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來了個大舅子,花家要來個姑奶奶。
兩家下人不約而同清掃起大宅來,彼此見面一問,就知道隔壁家來了什麽客和要來什麽人。
對于花鳳凰這個人沈老爺當然知道,不過那位姑奶奶行蹤不定,所以他也沒見過幾回。當兒子問及她的事時,沈老爺想了片刻,說道,“英姿飒爽又美豔。”
沈夫人微頓,擡眼看了看他,沈老爺立刻掐掉了兩個字,“英姿飒爽!”
沈來寶忍笑,“哦。”
沈夫人這才收回視線,一會她前腳剛走,沈老爹就意猶未盡的說道,“那位鳳凰姑娘脾氣是怪了點,可也自有得意的地方。美人嘛,就算脾氣怪,也讓人覺得頗有個性。”
沈來寶狐疑道,“姑娘?那位姑奶奶還沒嫁人麽?”
“可不是。”沈老爹明白過來兒子在疑惑什麽,說道,“雖然她是鈴鈴的姑奶奶,可是比花老爺還要小三歲。”
沈來寶恍然大悟,也明白過來,就算是小三歲,在現在來說年紀也實在不算小。難怪花家的下人答得這麽勉強,似不願多提。
不過這樣看來,身爲一個姑娘還能頂住這樣的世俗壓力,也很不簡單了。不過他們沈家也有一個……他剛想起那個昨晚就屢次示意自己給他丢金子的舅舅,就聽見了他的聲音,一瞬還以爲自己幻聽了。
“金山啊!你果然在這陪兒子。”葛明修朗聲笑着進來,聲音永遠那樣元氣十足,“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聽小曲吧。”
沈老爹當即同意,扔下兒子就和葛明修出去了。到了大堂被沈夫人瞧見,盯了兩人半會,才道,“晚飯回來吃,别又醉在哪個姑娘懷裏了。”
葛明修說道,“妹啊,我好歹是你哥,會帶着你丈夫去喝花酒嗎?放心吧。”
沈夫人禁不住撇撇嘴,一臉不信,這又不是第一回。
沈老爺才剛和她複合,哪裏敢去那種地方,比起冷冰冰的夫人來,他還是跟更願意瞧見她現今的樣子。
沈夫人自那晚七夕之後,也想通了,喊裁縫來新做了幾套衣服,首飾也免了金钗金簪,多了許多玉首飾。既顯端莊,又顯素雅,看着人都清爽了許多。這會站在晨曦下更是熠熠生輝,連沈老爺都癡了一會。要不是葛明修拉着他走,他還要多看幾眼。
今日是十四,明日就是七月半,俗稱的鬼節。大清早沈老太太領着他們燒香拜佛,沈夫人送走丈夫兄長,就拿着香燭去院子的角落插上。見兒子還坐在那,問道,“來寶,你怎麽還不去書院?”
沈來寶答道,“聽說永州那邊幹旱,洞主要帶我們祈福求雨,申時再去,去一個時辰就行了。”
沈夫人蹙眉,“永州?那兒離明州差了千裏之遠,爲何要大老遠爲他們祈福?”
沈來寶無奈笑笑,“因爲洞主的老家就是那兒。”
沈夫人點頭,“倒是情有可原,隻是你們洞主也太胡來了。”
沈來寶也這麽覺得,不過如果不是他總胡來,也不會被人聯名請了新洞主來替代他的位置吧。大概他也收到了消息,還沒收到正式通知,已經消極怠工了。光是七月,就放了他們三天假。如今更是借洞主的權利,把全部學生召集在一起召喚神龍降雨。
想必他會比預想中更快離開,畢竟太荒唐,全力支持墨香書院的朝廷和商會都難以容忍。
還有小半個時辰才到申時,沈來寶去隔壁找小花一起去。雖然不同乘馬車,但馬車一前一後,也是一起去,花家也安心。
沈來寶到了花家時,花鈴正抱着花貓逗弄。那花貓現在已經長成了大貓,被照顧得頗好,圓滾滾的,一身的毛梳理得順溜光滑。
“小花啊小花,你隻要兩個月就長這麽大了,爲什麽我的牙兩個月都還沒長好?”花鈴嘀嘀咕咕地和它說話,不過最欣慰的是,她發現小同窗們全都缺牙了,所以他們誰也笑話不了誰,反而因爲同是天涯淪落人,還更能開懷的笑。
“小花。”沈來寶蹲下身摸了摸貓,問道,“在想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花貓一見他就往他身上跳,花鈴說道,“想起我們班上二十四個人,全都缺了牙,可好玩了。”
沈來寶遙想一下先生往下面看的場景,大家一咧嘴,全都……他也失聲一笑,花鈴笑眼彎彎,“看,是吧,很好笑的。”
“自己拿自己消遣,你也是第一人了。對了,蠟燭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花鈴問道,“書院晚上可怕嗎?”
沈來寶也沒有待過,不過但凡是學校總會有些奇談。花鈴剛進書院,應該沒聽過這些,否則也不會問,“不可怕,不是說都去大院子裏麽?如果先生不攔,我去找你。”
花鈴連連點頭,“好呀好呀。”
有沈來寶在,花鈴就安心了。不過廖氏不放心,還是給她準備了一支超級大的蠟燭,大如龍鳳蠟燭。她抱着蠟燭出門,等看到沈來寶那巴掌大的蠟燭後,肅色,“來寶哥哥,我分你一半!”
“……不用,小花你留着用吧。”沈來寶看着她抱着蠟燭晃晃悠悠進了馬車,忍俊不禁,花家一家都是妙人,隻是待到戌時,四分之一都燒不完吧。花家對女兒這麽上心,對兒子倒是放養。
他上了車後又在想,花老爹還會帶妻子去過七夕,對子女的态度……他總覺得可以找個合适的方法試探試探花老爺是不是跟自己一樣是異世界來的。
不過如果證明他真的是,那是不是也可以說明一件事——不會有回去的辦法?
他手裏拿着小小的蠟燭,這才意識到,咦,好像真的得去跟小花分一半才能撐過兩個時辰。
花鈴向來是趕早不趕晚的性子,到了書院尚早。兩人一起去了祈福的大院子,見先去的人都分班而坐,沈來寶隻好先送花鈴到小小班,自己再回中班的位置。
申時天還未黑,等人到齊了,院子四周仍舊明亮。
洞主一如既往絮絮叨叨了一番,又憂國憂民許久,念得坐在地上的學生都快睡着了,不知不覺就耗費了一個時辰。快被周公拽走的衆人忽然聽他喊了一句“點燈”,衆人才從困意中脫離,站在院子八方的先生們點燃早就準備好的火。刹那昏黑的院子亮如白晝,似有日光從四面八方照來。
數百學生歡呼一聲,排隊去先生那裏将燈點亮,又坐回草地上,開始跟着先生念晦澀難懂的經文,求雨儀式就開始了。
約莫兩刻,經文念完,開始默念經文求雨。
當然衆人并沒有在默念,但洞主虔誠,閉眼求雨,衆人也就此自由了。
沈來寶身邊忽然湊來三四人,擁着他眯眼笑道,“來寶,要不要聽故事?”
“……”在夜黑風高天寬地闊的時候說的故事,他用頭發根想想都知道是什麽了。他盤腿淡定道,“好呀。”
四人兩眼眯得更似一條縫,“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有一天夜裏傾盆大雨,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敲門借宿。老和尚就讓他進去了,還給書生找了一間空房。書生晚上睡覺總聽見床底下有聲音,開始他以爲是貓,就沒在意。誰想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終于!”
其他湊過來聽故事的人被他猛地一頓,齊齊屏氣。
那人繼續神秘兮兮說道,“他終于忍不住,雙手撐在床上,彎腰低頭,往床底下看去……隻見!”
衆人又倒抽一口冷氣,講故事的人見沈來寶沒動靜,頓了頓。沈來寶見衆人看向自己,也跟着倒抽一口冷氣。
那人這才接着說道,“隻見床底下什麽都沒有!”
“……”
那人見衆人失望,并不在意,又道,“于是他就躺了回去。他又睡啊睡,睡了半個時辰,總覺得有人在盯着他,他猛地睜眼,竟看見有隻白衣女鬼跟他面對面貼在蚊帳上,瞪着血紅的眼睛跟他對視!”
故事并不算恐怖,可是細想之下着實恐怖,衆人打了個冷噤,齊呼可怕。
講者見沈來寶又一臉呆樣,拍了他腦袋一巴掌,“小豆子,吓傻了吧。”
“……”這種廁所讀物他小學一年級就看過好不好!沈來寶幹笑兩聲,“好可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就是講鬼故事的最佳時機,又配着黯淡月色,再過兩個時辰又是鬼門大開,這會說鬼故事的人三五成群,如麻雀般簇擁而談。
同窗中有人心善,把沈來寶攆走了,不讓他聽,怕吓着他。沈來寶覺得祈福求雨都變成墨香書院的納涼大會了。他想找個地方躺也沒空位,又怕被人滴了蠟油,那可不得了。
說起來到處都在說鬼故事的話……他心頭微頓,起身往小小班的方向看去,離得太遠,人又多,書院學生的衣服又都一樣,一時沒找到人。
應該沒事的,誰會在小小班說鬼故事,沒人會這麽缺德吧。
他盤腿坐下,不過片刻,終究是不放心,起身去找花鈴。
草坪上的學生都已經四五人聚在一起,因此路并不擠。他護着手中照明的蠟燭,從人群中穿過,很快就到了小小班那。那邊的小豆丁們也聚在了一起,一群一群簇擁的人數比小班中班的人多得多。
他找了一圈,卻沒看見花鈴,頓時心焦。忽然聽見左邊有孩童驚呼的聲音,他往那邊看去,才發現原來不是花鈴不在,而是被人擋住了。那男童背對着這邊,但也看得出是個十歲孩童,不是小小班的人。
他快步走近,隐約聽見他嘻嘻哈哈的在說着的話,才知道原來他在講鬼故事。小童緊挨着,滿眼驚恐的看着他,可他卻還滔滔不絕的說着,時而發出怪聲,更吓得衆稚童害怕尖叫。
世上還真的有這麽缺德的人。
沈來寶一步上前,站在那人面前說道,“這裏不适合說鬼故事,你再……”方才就覺得這人聲音耳熟,這會看見臉,他才想起來,柴啓呀!
那個在小班欺負他,還污蔑他偷肉的頑童。
柴啓一見他,也吓了一跳,連忙退後,又道,“沈來寶,你一個中班的跑到這來做什麽,我去告訴先生,說你不好好祈雨。”
沈來寶頓覺可笑,“踩别人尾巴之前看看有沒有踩到自己的尾巴。”
柴啓想了好一會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害怕他也在先生那裏告自己一狀,又不敢罵他,便道,“傻子!”
沈來寶一點也不介意他罵自己,他越罵,就代表他越拿自己沒辦法。所以那句話是怎麽說來着?
——我就喜歡你幹不掉我又對我無可奈何的樣子。
柴啓罵罵咧咧的走了,沈來寶這才回身說道,“沒事了,要是再有人過來同你們說這些,就去喊先生。”
衆人面面相觑,唯有花鈴歡喜站了起身,“來寶哥哥。”
聲音清脆稚嫩,又有來寶二字,柴啓皺眉回頭,往那邊看去,立刻記住了那女童模樣。他哼了一聲,聽說沈來寶有七個妹妹,那肯定是其中一個吧,走着瞧。
沈來寶蹲身說道,“小花,很多事聽聽就好,其實都不是真的,不要多想。”
花鈴還是有點心有餘悸,“可我還是怕。你不知道剛才他說得有多吓人,而且等會就十五了,鬼門關要開啦。往年娘親都會帶着我去給祖宗們燒紙錢的,要是祖宗們也不是真的,那爲什麽要燒紙錢,所以肯定是有的。”
“祭奠先人嘛。”沈來寶知道要想說服一個小童不怕鬼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自己夜裏走在亂葬崗的路上,恐怕也會多想,會心悸。他看看四下,先生應當不會過來的,哪怕過來,自己再回去就好。他盤腿坐在她一旁,“我陪你吧。”
花鈴也坐了下來,沈來寶問道,“你的蠟燭呢?”
“太重了,一晃上頭的蠟油就往下直澆。先生又不許我插在地上,就丢在那邊了。”
沈來寶把自己的蠟燭要放她手上,可剛捉了她的手就見她急縮。他頓了頓,俯身抓住她的手腕,一看才發現她的手背上都被燙得通紅,起了一大塊的紅痕,“被蠟油燙的?”
花鈴想縮回手,可是縮不回來,“我沒事,已經不疼了,先生幫我上過藥了。”
沈來寶低頭嗅了嗅,隻聞到一丁點草藥味,也沒平時燙傷用的藥膏氣味。他抓着她站起來,把她往外面帶。
花鈴大驚,“洞主還在求雨,我們不能走的。”
“龍神來了,你手上的傷也要變成一條龍印了。”沈來寶帶她去跟先生告假,那先生見他認真,想了想還是放行了。
沈來寶帶着她出去,途中路過小班,那柴啓一見,拉了三五人就去攔路,一屁股坐下。他忍氣,“讓開。”
柴啓訝異道,“這路是你開的還是你家開的?沈來寶你好大的口氣啊。”
沈來寶居高臨下看着他,要想他讓路是不可能了。他緩緩眨眼,“咦,搭在你肩頭上的那隻手是誰的?”
柴啓身體猛地一僵,看看左,看看右,根本什麽都沒有!
“哎呀!手要摸你的臉了。”
柴啓驚叫一聲跳起,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想把鬼爪打走,旁人也一哄而散,躲得甚遠。沈來寶拉着花鈴就從縫隙中過去,沒走兩步,察覺到自己被騙的柴啓再也憋不住了,“沈來寶你欺人太甚!”
沈來寶還想說他欺人太甚呢,也真是的,怎麽就是不長記性,還想他再揍他一頓嗎?他轉身迎敵,那柴啓像發瘋似的朝他撲來,幾乎是徑直将他撲倒在地,一拳打在他的嘴角上。
花鈴愣了片刻,抓了他的胳膊就往後推。可力道頗小,猶如以卵擊石。她頓時着急,張嘴咬住他的肩頭,痛得他慘叫。
沈來寶這幾個月來在校場可不是白練的,被他偷襲一拳,回過神來就往他下巴上勾了一拳,将他推開。起身一個反擒,将他壓制得動彈不得。
反擊速度之快,讓原本要來幫柴啓的人也愣住了,紛紛站住不敢動。
不知道是這裏動靜太大,還是有人去喊了先生,很快就有兩三個先生過來,将打鬥的人分開,厲聲,“書院是讓你們頑劣的地方嗎?你們三個,站牆角那去,伸出手來,每個打二十戒尺!”
沈來寶說道,“不關……”話還沒說完,就見花鈴晃了晃身體,随即兩眼一翻,往地上癱去。幾乎沒有片刻思索,他伸手抱住花鈴,大驚,“小花?小花?”
見有女童暈倒,先生們也慌了,忙将她送到書院寝室休息,也沒提懲罰的事了。
大夫很快就跑過來了,診斷後說道,“并無外傷,許是受了驚吓才緻昏厥,好好休息便可。”
先生這才放下了心,書院裏學生出事可不得了的。他心有餘悸送大夫出去,将房門關好,囑咐裏頭的人好好照顧她。
沈來寶坐在床邊瞧着花鈴,隻是驚吓昏迷的還好,就怕哪裏受了暗傷看不出來。他剛才跟大夫讨了膏藥,将她的手塗上厚厚一層膏,看起來就好像手腫了許多。
同在旁邊照看的女先生說道,“我去讓廚子燒點熱水。”她起身出去,出了房門想到屋裏一男一女的,雖然還是孩子,但到底不方便。她往前巡視一圈,見有個女童在柱子那站着,看穿着也是書院的學生,便道,“你過來,去屋裏待一會,我回來前别亂走。”
正守着花鈴的沈來寶聽見門又開了,還以爲先生又折回,回頭一瞧,倒是意外,“秦琴。”
秦琴輕輕點頭,走過來說道,“聽說鈴鈴暈倒了,所以過來看看……其實,剛才你們打架我知道,但我去喊了先生,沒有去幫你。”
花鈴那樣小第一反應就是去救他,她卻想着先去找先生,怎麽想,都覺得自己果然是比不過花鈴的。
沈來寶倒沒多想,“如果你不去找先生,恐怕我和小花已經被柴啓的小跟班一起揍了,你喊先生來,是幫了大忙。”
“可鈴鈴還是暈過去了,如果我先上前幫忙,鈴鈴就……”
“我沒暈。”花鈴猛地坐了起來,“秦姐姐不要内疚,我沒暈。”
沈來寶怔了片刻,“小花?”
花鈴認真說道,“爹爹說了,要是先生要打我手闆,就讓我裝暈。”
“……”沈來寶簡直敗給了她,要是在新世界,她手裏肯定已經拿了一打小金人了!他苦笑,心情又欣慰又難以言喻,“那等會先生回來了你再慢慢醒過來。”
花鈴肅色,“我知道的來寶哥哥,爹爹教過我,戲要做全套。”
“……”花老爹到底在家裏教什麽亂七八糟的!
秦琴見她醒來,全然沒事,便道,“沒事就好。”
沈來寶七上八下的心也安定下來,抱了抱她說道,“就算你不裝暈,我也不會讓先生打你手闆的。下次别暈了,看着害怕。”
“來寶哥哥你怕什麽的?”
“怕你真的暈了。”
“可是打手闆就不怕了嗎?”
“比起看着你暈過去,還是打手闆輕松點。”沈來寶聽見外面有人過來,還沒讓花鈴躺下,一眨眼她就“摔”了回去,緊閉雙眼。他抿了抿唇線,差點沒忍住笑,以後喊她奧斯卡·鈴好了。
女先生提了壺熱水進來,想給花鈴擦擦身,便趕兩人出去。
沈來寶和秦琴在外面站着,想必求雨已結束,所以前院鬧哄哄的,像是潮水往外散去。
“等會我們先送你回家,太晚了,不安全。”
秦琴點了點頭,目光遊離,落在他腰上挂墜處,“你的核桃呢?”
沈來寶低頭看去,“你說的是那隻核桃船麽?放香囊裏了。”
秦琴“哦”了一聲,沒有再問。許久她才道,“沈來寶,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明天不用來書院,我想去我舅舅家那。”秦琴默然半會才道,“得去跟他讨點錢,交給書院,這都七月半了,再不交我就得被書院趕出去了。隻是我爹娘不會讓我去的,如果你來找我的話,你穿得這樣好,我爹娘不會阻攔。”
沈來寶這才知道原來是秦琴的舅舅供她念書的,他之前就奇怪過秦家爹娘那樣對她怎麽會給錢她念書,“好,明天什麽時候?”
“辰時過半,路有點遠。”
沈來寶沒有多想,幫朋友的忙也不需要多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