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了兩個小時。
還是被疼醒的。
皮肉、骨頭被刺穿的疼痛,說能輕松忍受那隻是說笑的。
夜千筱隻能保證不叫疼,可卻不能說不疼。
醒來時,醫生過來詢問她的情況,夜千筱一一回答着,而赫連長葑則是站在旁邊,每每聽到夜千筱咬着牙的回答,神色皆是冷漠幾分。
到最後,醫生問完情況時,他的低氣壓已經危及到醫生和助理。
兩人古怪看了他一眼,最後醫生朝夜千筱交代了幾句,便帶着助理一起離開了。
這裏是軍區醫院,而且靠近邊境,時常有騷亂發生,戰士受傷也不是一兩次了,醫院裏的工作人員,基本都是司空見慣。
而夜千筱的傷勢也不算太重,肩胛骨被子彈刺穿,沒有子彈停留的,不需要做多麽危險的手術,加上那地方并不危及主要器官,頂多休養一兩個月就好了。
所以,最直接的結果是——
醫院不會對她多加重視。
哦。
隻是這一家。
因爲這裏的人,并不認識赫連長葑。
“幾點了?”
看着站在床邊、一動不動的赫連長葑,夜千筱微微蹙眉,主動朝他問道。
擡起手,看了眼手表,赫連長葑如實回答,“十點剛過。”
得到答案,夜千筱便不再說話。
筆直地站着,赫連長葑低下頭,打量着面色虛弱卻倔強無比的夜千筱,心裏微微泛着刺痛。
往前走了兩步,赫連長葑靠的更近了些。
幾乎是靠在床頭的地方。
他低頭垂眼,将夜千筱的容顔看在眼底,忽的底底地喊了聲,“筱筱。”
心不在焉的夜千筱,聞聲擡了擡眼,看了他一眼。
“不待了,行嗎?”
低低緩和的聲音,溺滿了溫柔氣息,赫連長葑仔仔細細地看着她,好像能将她的模樣刻在心底。
“行,”夜千筱不緊不慢開口,“你是教官,你說了算。”
她隻是個普通的學員。
跟所有人一樣,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甚至,連封帆那樣的背景都沒有。
隻要赫連長葑想,他一句話就可以将她打發。
隻要他想。
一句“不合格”,她就必須回到先前的隊伍。
原本——
現實就這樣。
受了傷的她,繼續訓練的機會,基本爲零。
接下來,她隻是做自己能做的。
至于結果如何,她并沒有抱多大希望。
隻是——
令她意外的是,赫連長葑會這麽直接的勸她離開,話語行間,似乎更希望她不再來這裏。
他知道了什麽?
亦或是,知道了全部?
她沒有精力去想這些。
沉默地看她,赫連長葑微微停頓,繼而低聲交代道,“你好好休息。”
“等等。”
斜眼看他,夜千筱淡聲喊道。
赫連長葑停在原地。
“這短時間的訓練,不歸你管?”夜千筱忽的問道。
稍作停頓,赫連長葑眸光動了動,答道,“不歸。”
“那好,”夜千筱擡眼看着他,聲音涼涼的,“接下來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
赫連長葑眉頭輕輕一皺。
不用想,夜千筱肯定在打什麽主意。
但——
沉默片刻,赫連長葑卻應了,“好。”
說完,離開。
……
出了病房的門。
赫連長葑沒走多遠,就見到提着大籃水果來探病的肖連長。
那個誤傷夜千筱的小兵,就是由他帶領的。
盡管沒他什麽事,可一見到他,赫連長葑的神色就冷卻幾分。
肖連長剛上樓,轉身就瞥見赫連長葑,頓時感覺到陣陣陰風從面前刮過來,刮得他頭皮陣陣發麻,背脊冷不丁地陣陣發寒。
打見面的功夫,肖連長的氣勢就處于弱勢,連絲毫強起來的機會都沒有。
碰上這位爺,肖連長自歎倒黴,但卻迎着笑臉走上去。
“長官好。”
端端正正地給赫連長葑敬了個軍禮。
停下步伐,赫連長葑冷眼看他,“她要休息。”
“這個……”肖連長登時愣住了。
不是這位爺打電話,說必須中午之前趕到的嗎?
他是趕忙放下手中工作,二話不說,直接奔向醫院來看她的。
他提前趕到……
那位,還在休息?
“十二點再進去。”赫連長葑聲音涼飕飕的。
“哦,”肖連長應了一聲,迫于他的壓迫,當下和氣地應道,“好。”
他的兵傷的人,本來就是他這邊理虧,挨了一個晚上的冷眼,也算是理所應當的。
現在繼續挨幾個冷眼……
得!
他就當抗壓訓練吧!
誰叫他理虧呢!
“她的情況怎麽樣了?”肖連長朝赫連長葑問道。
赫連長葑又看了他一眼。
當下,肖連長摸了摸鼻子,立即道,“我再去買點兒東西。”
說完,肖連長連忙離開。
……
十二點整。
夜千筱躺在床上,無聊的吃着赫連長葑切好的蘋果塊。
他的刀法長進很快,切到最後的水果塊,整整齊齊的,分毫不差。
同時,門被推開。
肖連長拎着大堆的東西走進門。
有水果,有補品,還有些亂七八糟的。
而——
他進門後,剛想跟夜千筱打招呼,就感覺到刺骨的冷意迎面而來。
整個人頓時一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