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小道上,亮着昏暗的路燈,将沿路而過的人影,拉得很長很長。
劉婉嫣幾乎整個上半身都落到夜千筱身上,下半身憑借一隻腳在跳。
另一隻腳是真的動不了了。
就連放到地上,也會加重那劇烈的疼痛。
劉婉嫣忽然覺得,上次被刀刺穿身體,也不過如此。
兩人沒有談話。
直至走到半路,劉婉嫣累得滿頭大汗時,穩穩地停了下來。
“千筱。”
側了側頭,劉婉嫣看向一側的夜千筱。
閃耀的大眼睛裏,第一次,盛滿了真切的迷茫。
夜千筱停住,微微偏頭,與她的視線對上。
“你覺得,我該走嗎?”
緩緩的、低低的聲音,劉婉嫣垂下眼簾,那雙透徹的眼睛裏,倏地就暗了下來。
轉過身,夜千筱正面對上她。
“該。”
一個字音,音節簡單利索。
一如既往的幹淨簡潔。
夜千筱神情淡淡的,好像一切情緒都被她隐藏,又好像她本來就沒有什麽情緒。
在她身後,是一片片看不清的花壇,有淡淡的光線從她身側灑落,半邊臉沒了陰影的遮掩,更爲清晰起來。
那雙狹長的眼睛,依舊清澈而幽靜,可,睫毛灑落的陰影裏,卻似是隐藏了什麽。
“可是,我不一定會再來了。”劉婉嫣輕輕咬着唇。
想到這兒,就莫名的感傷。
她來過一次,有可能會被再選一次、來參加選拔,但是,她不一定會選擇再來了。
來這裏本就需要勇氣。
然而,有些事情,你有勇氣嘗試第一次,卻難以再去試第二次。
如果下一次沒有夜千筱,她真的堅持不下去。
但是啊……
她一走,就再難見到夜千筱了,看到這家夥打靶的英姿、這家夥欺負人的張揚、這家夥在廚房看似指點江山實際上笨手笨腳的樣子……
“那就好好當蛙人。”夜千筱平靜地說道。
“可是,”聳了聳肩,劉婉嫣嘴角揚起抹笑容,語調忽的低了幾分,“我舍不得你啊。”
真的,很舍不得你啊。
新兵連她們有幸被分到一起,之後一起來到炊事班,再到海軍陸戰,成爲一名真正的蛙人。
之後……
又來到了這裏,參加特種部隊的選拔。
劉婉嫣并沒有太大的理想,她雖然想當尖兵,想去更好的地方,可沒有“一定要”“必須”的理念。
就這樣,可以了。
她是這樣覺得的。
可是,在不知不覺中,夜千筱的目标,就成了她的目标。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或許是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一種依賴。
眼簾微微垂下來,夜千筱定定的看着她,淡聲道,“走了就舍得了。”
舍不得,是一種很正常的情緒。
可再濃烈的情緒,總有被淡忘的一天。
劉婉嫣沉默下來。
夜千筱就淡淡地看着她。
半響,劉婉嫣擡了擡眼,擰起眉問道,“如果是你呢,你會堅持,還是離開?”(未完待續)