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申時過後才去見趙韶,所以沈來寶和花鈴并沒有早早就寝。約莫三個月沒回來,房裏被下人打掃得幹淨,可還是感覺少了點人氣。
花鈴想将燈火點長久一些,有些許蠟燭的氣味,倒也舒服。
沈來寶洗澡出來,花鈴就拿了幹巾拉他過來,要給他拭發。
“不用,我自己來。”
他想将幹巾接來,可卻不見她給自己,還直勾勾地瞧來。他笑笑,“怎麽,不讓你勞累你還不高興?”
“對,我這才剛懷一個月,你們就什麽都不讓我做。連給你擦頭發都不行,以前都是我幫你擦的。”
沈來寶無奈道,“好好好,給你給你。”
花鈴這才展顔,壓着他的肩頭讓他坐下,給他擦拭濕發。沈來寶的視線正好在女子最美好的地方,想來其實她有孕也是有征兆的,比如這美好之地,這兩個月确實更加豐潤。他的目光慢慢落在她的小腹上,不由笑笑。
“你笑什麽?”花鈴低頭問道。
沈來寶笑道,“我在想,等你肚子大得連自己的腳趾頭都看不見的時候,真是想給我拭發都不行了。”
花鈴頓了頓,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腳。想了想要到看不見的時候,那肚子就該有這麽大、這麽大了!她比劃了一番,當真覺得自己要變醜。
沈來寶見她俏臉堆了惆怅,也不打趣她了,拉她到腿上坐下,“那樣的你也定會很好看。”
“我才不信。”花鈴偏頭倚在他身上,手裏拽着幹巾,許久才道,“剛才你去洗澡,我去見了娘親,說了安娴的事。說她年紀尚小,我又剛進門,和她玩得好,想多見見她。娘就跟我說了那孔家求娶的事,還說孔願對安娴一見鍾情,十分誠心。不過娘親說,可以将這件婚事放放,她也覺得安娴年紀太小了。”
“那孔願我也見過,一表人才,和安娴也配。但到底配不配,還是要看兩人是不是兩情相悅。”沈來寶撫着她的手背,那手白皙嬌嫩,比起他的來小了許多。他思緒飄遠,這才覺得其實她也還小,隻是從小一起長大,周圍又全是十四五歲便嫁人的姑娘,就忘了她也不過才十六歲。
花鈴見他不語,問道,“怎麽了?”
沈來寶說道,“小花,今天開始,我每天陪你走小半個時辰的路,這樣以後你生孩子,就不那樣辛苦了。”
花鈴笑問,“你從哪裏聽來的?”
“剛才回房前,問了幾個生養過的仆婦。”
花鈴略微意外他竟然去問下人這些事,真是越發看不透他了,就跟她從小就覺得,自家爹爹跟别人的爹爹是不同的。如今她的丈夫也跟别家男子不同,她倒是……愈發喜歡他。
“我倒是可以自己在院子裏走,你不是要接手家裏的生意了麽,定會很累。”花鈴抱着他,低聲,“舍不得你累。”
“不累,也不會累。”
沈來寶隻想她順順利利生下孩子,之前是歡喜自己要當爹了,現在卻擔心她能否順産。他累什麽,累的是她。
如果真的生了女兒,不該叫沈笑笑,而是該叫沈念念。
念着她娘親的好,念着她娘親懷胎十月的辛苦。
“小花,以後孩子叫沈念念吧。”
“爲什麽?”
“好聽。”
不知其中深意的花鈴隻道他過不了多久又要換,就答應了下來,“你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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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過後的日頭帶着夏日火老虎的威嚴,還未到酷夏,就焦灼着天地。
花鈴以往并不太怕熱,可如今翻個身,都覺得熱得額上有汗。仆婦進來爲她換了兩次水,聽她抱怨,笑道,“少夫人肚子裏的孩子,以後一定怕熱。”
“怕熱也好,至少是個小火團子,不怕冷。”花鈴笑道,“要是像我怕冷的話,冬天就要穿成個胖子,懷裏還得一直抱着小香爐暖手。否則手指非得變成紅蘿蔔不可,又癢又疼。”
仆婦笑笑,一會退身出去倒水,撞見也要去倒水的夫人房裏的下人,就順嘴一提。那下人回去又跟沈夫人一說,沈夫人想了想讓人去提早開了冰窖,鑿了冰來,放房裏化水涼快涼快。
雖然被叮囑不能鑿冰花吃,可有了冰塊,花鈴可算是沒再熱醒。一覺睡到未時,直到沈來寶回來,她才醒來。
等會申時還得出門去和沈安娴見那趙韶,她倒沒忘記這事。收拾好了出門,時辰尚早,但沈安娴已經早早等在那,身影有些局促不安。等見了她,才露了笑顔,“嫂子。”
這一聲嫂子叫得好聽,花鈴心中喜歡,也笑了笑,“等了很久?”
“不久,剛到這你們就來了。”她這才喚了沈來寶一聲哥哥,就往外面走,步子不快,可也看得出她着急出門。
夫妻兩人都是過來人,正如以前,想到要見對方,恨不得能立刻飛到彼此面前去,不願浪費片刻。
更何況沈安娴能出門的機會甚少,自然是能見一面,就多待一刻。
馬車從大路過去,拐了三條街道,也還沒到。花鈴問道,“還沒到麽?”
“快到了,再過一刻就到我們約好見面的茶肆了。”
花鈴微微蹙眉,“每次你們見面,都要你走這麽遠的路?”
要想私下見面,自然是不可能坐家裏馬車的,要見的地方偏僻點她也理解。可這未免也太遠了,每次走過來,得花半個時辰吧。
沈安娴沒有覺察出話裏的疑問來,答道,“對,那兒離他家很近,隻要從小道出來就是了。”
這會連沈來寶都聽出了不對勁,“爲什麽他不去我們家附近,那兒也有幾處僻靜茶肆。”
“太遠了。”
沈來寶和花鈴相觑一眼,心思複雜。這人還沒見着,品行在兩人心中就大打折扣了。
兩人沒有多言,又過了約莫兩刻,馬車才終于慢慢停下。沈安娴說“到了”,自己先下了車。
兩人随之下車,花鈴坐了約莫半個時辰的車,胃又有些不舒服。等沈來寶回頭來喚她,她急忙斂起不适,免得他又擔心。
三人又行了小片刻,才終于瞧見一個小小茶肆,在行人稀少的道上,簡易得有些簡陋。
花鈴往那茶肆看去,也不知道哪個是趙韶。沈安娴領他們尋了個空位坐下,說道,“他應該很快就來了。”
沈來寶眉頭漸漸擰起,跟姑娘相見還要姑娘等?減分減分再減分,這分都快減沒了。如果不是覺得這其中可能有誤會,他現在就要帶着長妹回家,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要姑娘的錢,申時将到也不見人。
每次都約姑娘在這簡陋茶肆,這也就罷了,還讓她走這麽遠的路。
他真想問問妹妹,到底是看中了他哪一點。
又過兩刻,已過申時,沈來寶才想明白這個問題——許是被趙韶的模樣給欺騙了。
趙韶身形高大,也是一表人才,尤其是面龐,是非常标準的美男子模樣。下巴不尖,額頭不扁,朗目星眉,哪怕是滿面焦急愧疚,也不見窘迫。
“安娴,抱歉,方才家中有事,來晚了。我一路跑過來,可還是遲了。”
花鈴唇角不由緊抿,一路跑來?
大太陽的,不見汗珠,不見衣濕。臉不紅,唇也不幹,他倒是真能撒謊。
隻是……沈安娴立刻信了他,忙喊他坐下喝茶。
趙韶這才注意到席上還有兩人,一個是個面相不凡的年輕男子,一個是……他微微一頓,真是個大美人,可惜挽了婦人髻。
花鈴察覺到他在自己身上遊離的目光,擡了擡眉眼,頗有威儀。趙韶忙回過神來,順勢作揖,“不知二位是……”
沈安娴說道,“這是我哥哥,這是我嫂子。我同他們說了你的事,他們也想見見你。”
趙韶微頓,恍然,“原來是沈家大公子和大少奶奶,在下趙韶。”
沈來寶哪裏沒有看見他剛才看花鈴的眼神,心下不悅,連茶水也不給他倒,偏頭說道,“你先回馬車,這裏太熱了。”
花鈴對這趙韶已是一眼下了定義,根本不必多瞧,點頭應聲,先去遠處等了。
沈安娴眉頭又擰,不知道爲什麽嫂子這樣不給面子。趙韶也覺尴尬,他以爲這兩人是來拼桌的,哪裏知道是她的哥嫂。許是方才被她發現了自己瞧她,着實窘迫。
“不知道趙兄在哪裏高就。”
趙韶收回心思,說道,“在家中務農,和年邁的祖母一起耕種了幾畝薄地。”
“哦?耕作……”沈來寶打量他幾眼,“你倒是生得白淨,而且皮肉不糙,不像是做苦活的。”
趙韶沒想到他竟當面這麽說,隻能扯出笑來,“像我爹,怎麽幹活都還是個白面書生,也是慚愧。說來我祖母也希望我能考□□名,所以很少讓我下田耕種,都是讓我在家中念書的。”
沈來寶笑道,“那你念的是什麽書,我平日也做點學問,想跟你對對。”
趙韶面色略有不悅,連沈安娴都看出來了。她低聲,“哥哥,今日你們見面,并不是要一起做學問的。”
沈來寶看着他的傻妹妹,已不知要說她什麽好,唯有說道,“你不是說他是讀書人,還想考取功名麽,那身爲兄長的我,想看看我未來妹夫,到底是不是能夠站在大殿上,得個一官半職。”
沈安娴了然點頭,兄長是真心爲自己考慮,也起了興緻,“我兄長學識也很好,說不定會成爲知音的。”
趙韶扯扯笑臉,“也好,隻是我才疏學淺,是比不上你哥哥的。”
“哪裏有什麽比不比得上,以文會友,講的也不是要比個誰高誰低。”
沈來寶笑笑,問道,“《四論》可看過?”
沈安娴狐疑看着兄長,趙韶眉頭微皺,沈來寶又道,“就是那記載四國國君語錄的。”
趙韶略遲疑,片刻恍然道,“看過看過。”
“那裏面的‘齊家治國平天下’你怎麽看?”
趙韶笑笑,“家的格局如天下,能安家,才能治國。”
沈安娴已覺不對,剛要開口,沈來寶就說道,“根本沒有這本書,隻是我胡謅的。”
趙韶一頓,有些不相信他竟這樣給自己下套。他迅速看了一眼沈安娴,又看向沈來寶,“我記錯了。”
“那句話也根本不是在什麽《四論》,你不是記錯了,而是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不是長妹癡心一片,沈來寶也不至于這麽語氣逼人。有些事不當面拆穿,那回頭趙韶哄一哄,妹妹還是要被他騙了。長妹心思單純,要是趙韶花錢巧語一番,将她騙了,生米煮成熟飯,那可怎麽辦?
所以當面撕破臉皮,讓長妹看清楚這人才好。
趙韶心中大怒,可仍佯裝莫名,“的确是我記錯了,我家中的書堆滿了一面牆,安娴送我的書也不少,我都有看,記錯也情有可原。”
沈安娴見兄長如此,頓覺焦急,“哥哥,他說的沒錯,就連我也有記混的時候。”
“這不是記錯,這是想蒙混過關。”沈來寶冷聲,“你說你家中忙,來遲了,一路跑來的,可是你臉上不見半點汗,衣服也不見半寸濕,這也是騙人的。”
趙韶說道,“我天生就不怎麽出汗。”
“好,你說你家中種了幾畝薄田,因你要考功名,所以都是你祖母在打理。一個老人家耕種幾畝地,你自己安心念書,可回頭卻有空跟我妹妹往來。考你學問,卻連本不存在的書都不知道。”
“……我……”
“你不過是在騙我妹妹,我看不出半點真心。”
趙韶急急看向沈安娴,“你哥哥爲何對我偏見這麽深?連我的解釋也不聽。我對你如何,你最清楚的。你突然帶你哥哥來見我,難道就是爲了拆散我們兩人?”
聽見拆散二字,沈安娴也渾身一震,也覺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她雖然是庶出,可身在沈家,待遇比一般嫡出小姐的更好,别說爹娘,就算是哥嫂,也不會願意她嫁給個窮書生吧?
沈來寶見她遲疑不定,又對趙韶說道,“你爲何要收我妹妹的錢?身爲一個男子,收女子的錢财,如果不是關乎疾病,我想都不會接女子的錢。可我看你,身強力壯,不像是要治病。你說要赴京趕考,自己不去做活賺錢,卻拿女子的錢,好厚的臉皮。”
沈安娴怔了怔,再忍不住,“哥哥,他不是這樣的人。”
趙韶也還想再狡辯,突然頭頂一涼,水聲随即嘩啦啦入耳,水從頭頂直落腳下,将他澆了個濕!他再壓抑不住怒火,跳起身撕扯了嗓子大罵道,“是哪個王八羔子潑水,我非殺了你不可!賤丨人!”
等他轉過身,見了那人卻一愣,頓時說不出話來。
花鈴手裏抓着從茶肆那拿來的大銅盆,挑了挑眉,又看向已呆若木雞的沈安娴。
已然明白他本性的沈安娴眼眶一濕,心尖都顫了起來。起身便要走,看得趙韶着急,伸手要抓住她,“安娴。”
手還沒碰到,就被沈來寶抓住,用力一推,将他推開。趙韶一個趔趄,跌坐在地,更是狼狽。狼狽得他面紅耳赤,又怒火中燒,“沈家大少爺,你欺人太甚!”
沈來寶冷冷看他,“你欺負我妹妹,我還不曾說過你什麽。以前我妹妹定給過你不少錢,我也不追究了,但如果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我妹妹面前,我非得打斷你的腿!”
趙韶一頓,咽了咽不敢再說話。
花鈴上前握了沈安娴的手,将她往馬車上帶。沈安娴淚眼潺潺,有些邁不動步子。花鈴說道,“安娴,看清了這種人的真面目,也好,不是嗎?”
沈安娴輕輕點頭,眼裏的淚卻也跟着滾落,着實不願接受這現實。可仔細想想,往事如過眼雲煙,飛快從眼前閃過。她才覺得他之前說的許多話,都是騙人的,她卻一直陷在其中,不能自拔。
想來她說的也沒錯,看清了他,不至于以後繼續被騙,毀她一生,還連累她生母受累,讓沈家蒙塵。她歎了一氣,無奈卻又釋懷,随花鈴上車去,不再回頭瞧看。
趙韶見她決然離開,自知做沈家女婿無望,頓時氣急敗壞,“沈安娴!你算什麽東西,同我好的大戶人家小姐多得去了。要不是你長得醜如夜叉下不去手,我早就睡了你。我……”
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又摔回地上去了。單是這一拳,他就快要痛暈過去。
沈來寶怒聲,“閉上你的嘴,知道我們沈家是什麽樣的人,就别做蠢事,說蠢話。”
趙韶已經失了理性,怒聲叫着又站起來沖向沈來寶。沈家下人見狀,一齊上前,将他亂拳打退。
突然趙韶凄厲叫了一聲,捂着臉從地上爬起來,那俊朗面頰上,竟被地上的尖銳石頭劃開一道長長口子。血從指縫溢出,看來傷得不輕。
沈來寶制止了下人,也不打算送趙韶去藥鋪,這樣的人,倒是讓他毀了這張臉好,免得日後有其他姑娘被騙,毀了一生。
趙韶知道從他手裏讨不到什麽便宜,臉也傷得太重,不再遲疑,往城裏跑去,隻想着這臉可千萬不能毀了。
一直坐在馬車上的沈安娴聽見了趙韶的叫聲,可是沒有出去瞧看,隻因他剛才罵的那些話,實在是太難聽。聽得她都哽着聲音道,“我真是瞎了眼!”
“還不晚,安娴。”花鈴真不覺得晚,就算趙韶真的要了沈安娴的身,她也不覺得晚。真委曲求全嫁給了這樣的人,才是件可怕的事。
“如今想來,他也是暗示過我幾次的。”沈安娴哽聲,“想要我的身,隻是娘教過,姑娘家的身子是要給丈夫的。”
花鈴摸摸她的手背,“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心思單純,他又僞裝得這麽好,也難怪你要上當。”
沈安娴已漸漸收了淚,又提帕抹了抹,問道,“嫂子,你看事這樣透徹,那當初歡喜我哥哥的時候,也能事事看清嗎?”
花鈴頓了頓,“我偷偷跟你說,不能……隻是我跟你兄長不同,我們自幼一起長大,彼此都了解。所以比起你來,其實我更不能事事都能保持理智。大概是……太喜歡你哥哥了,但也是因爲信任他,所以可以放心地喜歡他。”
這話說得太過真心,沈安娴又羨慕又爲自己難過,眼淚又啪嗒落下,卻是笑着說道,“真好,我何時也能碰到這樣的人。”
“總會碰到的。”
過了小半會,兩人聽見外面有聲響,才安靜下來。沈來寶俯身上了車,說道,“現在荷葉初長,去荷塘走走,再回去吧。”
沈安娴說道,“就隻是荷葉有什麽好看的……”她頓了話,明白過來,他哪裏是要去遊荷塘,分明是不想她這個模樣被爹娘看見,也能散散心。她突然知道爲什麽花鈴這麽好的姑娘,會喜歡她哥哥了。
她的哥哥又有哪裏不好?
兩個人,分明是珠聯璧合,再沒有比他們更合适的夫妻了。
忽而又想到自己,又重重歎了一氣。
三人去了一趟荷塘,等沈安娴恢複平靜,才回家。回到家中,沈夫人還責怪他帶花鈴走了這麽久,是不是又去外頭亂吃東西。念叨了好一會,才放他們回房。
被訓了一頓的沈來寶連連歎氣,“家中地位一落千丈。”
花鈴眉眼有笑,瞧着他說道,“在我心裏,還是一樣的。”
沈來寶笑笑,真等孩子出世了,估計就将他晾到一邊了。他又笑笑,笑得花鈴好奇,“你笑什麽?”
“我是歡喜。”
“你歡喜什麽?”
沈來寶低頭附耳,“你跟安娴說你喜歡我,還是很喜歡的喜歡。”
花鈴瞪大了眼,“你壞,偷聽我們說話。”
“哪裏,我已經要上車了,結果聽見你說那些話。我還特地遲了一些上去,免得你尴尬。”
他鎮定如常說完,倒沒什麽起伏,可讓花鈴心裏記着。她都說那樣的話了,他卻能這麽平靜地說,那到底是她喜歡他多一點,還是他喜歡她多一點?
片刻阿五就探頭忍笑,“少夫人,剛才少爺在馬車外聽見這話,都笑開花了。”
沈來寶一頓,再看花鈴,她已然笑開,明媚如花,得意極了。
他搖頭,看來這輩子都不能反攻,她是注定要做霸道總裁小花了,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