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鳝一事好在是虛驚一場,待花鈴平複下來,沈來寶就準備清理魚。瞧了在地上翻滾半天的魚,拿着小刀愣是不知道從哪裏下手。兩人蹲着看了半晌,終于是去喊了阿五來。
阿五頗爲熟練的将魚清理幹淨,沈來寶架起火堆,将螃蟹丢了進去,串好蝦,一會就烤好了,灑點鹽,味道倒是不錯。
兩人在後山吃吃停停一個時辰,頗有酒足飯飽的意味,滿足極了。臨走時沈來寶打了水來将火堆熄滅,一點火星都不留,洗淨了手,這才和花鈴回去。
快進寺廟門,花鈴又将他拉住,“有烤肉的味道。”
說罷就像小狗那樣抖了抖身,沈來寶邊笑邊跟着她一起抖。不過煙味肉味像是滲入了衣服的每一個縫隙裏,抖不幹淨了。
“不如悄悄溜進去,洗澡換衣服吧。”
花鈴也覺得隻有這個法子才能瞞天過海了,便和他一起偷偷溜進去。
誰想剛到房門口就被同屋的花鳳凰看見,捉了她就嗅了嗅,“壞丫頭,吃肉也不喊你姑祖母,沒良心。”
花鈴好奇道,“可是姑祖母,你昨天不是才和雲遊大師說心中要有佛嗎?”
“可是還有一句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啊。”
“那爲什麽雲遊大師他們不吃,反正心中留。”花鈴恍然,“我明白了,姑祖母的悟性比大師他們還高。”
花鳳凰撲哧一笑,“小丫頭怎麽這麽較真,模樣像你娘,脾氣卻像你爹,長大後肯定又是個讓人頭疼的人。”
聽見她這樣說她爹爹,花鈴搖頭駁道,“爹爹才不讓人頭疼,長輩都說,姑祖母你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花鳳凰無奈道,“好好好,姑祖母錯了,我去給你提水洗澡沖沖肉味,别被方丈他們發現了,這樣不好。”
花鈴也正有此意,立刻進去找衣服梳洗。以前在家都是嬷嬷安排好的,她隻要負責進澡桶裏坐着就好。可跟了姑祖母後,就什麽都要自己動手了,真是麻煩呀。
花鳳凰将房門關好,提着桶去廚房打水。人剛從廊道露面,就見那院中柏樹下,立着一個清瘦男子。他衣衫樸素,不見青腫的側顔清俊,有山風吹拂,更多了幾分俊雅的書生氣。她悠悠看着葛明修,又悠悠路過。
葛明修見佳人直接過去也不問自己一聲,立刻跑了去,“花家姑姑。”
花鳳凰停下步子,“哎呀,原來是葛家舅舅啊,剛才沒看見你。”
葛明修也不在意她是真沒看見還是假沒看見,将手中一把野花遞給她,“山上摘的,開得可好了。”
花鳳凰并沒有接,美麗的女子本就多人追求,從她十三歲懵懂懂事開始,就收了無數的花兒。有從天而降朝她腦袋砸的,有從旁扔到她腳下的,也有像這樣直接遞給她的。看得多了,也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未深交的男子送花,必然是因爲她這張臉,那他們想得到她什麽,她也清楚。
她心底隐約有了厭惡,笑笑說道,“我不愛花,葛家舅舅不去佛堂,怎麽跑這來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葛明修“唰唰唰”地把花丢得老遠,見她提桶,定是要去打水,爬過欄杆說道,“是要打水嗎,我去,這種事得男的做!”
花鳳凰立刻把桶藏在背後,“真的不必了,我能提得動,而且我提的是熱水,去了廚房沒有還得自己燒。”
“燒水我也會。”葛明修一心要獻殷勤,探身就去拿她背後的桶。可花鳳凰不同其他女子會側身躲閃,反而是迎難而上的脾氣,他腦袋湊近也沒避開。葛明修頭一近,額頭就點在她心口上。
花鳳凰頓時僵住,可葛明修還毫無察覺,若非他滿眼的“給我桶給我桶”,她真要以爲他借機耍流氓了。她蓦地退後一步,一手舉起桶,“你再搶我就砸你頭了。”
葛明修立刻老實了,真怕她又把自己揍一頓,“那我……我跟你一起去,萬一你提不動呢?”
花鳳凰真想把他舉起然後丢到柏樹上挂着,早上就不該用美人計的!
快到用午飯時,沈夫人明顯瞧見哥哥和花家姑奶奶親近了許多,花鳳凰的避嫌在她眼裏俨然是矜持的舉動,哥哥倒是很殷勤。她一邊高興一邊憂愁,隻因兩個平時愛吃的小家夥竟然沒怎麽吃飯。
沈來寶和花鈴飽腹了一頓,滿肚子油水,一點也不餓。隻是不能讓長輩知道,否則他們兩人就要被罰跪罰抄經書了。
午飯過後,沈夫人打發兄長帶兩個孩子回房,葛明修還覺得奇怪怎麽把孩子交給他了。他依依不舍地多瞧了花鳳凰幾眼,這才一手一個抓着兩個孩子回去睡午覺。
花鳳凰也打算告辭了,卻被沈夫人溫聲喊住,“鳳凰,我有事想問問你。”
花鳳凰坐下身客氣道,“沈夫人要問什麽?”
沈夫人笑道,“你覺得我兄長這人如何?”
深谙媒婆套路的花鳳凰當即明白沈夫人的心思,難怪剛才笑得那樣溫和,敢情已經把她當自家人了。她佯裝苦想,爲難道,“我說實話,沈夫人不要在意。你家兄長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但……看起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得很。這就罷了,學識也不夠,對了,我之前在大月國碰見的王爺,那真是博學多才,還武功了得。說起來他還想娶我做王妃來着,可被我婉拒了。”
原本還想接着問的沈夫人注意力已經被她最後一句話給吸引過去了,“爲何拒絕了,王妃呀,多尊貴的地位,而且大月不比我們大央差。”
花鳳凰笑道,“凡夫俗子,我瞧不上。”
沈夫人頓時啞口無言,覺得兄長已經沒戲了。這王妃都不做,覺得王爺是凡夫俗子,那她的哥哥就是世間的一粒沙子了,提了也丢臉。更何況,她這哥哥也的确沒什麽出息。沈家這十年已經落寞了不少,比不得從前風光。哥哥一事無成,仔細一想,攀不起花家人。
她心覺可惜,花鳳凰又道,“沈夫人怎麽了?”
沈夫人也是個耿直人,不願說胡話隐瞞,就道,“我原本是想問問你對我兄長的看法,若是覺得好,就給你們說個姻緣。可如今是沒指望了……也是可惜,我倒沒見我哥哥對姑娘這樣上心過。”
花鳳凰心中一笑,沒見過?隻怕是沒讓你這當妹妹的見過吧。否則葛明修怎麽會對她這樣殷勤,不過才見了兩面,第一面她還揍得他當衆丢臉。被揍的時候一見鍾情了麽?
她可不信。
她也客氣的道了聲可惜,又婉轉的表示兩人絕無可能,就此打斷沈夫人的念想。待說得差不多了,她才尋借口離開。剛起身就見地上有影子投來,似有人躲在門後。她眉頭一擰,神情泠然,一步上前偏身就擡手要劈那偷聽的人。可手卻僵在了半空,隻因這人就是葛明修。
葛明修過分蒼白的臉上有些驚慌,“我、我不是要偷聽,剛好回來,聽見你提到我,就挪不動腿了。”
他又驚慌又難堪,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花鳳凰也着實尴尬,她一點也不想讓葛明修聽見,畢竟有些話說得過分了——雖然是在陳述事實,可讓當事人聽見,怕會成爲一把利劍。
兩人尴尬了一會,沈夫人忙出來打圓場,兩人也就這麽散了。
等花鈴午睡起來,就聽花鳳凰說等會就出山回家。消息來得意外,花鈴洗漱好後就去找沈來寶。
沈來寶已經聽下人說了葛舅舅和花鳳凰的事了,現在這麽急着走,可見當時真的很窘迫呀。他喚了阿五來帶四個護院送她們出去,臨走時又跟花鈴說道,“我很快就回家了,你先替我喂飛揚。”
花鈴認真點頭,想到他還要在這裏待幾天,就想到他還得喝清湯寡水,便道,“來寶哥哥你要記得每晚抓魚,不要餓肚子。”
沈來寶笑道,“知道了。”
花鈴頗爲不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他。等被花鳳凰抱上了馬,還往他臉上瞧。離别的眼神看得沈來寶都不忍了,怎麽像是要分開很久很久似的,明明半個月後就能見着了。
花鈴到底還是走了,沈來寶又看了好一會才回去,進了廟門就見旁邊有人站在牆邊墊腳往外頭看,他想喊葛明修,又忍住了。
吊兒郎當的舅舅此時看起來好像不那樣吊兒郎當了。
難道他對花鳳凰真的一見鍾情?
可是以花鳳凰那樣性格的女子,是不會看上葛明修的吧。
沈來寶又老氣橫秋的感慨了下人生,就進屋和沈夫人專心念佛了。沒了花鈴在身邊,果然又冷清下來,連魚也沒心思抓。抓了無人分享,還不如吃豆腐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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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半月,沈家這才浩浩蕩蕩的回明州。沈來寶坐在馬車上,捏捏胳膊小腿,覺得瘦了不少。不過除了疼愛孫子的沈家老太太,應該沒人會發現。沈老爹就算了,他是恨不得自己能練出一身肌肉來,不要他變成小胖墩。
可明明他自己已經吃成了個胖墩。
不知道花鈴到家了沒,依照花鳳凰的個性,有可能會中途拐道,帶她去别處玩。
又過幾日才到了家,沈老爺還在外面經商,沈夫人和沈來寶先去跟沈老太太問了安。沈老太太精神已經恢複,見了朝思暮想的孫兒也高興,将他拉到跟前就說他瘦了,忙吩咐廚房去準備大魚大肉。
沈來寶從祖母房裏出來,便尋了家裏下人問,“隔壁花家姑祖母和花鈴回來了麽?”
下人說道,“比您早了十天回來。”
沈來寶放心了,這才回房洗漱,躺下休息。一覺睡到下午,總覺得好像門外有什麽輕微動靜。他又躺了一會才起身,洗了把臉就開門看是什麽聲音。開門就見阿五站在那,滿臉無奈的示意下面。他低頭一瞧,就見個小團子蹲在地上正在抛石子玩。
五個石子被小手握着攤到地上,花鈴抓了一個輕輕抛起,迅速撿起地上的一顆,那被抛起的一顆已快落到地面,穩穩落在她的手心中。小手太小,抓了兩個就抓不住了,就又重新攤開,再來。
原來剛才一直發出窸窸窣窣聲音的人就是花鈴,沈來寶卻沒了起床氣,蹲在她一旁安安靜靜的看她玩。看着看着就笑笑,笑聲引得花鈴發現了他的存在,偏頭一瞧,見了他就展顔,“來寶哥哥你終于睡醒啦。”
沈來寶撥了撥她的小辮子,“嗯,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來。”花鈴又道,“來寶哥哥你沒有好好抓魚吃嗎,瘦了好多呀。”
沈來寶摸了摸臉,“就一點。”
花鈴捏了捏他的臉,又捏了捏自己的臉,“分明瘦了好多。”她拉了他的手說道,“來寶哥哥我們去吃醬鴨脖吧,給你補補肉。”
沈來寶笑了笑,看來除了祖母,還有人能注意到他瘦了不少。
“走吧,去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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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到中秋,中秋過後那常院士才正式接任墨香書院洞主一職,他一接任,沈來寶也和花鈴回到了書院。
常洞主做事很是老成,在沈來寶看來也不是大刀闊斧的人,不過風氣比起之前來說的确好了很多。有個前任翰林院院士在,沈老爹更覺兒子來對了地方,大手一揮,給書院捐了三千兩銀白。
快到年底,沈老爹又送來一千兩和一百擔的谷子,将書院糧倉都堆滿了。
臘月裏的明州飄起今年第一場銀白飛雪來,一夜灑得屋頂如鋪棉絮,街道也不見路,到處都是銀裝素裹。
花鈴怕冷,又因怕麻煩,所以十分讨厭冬天。隻因冬天到處都寫着麻煩二字,早起要穿很多衣服,裏三層外三層,去哪兒都要抱着個暖手的小香爐,還得時常把裏頭的灰倒出來。還有出了家門坐馬車,車門關得緊,可冷風還是嗖嗖嗖的往裏刮。
相反沈來寶很喜歡冬天,在他發現自己像個小火人不怕火時,第一次贊賞這具身體。
等他早上出門等花鈴時,就見個小胖墩往這邊挪步,要不是那人的确是花鈴,沈來寶還以爲花家有第二個千金了。他看着百般不願一步踏雪,猶如裹了一層又一層粽衣擰着小小眉頭委屈出來的花鈴,頓時笑開。
廖氏見女兒走三步停一步,幹脆抱起女兒塞進車裏去,又多給她添了個小爐子。
到了書院,沈來寶下了馬車去接她,又将自己的爐子給她。花鈴便抱了一堆的爐子進去,惹得旁人側目,她絲毫不在意,隻要暖和就行了。
“來寶哥哥,我姑祖母後天就要走了。”
沈來寶意外道,“不過完年再走?”
花鈴答道,“我爹爹也是這麽說的,可姑祖母說要是在過年的時候讓來走親訪友的人看見,肯定要唠叨她一番,所以不留了。”
沈來寶倒是理解,什麽年代都有催婚族呀。花鳳凰不好翻臉,又無法說服他們,就隻能躲了,以退爲進,也是個好計策。
到了岔路口,花鈴和沈來寶分開,往自己的小小班走去。走了十餘步,聽見後面有人喊自己,她回頭一瞧,就被一個大雪球蓋臉,随後被人推倒。她“呀”了一聲抹去臉上的雪,手中香爐也滾落在地,幸好做得結實,裏頭炭火沒被摔出來。
她還來不及看清楚是誰,又被人用雪覆蓋了臉,冷得她一個哆嗦。她大喊,“我知道你叫什麽。”
柴啓原以爲一開始就用雪攻擊她不會被瞧見,她何時看見的?他頓時慌了,拉了兩個跟班就跑。
花鈴哪裏看見了是誰,眼睛這會還疼着。她坐在地上捂了捂眼,用掌心熱意熏着眼睛,努力往前看去,連人影都不見了。
等她起身,才發現褲子濕了一些,隻因香爐雖沒炭火傾倒,可熱意熏化了地上積雪,恰好在她一旁。她擰了擰褲子,竟然擰出水來。她心中甚爲惱怒,不知爲何遭人戲弄。
此時書院鍾聲已響,雖然身體有點冷,可也沒空回家換了,花鈴忍了忍就去了小小班,一直忍到中午用飯,同窗喊她去吃飯,卻見她小臉發白,額頭燙得吓人。
花鈴和沈來寶是鄰居,每日一起來一起回去是諸位先生都知道的,書院沒有其他花家人,便有人去喊了沈來寶來。
沈來寶聽見花鈴生病,飯也沒吃完就跑去看她。花鈴服了藥剛剛睡下,那女大夫見了他就道,“聽說有人在路上将她推倒,還将雪往她臉上抹,因此着涼。我去問過當時瞧見的人是誰,但他們卻畏畏縮縮不肯說。”
大夫話剛說完,就見沈來寶臉色鐵青的跑了出去。
在這書院裏能做出這麽卑鄙事情的人,沈來寶不用想也知道。他從屋裏跑出來,就見有學生在院子裏瞧看,但凡見了眼神躲避的就上前問道,“是誰做的?”
可是無一人回答,目擊證人根本就找不到了。
沈來寶心中窩火,沒有目擊證人就無法證明下手的是柴啓,不能證明是柴啓,那就沒有辦法用正途懲治他。
這當然不會意味着就此放過他。
沈來寶行走在積雪之上,心思沉沉,隐約察覺到有人對他笑,他往那邊看去,正是柴啓和他兩個小跟班看着他,笑得得意嚣張,一臉你奈我何的模樣。
笑意充滿了挑釁,似乎巴不得他過去動手。
柴啓以爲他不會過來,畢竟他才一個人,他可是足足有三個。誰想沈來寶往他走來了,臉色陰沉如烏雲壓頂,似有驚濤駭浪翻天而來。本來還在笑的三人這會已經笑不出來了,全都進入警戒狀态。
沈來寶一步一步走到柴啓面前,字字道,“你是不是覺得人善被人欺,料定我和花鈴不會還手,所以這麽肆無忌憚?”
柴啓笑道,“沈來寶,是你太嚣張了,如果當初不是你讓我在枇杷樹下出醜,被人恥笑,我也不會對一個小姑娘動手的。可是你找不到證人吧,那你可不能污蔑我,我們可是讀書人。”
沈來寶點頭,“對,讀書人,打架有辱斯文。”
——可是欠下的債又怎麽可能不還。
柴啓又猜錯了,他還以爲沈來寶氣勢洶洶過來是要和他打一架,可他說完這句就走了。好一會他才松了一口氣,還笑出聲來,“裝什麽裝。”
他對沈來寶不屑一顧,更因他不敢還擊而興緻勃勃的策劃下一個計劃,心中美極了。
到了申時放堂,他已經醞釀好了三個折磨沈來寶和那臭丫頭的辦法,一個比一個讓人激動。他慢悠悠往外面走着,想到明天幾乎便高興。他還未上車,忽然一個雪球扔到他腰上。他頓時皺眉,“誰扔的?!”
尾音剛落,脖子上又挨了一個雪球,雪碎在他脖間,滾進裏頭,冷得他一個哆嗦。他再擡頭怒喝,卻愣住了。
似乎是以他爲軸心,四面八方都是拿着雪球的人,還都是墨香書院的人。大班的小班的,隻有寥寥幾個路過不駐足,基本都朝着他這個方向。似乎是見他看來,衆人略有遲疑,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一個人砸一個,砸一個有一兩”,頓時雪球鋪天蓋地朝他飛去。臉上胳膊挨了打,又冷又疼,氣得他跳腳。可往哪裏逃都不是,到處都是人。
常洞主聽見書院門口門坪處有熱鬧聲響,細細一聽,感慨道,“冬日擊雪,甚好,甚好。”
花鈴也休息好了和沈來寶一起出來,她見那邊熱熱鬧鬧的似在打雪仗,心有些癢,卻被沈來寶将手抓得更緊,笑道,“我們改天再去玩。”
他微抿唇角往那邊看了一眼,書院好幾百人,就算隻有一百個人參與,那也有一百個雪球了。說了不往腦袋上砸,衣服厚,砸不死,可也能讓他凍上一凍,算是給花鈴報仇。
七夕在山莊賺的錢,總算是找到地方花了,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