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地回答了一句,赫連長葑已經爲她倒好了溫水。
夜千筱皺了皺眉,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可赫連長葑卻連忙按住她的肩膀,“别亂動。”
夜千筱眸光微微閃爍了下。
赫連長葑坐在床邊,扶起她的頭,用溫水一點點地喂着她。
而,趁着這功夫,夜千筱打量了下自己的情況。
身體幾乎動彈不了,除了頭,她幾乎全身都被包裹成木乃伊,還能感覺到疼,那些感染發炎還未愈合的地方,疼的很是厲害。
“我多久能出院。”
喝完水,夜千筱第一時間問道。
思量了下,赫連長葑無奈回答,“還有半個月左右。”
剛醒就想着出院的夜千筱,果然是夜千筱。
隻要度過了這個危險期,夜千筱隻要等到外傷好了,就可以出院了,沒有傷筋動骨的,就是皮肉傷,愈合的速度要快很多。
“繃帶呢。”擰着眉,夜千筱繼續問。
“一周。”赫連長葑如實回答。
夜千筱的眉頭越擰越緊。
自從她有記憶以來,受過大大小小很多傷,但沒有一次是連動都不能動,隻能在床上躺着。
要命的是,什麽事都得讓人伺候。
思索了下,對此事找不到好的解決辦法,于是,夜千筱又問,“維和呢?”
“我去找醫生。”
将水杯放到一邊,赫連長葑很自然地避開這個話題,然後轉身出了門。
夜千筱凝眉,看着赫連長葑往門外走的身影,心裏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維和的事——
有什麽不能說的麽?
夜千筱腦子有些亂,想不到解釋赫連長葑這種行爲的理由。
她當初被Gavin埋伏帶走,對之後的戰況一無所知,甚至都不知道那場戰争中究竟誰勝誰敗……
于是,一股腦的,無數的猜測湧上了心頭。
剛清醒後便極速運轉的大腦,讓她的頭稍稍有些疼,可到最後,她依舊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讓赫連長葑避開回答。
沒多久,赫連長葑就領着醫生進來了,不知道他們商量了些什麽,給夜千筱打了針又吃了藥,夜千筱喝了點粥之後,又再一次睡了過去,連一個問題都沒有問出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夕陽西落。
夜千筱再次清醒時,這才注意到,窗外早已堆積起了厚厚的積雪,透過明亮的窗戶,隐約能見到那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她還是一眼就見到了赫連長葑。
這時候的赫連長葑,換下了先前的那套衣服,就胡子刮幹淨了,可他站在床邊,低頭看着她的眼神裏,讓夜千筱有種不祥的預感。
說不清到底是什麽預感。
隻是能看得出,赫連長葑有什麽在瞞着她。
于是,夜千筱問,“有什麽說的麽。”
“有件事,等過些日子再跟你說。”赫連長葑立在床邊,擋住了部分的窗口,一抹朦胧的光線在他周身暈開,像是染了層毛邊。
夜千筱臉色沒變,可不知爲何,心卻稍稍的縮了縮。
籠罩在心頭的不祥預感,愈發的強烈起來。
定了定神,夜千筱問,“有什麽能說的。”
事實上,除了那件事,什麽都可以說。
赫連長葑靜靜地跟夜千筱講述,夜千筱被抓住後所發生的一切。
他們戰争勝利了,可政府軍垮台,所以他們被迫撤軍離開,而現在,所有的軍人都回到了自己的部隊,赫連長葑将一切都說的極其簡單,三言兩語便能描繪驚心動魄的一幕。
其實說到最後,也沒有花幾分鍾。
夜千筱漫不經心地聽着,心裏卻在惦記着别的事。
“傷亡呢?”最後,夜千筱這樣問道。
有戰争,就會有傷亡……
她可不信,上天會這麽眷顧他們。
所以——
是……誰?
夜千筱隐隐意識到什麽,可腦子卻愈發的混亂起來。
赫連長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卻在證明,夜千筱猜測的方向是對的。
“先喝點粥。”赫連長葑收斂眉目,将帶過來的保溫桶打開。
裏面有粥有湯,都是他親手做的。
可夜千筱卻看都沒看一眼,她凝視着赫連長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赫連長葑,是誰?”
“沒有誰。”赫連長葑語氣僵硬地回答。
夜千筱不能動彈,赫連長葑便俯下身,将她扶了起來,身後惦着兩個枕頭。
夜千筱冷着臉,但拒絕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也不是她的作風,所以一言不發地吃着赫連長葑給她喂得湯和粥。
赫連長葑小心翼翼地喂着她,夜千筱面無表情的吃着,原本看起來很溫馨的動作,可落到此時此刻的他們倆身上,卻有一種極不協調的感覺,氣氛正在一點一點的僵硬。
最後,赫連長葑喂完粥和湯,停了手。
夜千筱卻在第一時間看向他,問,“給我給準确的時間。”
赫連長葑凝眸,他站起身,走至一邊的桌子旁,将保溫桶收拾好,然後再來到夜千筱身邊,将枕頭小心的移開,又扶着她躺了回去。
俯下身,他仔細地看着夜千筱,手指輕輕地從她臉上的傷口處滑過,終于啞聲開口,“你松繃帶那天。”
話音落卻,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夜千筱緊緊皺眉。
赫連長葑給她掖好被子,才拿着保溫桶去洗。
聽到關門的聲音,夜千筱眼眸一轉,視線從緊閉的大門那邊掠過,片刻後,收回視線,她微微偏過頭,朝窗口方向看去。
夜幕降臨,醫院裏的路燈全部亮了起來。
不知何時起,大雪洋洋灑灑地落下,一片片的落到透明的窗戶上,潔白一片,卻眨眼消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