘密基地,一般是用來處理重要情報的,地方有點小,你們将就些吧,暫時住在這兒。”到了地下之後,關烈随意的揮手示意大家随便。
這裏确實并不大,所有人擠在這裏後,連走動的地方都沒有了。一隻三條腿的狗突然從角落裏沖了出來,跑到關烈面前搖頭晃腦,伸出舌頭擺出一副讨好的樣子。
“你這條饞狗,整天就知道吃,老子差點就回不來,你也蹲在這兒餓死吧。”關烈嘴裏叱罵着,臉上卻是帶着柔和的笑意,從一盤的櫃子裏拿出一盒罐頭,打開後擺在了狗的面前。
“我說跟你形影不離的狗去哪兒了,原來在這兒啊。”高東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關烈時,這一人一狗的形象至今還震撼着他。主人少了隻手,狗也少了條腿,簡直是絕配。
蹲下身,他剛想去摸一下正在狂吃的狗頭。突然,原本正在埋頭吃罐頭的狗猛的擡起頭,兇狠的瞪着高東,嘴裏發出嗚嗚聲,似乎在發出警告。
“别摸它,這家夥可不喜歡生人靠近。”關烈在一旁哈哈大笑,高東隻得讪讪的收回手。至于那條狗,則示威似的發出一聲咆哮,繼續低頭跟罐頭去玩命了。
高東摸摸頭,想到要是自己的小白在這兒,恐怕這條狗會被揍的很慘。小白那種天生它就是萬獸之王的傲氣,絕對不會容許有任何的生物在它面前耀武揚威。
暫時安頓了下來,高東坐下後便問關烈:“如今上海的局勢如何?如果我去參加了武道會,能不能安全的撤離?”
關烈已經換了一套衣服,此刻坐在高東身旁,歎息道:“局勢很複雜啊,從上個月以來,鬼子開始對我們和軍-統的各個情報站展開了清洗。由于叛徒的出賣,我們的好幾個聯絡點都相繼失陷,大批同志被抓走,生死不明。軍-統方面的損失更厲害,據我知道,他們最少有數百人被鬼子抓住,僅僅是當場擊斃的就不下上百人啊。”
“我們的情報站都轉入了地下,今天我原本是去通知賭-場裏的同志全部轉移的。可沒想到,那裏已經先一步被張嘯林的人給占據了。我過去了剛好是自投羅網。”
“按照如今的形勢來看,各方勢力都在轉入暗中操作,很明顯是鬼子不想有人打擾他們的武道大會。這段時間裏,如果你想參加武道大會并且成功的救人走,恐怕我們難以辦到啊。”
高東點點頭:“看來日本人真的是處心積慮啊,這場武道大會他們是勢在必得。也不知道,這一次到底有多少習武之人被吸引到了上海。”
“很多!”關烈皺着眉頭道:“鬼子的意圖很明确,就是一次性的盡可能多消滅一些習武的武者,減弱抗日戰場的力量。”
高東沉吟了片刻,随後問道:“德國人在上海的勢力如何?我讓唐偉來上海,就是爲了找德國人完成一筆事先約定好的交易。”
接着,高東将他和拉貝的協議,以及拉貝給他地址,最後他派高東來上海找德國人的援助,所有的事情都毫無保留的和關烈說了一遍,因爲關烈是他現在唯一能相信的人。
關烈聽完後沉默片刻道:“德國人可以說是如今在上海最吃香的外國人了,甚至地位超過了英法等老牌的殖民者。他們和日本人的關系很暧昧,具體的情況,我也說不好。”
高東的心裏涼了一截,雖然他知道日本和德國很快就要結盟。但是德國人需要他提供關于武器方面的技術,應該不會把唐偉交給日本人。
爲了利益,就算是盟友德國人也照樣會出賣。那麽如果不是德國人把唐偉交給了鬼子,以唐偉的身手,又是如何被抓到的呢?這是一個暫時無法解開的迷。
“有個人或許能幫助你。”沉默了片刻後,關烈突然擡起頭來說道。
“誰?”高東像是在黑夜裏看見了一盞明燈,立即問道。
“一個可以在上海隻手翻天,叱咤風雲的人物。”關烈微微笑着,笑容之中透着一股神秘。
此時,在極斯菲爾路76号一棟洋房裏,寂靜的地下室中站着一個個兇神惡煞的男子。他們脫去了上衣,正在一個水盆旁清洗沾滿血迹的雙手。
另一邊的房梁上,正倒吊着一個人。一根粗粗的麻繩将此人的雙腿緊緊的綁住,他的上衣早就被鞭子抽的破破爛爛,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鮮血順着他的身子慢慢的滴落,一滴一滴落在堅硬的地面上。
“這家夥到底是不是鐵做的啊?狼牙棒都侍候他好幾回了,怎麽這張嘴就從來沒哼過一聲呢?”已經洗好手的一個壯漢心有餘悸的看着那被打的體無完膚的人。
“狼牙棒算什麽,他剛來的時候,老虎凳,辣椒水,甚至還放在火上整整烤了一天,身體裏的水分都給烤沒了。可這家夥愣是沒哼過一次,真他-娘的是個硬骨頭。”另外一個人說道,雖然嘴裏還在罵罵咧咧,但語氣裏多了許多的敬佩。
“他已經在這裏關了快一年了,每個月最少挨上十次打。要是換了别的人,骨頭都給打碎了。不得不說,這家夥真是條硬漢。”
壯漢們穿上衣服,收起剛剛行刑的工具,就這麽圍在一旁悄悄的說着。已經和這個被打的人接觸了有一年,這座洋房裏的每個守衛一見到此人都有些膽戰心驚。尤其是每次打這個男人時,他眼裏迸發出的那種眼神,更是讓每個看到的人都會膽寒。
這座洋房就是汪偉政-權最臭名昭著的僞76号特工站,逮捕并殺害了大量的愛國人士,是日本人在上海的最大爪牙。這裏是日本的間諜頭子土肥原賢二按照日本間諜特高課的模式,一模一樣建造起來的。創世人是李士群和吳四寶。
這兩人都出自青幫,是有名的黑幫老大。什麽壞事都做絕了,綁架,販毒,開賭,除了好事以外,這兩個人什麽壞事都幹。
低沉的腳步聲突然響起,正在議論的幾個壯漢立即站直了身子。走廊裏快速的走近一個穿中山裝的男人,肥頭大耳,目中透出兇狠的神色。
剛走到這裏,便對那幾個行刑的壯漢使了個眼色。這些人都是流氓出身,又在僞特工組織裏混迹了這麽長時間,當下便點點頭,一同退了出去。
等這個房間裏徹底的安靜了,周圍絕對沒有人打擾的時候。穿中山裝的男子轉過身,恭敬的朝身後說道:“您可以進去了。”
“吳處長,謝謝你。”低沉而悠揚的男聲緩緩的響起,緊接着一個瘦高的人走進了這間屋子。他穿着黑色長風衣,帶着一頂帽子,燈光昏暗,照不到他的容顔。
“麻煩吳處長在門外守着,不要有任何人打擾我們。”男子沒有轉身,輕輕的說道。
“是,願意爲您效勞。”穿中山裝的男子正是特務頭子吳四寶,他畢恭畢敬的彎腰行禮,随後遠遠的站到了門外。
穿風衣的男子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踱步來到那個被倒吊着的人身旁。蹲下身,用他的手帕擦了擦那張滿是鮮血的臉。
“唐桑,這是何必呢。您是一位極具價值的軍人,若是願意同我們合作,大好前程唾手可得。這是一個偉大的時代,您何必要抗拒呢?”穿風衣的男子似乎在替倒吊的男子惋惜。
被吊着的人艱難的擡起頭,他的臉已經被打的變形。但依稀從輪廓還能分辨出,他正是到了上海後便失蹤的唐偉。
唐偉滿臉都是傷痕,左眼更是高高的腫起,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但他看見風衣男的時候,突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風衣男倒是沒有意外,隻是這麽靜靜的看着他。
“你這個狗東西,有種的就把老子給弄死。中了你的圈套,算老子倒黴活該。可你要老子幫助你們這些狗-日的小鬼子,你腦袋是被驢踢了還是讓門給夾了?我堂堂的中華男兒,會做你們小日本的走狗嗎?呸!”
一口血痰直接從唐偉口中噴出,但可能是他太虛弱了,沒有吐到風衣男的臉上便中途落地了。
風衣男長歎一聲,站起身道:“過兩天,武道大會就開始了。這兩天唐桑好好的休息吧,你不應該來到這個時代,來到了這個時代也應該順應形勢。頑固的人,隻能被無情的抹殺。”
說完,風衣男便轉身而去,走到門口他忽然停住了:“哦,對了。我剛剛收到情報,你的好兄弟高東和林凡也到了上海,真是感人啊,爲了你們所說的什麽戰友情,竟然連命都不要了。我會安排你們團聚的,唐桑,你們很快就會相見的。”
說完,他再也沒有停留,直接走出了這間屋子。隻留下了在屋子内憤怒咆哮的唐偉,還有那一腔不甘的熱血在沸騰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