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吹夢西洲

第一百零四章吹夢西洲

花家大少爺“失而複得”,不單單是廖氏歡喜,連下人也露了笑顔。那廖氏身邊的嬷嬷得了吩咐去收拾明日出門的東西,廖氏也來搭把手,嬷嬷趕緊将她請回凳子上。

“夫人這十幾日來日夜操心,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我心裏頭高興,倒也不累。”廖氏說着,輕輕歎了一聲,語調卻是輕松歡喜的,“對了,東西先被收拾了,你去少奶奶房裏,跟她說一聲,讓她也收拾東西,一同去楓林鎮。”

嬷嬷微頓,沒有立刻作答。一會才停下手中動作,下了決心,說道,“太太。老奴是看着大少爺長大的,也是看着他娶妻的。老奴建議,還是不要讓大少奶奶同去了。”

廖氏蹙眉問道,“爲何?”

“大少奶奶對大少爺如何,夫人也是看得見的。雖說大少爺緊要她,或許受了重傷,瞧見大少奶奶傷會好得更快。可是夫人,這在平時還好,但現在大少爺受了重傷,萬一少奶奶待他還是平平淡淡的,那可如何是好,大少爺郁結在心,恐怕會好得更慢。”

她一提醒,廖氏這才想到這是個問題。

以秦琴的脾氣,去了那,要是不露出半點關心之意,隻怕她的兒子要多想不可。她的兒子于她一往情深,若是瞧見她仍是一臉淡漠,那就是内外皆傷了,還是重傷!

廖氏思前想後,最後說道,“你去跟她說一聲,讓她好好留在家裏,我們去接續兒回來。”

這邊秦琴還不知婆婆做了這決定,知道花續沒死,她一瞬是歡喜的,甚至覺得從未如此高興過。聽見公公婆婆要去楓林鎮,她也想一同前去。畢竟是夫妻,她照顧起他來,也比别人方便。

她正收拾着東西,婆婆屋裏的嬷嬷來敲門,見了自己開口就道,“太太讓大少奶奶料理好内宅事務,等老爺夫人和大少爺回來。”

秦琴愣了愣,意外道,“不用我去麽?”

老嬷嬷護短,心中早就對她不滿,厭聲道,“不用。”

說罷,她就行了禮,同她告辭了。

秦琴在門口怔了好一會,才提步回屋,瞧了桌上那包袱,又伸手解開,将細軟放回原位。

翌日,隔壁沈家也要出遠門去翰州了。

那翰州離明州千裏之遙,過去也得差不多一個月了。所以兩人早早出發,倒還和花平生兩人同了一段路,到了下一個小鎮才因岔路分開。

廖氏一心記挂着兒子,所以路上也沒有怎麽歇息,日夜兼程,不過兩日,就趕到了楓林鎮。

離兒子越近,廖氏心中就越是焦急,同時還很是不安。花平生笑着安撫她,實則自己的心也七上八下。雖說他将帶去的護院下人都安排了去照看,可畢竟不是親眼看着,到底還是擔心的。

奈何他沒有那個能力造個電話,否則也不至于如此擔心。

到了當地衙門,那衙役也認得他,帶着夫妻兩人從後頭大門進了内衙,又道,“大人恢複得很好,昨天還跟我拿了本書瞧。這文官啊,就是不一樣,就一隻胳膊能動了,還要念書。”

廖氏聽後,心裏有些氣惱,愛看書是好,可是都這個時候了,他就不知道休息。

衙役領他們到了門外,輕輕叩門,“大人,您的父親和母親來了。”

屋内立刻有了答音,“快請我爹娘進來。”

廖氏一聽的确是兒子的聲音,什麽氣惱,什麽焦急,都煙消雲散了,眼裏頓時有了淚,差點沒從眼眶滾落。花平生輕拍妻子的肩頭,溫聲,“進去吧。”

衙役立刻打開了門,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也沒必要進去,更何況花續也不是管轄自己的官,也無心伺候,盡了本分就好。等請他們進去,就去拿水泡茶。

廖氏走進屋裏,還不大敢探頭去看,直到看到躺在床上的兒子,一手還拿着書,就放在被褥上,看得她再忍不住淚,幾步上前,顫聲,“續兒。”

花續的臉色蒼白得吓人,臉上還有傷,擠出三分笑顔,扯得笑容怪異,“爹,娘。”

“你吓死娘了……續兒,你吓死娘了。娘差點就去投了那長清河,去地府找你了。”

廖氏一路都是歡喜的,可這會見了兒子,卻突然崩潰了,再忍不住,哭得灼心。花平生扶着妻子,頗爲無奈,“哭什麽,續兒這不是好好的,婦道人家,就是愛哭。”

花續又笑了笑,就隻會說他母親,父親當初找到自己,不也是紅了眼,要落下七尺男兒淚來。

他好一陣安撫,廖氏這才不哭,帕子都哭濕了。她将帕子一放,問了兒子幾句話。見他答得愈發無力,這才不問。哄着兒子說道,“好了,你先睡,不要再看書了,娘先收走,等你精神好了些再看。”

說完就将他的書拿走,花續沒有阻攔,仍是堅持笑着。見爹娘要走,他才道,“娘……”

廖氏忙應聲,“在的,怎麽了?”

花續默了默,随後才道,“琴琴呢?”

廖氏一頓,兒子果然還是想見她的。在路上的時候她也想過,是不是得帶她來。可她一心要見兒子,不想再折回去接人,就作罷了。她說道,“你二弟回軍營了,來寶和鈴鈴也去了翰州,爹娘也要出門,家裏不能沒有人,就讓她留在家裏打理内宅。”

花續微微笑着,“嗯。”

廖氏又叮囑他好好休息,這才和丈夫出去,也打算先休息一會。見到兒子,她可算是能睡個好覺了。

花續偏頭看着木門關上,許久才緩緩收回視線。

曆經生死的他已然看開了一些事。

比如他和秦琴的事。

他知道是她不願來,而不是非看家不可。這隻是母親給她找的借口……哪怕是他變成這樣,她還是不肯多花一點心思在他身上。

他并不想她爲自己做什麽,他也不是說自己爲她付出這麽多需要她回報什麽。隻是如今,當真心冷,也看開了。

回去後,就徹底斬斷兩人的孽緣吧。

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

春季氣候宜人,對傷勢的調養也十分合适,花續有心要盡快恢複,自然也是各種配合。喝藥敷藥,大夫說什麽,他便做什麽。

廖氏隻當他愛惜身體,實則花續是想快點回明州,了斷他一直放不下的事。

這樣重的傷,不過半個月,已經是能動了。他便跟雙親說要回明州,着實吓了廖氏一跳。直到大夫說他可以躺在馬車慢行,廖氏思慮之下,終于答應。

回家也好,回家方便些,或許他能好得更快。

馬車走得很慢,不過兩日的路程,費了五天才回到。

到了家門口,沈家下人見了馬車,立刻進門禀報。沈老爺和沈夫人急忙出來,連沈老太太也跑了出來,一陣感慨。

到底是親家,不能像對鄰居那樣随意打發走他們,就請了進來喝茶說這二十多日的事。廖氏怕兒子不能久坐,就讓下人先攙他回房。沈老爺自然也沒有留,待他走了,才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廖氏歎道,“什麽福不福,隻要人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

堂上稍稍沉靜片刻,幾人便齊齊輕歎,紛紛說了聲是。

大富大貴未必是福氣,至親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福氣。

在房中久坐的秦琴聽見花續回來,真快成雕像人的她跑出來,開門就看見下人扶着花續往這走來。

自從她認識花續,就不曾見他這樣虛弱過。一瞬見了,忽然覺得這幾年一直給她倚靠的山,塌了下來。心中是說不出的難受和愧疚,那種愧疚,在這二十天的等待中,放到了極緻,壓得她不見笑顔。

她想到花續一路回來,肯定口渴了,便回去泡他最愛喝的茶。

花續進了屋裏,就見她正在拿茶杯。

如此光景,她還有空閑喝茶……他不動聲色,讓下人扶他到軟塌上。此時秦琴才走過去,要來扶他。

花續坐下身,靠在墊高的枕頭上,才覺舒服了些。他示意下人出去,随後秦琴就拿了茶來。他并不喝,秦琴就放到一邊。

一會她坐在軟塌前,将他仔細瞧了幾遍,見他氣色尚好,心覺寬慰。

花續閉眼休息許久,直到覺得自己有力氣說許多話了,才睜開眼,看着面色無異的她,說道,“我将死之時,曾經想過,如果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會不會還娶你。”

秦琴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當即一愣,忽然有些慌。

“我想……不會了。”

秦琴又一次怔神,她張了張嘴,卻發現這幾年跟他生疏得沒有什麽話可說。重來……重來……她恍惚看他,“沒有重來的機會。”

“是。”花續蓦地一笑,“可是現在重來,也不晚……”

秦琴緊抓塌上的毯子,已然沒有和他直視的勇氣。

“琴琴,我們和離吧,我不會再将你綁在我身邊,你要去哪裏,就去吧。和離後,我會贈你銀兩,給你幾間鋪子。你不用擔心你的母親,我在,她不敢打你的主意。”

“我知道……”秦琴緩緩放開了手,終于擡眼看他,“我知道這些年我爹娘沒有來找我,是因爲你攔着。花續……謝謝你。”

花續不想聽這“謝”字,沒有哪對夫妻會對彼此道謝的吧?

他想通了,秦琴也想通了,她不再去尋那個恩人,但也不必再留在花家。花家爹娘這麽多年任由她任性,那如今她該将兒子“還”給他們了。

“我明白。”秦琴将手收回,不再抓着軟塌,身子坐正,便離他更遠了般。她看着他,這麽多年來,似乎是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他的眼睛。

她知道他不會成爲第二個屠夫,可是他們兩人已無将來,何必再糾纏一起,“祝你日後安好。”

花續微微怔神,差點就将那話收了回來。可他到底還是忍住了,再開口,就又要回到以往的日子,何必如此糾纏。許久他才道,“你也是。”

屋内氣氛瞬間沉落,唯有彼此的呼吸聲,還輕微地傳入對方耳中。隻是相對無言,似日落黃昏,沒有再回去的機會。

秦琴離開屋裏時,道了一句明日官府見,就拿了些銀子要走。如今兩人如此,這屋子怎麽可能再能共處。花續說道,“你不喜歡别人動你的東西,将衣服銀兩都帶走吧。”

秦琴默了默折回身,将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便走了。

等她走了,花續喊了下人來,說道,“你先去請我爹娘過來,然後再找個箱子,收拾一下少夫人的細軟。桌上那錢盒,也放進裏頭。”他頓了頓,又道,“夾在沒有帶走的衣服裏面,不要讓她瞧見。”

下人心覺不妙,立刻去禀告了花平生。

夫妻兩人一聽,面面相觑,也猜到發生了什麽事,可廖氏還想要去問個明白,花平生将她拉住,“無需多問,讓續兒自己決定吧。”

廖氏不喜秦琴,可夫妻和離,也并不是什麽好事,隻怕要影響兒子仕途。不過他能放下,也是好事。

到底是好還是壞,也唯有時間能證明了吧。

花續房中,下人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夫妻倆并不常在家中,也沒什麽可分的東西。下人打開抽屜找出幾件首飾,再往裏翻,找出個荷包來。打開一瞧,轉身問道,“少爺,是個核桃船。”

花續擡頭看去,思緒遠飄,想起那是以前妹妹送給自己的。他想讓下人放好,忽然又想到秦琴提過核桃,怪異,似乎又喜歡,轉口道,“放進箱子裏。”

下人問一件他都是給秦琴的,一會就将箱子塞滿了。花續便吩咐他送去給秦琴,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隻能讓下人去找。

秦琴的模樣實在好認,畢竟也是個美人,又剛走沒多久,稍微打聽就打聽出住處了。

下人将箱子送到客棧時,秦琴也沒有拒絕,她了解花續。就算是讓下人退回去,他也會讓下人擡回來。

如今想想,他們兩人有時候做事的态度手法,其實是一樣的。

秦琴搖搖頭,現在還想這些做什麽。

&&&&&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衙門。等她往衙門走去時,才想起沒有和花續約定時辰,或許她要在那裏等上半天。

快走到衙門口,那行人不多的街道上,一眼就看到了花家的馬車。

她怔了片刻,快步走過去。下人見了她,墊腳對車窗說了一聲,花續就從馬車上下來了。

許是因爲要同她和離,去官府遞交和離書,他不願讓下人跟着。可他還不能一個人單獨走,進衙門時,秦琴見他走得艱難,下意識扶住他。花續微頓,沒有拒絕,兩人便一起進了衙門。

想來,當初在這遞交婚書時,兩人還不曾走得這樣近。

晨曦初灑,今日朝陽明媚,灑着金光喚醒一夜沉寂頹靡的花草。下人等在馬車旁,擡頭看看朝陽,頗覺暖和。今年雨水不多不少,看來會是風調雨順的一年。

&&&&&

秦琴決定離開明州,她和花續和離後,也怕爹娘再來找她。

她想切斷這裏的一切,找個遠遠的地方,誰也不認識她。

再重新開始,将它當做第三世,這一次,定要将它過好。

兩個小二将箱子搬到那并不寬敞的馬車上,秦琴坐進裏面,車夫問及要去何處。她想了想說道,“往南走吧。”

車夫揚鞭吆喝,車轱辘猛地一轉,秦琴跟着颠了一颠,連箱子也跟着鬧出不小的動靜來。

箱子裏撞擊的聲音沉悶,聽着像是銀子。秦琴這才想起來,許是花續給了很多銀子她。她心有不安,打開箱子一瞧,隻看見滿滿的衣服。她伸手理了理,已察覺到觸感有所不同。埋手翻找,果真摸出不少銀子來。

她兩手拿着銀子,若有所思。想了許久,還是尋了那散開口子的錢袋放好。摸着找了好一會,似乎終于将錢找齊。她壓了壓滿箱衣服,隐約覺得一處角落還有硬東西。便又探手去摸,這下摸到的不是光溜溜的白銀,而是個怪東西。

她抓着那東西,拿出來一瞧,還未細看,人已怔住。

掌中的東西,赫然是一個核桃船!跟沈來寶當年所佩戴,一模一樣的核桃船!

她怔神看着,以爲自己出現了錯覺。可她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就是那個核桃。

秦琴猛地想起以前她提及核桃,花續也說過他也有。

她心口似雨珠亂敲打,亂得她要喘不過氣來。

核桃船……核桃船……沈來寶一直系在身上,可是一個男子,什麽都不佩戴,爲什麽非要将一個碎的核桃戴那麽久?

或許隻有一個解釋……那核桃是他的意中人花鈴所贈。

那花鈴從何而來?或許是她自己買的,也或許是花家爹娘所買。那買了一樣的,送給孩子,這并不是沒有可能。

秦琴似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她緊緊握着核桃船,手掌都被壓出紅痕來,仍沒有放手。

原來……花續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

秦琴失神一笑,眼淚啪嗒落下。

她兜兜轉轉地執着着,可其實那個人一直都在。隻是她太過執迷不悟,如果她能早點想明白,或許今日兩人就不會陰差陽錯……

秦琴緊握核桃,又笑了笑,爲找到恩人而笑,卻又爲這錯過而落淚。

她緩緩起身,往車窗外看去。

明州熟悉的街道一點一點地從眼前掠過,她如果要喊車夫停下,便能回頭了。

可是回頭,卻再也回不去。她和花續,再無重來的可能。

她以爲自己重生是老天憐愛,其實老天哪裏會那樣厚待重生的人。都是考驗罷了,她今生所失去的,所能怨的人,唯有自己。

她看着外面良久,終于坐回車内。松開手中的核桃,把它放入自己的香囊中,一世佩戴,永不相忘。

朝陽悠悠,晨風輕緩,若她看的是另一道窗門,那就能看見有個清瘦男子,站在馬車出城的必經之路上,目送她離開。遠遠相望,直至馬車已消失在明州城内,也沒有離開。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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